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师琉璃莫名气愤,大声喝道:“你家族中勾结强盗的那人是谁?!”
肖烛汍吓得肩膀一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是……是……”
师琉璃反应过来,心中奇道:我怎么会为她的遭遇感到生气,还想为她报仇?
他“呵呵”一笑,和缓地解释道:“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为你的遭遇感到一点点愤怒罢了。”
清风不停,芒草自始至终都在浮动,弄得人痒痒。
肖烛汍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劳烦公子转个身……我、我想穿衣服……”
“啊?……哦,哦。”师琉璃转过身去。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肖烛汍出声提醒:“我已经穿好了。”
师琉璃回转过身体。
肖烛汍的身姿纷华靡丽,容貌艳治风情,如今姿态有些狼狈寥落,但却更加戳得人心痒痒。
他心道:如此色艺两绝,刚强倔劲的女子若一步步落入风尘,苦苦挣扎,那样子定会十分美妙。
想着,他礼貌地问道:“小姑娘可还有亲近的人了?”
肖烛汍答:“与浔武方家悦微堂堂主的儿子方儒尚有婚约在身。”
“这样啊……”师琉璃十分不乐意让肖烛汍与方儒相见,但出于让她放松警惕的原因,他还是提议道:“需要我带你去浔武找方儒吗?”
肖烛汍摇摇头,“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方家自会知晓,赶去皇都看看情况的。”
师琉璃问道:“那我护送你回皇都?”
肖烛汍问:“岂不麻烦公子?”
“无事无事的。”师琉璃脑筋一转,便是一个谎言。他摆摆手,眉头一蹙,神情哀哀地说:“其实我也是刚从皇都逃出来的……”
肖烛汍疑惑,“你又为何要从皇都逃离?”
“我与你一般,家道中落,被亲戚卖到青楼。”说着,师琉璃竟然要哭了,呜咽道:“你知道被亲戚朋友点的滋味吗?曾经我一口一个地叫他们大伯呢……”
听闻,肖烛汍心疼起师琉璃,“那你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怎么能再同我回皇都呢,再被抓住怎么办?”
师琉璃作势擦擦眼泪,“你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我不是不想让你重蹈覆辙嘛。”
“可是……”肖烛汍断不同意让师琉璃同她回皇都。
师琉璃却打断她的话,坚定地说:“我已经深陷泥沼,而你没有。我是把你当成当年的我,我救你,也是再救当年的我,你就不要一再拒绝我了。”
见状,肖烛汍也无话可反驳,点点头,答应了他。
“小姐!——小姐!——”忽地,从两人身后响起一道悦耳玉音。
两人双双望过去,只见一位扎着丫鬟鬓发的女孩正兴冲冲地向他们跑来。
仿佛见到了亲人,肖烛汍眸光大亮,忍不住唤道:“轻素!——”
两位年纪相当的女孩相互迎上彼此,紧紧拥抱。
师琉璃早上前,问道:“肖姑娘,这位轻素姑娘是?”
肖烛汍道:“轻素是我的贴身丫鬟。我们在一起长大,轻素虽然是丫鬟,可我却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如今她更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师琉璃明了。
肖烛汍简单地与轻素交代了自己与师琉璃相遇的过程。
跟着,两人与一狐神魂魄便启程去往九离皇都。
第0253章 懵狐 二
人总倾心于与自己相同,却敢于追赶自己不敢触碰的东西那个人。
师琉璃对肖烛汍说得都是些谎话,根本不需要动脑,将肖烛汍的经历改成自己就可以。
但要怎么把谎话编得圆满,进行顺利?
师琉璃破天荒地招来了狐族的小跟班们。
一大群白狐中站着一只三尾红狐。
三尾红狐怦然化做翩翩少年。
师琉璃上下打量一遍他,满意地点点头,叮嘱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听我的吩咐,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好的。”三尾红狐用仿佛锯子揦过的粗糙而刺耳的嗓音说道。
听闻,师琉璃眉头一蹙,说道:“你就当个哑巴吧。在我的身边就不要再说话了。”
三尾红狐果真没再说话,只点头回应。
他比觅狐岭庙里那只小狐狸听话乖巧得多,让师琉璃放心,但也顿觉无趣多了。
跟着,师琉璃转身对白狐孩儿们说道:“你们就在皇都我做好了标记的巷子里藏着,等我什么时候带着肖烛汍去到那间巷子,你们再假装成青楼的人来抓我走。”
那一群刚学会化人的白狐崽子对师琉璃崇拜有佳,出了浩昌一事后更对他唯命是从,个个将头点得十分用力,看得师琉璃心惊胆战,都怕咔嚓一下,把脖子点折了。
……
与肖烛汍汇合后,轻素见师琉璃身边多了一位少年人,奇道:“这人是做什么的?”
师琉璃答:“与我一起长大的小厮。”
轻素“哦”了一声,又问:“那他叫什么名字?”
师琉璃笑道:“没(mo)红。”
“没红没红……”轻素小声地念着。
忽地,肖烛汍噗嗤一笑。
她问道:“小姐,你笑什么?”
肖烛汍眼角笑意涟涟,说道;“轻素、没红,你自己好好想想嘛。”
轻素不明所以。
思付半晌,脸颊一红,她对师琉璃轻嗔一句:“讨厌~少作弄人家~”
对此反应,师琉璃与没红皆是一愣。
肖烛汍的脸色沉下一丝,转移话题,说道:“师公子,你既刚从皇都逃出,就不便被人认出,我建议公子还是买一副面具遮挡一下容貌。”
师琉璃赞同,“姑娘说得很对。”
青天白日,若是活着的师琉璃自是无惧阳光,可他现在的情况,不能做到在大喇喇的日华下现身。
九离皇都热闹的大街。
三尾红狐举着一把紫色花伞。
伞下,师琉璃兴致懒懒地正对一道面具铺子,挑选面具。
选来选去,他没看上一件,总觉得这些面具太难看,配不上他的绝世容貌。
忽地,眼前一黑,又快速恢复光明,跟着肖烛汍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看中一件狐狸面具,觉得挺合适你的。”
师琉璃伸手摸去面上的狐狸面具,却意外地覆上肖烛汍的手。
肖烛汍心下一惊,迅速抽回手腕。
感知到这反应,师琉璃若不可见的勾唇一笑,自觉已经拿下肖烛汍的一丝好感,可以进行下面的找乐子计划了。
他拿下狐狸面具,笑道:“姑娘觉得这件面具合适我,那我就买下这件面具。”
可哪儿来的银钱?
没红正想扯一下他的衣袖,提醒此事。
轻素突然叫出声:“哎!小姐!”
师琉璃便一把夺过没红手中的紫色花伞,拉起肖烛汍,拔腿就跑,徒留没红、轻素被面具摊老板揪住衣领,一顿大声呵斥要钱。
逼不得已,没红只好轻使一套障眼法,将不远处地面的几块石子变成金银,才哄骗了面具摊老板,得以脱身。
闹市上人来人往,肖烛汍是大家闺秀,自是没当过霸王,白拿人家的东西。
与师琉璃逃跑的过程中,她的心剧烈跳动,生怕被摊主追上。
人影从眼角快速掠过,街景斑驳,成为一道道拉丝的动线。
她盯着师琉璃的紫色花伞,心脏的剧烈跳动使她呼吸不畅,脸颊憋成了猪肝色。
她快速移开目光,不去看那把紫色花伞。
死胡同中,师琉璃终于停下脚步。
回头一看,肖烛汍捂着心口,面色痛苦,嘴巴发乌,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
“不过才跑了这么一小段路而已。”他立马上前搀扶,“你怎么就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师琉璃的手一碰到肖烛汍,她的手便像过了一回电一般,心脏刺痛,浑身酥酥麻麻。她赶紧推开师琉璃,大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做得出你这般偷鸡摸狗的行为来呢?……如果叫摊主追、追上的话,我们不就惨了?……”
师琉璃不以为然,“你胆子也太小了吧。你看看周围,摊主又没追上来。”
话音刚落,肖烛汍身后响起纷杂的声音:
“我刚刚看见他往这里面跑了。”
“你确定是他,没有看错?”
“是不是总要去看个究竟,确认一下的嘛。”
说完,脚步声往两人所在巷子里来。
肖烛汍脸色一沉,责备到师琉璃,“你听听,还说没有追上来。”
师琉璃却做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那、那个声音,好像是、好像是我们那个院儿里专门调教新人的那个人的……”
“啊!?”肖烛汍拉起师琉璃要逃走。
可左右是个死胡同,除非飞檐走壁或原路返回,不然半点不能脱身。
师琉璃的目的是打开兰情惠性的肖烛汍的一道口子,让阴暗的东西流进去,去看她怎么在自我与环境的两难中自我折磨。
这是从他在庙中看到肖烛汍时就产生的念头。
这么柔弱美丽的女子,居然会在遭遇那种事时露出那般狠厉不甘的神情。
两番自相矛盾的品质相互碰撞,产生的东西一定会很有趣。
他并不打算陪伴肖烛汍左右,而是去做那位打开她那道口子后,躲在暗中观察她的人。
此刻,肖烛汍的口中已经被打开,师琉璃该抽身了。
他轻轻拂上肖烛汍消薄的肩膀,充满遗憾地说道:“春花秋月入诗篇,白日清宵是散仙。空卷珠帘不曾下,长移一榻对山眠。这是我幻想着逃出皇都后要做的事,如果我被命运裹挟,始终逃脱不了,我希望你能替我完成。”
肖烛汍情急,“你自己想完成的事当然是你自己去完成!我替你完成算什么!”
师琉璃将话说得好听,“你是天上的一轮明月,我并不想你与我一同坠入人间,残花败柳。”
说着,伸手拉过肖烛汍,修长宽大的长掌覆上她的后脑勺,用力带着她的脑袋往墙上一撞。
咚!
肖烛汍的眼神快速涣散,昏迷过去,身体依靠着墙壁缓缓滑下。
师琉璃眼神玩味,弯下腰,伸手勾过肖烛汍的下巴,说道:“小姐,我要看的乐子,从这一刻起正式开场了。”
他直起腰身,只见一大群狐狸尾巴露在外的男人匆匆地跑来。
回头一看,他噗嗤一笑,提醒道:“孩儿们,你们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听闻,几人默念口诀,尾巴怦然收复回去,“嘿嘿,这下尾巴收回去了。公子,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完成吗?”
师琉璃道:“把我身后的这位小姑娘送到青楼去卖了,顺便叫没红带着轻素一同前去。”
……
玉山殿上,婖妙将《河洛》合上,随便放置到一边,缓步走近一道水池边。
水流声戚戚,雾气环绕。
水池边,她长叹一句:“何为罪恶?我便是罪恶。”
说着,浓厚的黑煞之气冲体而出。
她将手深入水池中,摸索一番,捞出一颗湛蓝色玉石——蓝田玉。
她将煞气全数送入玉中,又抛回水池中。
“师琉璃,你既捡了我那颗盛满煞气的蓝田玉,那在我不清楚你是否知道我就是魔神前,你就要付出代价,以防你将此秘密泄露出去。”婖妙道:“我是婖妙娘娘,一呼百应,这天底下所有人都不会怀疑我。莫说是你区区一只九尾紫狐,哪怕是盘古大帝心脏所化的至纯之神,我也有能力只用一句谎话就叫他身-败-名-裂-”
是的。
《河洛》并没有失窃。
一切都是婖妙的监守自盗。
目的就是防止捡到蓝田玉的师琉璃窥探出其中的端倪,将她的真实身份说出去。
第0254章 懵狐 三
师琉璃只做为一缕紫烟环绕在肖烛汍身边,静静观察,去看他亲手打开的口子怎么在世俗的空气中慢慢腐败、扩大。
……
哗啦——
一盆冷水泼下,肖烛汍惊醒。
不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只手伸过来,捏住她的脸颊,用力抬起下巴。
一张浓妆艳抹,头带流苏羽饰,花里胡哨却透着一抹高雅的女子映入眼帘。
她看着不过才二十五、六的年岁,眼神却十分世俗老道,还有一丝狠厉。
那一刻,肖烛汍觉得此女定与自己有过同样的遭遇。
那女人上下打量一遍她,伸出笋尖般嫩白的手,从她的眼角轻轻滑至下巴,注视半晌,才松开手,懒懒地说道:“不错,是个美人坯子。她我要了。”
随后直起那一把细腰,转身吩咐下去,“你们把她洗干净了,再换身衣裳,送到我屋里来。”
“好。”她身后的几位男男女女齐声应道。
肖烛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见那女人要走,急忙爬起身,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问道:“这儿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那女人抽走衣袖,捞起来,好似肖烛汍的手有什么污垢似的,轻轻掸了掸,又吹了吹,目光自始至终都没落在她的身上,淡淡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儿叫春庭花月里,是座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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