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因为懒,他宁愿不吃,也不想动弹。
只有这两年,他总怕家里的小孩心里苦,才会总想着给他弄口甜的,常常做来给陈宵枫吃。
嗯……自己也顺便吃一口。
现在陈宵枫愿意学,苏卿北举双手双脚支持他。
小孩能自立更生,他这一身的懒病终于不用再治,可以安心的卧床了。
于是他教做饭教得格外细心且耐心,比教画符认真多了。
陈宵枫也争气,第一次做核桃酥就做得有模有样,虽然样子不是特别规整,味道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苏卿北守着盘子坐在小院的石桌前,满心都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喜。
陈宵枫做了吃的,自己却并没有吃多少,只是将手肘支在桌上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苏卿北说着话,看着他一块又一块的往嘴里送吃的。
苏卿北又给他讲了追风诀的一些要领,然后突兀的转移了话题道:“我之前去后山谷,发现了一只很大的蜂巢,等过些时日我恢复了,我们就去将蜂巢偷……呸,取回来,我教你做蜜汁烤鸡……你正在长个子,必须得多吃肉才行。”
陈宵枫无语道:“后山谷不远就是宗门禁地,我们去那边偷蜂巢,若是被人看见,是不是不太好?”
苏卿北拧眉沉思了一会儿,认真的道:“是不太好,这样吧,我们晚上去,不让人看见。”
陈宵枫:“……”
想到宗门禁地,陈宵枫今日一直很温和的眉目略沉了沉,正想说话,却突然眉目一凌,抬眼向院门口看去。
苏卿北也有所感,转头向外看,就见略有些憔悴的岑语芙穿着一身鹅黄衣裙站在门口处,委委屈屈的样子。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宵枫,果然看见自家小伙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格外娇俏的少女,不由得在内心深深的叹了口气。
行吧,当爱情的飓风刮来时,他这副小身板儿是挡不住的。
岑语芙见院中的两人齐齐转头看她,却不说话,便站在原处低下头,小声的道:“大师兄……”
苏卿北再次叹气,认命的道:“进来吧。”
岑语芙高兴了些,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在苏卿北身边的石凳上坐下,一双大眼清凌凌的看着苏卿北,声音像只撒娇的小猫一样:“大师兄,自从上次从青水镇回来,你一直不肯理会芙儿,是还在生芙儿的气么?”
苏卿北心说【你是女主,我是炮灰,我哪敢生你的气】但面上却还是一派平静的道:“没有。”
但他想起这姑娘那些屡屡作死的操作,还是有些不吐不快:“只是日后在外行走,行事还是该考虑周全些,莫要只凭一时意气。”
岑语芙没想到自己已经主动来服软道歉,苏卿北却还是要责备她,不免又是一阵委屈:“芙儿知道了。”
她看了看一边面无表情的陈宵枫,忍不住道:“芙儿知道,之前是有些任性了,可芙儿只是有些难过,以前出门,大师兄都会多加看顾照顾芙儿,这一次却……”
苏卿北无语了。
【你这是说我偏心陈宵枫?大姐,你也不看看你什么修为我崽什么修为?再说了,小枫枫才是与我同门的亲师弟好吧?人有远近亲疏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唔,可能……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些?】
第43章 珍惜生命,远离坑货师妹
不管心里如何咆哮,苏卿北的脸上却是一派平静:“语芙,你是师姐,修为也已经筑基,比之宵枫更有自保之力,况且,危急时刻,你当清除杂念,静心破敌。”
岑语芙的眼圈儿开始泛红。
这是说她在对敌时还在胡思乱想很不应该?可是都知道既然知道她胡思乱想会有危险,为什么不能将会让她乱想的事情杜绝,却要来要求她?
陈宵枫修为低,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抢走属于她的关爱?
况且他修为再低,也是个男子,而她是个女孩子,难道不该受到更多照顾?大师兄不照顾她就算了,还让她去带个大男人!真是想想就生气,太过分了!
再说了,她今天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这些大道理的,她已经主动示好了,大师兄却还是像一块木头一样,一点都不晓得哄哄她。
苏卿北见她要哭,头皮一阵发麻,忙又去看了眼陈宵枫。
【不是,你媳妇儿可不是我弄哭的,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已经说的很含蓄了!】
陈宵枫见他看自己,一脸茫然的向他眨了眨眼睛。
苏卿北默默的扭回了头。
【行吧,这也是个钢铁直男,媳妇儿都要哭了,你不赶紧去哄,冲我卖什么萌?男主了不起啊?】
【不过好像男主就是了不起,再直男也有人爱,不像咱这种千年老光棍儿,家庭这种东西根本想都不敢想。】
男主不肯动,苏卿北只得干巴巴的安慰道:“好了,我并非是在责备你,只是怕你性子过于冲动,将来一个人在外,会因此吃亏。”
岑语芙这才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大师兄还是最疼芙儿的。”
苏卿北惆怅的绷着脸,认真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借故离开,给年轻人留出空间。
老父亲对婚事不满意是一回事,但少年慕艾,人之常情,还是应该给予尊重。
岑语芙知道苏卿北是个沉闷不爱搭理人的性子,见他又不理会自己了,也不觉得尴尬,看到桌上放着的盘子,自己找话题道:“大师兄这是从哪里买的吃食,样子好难看呀。”
陈宵枫的脸拉了下来。
对于一个喜爱美食的人来说,侮辱他的人格可以,但侮辱他的吃的不行。
苏卿北吃得正香,哪里容得别人诋毁自己的美食,于是不赞同的道:“世间万物,皆不可单以外貌取之。”
岑语芙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试图教导她的样子,笑眯眯的道:“芙儿知道了,既然大师兄这么说,想必味道还不错,芙儿也要尝尝。”
她说着,一只白嫩的小手向盘子伸去。
陈宵枫第一次做怕做不好,只做了这么一小盘,苏卿北自己还是省着吃的,一块也损失不得,一见之下,手没过脑子便护住了盘子,义正词严的道:“修者当禁口腹之欲,五谷俗物,不可多食。”
他说着,端着盘子起身便走:“师妹自便,为兄还需打坐疗伤。”
那人身姿如竹,修长挺秀,轻风带起薄衫长发,仿若正欲随风而去,端的是美人如画。
只是人看人的角度各不相同,同样的美人,有人看着美,有人看着却觉得好笑。
美人走得极快,话音还未落尽,人已经快要走到竹屋门口,岑语芙一恍神的工夫就已经没影儿了。
岑语芙细嫩的小手还保持着前伸的状态,脑中无法控制的冒出【大师兄是不是在护食】的想法。
不过这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那可是他们凛如霜雪、淡漠自持的大师兄,怎么可能会跟“护食”这种俗事沾边儿?想想都不应该好吗?
凡食五谷,内含杂质浊气,她已经筑基,早已辟谷,确实不该多食。
看吧,大师兄虽然总是很严肃,不肯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她,但他的关心却是无处不在的,就连这种小事都要看着她。
岑语芙抿唇低下头,有些得意又有些羞涩。
苏卿北一走,小院中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剩下两人的互看不顺眼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连客套的表面功夫都放弃了维持。
岑语芙收了脸上甜甜的笑意,冷漠的用眼角扫了一眼陈宵枫便不屑的移开了目光。
【哼,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迷惑了大师兄,才哄得大师兄如此疼爱于他!】
陈宵枫更是一眼都没看岑语芙,只眯着眼睛看着被关上了的房门,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打坐疗伤什么的估计不可能】
【赌一块核桃酥,等一会儿进屋的时候,那盘点心一定已经被吃完了】
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两年多,他太了解被弟子们敬若天神的大师兄人前人后的两副面孔了。
岑语芙跟陈宵枫没话说,苏卿北刚走,她便也无聊的离开,陈宵枫马上起身进了屋。
果然,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空盘子。
苏卿北正半歪在床榻上看话本子,听到门响,微抬起眼皮道:“她走了?”
陈宵枫看了一眼只剩一点渣渣的盘子,唇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提起,回身在床边坐下来,点头“嗯”了一声。
苏卿北手上翻了一页书,漫声道:“好不容易见面,怎么不多说几句?”
【总是害羞不敢跟女孩子说话的男生是讨不到老婆滴少年~】
陈宵枫皱了皱眉,道:“我跟她不熟。”
苏卿北用恨铁不成钢又略带庆幸的复杂目光看了他一眼,轻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就是不熟,才要多交流加深感情啊。算了,你们不成更好,这个媳妇没点儿金刚钻还真驾驭不了。我崽是男主,世界之子,岂会找不到老婆 ?所以,不慌,珍惜生命,远离坑货师妹。】
【师姐同理。】
陈宵枫并不想再跟苏卿北谈论有关岑语芙的话题,直接岔开话题道:“葛长老说,今年的宗门内门大比要我也参加。”
提起这个,苏卿北有些不高兴:“嗯,说是你灵根资质并非最佳,直接被收入内门,宗内弟子多有非议,让你在大比上露一面,以此服众。”
呸!说得好听,陈宵枫入宗才两年,资质又不是拔尖的,修为能高到哪儿去?倒霉些连引气入体都还不能。
修真无岁月,修界之中但凡修为高深点的几乎都是几百几千岁的老家伙,两年时间对于修者来说就是弹指一挥间。
宗内大比十年一次,而且可以重复参加,里面不乏有已经筑基的弟子,葛阳晖让陈宵枫这个新瓜蛋子去比试,明明就是想让他当靶子,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而陈宵枫是他苏卿北一意孤行开后门收进凌云峰的,他出了丑,打的就是他这个大师兄的脸。
第44章 你错了,我的家人希望我报仇
陈宵枫点头,面上并没有任何不平之色:“葛长老说的也有道理,师兄你直接将我收入师尊门下,既未过宗门试炼大关,也没经内门大比,会有弟子感到不平,也是寻常。”
苏卿北见自家孩子如此懂事,压下涌到嗓子眼儿的冷笑,温声道:“你去露个面也好,适当参与实战,也是修行的重要途径。上次带你出去本就是想让你历练一番的,不想出了变故,害你白担了一场风险。”
陈宵枫一脸温和的笑意:“师兄说的哪里话?既是变故,又岂是人所能预测的?师兄说过,修者一生,不知要经历多少变故。出门在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难道要因为惧怕变故而不敢出门么?更何况就算在那样危险的情境之下,大师兄也没有抛弃我、抛弃任何一位师兄,宵枫心里对师兄只有崇敬和感激。”
苏卿北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离内门大比还有几个月,我打算带你出去一趟,练练心境,也让你参与些实战。”
陈宵枫有些意外,这懒鬼屁股着了床恨不能非死不挪窝,这次居然主动要出门?
真是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不过他心里虽在吐槽,面上却没露半分痕迹,乖巧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师兄,我昨夜,好像是有些突破。”
苏卿北一愣,马上直起身抓过陈宵枫的腕脉探了一会儿,很是高兴的道:“不错,炼气四层,确实突破了。你的修为稳中有升,这很好。修炼初期,切记不可贪快,一定要稳住,打好底子厚积薄发才是长远之计。”
陈宵枫看着他外露的喜色,心中滋味一时有些难以形容。
这是他的仇人,可对他却极好,时时真情流露,好似实心实意的事事为他着想一样,让他经常感到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应对。
事到如今,他很难再单一的去仇恨,面对苏卿北那些真诚的关切时,也很难再毫无压力的去演戏。
苏卿北想让他求稳,可是他却极其迫切的想要得到力量。
他想快些结束这一切,早日为家人报了仇,了却执念,看看自己还能否有一个正常的心态去走自己的路。
他心中隐隐有些害怕,怕再拖下去,他的心便不会如一开始那样坚定了。
他陈家一家老小惨死,他若动摇了复仇之心,岂不是枉为人子、枉为人?
前世等他强大起来时,当时血洗陈家的那几个魔修都已经死于他人之手,不得不说是个遗憾,这一次,他一定要亲手杀了那几个人。
简简单单的死了怎么行?他要他们受尽苦楚尝尽绝望之后再痛苦的死去!
许是白天想得多了,夜晚,睡在苏卿北身边的陈宵枫眉头突然皱起,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快速滚动,神色痛苦,好似陷在什么无法挣脱的可怕幻境之中一般。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拼命的奔跑,穿过熟悉的巷道,用力推开一扇大门,入目的是一片凌乱破碎的庭院,地上是零星的血迹和大面积拖拽的痕迹。
他没有停顿,直接跑进内院,一幅熟悉的地狱景象映入眼帘。
血、尸体,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体。
他疯了一般的嘶吼、翻找,一具具的翻看那些面容熟悉的尸体。
从小相伴的小厮脑袋被砍掉了半边,红白相间的脑浆流了一地,只剩一只的眼睛大睁着,满是惊恐与绝望。
每日照顾他起居的丫鬟颈骨粉碎,脖子只剩一层薄皮连着,眼珠充血外凸,从前的柔美只剩下了狰狞。
经常变着花样给他做吃食的老嬷嬷面朝下扑在地上,一道长长的刀伤从左肩胛一直划到右侧腰,几乎将她整个后背都剖开了,鲜红的骨骼内脏隐约可见,她身前常年系着的围裙泡在血水里,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他那善良柔弱的娘亲被他父亲护在怀里,却还是难逃惨死的命运,他们两人被七八支木棍细竿之类粗糙的东西串糖葫芦一般钉在地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巨大的刺猬。
还有他的姐姐,他那今年正在议亲的姐姐浑身赤果着躺在地上,双眼被捣碎了,腹部被剖开了,内脏肠子什么的被掏出来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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