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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傅青逸，傅离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谦虚：“我两个儿子虽然还是有很多毛病，但还算懂事，一直不需要我和我太太多操心。”
提起自家孩子的时候，天下差异最大的家长的回答兴许也会相差无几。
“我家小霜也很乖啦，就是还要向你家孩子多多学习，”姥姥提起小外孙，笑容诚挚了些：“他成绩要是再提高一些就更好了，不过这一段时间他已经进步很多了，我们做家长的也不能太着急……”
“看起来我爸和你姥姥聊的还挺好，”傅青逸拿着准备好的优秀学生发言表看了几眼，又看看狗狗祟祟和他一起蹲在视线死角关注两位家长的谭佑霜，笑：“偷偷摸摸把我拽过来，就这么紧张啊，小谭同学？”
谭佑霜把脑袋谨慎地往玻璃窗那里探，手上还黏糊糊地扯着傅青逸的衣角，声音严肃：“我要看看他们聊得怎么样，万一出现什么差错，方便补救。”
“放心吧，”傅青逸看见傅离和姥姥搭话时的表情就知道了：“我妈肯定已经给我爸打过招呼了，他不是轻易喜欢和别人攀谈的性子。而且我觉得光从表情来看，他应该聊的还挺高兴。”
傅离居然还笑了。
“真的？”
“真的。”傅青逸看着抓在他衣角上的那只手，又看看摆着一副“我会鲨掉所有人”的厌世脸的谭佑霜小同学，被他的反差萌笑到手抖。
“诶，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傅青逸捏着他的脸，凑在谭佑霜耳边问：“小霜同学，光看你这张脸，如果有人在最开始的时候给我说你谈恋爱的时候又粘人又爱撒娇，我肯定不信。”
“我没有撒娇！”小狗瞪大眼睛，直喊冤：“也不粘人！”
傅青逸看着谭佑霜还挂在他衣角上的手指，点头，忍笑：“嗯。”
“嘁——”半晌之后，傅青逸才听到谭佑霜低低嘀咕：“你都是我男朋友了，粘你又怎么了。”
“应该的，我百分百赞成。”傅青逸点头。
“傅青逸，”宋时这时走出教室门，冲他招了招手，招呼：“来做优秀学生演讲了。”
“好。”谭佑霜松开手，傅青逸便带着演讲稿进去了，进教室门前还冲他勾了下嘴唇，眼睛弯弯的。
演讲对傅青逸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家常便饭，哪怕在爸妈的注视下，他也丝毫没有怯场，脸上带着微笑开始了今天的优秀学生讲话。
谭佑霜隔着玻璃看他，某一刻忽然觉得，他似乎很久之前也见过傅青逸这么耀眼的时刻。
……只是对方的头发似乎还要更短一点，神色也要更疲倦，更冷冽一点。像一捧在春日暖阳下潺潺融化的细雪。
但现在，谭佑霜打心里觉得，傅青逸变了。
他的身躯笔挺，站在讲台上，神情放松，姿态游刃有余。哪怕迎接着众多家长们的殷切的目光，傅青逸也仍然几乎全程脱稿，偶尔才会低下头去随意看一眼稿子，又抬起头侃侃而谈。他自信，阳光，再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
谭佑霜近乎贪婪地看着他，把他的每一个轮廓都放在心底细细描摹。
真了不起的一个人，谭佑霜理所当然地想：仿佛他生来就是要披着世间所有的荣光加冕的。
所有的人都应该像现在一样为他鼓掌，为他雀跃。
“真厉害啊。”在傅青逸发表完讲话鞠了一躬后，姥姥拍着手，又冲傅离比了比大拇指，说：“你家孩子实在是了不起。”
“他是个好孩子。”傅离看见坐在前排冲他回头笑的盛安雅，也弯着眉，笑说：“他很努力。”
说完谢谢后，傅青逸又出教室了，和谭佑霜一起跑到学校亭子里拿着书复习。
波光粼粼的人工湖里有许多条锦鲤游弋，时不时还冒出水面发出咕噜咕噜吐泡泡的声音。谭佑霜就盘着腿，靠在傅青逸边上，乖乖地写数学题。
“哎哟，谭哥和傅哥好努力。”王涛和钱闻此时正抓着这个时机在学校里四处乱窜，他们偶然窜到亭子里来，看见谭佑霜和傅青逸坐在一起的场景，王涛不由感叹：“闻宝，要是我也这么努力的话，说不定我也是大学霸了。”
“得了吧您嘞，”钱闻啪地拍了一下王涛的屁股：“别在这里说胡话，你打游戏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哎哟，”王涛龇牙咧嘴地摸着屁股，跳脚：“你拆我老底，你大大滴坏。”
“我也去看书，”钱闻看着王涛，摇头晃脑道：“不陪你玩儿了，我卷死你。”
“去吧去吧。”傅青逸笑着说：“卷死涛哥。”
“傅大学霸真不地道。”王涛装模作样地撅了下嘴，把钱闻看得表情恶寒。
“别在这儿丢人了，向傅大学霸学习，考不到七百，你勉强考个六百分也成啊。”钱闻边拖着王涛往教室走，边骂骂咧咧道：“嘿，你爸前几天找我爸借酒消愁，说你这破烂成绩太丢人了，他愁得慌。我爸差点把我卡牌都收了，非得让我监督你。幸好有傅哥，不然我都忘了这事儿了。”
“钱闻你不是兄弟！放我去操场——嗷——别踹我！！！”
“闭嘴吧您嘞！”
等王涛被钱闻拖着走远了，谭佑霜才说：“真闹腾啊，他们两个。”
“是，”傅青逸打趣他：“就我们小谭同学最听话了。”
“别瞎说。”谭佑霜把脑袋凑过来，看了下傅青逸手上的表：“还有半个小时家长会就结束了，等会儿回班上去？”
“回呗。”傅青逸写完了一页题，伸了个懒腰，又对谭佑霜的头发动手动脚一番后，总算心满意足地把头靠到谭佑霜肩膀上。
“你写，”傅青逸指挥：“我靠一会儿。”
“懒死了。”谭佑霜一边嘀咕，一边靠过去，担忧：“我肩膀会不会硌到你？”
“没事，不硌。”傅青逸闭上眼睛，放松地靠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哈欠，“小霜，等会儿要回班了记得喊我。”
“嗯。”谭佑霜听着他起伏的呼吸，笔尖慢慢地移动着，写了两个字，又忍不住偏头去看枕在他肩膀上的傅青逸。
对方的神色此时异常柔软，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好像波浪一样微微翻卷，整个人都是宁静安然的，像睡在母亲羊水里的一个小小婴孩。
真好啊。谭佑霜想。傅青逸就靠在他肩膀上，看起来那么幸福，那么安心。
他忍不住想：虽然有时候表现的成熟，但明明傅青逸也只是个小屁孩嘛。
他要是别那么坚强，更幼稚一点，更懂得多依靠别人一点该多好。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傅青逸的谭佑霜不知道，其实他自己现在看起来也像笨小孩。
——一个竭尽全力想收集全心上人每一种面貌的笨小孩。
谭佑霜曾在网上看过一个问题，有人问：“真的有人会爱一个破碎的人吗？”
谭佑霜记得那条点赞量最高的评论。
他们说：会的。
爱你的人会一片一片捡起破碎的你，一边捡一边说：“这片是我的，这片也是我的。每一片都是我的。”
现在的谭佑霜揣着爱，一片一片捡起棱角不同的拼图，尝试把傅青逸拼凑完整。
无论好的或坏的秉性，傅青逸的每一个模样他都爱不释手。
真好啊，他美滋滋地想：每一片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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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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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逸没想到就短短十几分钟，他会靠在谭佑霜肩膀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也没想到宋时讲话会如此简洁，家长会竟然提前十几分钟结束了。
于是机缘巧合之下，傅离和盛安雅找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二儿子正依赖地枕在一个男孩子肩膀上，睡得正香。
淡淡的日光斜照下来，天空涂抹着浅淡的一层橘黄色，夕阳周边红了一片，就像太阳偷偷品了一口醇厚的葡萄酒，于是整片天都酿着微醺的醉意昏睡。
清浅的日光打在朱红的亭上，在塑得有些拙劣的亭角上逡巡徘徊，起伏的湖面因为日光而呈现出碧绿的色泽，两个少年的发梢似乎也都因暖暖的光线而变成了通透的橘黄色。
风正在慢慢地吹着。
两个人放松而柔和的五官随着日光而模糊在阴影里，隐隐看不真切，却透着超越时间和年纪的宁静，仿佛他们两个已经并肩走过很远很远了，远到连死亡和分离都再不能成为他们的阻隔。
“诶，”盛安雅拉住了想要往前迈步的傅离，小声说：“别过去。”
傅离脚步一止，收回皮鞋，很安静地点了点头，不去打扰。
盛安雅便掏出手机，远远地对准他们，打开了照相机。
咔嚓，咔嚓。
晕黄的身影在相机里定格，盛安雅看着两个人挤在一起的照片，又看看现在还睡得很熟的傅青逸，嘴角勾起来，小声说：“老公，我觉得这两个孩子挺好的。”
“你看，他们两个是不是很温馨?我甚至都不太舍得走过去惊扰他们。”盛安雅扯了下傅离的手指，举着照片给他看：“青逸这小子眼光还挺不错，找了个小帅哥回来。”
“是挺温馨的，那就不去喊他们了，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逛学校。”傅离看了看傅青逸靠着的那个拿着笔认真写题的男生，说：“青逸也大了，我相信他自己有分寸。”
等走远了，盛安雅才又回头看了一眼二儿子和那个男生。他们仍然几乎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只有傅青逸的脑袋快要滑下来时，才看见另一个男生小心地伸出手去把他带回来，呵护和陪伴的意味浓重。
不去打扰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盛安雅又回味了一下刚才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内容，有些惊讶地问傅离：“老公，听起来你不反对？”
“你是觉得我会反对吗？”
傅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盛安雅，醒悟：“怪不得昨天和我聊天的时候你语气有点担心，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让我昨天晚上一个人独守空房而自责呢，原来最后居然是因为儿子的事。”
盛安雅：“……”
“有吗？”她歪了歪脑袋，表情无辜。
“没事，我不会反对的。”傅离伸出手指，转了下左手手腕上的腕表，盛安雅知道这是他心情比较复杂的表现。
盛安雅盯着他的手腕，听见傅离用低沉的嗓音说：“毕竟你也知道，青逸可能和我们是类似的情况。”
“我当然知道，他小的时候有些举动就表现得不像个小孩子。”盛安雅抿了下嘴唇，好看的眉稍微蹙起，然而她的声音却极其轻描淡写，透着点反差：“但不论怎么样，他都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作为他的妈妈，我只希望他好。”
“我是他爸。”傅离无奈地说：“希望他好的心情是一样的。”
“那不就成了，反正他们的人生自己做主。”盛安雅耸了耸肩，说：“青逸从小到大都对商业方面的事情不感兴趣，也没对什么事情表现出特别的喜好过，现在难得喜欢一个人，要是我们做爸妈的在这儿从中作梗，他指不定得多伤心呢。”
“我们做父母的支持就好了，”盛安雅冲傅离疯狂挤眉弄眼，声音拖长：“你说是吧，大帅哥？”
“好了，不用再试着劝我了，我也不是什么思想迂腐的家伙。他想做什么就由他去吧。”傅离勾了勾嘴唇，冲盛安雅笑道：“至于大帅哥这个名号，我就斗胆收下了。”
啪！盛安雅笑眯眯地和他击了下掌：“好的，帅哥！恭喜我们达成共识。”
……
“三十分钟到了。”谭佑霜看见傅青逸表盘上的分针转了半圈，推推傅青逸的肩膀，喊。
“……嗯。”傅青逸从睡梦中悠悠转醒，脸上还留着半边压出来的红印子，他摸了下脸，慢半拍问：“半个小时这么快吗？”
“你应该也没有睡多久。”谭佑霜拿上两个人的笔和练习册，站起身来：“走吧，我们该回班上了。”
这个时间刚好是吃晚饭的前一节自习，因为刚开过家长会，学校不强制要求到班。傅青逸回到班级内的时候，班上只寥寥坐着几个同学。
“小霜回来啦。”因为提前开完了家长会，姥姥作为班上唯一一个老年人，对学校环境又不熟悉，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一直停在教室周边打转。
看到谭佑霜走过来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你刚才去哪儿了呀？”
“和傅青逸一起去亭子里写作业去了。”谭佑霜老实回答。
果然，听到这几句话，姥姥脸上的笑就荡开了。
“好好，”她接连道：“就是要和别人小傅多学习，现在你已经会合理利用时间了，姥姥真高兴啊。今天宋老师还专门在全班面前表扬你了，说你的进步特别大。真是个好孩子！”
她这个哄小孩一样的口气让谭佑霜有点耳热。
“嗯。”谭佑霜低低回答。
“姥姥，小霜最近可努力了，”傅青逸在姥姥面前笑眯眯地夸他：“我看见他做完好几本练习册了，我们班上的老师都夸他有进步呢，这次半期考试也是，排名进步可多了。”
“哪有，”害羞的谭佑霜小同学赶忙把功劳让给男朋友：“这不是也因为你一直在给我讲题吗，不然我哪能进步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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