无论是对方眼底沾染上的奇异光芒,还是眉眼间飞扬的神色,都让郁暔更加清晰的感觉到,这人跟记忆中,有多么的不一样。
是对方以往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一面。
视线不动声色的转动,郁暔的目光缓缓扫过对方带笑的眉眼,微扬的唇角。
隐秘而大胆的掠过对方身上的每一处。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死对头忽然不说话,还这么安静,又有点古怪的看着他,盛轻翌忍不住偏了偏脑袋,移开看向郁暔的视线。
心里莫名紧了紧,忽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不自在。
好像自他们从虚拟世界回来以后,他再面对死对头的时候,总会时不时的感到一种非常奇怪的不自在。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在他印象里,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就在盛轻翌思绪有点飘忽的时候,一旁的死对头突然有了动静。
“没有,你说的很对。”
从容的收回视线,郁暔垂眼看了看时间,忽然起身往外走,“我出去一下。”
说完,也不等盛轻翌有所反应,直接大步流星的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最后也没说要去哪里,还回不回来。
死对头这一走,就是将近半个小时。
盛轻翌愣了一下,又独自在床上无聊的坐了二十多分钟。
但,不知道是因为死对头离开的太突然,还是房间太过安静,让他越坐越忐忑。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按理说,关于系统的问题,他们俩目前能说的都说了,这个话题就算暂时聊完了。
也就是说,他和死对头今晚会聚集在一起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那这家伙要是走了的话,也是没毛病的。
随着死对头离开的时间加长,盛轻翌越发坐不住。
在心里暗暗磨牙,思索着郁暔那家伙到底干嘛去了。
该不会是真的把他扔在医院,自己回家了?
不过,他这个念头刚一起,门外却若有若无的传来一阵非常熟悉的嗓音,就是话里的内容听得不太真切。
想了想,盛轻翌拿过一旁放着的拐杖,小心翼翼下床,悄悄凑近门口,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
鬼鬼祟祟的露出一颗脑袋,贴着门框左顾右盼,但他没有看到死对头的身影。
“难道听错了?”
纳闷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盛轻翌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门框,刚要把自己的脑袋缩回来,就听见从斜对面的拐角处,传来了郁暔的声音。
死对头应该是在和什么人打电话,不知道对面的人询问了什么。
盛轻翌只听见死对头跟电话里的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模糊不清的话。
临了还让对面的人去给他买一条结实一点的腰带之类的,还让现在就送过来。
盛轻翌:“?”
什么情况?
所以死对头没走,是打算现在就解决他们俩之前的私人恩怨?
呵呵,他就知道这狗男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但这家伙就不能等他腿脚好了之后再算账?
“……”
原地沉默了两秒,盛轻翌一边冲着斜对面猛翻白眼,一边暗暗思考着,他要是现在跑路,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只是……
在他有心躲着郁暔,刚想去别的地方待一宿的时候,才踏出房门一步。
一条强劲有力的手臂,就从侧后方伸了过来,横在他面前,让人寸步难行。
“怎么?还想继续逃跑?”
死对头尾音上扬,让他平时冷淡的嗓音里,多了一种悠闲的意味。
像个故意逗弄猎物的猎人,似乎无论怎样,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哈哈,怎么会呢,我干嘛要逃跑。”
盛轻翌干笑两声,脸上瞬间扬起颇为灿烂的笑容,满眼真诚的看向死对头,“暔哥,相信我,我只是想活动一下。”
“是吗?”
郁暔俯下身,凑近了欣赏着这人拿手的变脸好戏,慢悠悠的开口:“那我们来说说,你之前推倒我的事。”
“啊这,说什么?”
盛轻翌心虚的手心直冒汗,他偷偷瞄了一眼死对头似乎隐藏着寒冰的眼眸,果断把系统推了出去,“那都是系统发布的任务。”
“呵。”
听完他狡辩的话,死对头似乎冷笑了一声,双眸越发深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开始跟他算账。
“这么说,是系统让你脱我衣服?”
“是它让你拿起腰带?”
每说一句,郁暔的脸庞就凑近一分,最后停留在他的耳畔,语气冷淡又带着诡异的温柔,“确定不是你自己心中所想?”
“这个……”盛轻翌瞬间被噎住,大脑成功卡壳了。
没给他反应时间,郁暔微微偏过脸,似笑非笑的低语:“推完就跑算什么,不想继续?”
“继、继续?”
盛轻翌诧异的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只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死对头是怎么从冷笑进化成暧昧低语的?
究竟是死对头不正常了,还是故意钓他上钩呢?
“是啊,继续。”
郁暔又凑近了几分,言语之间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盛轻翌的耳廓上,“继续你想做,又未做完的事。”
“不不不。”
这句话太惊悚,盛轻翌被耳边的热气冲击得脑子乱糟糟,下意识后退,往一旁躲避着。
直到靠在墙角,盛轻翌才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堵在门口,挑眉冷笑的男人。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努力镇定下来,他谨慎的提醒:“哥,你冷静点,我、我腿还疼着没好呢。”
“你看,咱们的账……能不能之后再算?”
第23章 转变
“之后?”
郁暔侧了侧身,单手托着下巴,似是在思考要不要听取他的建议。
“对,等我腿好了,你想怎么算账都行。”
眼见死对头的态度松动,盛轻翌赶紧点头,目光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就差举手发誓了。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本就想方设法要逃跑的人,腿好之后会在原地乖乖等着?
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
不过,郁暔倒是没有直接反驳。
只是抬起眼,意味深长的看向某人充满期盼的双眼,淡淡的问:“你要是跑了呢?”
“……”
脸上的神情霎时一僵,盛轻翌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死对头这么敏锐,他咋突然感觉有点心虚愧疚呢?
但该忽悠的,还是得忽悠。
“不会,暔哥,是你想多了。”
盛轻翌摸了摸鼻子,往前凑了一小步,开始给他讲不会跑的几大理由。
“你看,我们两家住对门,房子跑不了,我怎么能跑呢?”
“另外,你也知道,我妈舍不得我,每周都要见到我才放心,有她在我也肯定跑不了,是不是?”
“再说了,我认床,认浴室,认沐浴露,认……”
后面他又说了一大堆,连他家冰箱都没放过。
总之,他说这些话就一个意思,他离不开他家周围的一切,所以肯定不会跑,让郁暔放一百个心。
“是吗?”
郁暔轻声呢喃了一句,语气似乎又松动了几分。
“是是是,我就知道暔哥大人有大量,不会这么猴急的,对吧?”
一听见有希望,盛轻翌连忙堆起笑脸。
甚至是用词都大胆了许多。
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某人,郁暔暗暗勾了勾唇,忽然敛了眉眼,冷淡道:“先别忙着高兴,想让我现在不追究也可以,叫点好听的。”
叫点……好听的?
脸上笑容一收,盛轻翌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压制住内心奔涌的狂喜,开始认真思考这人想要听什么好话。
只不过,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某个场景,微微有点脸热,抬眼悄悄看了门口的人一眼,心跳微乱,很是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出口。
“你还有三分钟时间。”
郁暔挑了挑眉,淡定的看了眼手机,语气不急不缓,似乎一点都没有催促的意思。
可听在盛轻翌耳中,却是催促意味十足,这分明在告诉他,只要他再磨蹭一会儿,郁暔这家伙绝对会收回之前说放过他的那句话。
“别急别急,我这不是刚打算开口嘛。”
盛轻翌心里一紧,赶紧出声,生怕晚一秒这人就会反悔。
郁暔抬了抬下巴,示意某人赶紧说,他听着呢。
“咳咳。”
低头清了清嗓子,盛轻翌反复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最后迎上死对头注视他的目光,正想特别豪迈的来一句好哥哥!
哪知道郁暔这家伙突然向他走了过来,一句本该气势十足的话,受到惊吓后,脱口而出就变成了软乎乎的一句:“哥……哥哥。”
郁暔靠近的脚步霎时停住,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腾。
压抑又汹涌。
见死对头停住脚步,盛轻翌松了口气,看来叫这个称呼是对的。
在虚拟世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郁暔对这个称呼有着奇奇怪怪的执念。
如今他一叫,这人果然立刻给了反应。
只是,让他有些疑惑的是,死对头抿着唇不说话,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想了想,盛轻翌歪着脑袋,试探着,轻声又叫了一句。
“哥哥?”
呼吸微不可察的一顿,郁暔垂下眼,遮住眼底重新被束缚住的欲望凶兽,转身向外走,语气平静又冷淡,“不许跑,我去买晚饭。”
“哦。”
注视着这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盛轻翌撇撇嘴,拄着拐杖,慢悠悠往病床边挪,身心都放松了。
反正已经确定死对头不会现在报复回来,他是傻了才会拖着打了石膏的腿往外跑。
安安心心躺回床上,盛轻翌心情舒畅,一边哼着歌,一边打开手机给死对头发消息,让他多买点好吃的。
最后还附赠了一条特别造作的语音消息。
“谢谢郁暔哥哥~”
【郁漂亮:……】
看着死对头给他秒回的六个点,盛轻翌直接笑趴在床上。
他完全能想象出死对头现在有多无语。
*
吃饱喝足,等到了晚上。
盛轻翌无事可做,早早躺下准备睡觉。
死对头就在两步之外,把折叠椅放平,变成了一个小单人床。
不过,可能是这家伙长得太高了,躺上去的时候手脚都搭在外面,看着像随时能掉到地上。
“暔哥,真是辛苦你了。”
实在是没忍住,盛轻翌摇头感叹了一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句话,从此刻盛轻翌的嘴里说出来,莫名就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
郁暔没有作声,轻飘飘瞥了床上的人一眼,收回视线,闭眼开始休息。
他今天刚穿回来,又被头疼折磨,精神上还是有些疲累的。
被死对头淡漠的一眼看得小心肝乱颤,盛轻翌乖乖闭嘴,赶紧也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说不清躺了多久,盛轻翌隐约觉得自己躺了好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来了点困意。
没等彻底睡着,耳边突然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愣了好几秒,他才想起来自己所在何处。
“唔……”
又是一声更为清晰的闷哼声传来。
借着窗外的月光,盛轻翌定睛一看,死对头不知道何时翻了身,背对着他。
此刻身体正微微蜷缩颤抖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郁暔?”
盛轻翌一愣,有些慌张的撑起上半身,紧张的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得到回应,盛轻翌赶紧下床,扶着柜子艰难的挪动到郁暔的身旁,手掌下意识摸向了对方的额头。
烫,很烫。
掌心下的皮肤仿佛火焰一样炙热,滚烫,能灼伤人。
“你等等,我去叫医生。”
被烫得指尖一抖,盛轻翌心里更慌了,松开手就想去叫人。
但没等转身,他的手就被死对头拽住了。
对方像是终于找到了降温的办法,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轻轻蹭着。
“别走……不能去。”
短短的几个字,郁暔说的断断续续,呼出的热气比皮肤还要灼热。
见对方意识还算清醒,盛轻翌心里焦急,但也听话的没有乱走,死对头做事向来有分寸,他不让去叫人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郁暔,你怎么样?什么情况啊?”
“……”
郁暔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身体里的“东西”一阵一阵的横冲直撞,四处流窜,所过之处开始胀痛。
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就像是要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样。
但,从盛轻翌的手触碰到他的皮肤开始,他们所接触的地方就有种意外的清凉舒适。
身体里像是涌入一股不易察觉的水流,帮他降下了过高的温度,也缓解了身体深处莫名的疼痛。
“我没事。”
缓过了一波难熬的痛苦后,郁暔睁开眼,下意识扫了一眼盛轻翌打了石膏还在悬空的右腿,轻轻蹙眉,“你先回床上。”
“没事,不用管我,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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