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半盏茶,体力恢复了一些,便又想起来继续练习。
陆容淮拦住他,“不要着急,慢慢来,等夹板拆了再多练习,现在只是提前先适应一下。”
楚沅也知道自己心急了些,他躺了太久,骨头都要躺软了,很怀念先前自由行走的日子。
“好。”他看了眼自己隐隐泛疼的腿,知道今天走的有点多,右腿已经开始抗议。
“王爷,臣想去小书房。”楚沅等陆容淮喝完茶,慢声说道。
陆容淮点头,也没问他要去做什么,直接将人抱了过去。
小书房的案桌上,摊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楚沅坐下后,见陆容淮站在自己身侧不走,便温声解释道:“臣昨日未能画完,想趁着天黑前把它完成。”
陆容淮目光逡巡在那幅墨松图上,毫不掩饰他的赞赏,“阿沅画技超绝,这幅画若是拿去画工坊售卖,不低于千金。”
“王爷觉得臣这幅画还不错?”
陆容淮看着半成品画作,直接点头,“当然,阿沅若不信可以拿出去售卖,便知我没有骗你。”
楚沅淡然笑道:“臣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王爷会答应臣吗?”
陆容淮奇怪道:“我先前便说了,阿沅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要你愿意,想卖多少都可以。”
楚沅心神微动,目光变得柔和,“臣只是有些怕,毕竟臣如今身份有别,担心此举会影响到王爷。”
他早就有卖画的打算,但一直未敢跟陆容淮明说,怕他生气。
一国王妃跑去卖画,定会惹人非议,若是遇到气量小的丈夫,会嫌弃王妃丢了他的脸,辱没皇室。
可他确实手头上有些拮据,又做不出伸手朝陆容淮要钱,只能想办法赚钱。
陆容淮俯身,撑着桌沿看向楚沅,他神色认真无比,“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我先让弦雨去打听打听,看看西市东市有没有合适的店铺,先将店铺盘下来,其他的再说。”
楚沅想拒绝,“王爷不必盘下店铺,臣作好画,可以直接拿去画工坊,他们愿意给多少都行。”
陆容淮不愿意,“阿沅的画这么好看,卖给那些画工坊太便宜他们了,还是咱们自己开铺子,赚的钱都是阿沅的。”
楚沅咬唇,他当然明白,自己开店铺卖画赚的更多,可是他没有买下店铺的本金,因而,他想了一会儿,忍着羞意轻声开口。
“那王爷可不可以先借些银钱给臣?等臣日后赚了钱,按照行情利息还给王爷。”
“可以。”
楚沅眼睛弯起。
“我不要别的,阿沅把自己押给我吧,若是亏了,阿沅便以身相许。”
“……”
楚沅:“臣在跟王爷说正经事。”
陆容淮面色无辜,“我也在跟阿沅说正经事。”
楚沅羞恼,“臣已经嫁给王爷,还如何以身相许。”
陆容淮:“可以啊,比如说,给我暖床。”
楚沅:“臣与王爷已经同榻而眠月余!”
“我说的暖床,又不是字面上的暖床。”陆容淮笑容越发恶劣。
楚沅这才听懂他的意图,他脸蛋轰的一下红透,比树上熟透的柿子还要诱人。
陆容淮故意使坏,逗人逗的停不下来,“还比如说,给我生个小崽子出来玩玩。”
“!!”楚沅握笔的手一抖,纸上晕开一团黑墨,他深吸两口气,忍着心底的惊颤,将陆容淮请出了小书房。
再聊下去,今日这画也要废了!
等书房内恢复安静,香炉里轻烟袅袅,楚沅兀自出神好一会儿,等心绪平静下来,他才重新拿起笔,就着那团墨延伸,将那处瑕疵巧妙的改成风景的一部分。
然后没等他画完,脑海中又想起了陆容淮方才的话。
还有那人贱兮兮的笑容。
‘啪’的一声,楚沅重重将笔放下,气鼓了脸。
臭流氓!
他从未见过这么会耍流氓的人,真是开了眼。
“王爷,楚国使者在门口求见。”陆容淮刚走出来,弦风便上前说道。
“让他去正厅等……算了,楚国的人不配进门,本王去门口看看。”陆容淮刚被媳妇赶出书房,正闲的没事。
一行人到了王府门口。
“下官见过黎王殿下,给殿下请安。”楚国使者笑容和善,主动上前打招呼。
陆容淮懒洋洋的‘嗯’了声,就没了下文。
楚国使者只好道出自己的来意。
“下官奉国主之命,邀请黎王妃三日后到行宫一叙,国主挂念王妃,一路上恨不得日夜兼程,就是想早日见到王妃。”
陆容淮似笑非笑的看着使者,“哦?既然挂念王妃,怎么使者到本王这儿,连点见面礼都不带的?”
使者笑容停滞。
陆容淮:“楚国国主这也太不懂事了,本王很不满意,使者请回吧。”
使者急了,忙道:“国主自然是准备了见面礼,只是下官今日出门匆忙,一时疏忽,忘带了。”
“那你是怎么办事的?弦雨,这要是在咱们府上,该当何罪?”
弦雨冲使者笑道:“回禀王爷,咱们府上若是出了此等阳奉阴违之人,直接剥皮抽筋,剁成肉泥,拿去喂野狗。”
使者的脸刷地一下惨白。
“快点滚回去,别脏了本王的地儿,还有,告诉你们国主,楚沅已经嫁人,从今往后就是本王的人,想见本王的人,先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弦雨抬手招呼两边的护卫,“快快快,快去端两盆热水过来,把门口这地儿冲洗一遍,可别沾上什么脏东西。”
使者也是楚国的官员,这辈子就没有受过此等侮辱,他离开时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又气又怕,心里更是将这位喜怒无常的黎王骂了几十遍。
使者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一辆马车。
陆容淮扫了眼车檐上挂的府徽,哼笑一声,“什么风把聂相给吹来了?”
马车停下,聂思然掀开车帘,他缓步悠然的从车上下来,又亲自放下车凳,将聂俦温扶下车。
聂思然:“祖父前日感染风寒,请吴院正看诊时,得知王妃的腿伤快要痊愈,祖父脾气犟,非要亲自来瞧瞧,还请王爷莫要怪罪。”
聂俦温反驳:“你才脾气犟,我自己想一个人来,你不是非要跟着。”
聂思然笑容无奈,“您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体,我若不来,以黎王的性子,您说不定真就见不到黎王妃。”
聂俦温看了眼陆容淮,“哼。”
陆容淮此刻宛如阴阳人,说着阴阳话,“本王哪敢将聂相拒之门外啊,本王胆子小,聂大公子可别吓本王。”
“老夫想见见楚沅那孩子。”聂俦温也不跟他废话。
陆容淮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上下瞧着两人,“二位来探望病人,怎么连礼物都不带的?本王的王妃岂是想看就看的。”
聂思然从袖中掏出锦盒,递给弦雨,随即抬眸笑着看他。
“这下可以了吧?”
陆容淮撇嘴,“进来吧。”
他背着手走在前面,聂思然扶着聂俦温跟在后面。
聂思然看了眼前方的背影,低声询问,“祖父为何如此关注黎王妃?”
在他还在襄城时,便接到祖父来信要他父亲即刻回京,只是他父亲不知道周游到了哪里,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他只好先给祖父回信,随后整理行囊,自己先回来。
“你没见过那孩子,等你见了他之后,就明白了。”
聂思然笑起来,“您这么说,我倒是更加好奇,这位黎王妃究竟有什么本领,能让您记挂在心。”
前方传来陆容淮冷冰冰的警告。
“二位悄悄话说这么大声,是生怕本王听不见你们那点小心思?”
作者有话说:
陆狗:拿出小本本,把这俩人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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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楚沅刚画完,书房的房门被敲了两下。
随即他便听见陆容淮的声音,“阿沅,聂相过来看你,我让他进来了。”
楚沅撑着扶手起身,聂俦温推门而入,见他要走过来,直接喊住他,“你坐回去,别乱动。”
门外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楚沅还没有看清,陆容淮已重新把门关上。
楚沅听到外面响起一道陌生男人的清润嗓音。
“王爷这是何意?”
陆容淮:“你还想进去?咋那么大的脸呢。”
两人不知道在外面说了啥,没一会儿,外面便没了动静。
“聂相,请坐。”楚沅站在桌边,伸手要去拎茶壶。
聂俦温走过去,自己将茶壶拎走,“老夫自己有手有脚,你忙活什么呢,坐着去。”
楚沅莞尔,“好,晚辈坐下,聂相自便。”
“嗯。”聂俦温目光扫到桌上的墨松图,原本还严肃的面容瞬间柔和,“这是你画的?”
他说着,又朝案桌走近两步,细细打量画作。
聂俦温看的专注又认真,楚沅反倒是有些羞涩,“许久不画,笔法生疏很多,让您见笑了。”
“很多人画一辈子,天天画,也画不出神韵和特色,你年纪轻轻,笔下景物能有如此风韵,不必这么谦虚,这画很好。”
楚沅一笑,“能得您一句夸赞,晚辈已经知足。”
“你这画可愿意借给老夫观赏两天?”聂俦温越看越觉得墨松清迥,富有禅意,脑海中瞬间涌出很多妙想。
楚沅:“这画其实有细微瑕疵,算不得好画,您若是不嫌弃,这画便送给您。”
聂俦温立即放下茶壶,小心的将画作提起来,“有时候瑕疵也是一种美,更能显出事物本真的模样,这画我要了,你可别反悔。”
楚沅轻轻笑起来,“当然。”
“我今日就是过来瞧瞧你,还活着就行,别把自己的小命折腾没了。”
“晚辈在这里一切安好,多谢聂相关心。”
“好什么好?嫁过来两个月,不是生病就是受伤,黎王那厮也不是个会疼人的,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聂俦温说到黎王时瞬间臭脸,话里满满都是吐槽。
楚沅有些汗颜,他低下头,小声的说道:“……还好,他其实……挺会疼人的……”
“他会疼人?哼,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聂俦温:“我今日来,是带着我孙儿来的,思然他性子稳重,与你定然能成为好友。”
楚沅想起刚才门口的对话,他摇了摇头,“我如今是王妃,不能与外男接触过多,会惹人闲话,王爷也会不高兴。”
“你管他高兴不高兴,任何时候都要先顾好自己,再考虑旁人。”
楚沅没说话。
聂俦温:“万朝会会在北郊行宫举行,届时黎王定会带你出席,若是他不管你,你遇到麻烦就去找思然,老夫跟他说过此事,他会帮你。”
楚沅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老人,心里如同塞进一颗酸枣,他哑声说道:“聂相为何如此帮我?晚辈……”
“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想太多,老夫帮你也是有原因的,等日后你就明白了。”
他见楚沅眉眼宁和,眼底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知道他敏感又心细,怕他乱想,又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
“你是好孩子,说句不该说的,若非你已经嫁人,老夫觉得你跟思然倒是挺合适。”
楚沅:“……”
陆容淮一脚踢开门,“你说什么?!”
书房的门被踢的撞向两边的墙,发出巨大的声响,某个偷听的王爷气的脸都黑了,站在门口凶神恶煞的瞪聂俦温。
“本王终于知道你打的什么坏主意,想抢本王媳妇儿,我看你们聂家是想造反!”
聂俦温慢悠悠的起身,“老夫就是随口一说,黎王怎么还急眼了。”
黎王不仅急眼,还想打人。
“本王看你是个老头子,不跟你动手,带着聂思然赶紧滚。”
聂思然站在院子里,听见陆容淮气急败坏的声音,笑容和煦,“黎王莫要动怒,祖父他只是开玩笑,作不得真。”
陆容淮凶狠回头,上上下下极其不爽的将聂思然打量完,恶毒开口,“长得没本王高,脸也没本王帅,又不会武功,还没有官职,就你这小白脸哪里配阿沅?”
被无差别攻击的聂思然:“……”
弦雨在旁边拍马屁,“就是,王爷与王妃天造地设的一对,里里外外都般配。”
“快点离开,弦雨记得通知门房,已经不允许这两人出现在王府门口。”
楚沅见他越说越离谱,起身唤道:“王爷,你冷静一点。”
陆容淮回头看他,神情委屈又愤怒,“他们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还叫我冷静?我没有动手已经是仁至义尽。”
聂俦温已经走到书房门口,他经过陆容淮时还侧头撇他一眼。
“老夫刚才的话有些唐突,但也是给王爷提个醒,若是日后待王妃不好,尽管写休书,我们聂府随时欢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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