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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阿辞姑娘

时间:2023-10-15 10:10:45  作者:阿辞姑娘
  “宣霆,你今天吃炸药了?”楚仪杨拽着宣霆手腕,黑眉紧皱,“怎么这么大火气?”
  宣霆瞪大双目,由于太过愤怒,面对楚仪杨时说话声音也没低到哪去:“小杨哥,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
  “我只觉得你们这样吵来吵去很浪费时间。”楚仪杨甩开他的手,让他老实坐下,“还有你的脸色确实很差,昨晚你没睡好吗?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宣霆回道:“什么事都没发生,昨天流鼻血后我很累,浑身哪哪都不得劲,回屋就睡觉了,今早才醒来,能发生什么事?而且你们的脸色也很差啊。”
  这确实是事实。
  昨日所有参与者都腹痛不止流了鼻血,吃了疗伤丸才缓过来,却似乎留下了后遗症,比如乏力、疲惫、易倦,以及脸色苍白泛青,如今每个参与者的面容,看上去都不如前两天那样精神红润了。
  刘斐说:“我们这是遭到山犭军自爆攻击的后遗症吧?”
  楚仪杨道:“应该是。”
  问清楚宣霆那边昨夜没有异常后,楚仪杨就不管他了。转头刚想问问谢印雪已经休息过一晚了,现在能不能开始讲《山海经》里“见则天下大旱”的异兽都有哪些:“谢……”
  却不曾想宣霆还在挑事,楚仪杨那声“谢兄弟”刚起个头,就被宣霆的说话声给盖过去了:“而且说起做贼,他比我更像贼吧?”
  “我吗?”
  柳不花见宣霆食指指尖正对着自己,也举起手臂指了指自己问:“我怎么像贼了?”
  宣霆回答他的疑问:“你一脚的泥啊,干嘛去了?”
  众参与者在这个副本中身上穿的衣服是法衣,有自洁功能。上面沾的血、破损的地方全部会在次日自动修复还原成最初的样子,所以众人昨天被山犭军自爆洒了满身的血肉酱后,今天再见,身上全部干干净净的,唯独柳不花是个例外——他的白靴子上有许多泥点,好像在土里踩过似的。
  大家循声朝柳不花望去,只瞧了一眼,就发现他的脚果然如宣霆所说满是泥痕。
  “我……”
  柳不花欲言又止,侧脸偷觑谢印雪,却见青年也在静静地望着自己,那双柳叶眸里无波无澜,淡漠得仿佛世间何物都无法在其中掀起涟漪,但柳不花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了解他,他说什么都瞒不过青年,便硬着头皮解释:“我早上天一亮,去了趟客栈的后花园。”
  吴煜不解道:“你大清早的,去那干嘛?”
  其余人也分外疑惑,尤其照柳不花话里的意思来看,他好像还是悄悄去的,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这么小心是要做什么?
  柳不花干笑两声:“……当花。”
  众人:“?”
  谢印雪闻言闭上眼睛,抬手用指腹揉起额角,于心中自己安慰自己:罢了,这个副本是不花的前世,兴许他前世真是朵牡丹花妖,如今故地重游,他受到影响犯个病也正常,回去再接着吃药看病就行了。
  可柳不花这话其他参与者就听不懂了。
  虞佳忆问他:“什么‘当花’?”
  柳不花生动形象地给她描述了下那个场景:“就是挖个坑,把自己当成一朵花埋进去。”
  虞佳忆:“???”
  怎么越是解释越是听不懂了呢?
  谭凡毅也憋不住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有病,是妄想症,我总觉得自己是朵牡丹花,但是你们不用担心我——”柳不花摆摆手,做着安抚的动作,“我就埋了个脚,非常克制。”
  众人:“……”
  他们很难相信柳不花这匪夷所思的说辞,可看他神情,却又不像是在说谎,连谢印雪也帮着他说话:“不花他的确病得有些严重,还请大家多体谅他些。”
  谢印雪是《山海经》活字典,众人还指望他背下“见则天下大旱”的异兽名单,自然不会不给他面子,便不再揪着此事不放。
  楚仪杨赶紧趁此时开口:“谢兄……”
  “唉,唉,唉——!”
  结果楚仪杨话没说完又再次被三声叹息打断,不过这回比上回有了进步——他多说了一个字。
  然而上回打断他话的人,楚仪杨敢教训两句,这回打断他话的人,楚仪杨却连看向那人的目光都不敢流露出太多愠色,尤恐被他发现自己的恼火。
  蔡乐乐则询问来者:“秦掌柜,昨晚又有菌人小厮出事了吗?”
  秦鹤几乎每天早上来见他们时就是汇报菌人小厮的死讯,然后哭诉他们死状如何凄惨,今日他叹着气过来,大家都以为又是这么个套路,没想到他却否认了:“没有,昨晚没有菌人小厮出事,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那这不是好事吗?”蔡乐乐接着问,“您怎么还一直叹气呢?”
  秦鹤告诉她:“因为我今早起来往后花园一看发现我辛辛苦苦养的花草,全部都死了啊,我能不叹气吗?”
  众人立马扭头齐齐盯住柳不花,仿若他就是导致后花园花草悉数死亡的凶手,谁让他刚刚承认去过后花园,还试图挖坑埋自己,或许那些花花草草就是被他挖坑时意外掘断根茎而死的呢?
  “不关我的事啊。”柳不花连忙出声自证清白,“我早上去后花园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全部枯死了。”
  辛天皓“咦”了一声:“枯死的?”
  柳不花点头:“对,一年没浇过水的盆栽那种枯死法。”
  “不止啊……花花草草没了也就算了,可我小池塘里的鱼也都跟着一块死了。”秦鹤又开始拿着袖子佯装擦泪,“不知道为何,后花园小池塘里的水一夜枯竭,以至于我原先养在里面的那些鱼儿们,如今竟比咸鱼还干!”
  “天干地燥,草枯池竭。”楚仪杨听完眉头皱得更紧:“看来凶兽导致的旱灾更严重了,再不找出那只‘见则天下大旱’到底是谁,明天不知道会怎么样。”
  谢印雪闻言长睫轻抬,幽邃的黑瞳凝向他,嗓音柔缓徐和:“你觉得是旱灾?”
  楚仪杨却像是被这一问冒犯到了,带着些可能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不悦意味反问:“不然呢?”
  青年往后靠去,姿态慵懒,唇角扬起,微笑道:“嗯,你说是就是吧。”
  没有人可以在这种类似于挑衅的言语下还保持寻常冷静,不过聪明人会掩饰自己的愤怒。
  而楚仪杨恰好是个聪明人,他老于世故,处事圆滑,鲜少将喜怒形于色,但今天他情绪却失控太多次了,譬如听完谢印雪所言后,他下意识地想接上一句:“你什么意思?”
  他甚至都已经说出了“你”字,却又在下一秒寻回理智,压抑着真实情绪改口道:“你……是怎么想的?”
  谢印雪却移开视线不再看他,目光定在百合子身上,启唇念出一串名字:“颙、肥遗、獙獙、薄鱼、?鱼、朋蛇、鸣蛇……《山海经》里能预兆大旱将至的异兽太多了,它们的外观、特性、喜好也不尽相同,我就算全说出来,你们也未必记得住,正好,我——”
  “怎么就记不住了?!”
  被旁人屡次打断过话语的楚仪杨终于也能打断一次别人的话了。
  他截住谢印雪话头,从谢印雪报出的第一个名字开始背诵,像是在炫耀自己强于旁人的学识和记忆力:“颙,鸟,其状职枭,人而四目而有耳,其鸣自号也,见则天下大旱。肥遗,六足四翼……”
  可活字典还没当满二十秒,又被人打断:“没必要。”
  “因为我刚刚想说,我已经知道是哪种凶兽导致客栈出现旱灾了,既然如此,直接听答案不就行了?”梳着高马尾的矜贵青年睚眦必报,“你刚刚亲口对宣霆说的,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
  没必要浪费时间听你把无关的记载背一遍。
  ——虽然这句话青年没直说,但他就是这个意思,表达的“委婉”些罢了。
  不过再委婉宣霆也都听出来了,他又猛地站起,指着谢印雪鼻尖骂:“你他妈说话注意点,你在看不起谁啊?”
  作者有话说:
  ①:颙,鸟,其状职枭,人而四目而有耳,其鸣自号也,见则天下大旱。——《山海经》
 
 
第238章 
  楚仪杨本来也听怒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感言,宣霆就已经抢在他前头把话说完了,还说得这样不客气。
  那谢印雪还能怎么回话?
  楚仪杨善于看人,他也看得出谢印雪这人性子倨傲,宣霆如果非要逼问他看不起谁,那谢印雪的回答一定是“我平等地看不起在座的每一个人”。
  而青年一旦说出这个回答,那他们之间就算撕破脸皮了,可是楚仪杨不想闹得那么难看,谢印雪很有价值——起码比宣霆有价值,为了一个宣霆与他闹僵根本不划算。
  极度盛怒之后高昂的情绪下跌,楚仪杨反倒冷静下来,也渐渐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不妥之处,于是他又把宣霆拽到椅子上坐着,把他和谢印雪隔开道:“真的别吵了,山犭军的自爆攻击是不是还会附带影响情绪的后遗症?你们不觉得吗?我们的情绪全都不太对劲。”
  “是有些不太对劲,我有些……情绪失控。”百合子刚刚骂着宣霆要他反思,骂完自己也反思了会儿后说,“我的喜怒哀乐等情绪全都被放大了。”
  就好比她想询问宣霆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黑眼圈可以直接问,但她偏不,非要先问他一句是不是半夜去做了贼——因为她讨厌宣霆,今早看到宣霆的第一眼,这种厌恶的情绪便达到了顶峰,促使她一定要用难听的话冷语讥诮才行。
  “我也是。”虞佳忆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庞道,“我昨晚没睡好,我一闭上眼就会梦到狏即,就像秦鹤说的,我在可怜同情它,我为它难过。”
  辛天皓幽幽看向谢印雪和柳不花:“我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现在就好想加入你们家族,想得不得了,你们家族真的不收人了吗?”
  谢印雪:“……”
  柳不花婉言谢绝:“等你吃过爱情的苦再说吧。”
  “那要不我自己创个家族吧。”看得出辛天皓确实被影响了,这种丢人的欲望被无限放大,他还向其他参与者诚邀道,“你们想加入我的家族吗?”
  奈何无人动心,辛天皓很是失落。
  谢印雪乜着眼瞥柳不花:“你早上偷偷去花园,也是受了影响情绪失控?”
  “对啊干爹,不然我怎么会挖坑埋自己呢?”柳不花顺势承认了,食指和拇指捏出一个表示细小的手势,“你是懂我的,毕竟那次差点窒息死亡后,我至多至多只会吃点土解馋,就那么一点点的土。”
  众人:“……”
  柳不花这话透露的信息量有点大,是个人都能听出他不是第一回干出挖坑活埋自己这种事了,甚至于某次还真险些把命搭了进去。
  百合子用“人不可貌相”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柳不花,神情复杂道:“兄弟,你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柳不花茫然道:“挺容易的啊,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命好硬,怎么都死不掉。”
  “你真死不掉就不会和我一起站在这里了。”百合子认为他是在吹牛逼,“你才过了几关锁长生啊,就敢把话说这么满了?”
  柳不花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到底还是没告诉百合子:这是我最后一关了,过完我马上重获自由,而且这么多关以来我什么正事都没干过,就是躺着让我干爹带飞,如今这最后一关还有我前世老熟人帮我作弊,拉了你们这些人来当陪玩,我不通关简直天理难容。
  不过这种大实话可不兴说。
  柳不花只好奇地问谢印雪:“干爹,你有受影响吗?”
  谢印雪颔首道:“有。”
  柳不花嘀嘀咕咕,疑惑不已:“影响在哪呢?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谢印雪方才对待楚仪杨时所流露出的不屑与蔑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他就是这种情感淡漠,薄幸寡意的人,可除此以外,柳不花又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情绪的起伏,所以柳不花不明白,谢印雪受的影响究竟呈现在哪个方面?
  而在哪方面谢印雪自己却很清楚——他昨晚教步九照“狗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柳不花和辛天皓的情绪表现在欲望的放大上,他也是。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被放大的是情欲,步九照现在又没在他们旁边,柳不花能看出来才怪了。
  “不说这个了。”这种跌份儿的事谢印雪不想深谈,“我现在想说一说,导致这场旱灾产生的凶兽是谁。”
  当下没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答案即将揭晓,楚仪杨紧张得将身体往谢印雪的方向倾去:“是谁?”
  青年血色浅淡的唇瓣翕合着,吐出两个字:“薄鱼。”
  “又东南三百里,曰女烝之山,其上无草木。石膏水出焉,而西注于鬲水,其中多薄鱼,其状如鳣鱼而一目,其音如欧,见则天下大旱。”
  说到这里,他稍稍顿住话音,点漆般的眼眸焦距移动,定在百合子身上,嗓音和目光一样清冷,道明薄鱼在妖精客栈里伪装的身份:“也是百合子道长很熟悉的,鲛人薄郎。”
  百合子瞳孔骤缩,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谢道友,能说说你的判断依据吗?”虞佳忆蹙着眉询问谢印雪,“为什么你会认为薄郎就是凶兽薄鱼,因为他名字里带个‘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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