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暧昧的氛围到达顶峰。
“安之!”简风子的声音忽地响起。
安之猛地睁开双眼,大力推开居狼。
居狼猝不及防,向后踉跄几步,撞上一方书案。
案上一尊白水晶杯摇摇晃晃倾倒而下,滚落下书案,啪嗒一声,碎成七零八瓣。
安之脸颊涨红,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尼玛,忘了殿门没关!……丢死人了!……”
“真的是你!”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安之闻声看去殿外,只见果然是简风子慌慌张张地朝他跑来。
好似在躲避什么可怕的怪物,他一来便忘安之身后躲去,神情十分慌乱,颠三倒四地说:“原来我十岁宴上梦见的魂魄不是那只女鬼,是一只九尾紫狐!……他要抓我,好恶心,九尾紫狐抓我!……还、还我什么肖烛汍、宇文风谣……”
安之听得一头雾水,“肖烛汍、宇文风谣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简风子气得跺脚,“我也不知道哇!那个九尾紫狐只个疯子,硬要我穿上女人的衣服,在眼角点一颗红痣,一会儿叫我吟诗给他听,一会儿叫我装病弱!”
听闻,安之这才注意到——简风子的确穿着女装,眼角还多了一颗红痣。
他打量着简风子,“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你这身打扮跟肖烛汍和宇文风谣一模一样。”
简风子果断脱下女人的外衣,狠狠地扔在地上,用力跺几脚,又大力揉搓到眼角画上的红痣。
事后,将一双揉得红肿的眼睛靠近安之,问道:“现在还像吗?”
一旦形成惯性,就很难更改过来。
这般近距离地观察到简风子的五官,安之更加用力的点头,“像。非常像。”
“哎呀!”简风子气得跺脚,踩在刚脱下的女装上直跳。
咚!咚!咚!
“行了行了,再跳下去地板就要通了。”安之捉住他,问道:“你跟师琉璃是不是一直在平沙?”
简风子比安之还疑惑,“平沙?哦,我原来一直在妖域平沙啊。”说着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反正被师琉璃关在一个地方没离开过。”
安之奇道:“那你现在怎么逃出来了?”
简风子依然摇头,“师琉璃突然变态撕我衣服,然后一个人就冲进来和他打起来了,我趁乱就跑了,跑着跑着就看见你跟居狼在……”
“咳喝!”安之咳嗽一声打断简风子的话。复又问道:“那你有看清那个救你的人是谁吗?”
简风子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管他是谁,既然救了望思台圣子一命,那他定会受到望思台的庇护。安之安之!你快派人送我回尚池城!”
安之道:“小风,这望思台你不能回去——”
“为什么?”简风子问道。
望思台圣子的大名听着好听,也备受尊重,可实则是圣主泄欲的工具。
安之不知该讲不该跟简风子讲,但他知道真相,就不能再送简风子回虎口。
“这个……嗯……额……”正当安之左右为难的之时,居狼出声说道:
“整个尚池城对魔神的祭典就是一场笑话。”
“胡说!”简风子还是下意识地维护简家和尚池城的声誉。
居狼随手拿过一盏水晶杯,倒满水,走到安之身边,取一缕他的发丝,放在水中浸泡一会儿。
他道:“早在我们前往尚池城前,我们就将安之的头发染成了黑色。这种染发药汁遇水则褪色。”
众人看着透明得宛如一块冰的水晶杯。
安之的黑色发丝受到水的浸泡,缓缓氤氲出宛如丝绸般的黑色。
一会儿,水晶杯中的水整个被染成墨水般的黑汁。
居狼这才捞出那缕发丝,说道:“安之是白发。青衣白发,你说像谁?”
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简风子呆愣一会儿,才望向安之,确认道:“你是沈渊?”
安之尴尬地说:“呵呵,额……是。”
简风子问:“那我在游艇上这么说你,你居然没半点反应!?”
安之道:“不知者不怪嘛。”
居狼问道:“小风,沈渊在这儿,那躺在望思台净潭中的沈渊又是谁?”
简风子摇头,因为受到居狼所说真相的巨大的冲击,短短几个字,便叫他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不、不、不知、知道……我不知道……”
“对呀!”安之奇道:“梦访将我捞出净潭,那之后躺在净潭中的那个沈渊是谁?”
居狼道:“这你就要问问何梦访在把你打捞出净潭前做了什么了。”
安之惆怅起来:“可是梦访已经……”
居狼道:“轮回转世。安之,我能找你,那么何梦访说不定就在你的身边。”
“啊?”安之听得稀里糊涂的。
一旁,简风子迎上安之,恳请道:“安之,你把我送回尚池城吧。”
安之问:“你已经知道真相如何,为何还要回去尚池城?”
简风子道:“从小到大,大家都告诉我,我是望思台的圣子,身份尊贵,人人爱戴,我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为望思台圣子,或者说我的一切都得益于我是望思台圣子的这个身份而得来。如今你们告诉我,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们叫我怎么接受得了?”
长叹一口气,安之为简风子感到悲哀,他道:“好吧——我们送你回尚池城——”
还是不放心简风子,不能任其这么堕落下去,他又立即补充道:“我会待在尚池城我们遇见的那个客栈,你要是后悔了就出来跟我说,我马上带你走。”
……
安之又将白发染成青丝,与居狼、简风子一起重返尚池城。
那间熟悉的客栈里,安之左右放不下简风子,便道:“居狼,我们去望思台看看小风情况吧。”
居狼摇头,“我并不想让你深入望思台去冒险。”
“可是小风他……”安之话未说完,居狼就打断了他,说道:“你若实在放心不下他,我便代你去望思台看看情况,你一定要留在这间客栈里。”
居狼走后,安之无聊起来,长叹一口气,忽地,眼前的画面剧烈摇晃起来,仿佛在看一台古老的电视,不时泛出些波动与雪花点。
“怎么回事儿?”他用力揉揉眼睛,再缓缓睁开。
“啊!”他吓了一条。
明明刚才他还在客栈,可眨眼间便来到一方昏暗的甬道中。
甬道很宽阔,足有四、五米宽,两侧各镶嵌一枚夜明珠, 每隔数十步又一颗。
夜明珠泛出幽幽的墨绿色光芒,照亮绘在甬道上方石壁上的画——全是一些被曲解了的沈渊的事迹。
这些画无不用色大胆,刺眼的红色与夜明珠墨绿色光芒相交应,用的线条尖锐,将沈渊画成了一只青衣白发的恶鬼。
乍看之下,安之以为自己来到了阎罗殿中。
而眼前正站着一位身穿紫衣,面带红白相间狐狸面具的男人。
“师琉璃!”只看那张狐狸面具,安之便认出了他。
师琉璃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脸庞。
因美丽而富有生气,他的风姿显得高雅秀逸,仿佛文人墨客,雅骚古典。
他一定是有才气在身的。
安之气道:“你又用幻术蒙蔽我,将我从客栈带到这里来!”
师琉璃向安之走进一步,举起双手。
安之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后退一步,哪知他动作急转,抱手而立,低垂脑袋,说道:“我请你把小风从龙伯身边带出来。”
安之奇道:“自宇文风谣死后龙伯便没了踪迹,怎么会在望思台?”
师琉璃道:“这千年,龙伯一直在尚池城中不曾露面,亦不曾离开,他就是望思台的圣主。他一直都等在望思台中希望与宇文风谣的转世再续前缘。那个在平沙救小风的人也是他。”
安之问:“那小风是?……”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师琉璃如实回答:“小风是肖烛汍与宇文风谣的第三次转世之人。因知道风谣的第三次转世会投生在简家,龙伯与典山做了一笔交易,只要龙伯留在望思台,那简家世代子嗣便为望思台圣子,长伴龙伯左右。”
安之觉得不可理解,“虽是转世之人,可经历不同,父母不同,他们还会是同一个人吗?”
师琉璃的神情肉眼可见地落寞下来,“以前我觉得是,现在我觉得不是——我错了——从前不珍惜,现在想弥补,可是肖烛汍她永远也回不来了。宇文风谣不是她,简风子也不是她。”
安之问:“你与龙伯、肖烛汍、宇文风谣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第0252章 懵狐 一
师琉璃本与沈琅槐一同被称为妖域双颖。
可槐树林一场山火后,妖域双颖只剩一杰。
师琉璃修炼的路总是稀里糊涂的,莫名其妙修成了人身,浑浑噩噩得了神道,懵懵懂懂当上了妖域首领。
他的狐狸生涯好像不需要特别努力,就能拥有惊天的成果,像被推着走。
他总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直到忽然有一天,他得到一个绣有一只九尾紫狐的荷包。
这世间九尾紫狐只有他师琉璃一位。顿时,他便觉得那荷包理当是他的。
他将荷包带回家,发现包裹在其中的蓝田玉。
玉质中盛满煞气,又会人语,最擅长蛊惑人心,他知此物凶险十分,将其封印。
没几天,玉山殿的婖妙娘娘说《河洛》被他盗取。
自此八方围剿,连最得意的门徒浩昌也背叛了他,亲手斩下他的头颅,令他尸首各处。
只是不知为何,他身死而魂未灭,只一缕幽魂在世间徘徊。
若说,去报复围剿他的人,包括浩昌?
嗳,他觉得没必要,不如,寻一乐子争高下,莫与混蛋论长短。
再说,去重建狐族威严?
他在位这些年岁,尽心尽力,却因婖妙娘娘一句没证据的话,便落得这个结局。
他顿时觉得没必要。
他就在世间飘荡,在觅狐岭婖妙的庙中遇见一只同他一样浑浑噩噩就修成人形的小狐狸。
那小狐狸还冒傻气,十分好逗弄。
顿感兴致来了,他就占了那只小狐狸的庙,没事儿就使唤小狐狸,瞧着她一副不情愿却又打不死他的样子。
几日后,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闯入庙中,紧跟着,一群彪形大汉也一同入庙。
眼看一群大男人将小姑娘围在中间,师琉璃耳边,那小姑娘在疯狂地呼救。他问道:“小狐狸,既到发情期,这姑娘为何大哭大闹,不依从他们?”
小狐狸没好气地说:“他们人界以违背自然而奉为崇高,喜欢将雌性围困在一个雄性身边,关键那雄性还不是一族之长,额,反正挺没用的一个雄性。”
师琉璃明白了。
转目看去那姑娘,只见她目眦尽裂,恶狠狠的,倔强又不甘。
他的倒吸一口凉气,心脏扑通一声,猛烈地一跳,飘下神台,将那群大汉赶走。
可姑娘已经奋力挣扎半天,精疲力尽,看到那群男人终于放过了她,便松口气,头一歪,衣冠不整地昏过去。
师琉璃吩咐道:“小狐狸,你帮我把这个姑娘搬出来。”
小狐狸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她将姑娘背在背上,问道:“搬到哪儿去?”
师琉璃道:“跟着我。”
肩上越是沉重,对师琉璃的厌恶就越浓厚,在小狐狸露出杀意的时候,师琉璃停下脚步,伸手随便指了处草坪,说道:“就放这儿吧。”
跟着又补充一句:“轻点儿放,别伤着姑娘了。”
小狐狸翻个大白眼,“哦”了一声。
“这位姑娘历经那事,衣不蔽体。”师琉璃又下令下去:“小狐狸,把你的衣服脱一件下来,给姑娘盖上。”
小狐狸依然没好气地“哦”了一声,再照做。
师琉璃将小狐狸打发走了,自己却静立在那姑娘身边,没有离开。
他在等姑娘醒来,这样他就好实行他的找乐子计划。
半晌,那姑娘缓缓睁开双眼。
瞬间,一位翩翩紫衣朗映入眼帘。
她在心里叹道:好文雅的公子啊——
微风和煦,吹动芒草,姑娘细腻的肌肤忽地感到一丝痒意,她一下子记起在庙中的遭遇,双臂下意识环在胸前,遮挡暴露的隐私,却摸到一件姑娘的衣服。
衣服搭在身体上,她奇道:“哪儿来的女孩儿衣服?”
师琉璃答:“路过婖妙神庙,遇见姑娘被……我出手阻止,又见姑娘衣服已经残破,便让自己的丫鬟脱下衣服给姑娘了。”
“原来如此。”那姑娘向师琉璃道谢:“那多谢公子了。”
师琉璃摆摆手,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女孩答:“肖,肖烛汍。”
师琉璃盯着肖烛汍眼下一滴红痣,笑道:“确是人如其名。”随后又问:“那肖姑娘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
肖烛汍悄无声息的留下眼泪,哽咽地说:“我家在九离皇都脚下,本经营了上百家布坊,可谁知家族中有人勾结强盗,半夜闯入我家,将上下上百口人屠杀,还要将我卖给青楼……我不从,一路从皇都逃到这儿,没想到还是被他们追上……”
186/213 首页 上一页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