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用肩膀推了推敬平,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了一点委屈。
敬平抿了抿唇,避开他的目光,蔫蔫的。
丁酉趁热打铁:“明天开始,少阁主有需要你传话的,你就到这里来找我,若是我不在,就给敬平说。”
暗六面无表情地应了是,飞上屋檐走了。
“敬平?”
敬平干巴巴道:“干什么——”
丁酉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被拒绝后,抱住了他:“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和暗六真的没什么,之前之所以避开你,也是怕你多想。”
敬平哼了一声:“我才没多想,你爱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去,反正你也觉得我胖。”
丁酉被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被敬平瞪了以后才憋住了笑意:“我真没有,我是担心你心情积郁,晚上又吃宵夜,怕你生病难受。”
敬平揉着白团的脑袋,没什么底气地又哼了一声。
“以后用过晚膳,我就陪你出去,好不好?你想去哪里逛,我们就去哪里,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好吗?”
敬平看他一眼,气焰消了大半:“真的?”
丁酉点头,与他对视:“真的,我绝不会骗你。”
听到这话,敬平又立马高兴起来,两条腿也跟着晃荡:“那快点吃饭吧!我中午都没怎么吃,饿死了。”
丁酉看他情绪好转,提议道:“要不,我们出去吃?”
敬平是呆不住的性子,以前在诛恶台里闷久了,每天睁开眼就想着出去逛逛。
“真的吗!”敬平欢呼着,两只手臂挂在丁酉脖子上:“出去用晚膳吗?”
丁酉一点头,敬平就笑得合不拢嘴,扯着他往外走:“快快快!听说南街那边有卖盐酥鸡的,一会儿晚了就卖完了,我都去了好几次了都没买着!”
临近黄昏,百姓们都踏着夕阳,往袅袅炊烟的家中赶去,一向热闹的南街竟没什么人,敬平一到就吃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盐酥鸡。
敬平一口咬下被炸的金黄酥脆的鸡腿,含糊不清道:“唔唔好好吃!难怪每天都这么多人,酉哥你尝尝——”
只有空气尝了尝那鸡腿的味道。
敬平一转眼才发现,丁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册子,正向摊主询问着盐酥鸡的做法。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看丁酉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就笑了:“公子是想要学会去做给弟弟吃吗?”
丁酉的目光也一并落在敬平身上,眼中满是温柔:“不是弟弟,是妻子。”
敬平咬了一半的鸡翅膀掉在了地上,咳得满脸通红。
他一把打开丁酉拍他后背的手,慌张道:“酉哥你在胡说什么,这里人来人往的,让别人听到,他们都说你——”
“那怎么了。”
丁酉一反常态,刻在骨子里的内敛稳重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妻子看待。”
敬平张着嘴,傻傻地看着他,半天都没动静。
“敬平。”
丁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露出了笑容:“我一直以为,两人互相明白的感情,只要放在心里就好了,但其实不是。”
敬平看着丁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我的敬平,我往后余生的伴侣,其实也很想听到,看到,感受到,只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
在丁酉正准备上前一步时,臊得连头发丝都在冒烟的敬平大叫一声,丢下盐酥鸡,落荒而逃。
目睹了这一切的摊主乐不可支,送了他一份满当当的盐酥鸡,还提醒道:“公子快追。”
丁酉毫不费力地,在敬平的房间里,抓到了把脸埋在被褥里的敬平。
他刚推开门,敬平就扯过一旁的枕头盖在自己头上,大叫着:“知道了知道了,你出去!”
丁酉的声音依旧那么沉稳没火气:“好。”
听到门被合上的声音,敬平才长舒了一口气,顶着通红的耳尖,慢慢坐了起来。
“啊!!”
敬平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床边的丁酉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丁酉指了指身后的桌子:“你的盐酥鸡掉了,我重新给你买了一份。”
“噢噢噢知道了,你先出——”
敬平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肩膀被丁酉握在手里。
“敬平。”
丁酉那双深邃的眼眸看着他:“我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
敬平紧张到连呼吸都是断续的。
“我想说,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子,但遇到你之后,无论是谁,都不及你有趣,都不会这般让我,朝思暮想。”
“以前我总觉得,仇恨是我生命的全部,直到你的出现。”
丁酉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当初刚见你的时候,只觉得这人怎么话那么多,一说就是半天不带停的,成语会的没几个,却非要挂在嘴边。”
“但也正是你,给了我欢笑,把我从仇恨中救出来,更是给了我学着喜欢你,爱你的机会。”
敬平看着他,眼眶竟泛了点红。
“敬平,或许我现在不如主上那般细心体贴,但我会努力去学,会记住你的所有喜好,你喜欢吃的东西,我都去学,你喜欢去的地方,我们就经常去。我保证,以后绝不再让你生气,好么?”
敬平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眼睛。
“所以敬平——”
丁酉凑前些许,低声问道:“我可以亲你么?”
敬平的声音闷闷的:“你话怎么这么多,要亲就亲,不亲就出——唔。”
敬平一瞬间揪紧了被褥,脑中一片空白,剩下的话都被堵在了唇齿间。
丁酉笑起来:“不出去,我就赖在这里了。”
没过一会儿,房门被打开,白团被丢了出来。
屋里传来敬平的断续声:“你丢它、干什么啊、它又不懂——”
丁酉的声音愈发低沉:“可我不想让它看你这幅样子。”
白团歪着脑袋,很是震惊向来受宠的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可不管它挠门,怎么叫唤,都没有理它。
行呗,鸟的命不是命。
最终,气呼呼的白团把自己的头埋进翅膀里,身体一栽,“咚”的一声砸在地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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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团: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暗六: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第114章 番外3——大婚
江湖近来因为一则谣言热闹的很。
相传凭二人之力击溃“极”与玄龟的救世之人,慕家少主慕长宁要和千巧阁阁主陆展清成婚了。
原本慕少秋和云青禾还担心因两人都是男子的身份会引来骂声一片,没想到世人们兴致勃勃地讨论了几日,送出的全是祝福。
“都是男子怎么了?要不是他二人一举击溃玄龟,我们一家老小估计现在都在土里埋着了。”
“可不是,再说了,人家要跟谁成婚,那是人家的事情,咱们管好自己不就完了。”
锦城的百姓们与千巧阁关系甚笃,最是兴奋。他们天天跑到千巧阁门口,看着一众暗卫面无表情地给肃穆威严的千巧阁挂着红灯笼。
有胆子大的,扯住墙角的一名暗卫,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哥,你们家阁主是嫁还是娶?”
这些暗卫们都被丁酉敲打过好几次,一板一眼地回复:“我只是个挂灯笼的,剩下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锦城的百姓们问不出个所以然,就纷纷猜测,更有甚者,竟开起了地下赌局,赌得就是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婚,谁嫁谁。
一名黄衣大汉啪地一声,押下了自己所有银两:“要我说,肯定是慕家少主嫁,你看咱们陆阁主那身气质,哪里像是会做新妇的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围观了半天的一名紫衣少女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咱们陆阁主看起来就是个体贴温柔的人,当然是他嫁过去,让慕家少主开心。”
这些话被明烨传到慕长宁耳朵里时,慕长宁正与陆展清敲定着婚房的布置。
慕长宁轻笑一声:“那还用说吗,当然是陆郎嫁我。”
陆展清勾画图纸的手没停,由得他胡闹:“我嫁我嫁,三三快去下注,到时候我们可以捞一笔。”
明烨举起手问:“少主,我能不能先预支下半年的月俸?”
慕长宁随手从怀里扔出一个钱袋:“给你,都拿去。”
沉甸甸的钱袋砸在手上都有痛感,明烨忙不迭地磕了头,正准备夺门而出。
或许是被钱袋迷了双眼,明烨连怀里掉出来的东西都没发现。
慕长宁适时提醒:“明烨,有东西掉了。”
明烨看清楚自己掉的是什么东西以后,脸都白了,着急忙慌地想要捡起来。
慕长宁见他反常,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这一问,豆大的冷汗就从明烨额间滴落:“是、是几册话本,是、明烨今日出去看到的……”
“话本?”
慕长宁一听,起了兴致,伸手虚空一抓,那几本薄薄的册子就到了手里。
“少主、别!”
明烨的脸上写满绝望,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自刎当场。
陆展清画完慕长宁打算安置在院里的秋千,放下笔,拿起另一个小册子,翻看了两眼。
他拿的这本恰好图文并茂,图是用最细的笔触细描而成,画的是——
陆展清定睛一看。
册子里云雨巫山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人竟像极了自己与三三。
图下简单的两行行楷小字:“是夜,慕少主与陆阁主相约游船,子时,两人饮酒作乐,而后,船晃水摇,又闻泣声,如勾如缠。”
陆展清正欲往下看,慕长宁啪的一声放下书,语气森然:“明烨!”
“少主饶命!明烨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都是看民间传得厉害,买回来翻了两页、才、才……”
慕长宁又羞又怒,眼尾都浮着红色:“出去!”
明烨连滚带爬,飞一般地走了。
还没等慕长宁缓过这一口气,陆展清就把自己那册移到耳尖已经红了的人面前:“三三你看,画的还挺真实。”
陆展清手上这本比方才那本还要过分,那些不堪入目的图画,让慕长宁羞得话都说不利索:“没、我没、这样——”
陆展清轻笑一声:“三三好好想想?如果没有的话,下次我们也可以试试。”
“就这个好不好?”
陆展清又随意翻了一页。
那册子里的慕长宁脸朝墙壁,后背贴着陆展清的胸膛,双手还被陆展清抓在身后,面色酡红,眼泪在墙壁划过两道湿漉漉的痕迹。
慕长宁一眼都不想多看,埋着头,抓住陆展清的手臂,小声求饶:“我、我不行……”
“好好好,不逗你了。”
陆展清把人抱在自己腿上,将这几本羞人的东西推到一旁去,指着方才勾画的图纸,问:“正房的构造我按照三三的想法画好了,三三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
慕长宁摇了摇头。
陆展清贴了贴慕长宁还泛着些热度的脸颊,笑道:“还羞呢?”
慕长宁刚动了动身子,就看见云青禾朝屋内走来,连忙滚到一旁,坐的笔直。
陆展清打趣他:“我现在翻窗出去也可以。”
慕长宁二话不说,扯住了他的袖子。
走入房中的云青禾看到陆展清丝毫不意外,还露出了颊边的梨涡:“不是跟你们说了,择定良辰吉日后,在迎亲之前,都不能见面么。”
陆展清跪直身子,向云青禾致歉:“母亲,都是我不好,实在是我太想念长宁,违背了您的嘱托,请母亲责罚。”
慕长宁偷偷地扯了扯云青禾衣袖:“母亲……”
云青禾好笑地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扶了一把陆展清:“快起来,这有什么。”
她把食盒放在桌上,笑道:“就知道你会来,雪梨羹,也有你一份。”
预想中的责备没有出现,陆展清顿了顿,颔首谢礼:“谢谢母亲。”
云青禾笑眯眯地拉过陆展清的手,道:“虽然四家行事向来随心,但成婚这种大事,也还是得尊尊老祖宗的规矩的。如今已定良辰吉日,剩下的,就是邀请亲朋长辈,小陆你——”
“是,展清明白。”
自古成婚是大事,若是双亲还在,就必得通知邀请。
云青禾早就在自家儿子这里知晓了陆展清与父母的事情,宽慰道:“本来我与少秋商量,要不就算了。虽然名声都是外物,但你二人近来实在是备受瞩目,若是连形式都没有,我担心你日后遭人非议,你两都还年轻,哪能背着骂名过一辈子呢。”
从来没有人以母亲的身份,以长辈的姿态,这般为陆展清考虑,为陆展清的未来铺路。
陆展清心潮难平,喉间滚动了好几下,才哑声道谢。
“若是实在为难,不去也可以。至于后头的事,我们来想办法。”
云青禾怕陆展清忧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陆,我与少秋待长宁如何,就会待你如何,你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陆展清喉间酸楚难当,久久地看着云青禾,向她行了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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