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逸说:“我说我之前受的伤还需要调理,每周五都要去看医生。这个时间很固定,老师也知道我的情况,就批了长期假条。”
他扯了下嘴角,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高兴,又似乎在为什么不知道的事情而悲伤。
最终,傅青逸只是揉揉谭佑霜的脑袋:“你不要学我,谭佑霜,这样不好。好好读书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我会记得的。
谭佑霜把这句话刻进心里。
冬天的风很大,他们穿得厚厚的,牵着手走路起来摇摇晃晃,像两只笨拙的企鹅。
“呀,下雪啦。”突然,天上开始飘起了白白的一片片的雪花。
傅青逸伸出空余的手去接住雪花,然后手心向上,把雪花展示给谭佑霜看。
“回家吧,”他温和地笑:“小霜。”
公交站牌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在上公交车前,谭佑霜扑到傅青逸怀里,紧紧抱住他,仰头保证:“哥,我会再来找你的。”
“好。”在离开之前,傅青逸忽然低下头去亲了亲谭佑霜的额头。
在对方惊讶地红了耳朵之前,他先笑了。
“注意安全,记得吃药。”他把塑料袋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掏出来,递到谭佑霜手里:“小霜,如果你到了,就去给门卫室的保安叔叔说。老师通知我后,我会马上来找你的。”
这一次,谭佑霜上公交车的时候终于是笑着的了。
再见,哥哥。
看着站在公交站牌旁的高个男生,他在心里说:期待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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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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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佑霜升上初中的时候,傅青逸以全市第四的中考成绩上了高一,从锦市实验初中搬到了锦市实验高中。也就是这个时段,他开始了一个月只放两天月假的魔鬼高中生活。
“哥。”锦市实验高中周六周日仍然保持早上九点半跑操的习惯,跑完两圈后,傅青逸走到操场边沿的铁栅栏处,意料之中地看见了一个长高许多的身影。
“每个周末早上都跑过来,”傅青逸忍不住语调亲昵地埋怨:“也不嫌麻烦啊。”
和谭佑霜站在一起的还有许多老头老太太。因为锦市实验高中的学习压力实在过于繁重,疼爱孩子的老一辈经常会在跑操时段出现在栅栏旁边,希望见缝插针和自家孙儿孙女聊聊天,塞小零食的也有。
傅青逸目光一扫,发现还有一些中年一辈的父母也凑在栅栏旁边。更有甚者,甚至还抱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孩童,冲满脸死气沉沉的高中生招手。
谭佑霜奇迹般地融入了这些群体,就好像他们真的是血缘最亲密的兄弟,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傅青逸的家属席,同傅春鹃一起。
但傅春鹃从没来这里找过傅青逸。
想到这里,傅青逸的神色有些黯然。
他初中和傅春鹃因为高利贷的事情大吵一架,那之后接近半年的时间都在和另外一个学校的“社会人”混在一起。手上长长的刀疤被那些人误以为是战斗的勋章,他们一起抽烟,喝酒,纹身,甚至打群架。傅青逸嘴角勾着,和他们行走在一起,似乎融进去了,又恍惚永远游离在人群之外。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孤零零的星子在世界上徘徊着,找不到运转的轨迹。
可以逃走吗?他问自己。
可是又要往哪里去呢?
他不知道。
直到傅青逸被某天突然找到他的傅春鹃冲上来甩了一巴掌。
“傅青逸!”傅春鹃不敢置信地看着傅青逸手里的烟,又抬头看向其他几个傻了的不良少年,气到浑身颤抖。
傅青逸的脑袋因为那一巴掌而偏过去,重重的手指印出现在脸上,通红。
安静几秒,他掐了烟,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傅春鹃,眼中的情绪几乎没有,深色的眼瞳死寂。
这时傅春鹃才意识到,原来傅青逸已经这么高了。
原来他已经不是那个她要抱在怀里走来走去才能哄睡着的婴孩了。
“你怎么能这样呢。”傅春鹃绝望地嘶吼着,眼泪掉下来,她伸出手去胡乱地往傅青逸身上打:“你要把你妈气死啊傅青逸!谁让你抽烟的,谁让你这样的!”
傅青逸没有躲,他对其他几个人说:“抱歉。”
“没事,没事。”其他几个人识趣地走开了,等他们走远,傅春鹃才停下手,蹲在地上崩溃地大哭。
“妈。”傅青逸的身上被傅春鹃打得生疼,他没有蹲下,而是站在那里,用平静的语气说:“抱歉。”
“你道什么歉?你不是厉害的很吗,你抽烟都会了,你和他们一起混啊!大不了别读书了呜呜呜。”傅春鹃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着,她声嘶力竭地吼:“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你知道你妈过得有多艰难吗,学坏了对你以后的人生一点好处都没有你知道吗。和他们混在一起,你以后也只能出去捡垃圾!做社会的最底层!”
一声声的你知道吗像山一样从头顶上压下来,让傅青逸有点想干呕。
其实不是的,傅青逸想:因为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也知道他们这群不良少年很多都是父母离异,家庭不幸的孩子。他们的学习不好,可本质并不坏。
但傅青逸没有精力反驳。
听着傅春鹃的骂声,傅青逸不知道这股反胃的冲动是从哪里来的,大概是因为他也很痛苦。
傅青逸始终沉默着不开口,害怕又和傅春鹃陷入无休无止的争吵中。他已经很累了,所以默默把舌根泛出的苦味压下去,当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那之后,虽然傅青逸和那群少年断了联系,但傅春鹃和傅青逸从此进入了漫长的冷战期。
只有小狗一如既往地粘着他。
“不是我说,”刚跑完步,身上还在发热,傅青逸把手从铁栅栏的缝隙中伸出去,捏捏谭佑霜的脸:“每次来回的车程都要耗费将近两个小时了。只有你这只小笨狗会傻呆呆的一直过来见我。”
谭佑霜长高些了,模样也慢慢长开。他的那双狗狗眼仍然漂亮,只是深邃的眉眼隐约可见一些戾气,模样也看起来较以往锋利了不少。
像只伪装成小狗的狼。
傅青逸其实听说过谭佑霜和人打架的事迹,因为总有小孩喜欢戳人痛处,指着谭佑霜鼻子骂他是杀人犯的儿子,语言之肮脏连傅青逸听了都觉得惊诧。
“你要学会反抗,太软弱的话,别人只会觉得你好欺负。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看样子,谭佑霜的确把傅青逸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住了。
但傅青逸有时又忍不住好笑:明明不是那么温和无害的性格,谭佑霜却偏偏在他面前拔下了爪牙,任凭揉搓。
比如现在。
他捏着少年柔软的脸,而谭佑霜乖巧地站在那里,不仅没有反抗,还刻意扒着栏杆把自己送得更近。
“哥,等等。”捏着捏着,谭佑霜忽然握住了傅青逸的手腕。
就当傅青逸以为谭佑霜总算要抗议,打算抽回手时,小狗却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盯着傅青逸骨节分明的手指看。
白皙的指上,有还在隐隐渗血的伤痕。
“最近学习压力这么大吗?”小狗知道傅青逸一焦虑起来就会下意识咬手指的习惯,不由心疼地说。
“这段时间老师上课的进度太快,我们作业要晚上打着灯打才能写完。我也不想。”手被一个年幼三岁的男孩子抓着,傅青逸有点受不了谭佑霜那个关切的眼神,不禁无奈说。
“那也不能这样啊,都流血了。”小狗变魔术一样在自己的裤兜里掏掏掏,然后掏出了两条创可贴。
在傅青逸惊讶的眼神下,谭佑霜心疼地拨开创可贴,然后打开,小心地将创可贴裹在了傅青逸的手指上。
“你怎么还带着这东西?受伤了吗?”
“我昨天来的时候看见你手流血了。”谭佑霜把自己的脸凑到傅青逸手心里,然后小狗一样蹭了蹭。他骄傲地抬起头问:“我是不是很细心!”
“是是是。”傅青逸手指蜷了蜷,忍住了心头的那点怪异。
“最近和阿姨的关系好些了吗?”谭佑霜又问。
“嗯,这段时间突然好多了。”
高中的学习压力太大,每个人都忙着坐在自己的位上,写一道又一道永远也做不完的题目。傅青逸的焦虑一直没有好转,但和妈妈的关系却奇迹般得到了改善。
有一天放月假回家,傅青逸看见了妈妈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哭。
傅青逸走进房间放了书包,出来的时候看见女人还默默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他便扭头生硬问:“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外婆胰腺癌去世了。”
“多久发生的事?”傅青逸看起来并不伤心,因为他对他名义上的外婆没有半点印象。
“好几天前了,现在都已经送出去了。”傅春鹃流着眼泪说。
我怎么不知道?
傅青逸想问这个问题,但忽然想到自己在姥姥姥爷家一直属于见不得台面的人,于是便不再开口。
反正外公外婆都有更器重的孩子,这种问题还轮不到傅青逸过问。
只是看着哭得十分伤心的女人,傅青逸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妈,你那么早就出去打工了,姥姥姥爷又明显重男轻女。你还在难过什么?上一次出事的时候,你甚至连找他们借钱都一分钱没有借到。他们有拿你当做女儿吗?”
过于冷静的话好像一根刺,把悲情的泡泡戳破了。
女人的脸上还有泪水,她看着自己神色漠然的儿子,哭声霎时间停止了。
“我在做馍馍,做鸡蛋馍馍。”傅春鹃呆愣着,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我当做女儿。但是我想吃馍馍了,我妈……”
说到这里,傅春鹃有些崩溃。
“我还小的时候,我妈给我做了一次鸡蛋馍馍,那平时只有你舅舅能吃到,我记那个味道能记一辈子。可是……可是以后不会有人再给我做馍吃了。”
我不论爱她还是恨她,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是傅春鹃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话语,因为她忽然看见她儿子烦躁地捋了一下头顶的碎发,别扭说:“什么没人给你做,我自己去网上查一查也能做给你吃。一个鸡蛋馍馍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她爱她的儿子不爱你,那就不要那么想得到他们的爱了。他们没给你弄的我可以给你。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傅春鹃有点呆,又看见傅青逸倒了一杯温水,朝她递过来:“你刚才哭过了,喝点水吧。”
等傅春鹃喝着水,傅青逸才说:“傅春鹃女士,我知道在我小学的时候,每次你发了工资都要给我外公外婆他们打钱,可是他们心里没有你,你知道吗?”
女人坐在那里,姿态肃穆如一尊雕塑,可仔细看过去,她的神情分明又像一个没有得到过爱的无助的小女孩。
傅青逸突然很替她委屈,一时间连傅春鹃曾经往他心上扎过的刺都忘记了。
“坐着吧。”傅青逸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好好歇歇。”
傅春鹃坐在那里,看着个子高挑的傅青逸脱下校服,套上围裙,往厨房里走。
“干什么?”傅春鹃问。
“给你做鸡蛋馍馍。”
“哦……”
那一刻,她忽然回到了童年。
周边是抱着儿子的女人的轻柔哄劝声,旱烟的气味云雾一样在鼻尖萦绕,男人身上的汗臭味清晰可闻。她艳羡地看着锅里的鸡蛋,她艳羡地看着不属于她的一切,眼泪便从那一刻贯穿至今天。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还套着粉色围裙的傅青逸端着一盘并不太正宗的鸡蛋馍馍走出来。
他把盘子摆到傅春鹃面前,别扭说:“也不难嘛,你想吃我随时能给你做。”
小口小口啃着做好的面饼,女人看向自己的儿子:“……我是不是以前对你太凶?”
“其实也还好吧,”傅春鹃这样小心翼翼的口气让傅青逸有些受不了,他思考了一下,说:“当时我年纪轻轻就抽烟喝酒,还和其他人混在一起打架,你打我也是正常的。”
“我怕你不学好。”傅春鹃盘在那里,小小的,像个婴孩。
她低声说:“你知道你妈妈没读过几天书,没有什么头脑,居然连高利贷也敢借。我只知道让你好好学习,这样以后找个能挣大钱的工作,才能养活自己,过得幸福。我不知道怎么管你。”
傅春鹃咬了一口馍馍,说:“这就是我所期盼的一切。”
“我知道。”傅青逸和傅春鹃的身份好像颠倒了,那一刻,他才是为她遮风挡雨的树。
傅青逸摸了摸傅春鹃的头发,回答。
“这也是我期盼的一切。”
走过争吵,误会,伤害。
他们终于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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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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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解开了一部分心结,从那之后,傅青逸的成绩开始了突飞猛进。
他频繁地拿下年级第一,频繁地站在国旗下讲话,姣好的外貌和优秀的品性一起展现在台前,让傅青逸这个名字在全校都出了名。高三第一次市统考,傅青逸更是靠着七百出头的分数,直接一跃成为了市统考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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