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佑霜拧着眉,目光游移,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回:“既然喜欢,那、那你慢慢看吧。”
傅青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笨,好乖。
对谭佑霜的喜欢像透明玻璃瓶里的粉红色泡泡,灌满瓶腔后,满的咕噜咕噜快要溢出来。
藏不住了。
“小谭同学,”傅青逸声音里半是亲昵的埋怨,半是潜意识的撒娇。他长出一口气,无可奈何道:“你可太明白怎么拿捏我了。”
他总是不经意间就被谭佑霜吃的死死的。
嘁。小狗咬着筷子,没有回话,只是不存在的飞机耳晃了又晃。
他美滋滋地啃了口蒸饺,再幸福地喝了碗香喷喷的鲫鱼汤。
放下碗筷的谭佑霜小同学还来不及发表吃完这顿饭的感慨,刚擦完嘴,就直接被傅青逸拉进了房间里。
“先看会儿书吧,消化消化,做完了题目再去喝感冒冲剂。”傅青逸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被他按在书桌前的谭佑霜,慈眉善目地说。
“你这也太好学了吧?”谭佑霜看着那几本厚厚的,才从书架上翻找出来的练习册,又看看撑着脑袋,一直注视着他的新晋男朋友,长出一口气,最后还是服软。
“我写。”面对着那双安静却又不容置喙的桃花眼,表情苦涩的小狗认命了。
“嗯,乖。”傅青逸点点头,伸出两只手去给他比了个小爱心:“我再整理一些东西,你就先写会儿题吧。”
“嗯哼。”谭佑霜低下头去写题,傅青逸则翻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阅读之前他安排下去的人所发出的几个文件。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敲敲打打,大脑飞速运转,思索怎么样才能更好地说服他爸对谭家名下的公司出手。
傅青逸已经问明白了,今天围殴谭佑霜的人是本校里更高几级的学长。
他们在学校里就秉性恶劣,无恶不作,连吃了许多处分,甚至有人是在高中阶段就被直接开除回家了的,几个勉强混到毕业的人也没逃过毕业即失业的命运。
但除此之外,这几个人之间还有一个更明显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通通和谭深联系匪浅。
傅青逸本来没有针对谭家的意思,之前还想着就出力把老城区那片的混子清理了,让他们别再纠缠着谭佑霜就行,毕竟他也没资格管谭家的家事。
可今天谭佑霜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被人欺负到了头上。
小狗虽然又闷又傻,不知道喊疼,但身上密密麻麻的淤青都是实打实的,傅青逸护短,光是看一眼他都受不了,更别提想到日后还可能出现相似的事情。
而且如果今天不是他及时出现在了小巷里,依照这几个人的狠厉程度,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回想起那对着谭佑霜后脑勺狠狠揍过去的一拳,傅青逸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这群没轻重的东西,要是拳头真落到实处了,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严重后果。
实在是让人后怕。
想着想着,傅青逸的眉宇便压下来,浸了层霜似的冷硬。
谭佑霜在座位上吭哧吭哧写着题,本来他还有些紧张,但听到傅青逸安静的呼吸声时,多余的情绪却慢慢退却了。
他逐渐沉浸在题海里,认真地写着,把这一页会做的物理题通通写完了,才回过头去看傅青逸。
诶?谭佑霜歪了歪脑袋,问:“怎么了?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在想今天那群堵你的家伙。”傅青逸回过神来,问:“你之前经常被人堵吗?”
谭佑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摇摇头说:“没关系,你别担心,都过去了。”
“男朋友还在考虑我的感受呢?”傅青逸却笑不出来,他看着谭佑霜脸上残存的青紫淤青和泛红的指印,整颗心脏都要被揪起来了。
“过来。”傅青逸冲小狗招了招手,心疼道:“再给我看看。”
谭佑霜放下笔,手指蜷了蜷,听话地走了过来。
他坐到傅青逸身边,嘴里还不忘安慰他:“没事,真不疼的。”
傅青逸没回话。
他凑过去,盯着谭佑霜的衣摆,声线压低,问:“小霜,衣服捞起来看一下,介意吗?”
谭佑霜的身体有些绷紧,傅青逸看见他颤抖的密密的眼睫和红到几乎透明的耳朵,犹豫两秒,启唇:“如果介意的话就不用了……”
“没事。”谭佑霜摇头,打断傅青逸的话。
他利落地脱了外套,径直掀起衣服,像把自己坦诚地朝着傅青逸剖开。
谭佑霜看着傅青逸的眼睛,认真说:“想看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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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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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比外面热。
这是傅青逸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谭佑霜没有因为冷而颤抖,但他很紧张,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傅青逸把手摸过去的时候,能很直白地感受到谭佑霜的腹肌线条。
柔韧的,热乎的。
摸起来手感很好。
傅青逸喉结滑了一下,脑子忽然空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温热的触感残存在指尖,像刚刚从流水般的丝绸上经过一样。
谭佑霜看着傅青逸空白的表情,狐疑地眨了眨眼,他呼吸沉沉,小声问:“……你干吗呢?哥。”
傅青逸蓦然回过神来。
他收回手,矜持地点头,思索几秒后还是忍不住顺从本心评价:“腹肌摸着还挺软。”
“……”
……啊?
谭佑霜手上还捞着衣服,冷白的腹肌随着呼吸而起伏。
看见谭小同学呆呆的任由施为的样子,傅青逸忍不住又在他肚腹上薅了几下,脸皮很厚地调戏道:“这次体验感很好,下次还摸。”
谭佑霜歪了歪脑袋,那双圆润的杏眼也蹬得大大的,看着傅青逸挪开的手,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
“小霜,谭佑霜?”
他听见对方笑眯眯地喊:“怎么呆住了?是不好意思了吗?”
因为这句话,谭佑霜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仿佛被轻轻拨弄了一下,然后啪一下,有什么东西应声而断。
谭佑霜眉宇舒展开,整个人忽然松弛下来,绷紧的下颌线也多了几分柔软。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谭佑霜一直觉得自己好像踩在半空,旁边空荡荡的让人心慌。每次他看到傅青逸时,都有一种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他才好的茫然。
而方才听到傅青逸一如往常的调笑时,谭佑霜和傅青逸原本相处的记忆才仿佛被重新唤醒。
曾经不在意的、微小的细节如阳光照射下的湿润老照片。雾蒙蒙的水汽被阳光暖烘烘的热度沥干,露出清晰的、原本的面目。
……不用觉得紧张。傅青逸插科打诨的本性原来还是没变。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在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时,谭佑霜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疲惫慢慢涌上来。
他脊背松卸,姿态不由放松了一些。
“耍流氓呢?傅青逸。”小谭同学放下衣服,挑了下眉,看着傅青逸按在床上的手,盘起腿懒洋洋说。
“怎么能这么说?我光明正大的摸的,又没有偷偷摸摸。”傅青逸一本正经回答。
谭佑霜放松地扯了扯嘴角,咚一下给傅青逸的肩膀来了记头槌。
他把脸埋到傅青逸肩窝里,热烘烘的鼻息喷洒到对方锁骨上,骂:“滚蛋吧!”
但声音分明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傅青逸伸出手去摸了摸谭佑霜的后脑勺,柔软的发丝摸起来很舒服。距离很近,他和谭佑霜身上两股不同沐浴露的香混在一起,其间又夹杂了点药油的气味,混杂的味道让人放松。让人昏昏欲睡。
傅青逸揽着谭佑霜,声调同样懒懒,他半阖着眼帘道:“累了?”
“嗯,困。”谭佑霜闭上眼睛:“刚才被堵住的时候太紧张了,打起来又耗体力。现在总算有个地方窝着,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劫后余生?”傅青逸呼噜呼噜摸着他的脑袋:“放心吧,有我呢。以后肯定不让你被别人欺负。”
“说起这个,”谭佑霜忽然问:“你昨天不是还说自己要想一想吗?怎么今天我一表白你就同意?”
“我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些事。”傅青逸低垂着眸子看他,眼神温柔:“我想通了。”
“虽然你不记得,我不记得,可我很早以前就与你相遇了。”傅青逸说:“谭佑霜,有的事情我不能说得太明白,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况且,我好像也不能欺骗自己,说我不喜欢你。”
每一次心动,每一个看见他就想微笑的瞬间,都是真的。
“在你不在的时候,禾圆圆给我写了一封情书。”谭佑霜看着傅青逸,突然道。
“嗯,所以?”傅青逸的眼神好像暗了丝许,但那抹暗色转瞬即逝,谭佑霜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老实说:“她说,她知道傅青霜问过你喜不喜欢我,傅青霜说你没有否定。”
傅青逸笑了:“我哥好会抓重点。”
“我记得那天我对他说,喜欢和爱对人来说是很危险的。我不知道怎么接受那种层面的亲密关系。”
“我对他提顾城的那首诗。”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意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我说我是不愿意种花的人。”
谭佑霜很安静地听着,依偎在他肩上,像停驻在枝头的倦鸟。
“傅青霜他真聪明啊,”傅青逸感慨:“我说了那么多,我劝了自己那么多遍,还是没办法对他说,我不喜欢你。”
“他一听就知道了。”
傅青霜一听就知道了傅青逸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他的声音在说我拒绝,而他的眼睛里分明写着渴望。
喜欢是哪怕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东西。
“小谭同学,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傅青逸回忆完,饶有兴趣地问。
“认识不久的时候,有一天看着你笑的很好看,我特别想亲你,就觉得不对了。你呢?”
“不好说,”傅青逸咂巴一下嘴,皱眉思考:“分不清楚,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觉得很喜欢很喜欢了。”
“分不清楚就不分,”反正知道傅青逸也喜欢他就够了。小狗是实诚人,也不纠结这么多,他问:“我是等会儿喝完药就回学校,还是再留一会儿?”
“你想留下来吗?”傅青逸问。
谭佑霜僵了一下,缓缓抬头,犹豫问:“你是想让我留下来住?”
“可以吗?”傅青逸看了下床:“这张床上睡两个人也够。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回寝室睡。”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傅青逸表情分明写的就是希望你留下来。
谭佑霜的头发已经被傅青逸抓的蓬松凌乱,他的长相总是锋利的,眉宇压着,让人难以想象出谭佑霜在傅青逸面前居然会如此柔软。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小谭同学无奈地看了撒娇卖萌的傅青逸一会儿,最终还是纵容地点头。
“你别嫌弃我睡姿差就好。”
“好耶!”傅青逸就像一只扑到谭佑霜身上的豹子,伸出两只手把小狗牢牢锁进怀里,他幸福地抱着谭佑霜,笑容灿烂,喜气洋洋道:“小霜对我真好。”
“……”
谭佑霜还能怎么办?谭佑霜只能宠着他。
他们拥抱着休息了几分钟,如停泊的船静静窝在浪涛安宁的海湾,海浪带起的腥咸的风被淡淡的苦涩药油味覆盖,但奇异的,一点都不让人厌烦。
“乖,做题去吧。”傅青逸摸了摸谭佑霜的碎发,温声说。
谭佑霜安静地起身,又去写了一会儿练习册,傅青逸则穿着拖鞋到处翻箱倒柜,找出了没开封的牙刷,毛巾和新拖鞋。
细小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像白噪音,从房间每一个角落沁出温馨的余味。
傅青逸把这些东西整齐地摆在了卫生间里,恍惚觉得两个人有一种正在同居的感觉。
真奇妙。
傅青逸探头,从厕所花玻璃门看出去,看到现在正挂在谭佑霜身上的宽松版式的校服。
校服浅色的袖口被推到小臂中间,堆叠出几道分明的褶皱,有力的手臂线条就在那下面半遮半掩,招人的慌。
谭佑霜清瘦,肩骨,脚踝,髋胯,无不形销骨立,像书法中沉淀已久的文字,一撇一捺透出凌厉劲瘦的筋骨。
年纪轻轻的少年本就在最张扬最无畏的时节,故而谭佑霜抛却气质,整个人的外在轮廓也极其锋利,宛若一把出鞘的浸着霜雪的刀。
但他真的一点都不凶。
看着现在谭佑霜手里捏着笔,偶尔笔尖不自觉地晃几下,不知是在为难,还是那只是无意识的,有几分可爱的小动作。
傅青逸理所当然地想:他分明是很好亲近的嘛。
傅青逸滤镜太厚,实质上,谭佑霜皱起眉头做题的模样气压颇低。他这个人排斥性强,话也不多,一言一行总透露着几分生人勿近的氛围。可这并不妨碍滤镜十米厚的傅青逸探出头去,用看一幅清隽山水画般的目光看他。
傅青逸发自内心的感慨:谭佑霜身上的每一处简直都是由最天才的画家泼墨挥毫而画成的,不然怎么能让他哪哪儿看着都顺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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