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萧婷玉的立场,萧锦荣这个庶兄给她送嫁,当然不及元青这个嫡兄给她送嫁。
毕竟,世子爷才能代表安远侯府。
萧婷玉出嫁后,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也要靠安远侯府和安远侯世子给她撑腰。
至于萧锦荣这个庶兄,萧婷玉和他的感情并不深,也深知,以萧锦荣的冷漠性子,就算她被夫家苛待,被活活打死,这位庶兄也未必会多看她一眼。
越是临近出嫁这天,萧婷玉越是睡不好,但真到了出嫁这天,她又忍不住生出一股莫名的难过情绪。
在安远侯府出生,长大,生活了十几年,今天就要嫁出去了,以后再回侯府的机会就屈指可数了。
萧婷玉眼眶红了,眼泪要掉不掉。
喜婆见状,赶紧给萧婷玉盖上了盖头,还语气夸张地提醒她道:“四小姐,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泪啊,若是掉了眼泪,可就不吉利了。”
萧婷玉洗了洗鼻子,忍了又忍,才终于把眼泪逼了回去。
萧锦荣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到萧婷玉盖上了盖头,快步上前,在萧婷玉面前蹲下,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把萧婷玉送上花轿,自己就有空闲了。
安远侯嫁女,王公贵族们上门来道贺的可不少,说不定就有几位皇子。
萧锦荣心心念念着四皇子魏嵩,就等着把萧婷玉送上花轿后,跟着安远侯一起去招呼客人,然后再看有没有机会结识四皇子。
喜婆和丫鬟们扶着萧婷玉,好让萧锦荣可以把萧婷玉给背起来。
折腾了半天,萧锦荣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就让萧锦荣累出了一头的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说实话,萧婷玉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最多也就百来斤。
萧锦荣背着一个百来斤的女孩子,走得摇摇晃晃,踉踉跄跄,一步一小喘,三步一大喘,累得不行。
元青光是看着,都觉得胆战心惊,生怕萧锦荣一个不小心,连带着背上的萧婷玉一起,狠狠地摔上一跤。
好在,萧锦荣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方杜若一身崭新的喜服,骑在脖颈间绑了一朵大红花的白马背上,和迎亲的队伍一起等在安远侯府的门口。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方杜若也不例外。
换了一身新衣的方杜若,看上去更显俊美,再配上他读书人的书卷气,更显得文质彬彬,风流倜傥。
围观的百姓们都在小声议论纷纷,说难怪这位年轻书生家境贫寒,却能求娶到安远侯府的千金小姐,原来是有一副好皮囊。
“这么俊俏好看的年轻书生,如果我是安远侯,我也愿意选他当自己的东床快婿。”
“还不止呢,听说这位姓方的书生还是石湖居士的门生,才学很高,指不定今年下场,就能考取功名。安远侯这么急着把自己的女儿下嫁,说不定就是看中了这位姓方的书生前程远大,这才先下手为强,免得到时候科举的名次出来,自己看中的东床快婿被别人榜下捉婿抢走了。”
“说到底,还是得读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啊!”
围观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不仅仅是方杜若出众的相貌,还有安远侯府给出嫁女陪送的众多嫁妆。
一大箱子接着一大箱子,短时间内,就抬出了十几个箱子,后面,还接连不断地有大箱子抬出。
“看这架势,安远侯府四小姐的嫁妆,少说也有好几万金啊?”
对普通人来说,这可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目。
“恐怕还不止,王公贵族们嫁女儿,几万金哪儿够,怎么也得十万金打底啊。若是嫡出的女儿,或者是受宠的女儿,嫁妆还要更高。”
“这么说,对那些家境贫寒的年轻书生来说,娶一个手握丰厚嫁妆的千金小姐,岂不是摇身一变,直接从穷小子变成富家翁了吗?”
“可不是嘛,不然,你以为‘榜下捉婿’是怎么来的?那些家财万贯的商贾豪富,最喜欢把自己的爱女嫁给这些有功名在身的书生了,甚至,在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没有读书天赋时,还会出钱出力,资助女婿或者是外孙继续读书,只要女婿或者外孙能考取功名,出人头地,整个家族都会跟着沾光。”
“所以说,还是那句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一定得培养族中子弟多读书。”
在围观百姓们的议论声中,花轿起,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往方杜若的家里走去。
花轿后面,就是十里红妆。
感受到围观百姓们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方杜若只觉得扬眉吐气,痛快非常。
长这么大,方杜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风光过,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高中状元,打马游街时的场景,也是这么人声鼎沸,也是这么热闹非常。
本来,按规矩,应该是元青骑着马,给萧婷玉送嫁。
一直到把萧婷玉送到方家,才能回府。
但就在元青准备上马的时候,忽然有下人来报。
“世子爷,定王殿下和几位皇子都到了,侯爷让小的来传你过去,招呼贵客。”
确实是贵客,一个定王,几位皇子,除了永宁帝之外,整个大晏朝,怕是再也找不出比这些人还要尊贵的客人了。
萧锦荣一听有皇子到了,眼睛都亮了,状似不经意,但又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都有哪几位皇子?”
下人不敢不答,一本正经地回道:“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都到了。”
难道这些皇子们来得这么齐。
而且,这些人明显互相不对付,凑在一起,竟然没有吵起来。
估计还是定王的功劳。
“大哥,我……”
知道四皇子也来了,萧锦荣这个一心痴恋四皇子的迷弟哪儿还待得住,马上就要过去。
不等萧锦荣跑路,元青赶紧把他拦住了。
“安远侯府嫁女,可不是一件小事,自古娘家兄弟都会给出嫁的姐妹送嫁,一来,代表女方家里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二来,也是希望男方家里不要欺负刚进门的新媳妇,你我都是婷玉的兄长,送婷玉出嫁,也是我们兄弟的分内事,如今我要去招待贵客,抽不开身,就只能由你去走这一趟了。”
萧锦荣满脸不愿意。
同样都是安远侯的儿子,凭什么有好事就轮不到自己,这种要出力要受罪的苦差事,就全都是自己的,这不公平。
“怎么,你不愿意?”元青明知故问。“没关系,你不想去给婷玉送嫁也行,只是父亲那里……”
剩下的话,元青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很明白。
如果萧锦荣不愿意,元青也不会为难他,只是安远侯那里,元青不会帮萧锦荣想办法遮掩,到时候,萧锦荣就自己去和安远侯解释吧。
萧锦荣敢怒不敢言,憋憋屈屈地说道:“没有的事,大哥,我愿意去。”
不就是去给萧婷玉送嫁吗?去。
只希望,等自己给萧婷玉送嫁回来,四皇子还在府上,没有离开。
萧锦荣骑上马背,跟着送嫁妆的队伍一起,缓缓地往方家走去。
看着萧婷玉风风光光地出嫁,元青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转身,回到了府中。
而此时,安远侯正在亲自招待定王和一众皇子们。
不知道是不是安远侯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定王特别古怪,一众皇子们看他的眼神,也很古怪。
魏渊冷着一张脸,表情严肃,一副生人勿近的凶相,心里却是烦躁不已。
也不知道是谁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反正几乎是一夜之间,好多人就都知道了定王看上安远侯世子的事。
除了永宁帝是真心替定王焦心,希望定王早点娶妻生子,留下子嗣之外,其他人,都是各有各的小算盘。
知道定王今日来要安远侯府上做客,八皇子第一个不请自来,死活非要跟定王一起去安远侯府,就差没像是三岁小孩一样撒泼打滚了。
魏渊无奈,又甩不掉这个尾巴,只能捏着鼻子带上八皇子。
等到了安远侯府,一看,才知道不仅仅是八皇子非要来凑这个热闹,三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这几个平日里斗得跟乌眼鸡一样的皇子们,竟然能暂时放下成见,和和气气地坐在同一张桌子旁,没有吵起来,也是难得。
知道这些皇子们来安远侯府,名义上是祝贺安远侯嫁女,实际上,却都是冲着安远侯世子来的,魏渊虽然很不高兴,但也不好越俎代庖,将这些人通通赶出去,只能忍了,以至于脸色越来越差。
害得安远侯都忍不住偷偷嘀咕,怀疑定王今日登门拜访的目的。
说实话,安远侯和定王平日里根本就没什么交情,
如果不是很清楚,和萧婷玉偷偷有染的是方杜若,定王和萧婷玉都没有见过面,更不可能有什么私情,安远侯都会忍不住怀疑,定王是不是心悦萧婷玉,所以才会因为萧婷玉嫁给别人,这么生气。
就在气氛越来越尴尬的同时,元青到了。
“父亲……”
元青刚一出现,包括魏渊在内,好些人的眼神都齐刷刷聚焦到元青身上。
如果是心理素质不好的人,被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盯着,全方位打量,肯定会紧张不已,甚至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做出什么不得体或者是失礼的事。
元青却是言谈有方,举止有度,特别符合世家公子的风范。
看到安远侯世子的那一瞬间,在场的几位皇子,都明白了为什么一向不近美色的定王,会看上安远侯世子了。
别的不说,安远侯世子确实长了一副好相貌,即便是从小见惯了美人的四皇子,看到安远侯世子的第一眼,都忍不住觉得惊艳。
这样的美人,哪怕不能据为己有,光是看着,也会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元青,快过来,见过王爷和几位殿下。”
安远侯一边招呼元青,一边将定王和几位皇子逐一介绍给元青,元青不卑不亢地挨个向他们行礼。
“世子爷不用多礼。”
八皇子最识时务,元青向他行礼的时候,他马上侧身站着,只受了元青半礼。
毕竟,这是定王看上的人,有很大的可能,以后还会成为定王妃,到时候,眼前的安远侯世子,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他们这些皇子的长辈,再想让安远侯世子向他们行礼,还得看定王答不答应。
“侯爷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七皇子一开口,就似乎是意有所指。
安远侯不明所以。
三皇子偷偷给七皇子使了一个眼色,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听说世子爷的身体不好,巧了,我府上还有不少上好的药材,改天有时间,我就让下人送到府上来。”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安远侯并不明白为什么三皇子会主动结交元青,甚至态度还有些讨好,但这并不妨碍他暗中提高警惕。
“有劳三皇子殿下费心了。”
元青也在旁道谢。
“多谢三皇子殿下。”
“不用客气。”三皇子的名声很好,对外,也经常以“礼贤下士”的形象示人。“说起来,侯爷的东床快婿,方杜若方公子,和本王的关系也不错,之前本王在府上举办过好几次文会,这位方公子都有参加,而且在会上还有不错的表现。”
三皇子在府上办文会,当然是想要拉拢读书人,顺便再宣扬一下自己“礼贤下士”的好名声。
只不过,去三皇子府上参加文会的读书人并不少,方杜若只是其中之一,还是不太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当时的三皇子,并没有把方杜若这个平平无奇的穷酸书生看在眼里。
谁知道,方杜若竟然会另辟蹊径,偷偷把安远侯府的千金小姐勾搭到手了,自此一飞冲天,从一个家境贫寒,默默无闻的穷酸书生,变成了安远侯的东床快婿,身份地位算是凭空提升了一大截。
安远侯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
诸位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牵扯到整个大晏朝的朝堂,安远侯谨小慎微了这么多年,处处小心,就是不想卷入诸位皇子之间的争储大战。
如果早知道方杜若曾经毛遂自荐,去三皇子府上当过门客,不管方杜若到底有没有受到三皇子的重用,安远侯都不会轻易答应这门婚事。
“方公子乃是石湖居士的弟子,不仅才学出众,人品也过关,看在石湖居士的面子上,再加上方公子诚心求娶,父亲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元青这话,算是帮安远侯解了套,免得之后三皇子故意在外面散播谣言,说什么安远侯的女婿和自己关系匪浅,刻意误导其他人,安远侯也投靠了三皇子一党。
和安远侯一样,元青也不认为,安远侯和整个安远侯府,有必要介入诸位皇子之间的争储大战。
永宁帝还活得好好的呢。
别看现在这些皇子们一个比一个跳得欢,等到永宁帝不耐烦,开始出手对付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这些野心勃勃的皇子们,都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包括萧锦荣心心念念的四皇子魏嵩。
听元青说起石湖居士,正好,三皇子和石湖居士的交情也不错,顺着这个话题,就和元青聊了起来。
“都说石湖居士书画双绝,桃李满天下,要我说,石湖居士不擅书,也不擅画,而是擅弈,之前,我曾经有幸和石湖居士手谈一局,一开始还信心勃勃,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输得心服口服。”
说到下棋,这元青可太熟悉了,马上和三皇子聊了起来,聊得热火朝天,颇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
一旁的魏渊见了,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从小到大,他就不喜欢读书,更不喜欢下棋这么枯燥乏味的运动,有这闲心和精力,他还不如去打一套拳,或者是练一会儿枪法,总之,都比枯坐在棋盘旁更有意思。
听三皇子和元青聊下棋,魏渊竟然连听都听不懂,这怎么不让他心生烦躁。
幸好,就在魏渊忍不住要发火的时候,萧锦荣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刚一进屋,就语气焦急地大声喊道:“父亲……父亲……”
“咋咋呼呼干什么?”
当着贵客们的面,成何体统。
安远侯一边训斥萧锦荣,一边偷偷给萧锦荣使眼色,让他多注意一下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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