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深说完自己也有些害羞,“你要是喜欢穿男装,等回头我们成了亲,你在王府里天天穿都行。”
白清俞抬手捂了捂眼睛,压下无奈,“殿下,不是异装癖,我就是男子。”
陆容深哈哈大笑,他看着白清俞的脸,笑着笑着忽而脑中一闪,他想起某种可能,又收敛住笑意,恢复正经神色,“嗯,是的,你就是男子。”
白清俞双手垂在身侧,他握紧又松开,指尖泛白,“那殿下不生气吗?”
陆容深大咧咧的挥手,认真说道:“不会,你放心,无论你是何种模样,我都喜欢。”
白清俞看着他明媚的笑脸,那一刻只觉得,之前压在心头的黑云,一瞬间悉数消散,只剩下霞光万里,清风朗月。
“好。”
两人结束今日愉快的约会,陆容深回宫直奔太医院。
夜里留在太医院值守的是李太医,陆容深跑进去时,李太医正在翻看医书。
陆容深:“李太医,我有事要问你。”
李太医赶忙起身,“下官拜见八殿下。”
“别行礼了,又没人瞧见,”陆容深扶他起来,他将人按回椅子,急切问道:“李太医,我……我今天出门遇到一桩奇事,略有不解,想来找你解惑。”
李太医恭敬道:“殿下有事尽管问,下官知无不言。”
“是这样的,我在成衣铺遇到一个……一个女子,”他机灵的转了个弯,将白清俞的情况巧妙改了改,“她穿着男子衣裳,还口口声声说她就是男子,这种行为在医书上怎么解释?”
李太医捋着胡须沉思,“殿下,这应该就是书上说的异装癖,她思想里认定了自己就是男人,所以行为上也会有所倾向,除了衣裳,或许在其他地方也会学男子。”
陆容深开始回忆。
说起来,白清俞在跟他日常相处中,确实有些时候会做出一些男子才会做的动作。
比如吃饭时,明明该是他照顾白清俞,但回回都是白清俞在照顾他,给他擦嘴,递帕子,挽衣袖……还有,他从来不撒娇,别的女子在收到胭脂水粉时会非常开心,他送白清俞时,对方总是淡淡微笑,从容收下,脸上看不出半分激动。
原先他只是以为白清俞性子矜持,不喜在人前表露情绪,如今才发现,原来她竟在潜意识里将自己当做男人。
陆容深想到她这些年跟随白毅生活在西境,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一定是边境生活太苦,她又与白毅相依为命,为了不受欺负,硬是将自己的性子和行为逼成了男子。
陆容深心疼无比,他抓住太医的袖子,恳切问道:“那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她若是坚定认为自己的男子,是不是不能逆着她的话?”
太医:“下官并没有遇到过此类病人,不过下官认为,这需要具体看她的情况,若是非常严重的异装癖,那最好还是顺着她来,免得让她受到刺激,做出过激行为。”
陆容深深有同感,他今日就是在顺着白清俞的话,果然,在他‘承认’白清俞是男子后,白清俞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轻松开心起来。
陆容深心里大概有了数,他松开手,想了想又多问一句,“那这个病,有没有办法医治?”
李太医:“此病在心不在身,想要医治的话,可以试着多陪伴多引导,日子久了可能会有所好转。”
“好的,我知道了,李太医,今日之事权且当做不知,莫要再告诉他人。”
李太医跟他保证,“殿下放心,下官绝不多说半个字。”
这夜过后,白清俞渐渐发现,陆容深对他愈发的好,好到什么都依着他,顺着他,事事都体贴。
每当他询问,陆容深都会深情款款的握住他的手,说道:“清俞,你我日后是一家人,我不对你对谁好呢,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好不好?”
不仅如此,他还带白清俞去定制男子外袍,买束发用的发簪和玉冠,但凡是男子之物,他几乎都买给了白清俞。
白清俞则误以为他完全接纳了自己的身份,眼看着婚事将近,在白毅问起来时,白清俞也如实相告,让他父亲宽心,婚礼照常进行。
两个人就这样误打误撞的相处着,转眼来到婚礼这日。
皇八子大婚,迎娶的还是侯府小姐,这桩婚事在邺京也是极受关注,一大早,侯府门口便站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等吉时一到,陆容深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出现在侯府门前。
他今日身着大红婚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精神亢奋,目光炯炯的牵着白清俞上婚车。
随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绕城游行,身后跟了不少大人小孩。
他叫人撒喜钱和喜糖,那些抢到喜钱喜糖的百姓们都会说几句喜庆话,陆容深听着那一句句祝福,觉得自己从没有哪一刻是这么幸福。
到了靖王府,拜天地入洞房,他被王侯子弟们闹哄哄的围住,一人一杯酒,喝的脸红脖子红,最后还是陆容淮看不过去,一脚一个踹走了那些碍事的家伙。
陆容深有些醉了,被下人搀扶着送回喜房。
房内安静又喜庆,四处贴着喜字,桌案上龙凤呈祥的红烛跳跃着静谧的火光,他醉眼朦胧的盯着披着盖头的白清俞,口中发出痴痴的傻笑。
“清、清俞,我终于把你娶、娶回家了。”他大着舌头,眉开眼笑的往前走,一只手伸着要去掀盖头。
结果半路被自己绊倒,连盖头的边都没碰到,整个人直扑扑地往地上摔去。
一双温热的大手穿过他的胳膊,将他稳稳拖住。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轻柔的放到铺满果子的大床上,那顶大红盖头轻轻飘落在他胸口。
“哎呦,什么东西硌我的腰?”陆容深在床上扭来扭去。
白清俞将床上东西清理干净,陆容深醉的两颊酡红,他笑嘻嘻的握住白清俞的手,夸赞他,“我的清俞可真贤惠。”
白清俞见他胸口衣裳沾染了酒渍,他低声问道:“殿下可要去洗漱?”
陆容深感觉头顶的喜帐在跳舞,他晕乎乎的点头,“好、好啊,去洗。”
他想自己爬起来,可爬了半天,也不过是在床上拱了半寸,白清俞叹气,弯腰将他抱起,进了浴房。
等白清俞将他剥干净放入浴桶,自己身上的婚服也打湿大半,他索性脱下,与陆容深的婚服扔在一起,拿了帕子回来。
陆容深趴在浴桶边上,醺迷的目光落在白清俞身上,不禁疑惑,“咦,你里面,怎么穿着男子内衫啊?”
白清俞打湿帕子,给他擦拭肩膀,低头说道:“我本来就是男子,自然是要穿男子内衫。”
陆容深撅嘴,“哼,老说自己是男人,那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瞧瞧。”
肩上动作停下来,白清俞目光下移,落到那张熏红的脸上,他嗓音比平时还要哑,透着压抑的欲色。
“殿下真的要看吗?”
“当然!快脱!”
白清俞轻笑,他伸手撩起水洒到陆容深白皙的肩膀上,自己倾身过去,凑到他耳畔低低应声。
“遵命,殿下。”
第181章 白清俞x陆容深
翌日。
陆容深被白清俞从黎王府抱回来,回到新房时他眼睫上还挂着泪珠,一双眼睛在昨夜哭的狠了,现在红肿的像核桃。
白清俞将他放在铺了厚实软垫的凳子上,陆容深赌气不理他,将脸撇向一边,气鼓鼓的不说话。
房内一时安静,白清俞转身走出了房间。
陆容深瞬间将脑袋转回去,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房门,瞧见白清俞毫不回头的走远,好不容易扼制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骗子!大骗子!
他委屈的一下子蹦起来,结果扯到隐秘的伤痛,又一屁股跌坐回去。
白清俞端着他亲自熬煮的鸡丝莲子粥回来时,迎面就对上了一双凶狠的目光。
陆容深气咻咻的怒视他,脸上还挂着泪,那模样没有半点狠意,反倒是显得愈发可怜。
他走过去,屈膝蹲在陆容深面前,“殿下,先吃点……”
“你为什么要骗我!?”陆容深大声打断他的话。
这声控诉里包含了太多委屈和难过,陆容深眼睛通红,他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第一次在心里感受到了难言的悲伤。
白清俞先是沉默,随后将碗放到桌上,他仍是半蹲在陆容深面前,仰起脸看他,“怪我没有解释清楚……是我误会了殿下的意思,殿下放心,我这就进宫面见陛下。”
陆容深见他神色认真,又知他说出口的话绝不会是玩笑,眼见白清俞站起身,他想都没想,一把抓住白清俞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白清俞低声解释,“我去跟陛下请罪,还殿下公道。”
这事若是闹到弘嘉帝面前,白家就是欺君之罪,那白毅和白清俞就会……
“不行!”陆容深白着脸,抓住他不放手。
白清俞苦笑,“殿下……”
昨夜的欢喜还历历在目,今日陆容深的眼泪又是那般彻骨,白清俞的一颗心如同在烈火上烹,在冰雪里翻滚,没一刻好受。
陆容深垂着头,手还抓着他不放,过了一会儿,他忸怩开声,“你坐下,等我吃完饭再说。”
白清俞眸子亮起,他小心翼翼地坐下,将那碗浓香的粥端到他面前,“吃吧,温度刚好,吃完厨房还有。”
陆容深什么也没说,接过那碗粥开始埋头吃,他一口一口吃着,连啥味道都尝不出,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情,白清俞就坐在他对面,安静的看他吃饭,他知道,等陆容深吃完饭,对他的最终审判也会落下。
但此刻,只是看着他吃饭就已经觉得很幸福。
一碗粥下肚,陆容深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放下瓷勺,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其实早上他冲动跑去黎王府,听完楚沅的话后,他心里已经想通了,只是,想通是一回事,面对是另一回事。
他好端端一个媳妇儿,一夜过去变成……变成了男人,这搁谁受得了,总得让他缓一缓吧。
“那个……”陆容深不去看他,声音别扭的说道:“我刚才语气不好,跟你道歉,其实也不能全怪你,你确实跟我解释过,是我理解有误。”
不仅理解错了,还误会白清俞有异装癖,结果闹出一个大乌龙。
白清俞:“不怪殿下,是我隐瞒在先,殿下没有做错任何事。”
陆容深听着他沉哑的声音,跟平时差不多,可陆容深就是听出他声音里无处可藏的悲伤。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白清俞,两人视线对上,白清俞朝他笑了笑,那双时刻温柔注视他的蓝眸,他第一次在里面看见了忧郁的水色。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吗?”他认真的看着那双眼睛,问出心底的疑惑。
以他对白家和白清俞的了解,他们忠君爱国,绝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隐瞒白清俞的真实性别。
白清俞颔首,将身世全盘托出,他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可面前之人让他愿意赌一次。
听完白清俞的讲述,陆容深缓缓瞪大眼睛。
他惊到起身,“你说你是西羌皇室后人?”
“嗯,我体内有一半流淌着西羌皇族的血,”白清俞仰起头,指向自己的眼眸,“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容深盯着那双蓝眸,半晌说不出话。
他还记得初见时,他对这双眼睛有多惊艳,那么纯粹梦幻的颜色,好看到不真实。
却不曾想,这双美丽的眼睛背后,是如此沉重的身份。
怪不得白毅宁愿让他一辈子当女子,都不让他以真面目示人。
一旦让陆国知道他是西羌皇室的血脉,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想通这点,陆容深一个大步上前,他抓住白清俞的胳膊,口吻凝重,“不行,不能让父皇和大臣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白清俞,那样你会死的。”
白清俞像是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只专注的看着陆容深,像是要将这张脸印到自己心里。
“殿下不想让我死吗?”
“当然,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谁也不能要你的命。”陆容深抓紧他。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在当场。
陆容深脸有些红,但还是梗着脖子继续道:“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吧,别动不动要去请罪,这件事还是要瞒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白清俞看着他认真思考的模样,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心他的安危,他眼睛微微湿润,心底有股热气直冲而上,似乎要将他的心融化。
“殿下不恨我吗?”
陆容深纳闷,“我为什么要恨你?无论你是男是女,你还是你啊,况且如今你已经嫁给我,咱俩的命绑在一块儿了,生死与共,我自然是要替你遮掩的。”
白清俞听着他可爱的嘀咕声,心软成一片,他遽然上前将人抱住,用力承诺,“承蒙殿下不弃,清俞此生定不负殿下。”
如同情话的承诺让陆容深的脸更红了,他感受着这个温暖且有力量的怀抱,再一次在心里认识到,此刻将他抱住的是一个男人。
白清俞生的高大,比他要足足高出一个头,之前他认定白清俞是女子时,两人走在一起他都不曾觉得违和,眼下接受他是男子的事实,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安静的抱了一会儿,陆容深低声开口,“早上我哭不是因为生气。”
“嗯?”
陆容深将脸埋入他颈弯,后脖颈都成了红色,“谁让你昨晚欺负我的,还……欺负的那么狠。”
白清俞:“……”
“我错了,殿下,”白清俞弯腰将他打横抱起,大步往床榻走,“昨夜抹了药,不知恢复的如何,我检查一下殿下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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