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很高的豪车停在路边,谢扶云正纠结着怎么把男人推上去,就见司机走了下来,然後为男人打开车门,并操作了一个按钮,一个斜坡一样的东西从车底下放下来。
司机说了句“段少爷请”,谢扶云便立刻推着段筝走进车里。
他第一次见能完完全全站起来的车厢,一路上都激动无比地坐在车内沙发上,左看右看好不惊奇。
而段筝似乎和传闻一样,性格冷漠不喜多言,所以直到下了车,被下人安排进一间宽敞的房间後,他都没再听段筝说过一个字。
住进段家安排的房间後,谢扶云感觉衣食住行的前三个方面都得到了良好的改善,不过第四个方面被限制得很彻底。
他再没见过谢玖,但也没见过段筝。
不过有意思的是,在结婚前一天下午,他的屋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段筝的母亲。
哦不,按照网上传的那样,这人应该是段筝的後妈。
段筝是段家次子,长子便是他後妈的孩子,但这只是按年龄分的,按照血脉来讲,段筝只要手术後能够成功站起来,就会比他哥哥的继承权要大。
来人看着非常和善――这是谢扶云觉得,至少比给他寄邮件的时候要和善。
“你竟然还乖乖待在这,赶着给人家当婊.子么。”
只不过这位後妈演技很好,顶着一张慈母的表情对他说着狠毒的话,谢扶云一时间都听懵了。
“这位阿姨。”谢扶云眨着眼道,“我能听懂你说的是什么,但我觉得真正的段家主母应该没这么差的教养,您还得练。”
後妈抽了抽精致的眉眼,轻呵一声道:“还真是伶牙俐齿,你既然都认出我了,应该也看过那些照片了吧,怎么,你是天生犯贱还是想要钱啊,那种人你也爬得上去?”
谢扶云沉默了一下,半响道:“我不觉得段二少爷的私生活有什么,毕竟这不是我能干预的,我也没那个资格。”
“看来,我是该夸你有自知之明。”
谢扶云习惯道:“您也是。”
後妈看他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太礼貌。
“谢家老幺真是把你惯坏了。”
後妈笑得柔和无比,她抬了抬手,背後闪出来两个戴墨镜的光头西装男,一进屋就把谢扶云摁到了地上,用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脚。
谢扶云并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差距之下,挣扎只是一件毫无意义的行为,弄不好还会受伤。
後妈最後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转身离开了。
房间门关上,谢扶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一样,他的心情极其放松,甚至还有功夫和身边不知忙活什么的两位大哥聊天。
“哎,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
谢扶云後知後觉这个问题有点让人蜷脚趾,然後便不说话了。
他看着这俩人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後把他抬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瞥到其中一人衣兜里有一卷胶带,想必是看他安静才没有用上的。
紧接着,谢扶云余光瞥见了一片薄薄的刀片。
拿着它的西装男戴着手套,并示意另一个人把谢扶云的双手解开,然後举起了他的左手。
然後,谢扶云感觉手腕内侧的皮肤骤然一疼。
他轻轻“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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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霉星是必然存在,因为谢扶云早就被天道罚出这个世界了,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活下去。
而且每一个提前去世的霉星其实都可以说是提早解脱。
例如小七那一世,谢扶云不附身上去改变小七命运的话,小七就会被谢家家主当娈童一样亵玩,所以死在那时候是个解脱。
例如现在这一世,霉星原定的後半生是被变态一样的段家次子折磨死,阿云和阿清提前让他死去也是为了让他尽早解脱。
大家可以放心,每一世的霉星不会是同一个人,就是跟五行六道的规矩一样,每个人生生世世都会有不同的炁运,某一世如果犯了大错没来得及弥补,下一世多多少少就会变得霉炁冲天嘛。
所以大家不要以为这很残忍之类,都在正常范围内,世上比霉星更惨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第103章 番外(三)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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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玖是打不通谢扶云电话才想着找过来的。
不过刚到楼下的时候他就奇怪,为什么会有一辆车从别墅门口离开。
他远远看了,总觉得坐在後座的那个女人背影有点眼熟。
他心中预感不妙,闯进别墅四处寻找谢扶云的身影。
别墅里非常冷清,下人只有两三个,看到他之後便上来阻止,谢玖随便抓住一个老头的领子,质问他谢扶云在哪。
问清楚後,他找到备婚房,却发现房门开着。
他喊了一声谢扶云的名字,床上明明躺着人,却没人应。
谢玖心中警铃大作,绕过装饰用的置物柜,目光落在床上时瞬间僵住。
他想,他应该立刻做点什么,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扶云在床上睁了眼,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他,嘴角牵起一抹特别难看且苍白无力的笑容。
谢玖终于动了动手指,先是拿起手机打了救护车,然後身体像刚刚重装过一样小心翼翼地动了起来,他靠近谢扶云,这才发现无处落座,便跪在了床边,有些无措地寻找着可以止血的东西。
“这是干什么……这是怎么了……你他妈被谁给弄成这样的!到底他妈的是谁!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谢扶云微笑着看他。
谢玖用撕下来的床单把他的手腕包了一层又一层。
可血依然在流,透过断裂的皮肤表面,透过里三层外三层的布料,透过一双紧紧压在上面的颤抖的手。
谢扶云在谢玖一直骂人的间隙中,感觉自己的精神越来越恍惚。
他隐约看不清谢玖的脸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喃喃地说了一句:“哥,我有点疼……”
然後他轻轻闭了眼,闭眼之前再次看清了谢玖的脸。
……
段筝出现在别墅内的时候,下人们的声音惊恐无比,面色也非常焦急,但在看到他後都快速冷静了下来,战战兢兢地杵在角落里。
备婚房内,谢玖刚把谢扶云抱起来,一转身就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男人。
他怒吼道:“挡什么道!没看见快死人了吗!还不快闪开!”
“我来找我的未婚妻。”段筝嗓音清冷,语调平淡,仿佛看不见有人正处在生死一刻。
他的目光落在谢玖怀里的人身上,毫无波澜道:“人放下,你可以走了。”
谢玖眼角抽搐,活生生气笑了,“你他妈有毛病啊,没看见谢扶云快死了!赶紧让开我要带他去医院!”
“我的未婚妻,我会带他走。”段筝冷声道,“放下。”
谢玖气得浑身发抖,手臂不自觉抱得更紧:“你他妈休想!”
“你以为你是谁?!你和我弟弟还没结婚呢!你算他什么人?!”
段筝冷呵一声:“你又算他什么人?”
谢玖:“我他妈是他哥!”
段筝语气更冷:“让他住废宅,用旧物,限制自由,拿他当联姻工具送给我这样的人,你还真是他的好哥哥。”
谢玖咬了咬牙,看段筝的眼神仿佛要立刻扑上去把他弄死。
他也真的上前了一步。
一个人影却突然蹿了进来。
“谢少爷。”来人语气平淡,“我家少爷说,你走可以,把谢先生留下。”
谢玖看向这人。
明明一头银发,容貌和嗓音却明显是个青年人。
他听过这个人。
不久之前,段筝出车祸昏迷期间,这个人突然出现在医院里,以特助的身份帮段筝打理公司,还经常来医院照顾段筝,有不少趁此机会想要段筝命的人最後据说见着这个人就跑,还不是简单地跑,是拖家带口改名换姓地跑。
谢玖不自觉地就把谢扶云交了出去,回神的时候,他一个人待在满是血腥味的房间里。
‘让他住废宅,用旧物,限制自由,拿他当联姻工具送给我这样的人……’
‘你还真是他的好哥哥。’
谢玖突然脱力跪倒,捂着嘴干呕起来。
……
次日,段家门口被记者和摄影车堵得水泄不通,因为他们听说今天段家次子要举行婚礼。
但没想到从天明等到天黑,段家大门始终没开过,也没一个人出来。
记者们陆续失望离开。
不久之後,谢家新任家主正式继位,并发出了继子病危的通知。
而一听到继子的名字,记者们再次闻着味就赶过来了。
谢家霉星的传闻有好几百年了,每次有新的霉星出现,都是养活一众新闻报社的存在。
只不过这一回有点令人摸不着头脑。
谢家霉星刚现世就病危,没几天就……
举行了葬礼。
只不过值得一谈的是,葬礼上出现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物――段筝。
而且他虽然参加了葬礼,却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只默默坐在轮椅上,待在葬礼最远的角落里,被一个银发特助守着,谁的问题也不答,谁的搭讪也不理。
自那之後没过几天,段筝死在手术台上的新闻突然传出,各大媒体把段筝和谢扶云之间的关系猜之又猜,热搜标题全是这两个死人的关键词。
直到段、谢两家联手压制,这两件事情的热度才渐渐消弭。
四月,有记者在一场慈善拍卖现场发现了一位终于出现在众人眼中的谢家人,拍卖会结束後,有记者跟了上去,顺利突破重围来到那位谢家人身边。
“谢先生,您不是还在上学吗,本次孤身参加拍卖会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呢?”
“谢先生,您拍下的那件雪山琥珀是用来送礼还是珍藏呢?”
“谢先生,您知道谢扶云是怎么死的吗?”
谢玖的脚步一顿。
问最後一个问题的记者心知自己赌对了,难掩兴奋地举着话筒等待回答。
却不想谢玖皱了皱眉,问她:“谢扶云?”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好理解,记者有点不敢相信地反问道:“您……您不记得谢扶云是谁了吗?还是您对社会舆论中称谢扶云为霉星有所不满所以才否认吗?”
谢玖似乎顺着她的话在思考,不一会儿,他“哦”了一声,仿佛记起来谁。
“他啊。”谢玖冲镜头礼貌微笑,“他不是霉星,他是我弟弟。”
“原来是您弟弟啊,但听说谢扶云是继子,您跟他关系很好吗?”
谢玖:“他不叫谢扶云,他叫……”
在咔嚓咔嚓的摄影摄像声中,记者们神情惊诧,因为他们隐约听到,这位谢家新任家主的幺子用一道很轻的声音,念出了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
……
……
……
唐明从打盹中清醒,惊觉已经到了开店时间,而老板似乎睡得正香没注意时间。
他赶忙从柜台後面起身,把烧烤店的卷帘门拉上去,然後开始摆桌椅。
摆到一半的时候,老板从休息室里打着哈欠出来,看到他在忙活,欣慰道:“还是小唐勤快啊。”
唐明哈哈笑了笑,手下动作迅速又麻利。
他恢复工作已经有一周了,基本上重新适应了上班生活,只不过有一点他还没彻底适应。
那就是没有谢扶云的日子。
虽然他早就有预感谢扶云会走,但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不告而别的情况。
而且在冬月里的某一天,他突然觉得心口一疼,还不小心摔了一副碗筷,而当他扶着餐桌缓解那股莫名心痛的时候,他还隐约看见左手无名指根处有什么线一样的红色东西正在渐渐消失。
那之後,他不再会频繁想起谢扶云,噩梦也不做了。
他有想过去找对方,但对方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他的经济条件也更加不允许他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找。
他只能在空荡的屋子里慢慢度过把谢扶云彻底忘记的过程。
本来已经快成功了,结果前段时间他无意间看了新闻,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不过幸运的是,哪怕听到拥有同个名字的人身死的消息,他也能安然无事了。
……
“小唐啊!”
唐明回神,赶忙应了一声,然後顺着老板的吩咐去门口给客人拿烤肉菜单。
外面天已经黑了,仲春时节晚上还是冷的,客人们穿着外套和长裤,大部分是成对的情侣。
唐明为最後一位客人点好餐後,坐在收银台後方暂时休息,老板和大厨都在後面烤肉,店里烟雾缭绕,很快肉香扑鼻。
一位客人需要热水,唐明听见後立刻扬声应了,然後起身去接热水,把水端给那位客人的时候,唐明余光瞥见这桌客人背後坐着一个孤单影只的人,穿着令人熟悉到手指发麻的白体恤和黑色外套,头发不长不短,从背後不论怎么看都觉得是一个普通人。
唐明的神色却越来越震惊,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
“哎!哎哎哎哎!”
唐明猛地眨了下眼,低头听见客人问他怎么还不走。
他赶忙道了歉,再抬头时那个人却不见了。
唐明心里一急,扭头四处寻找,结果听到店门口的风铃轻轻一响――
他转头望去,发现那个熟悉的背影已经离开了。
“海哥!我有急事出去一趟!”唐明冲刚从後厨出来的老板喊了一声,在对方“小心一点”的提醒下拔腿往店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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