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暮伸手按灭他的手机,伸手把外套一扬披在应晨钟身上,说:“朋友之间礼尚往来,应该是这样的,对吗?”
“可是……”
四百块钱,是他好几天的工钱啊。
崔暮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说:“不用觉得有什么,这是我愿意的事情。”
“……好吧。”
这个人这种时候总是很犯规,搞得应晨钟完全无法反驳他的任何话术。
并肩走在点亮夜灯的小路上,大学城的夜晚并不冷清,还是有许多人在外面晃悠的。
旁边的崔暮主动开口,问:“之前一直提到的你‘师父’,是谁?”
“啊,这个啊,”应晨钟答道:“你不在圈子里不了解很正常,他叫白朴,ID‘榆树先生’,是我们圈子很早的主播了,我刚入行那会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他教了我很多,不知不觉就成师徒关系了。”
“他现在还在国外吗?”
“嗯,当初他淡圈出国,是因为身体原因,必须要去国外治疗,怪就怪在他一直瞒着我们,临走的时候我才知道……”应晨钟再次叹了口气,说:“当然,我和他一直都保持联系,但是国外时差你懂的……聊天频率不高。”
当初现场,崔暮的确听到了工作人员说的什么“榆月师徒组”,现在总算是知道这个“榆”是谁了。
“你说当初你凶了一个店员,”崔暮接着说:“后来你回去找他了?”
“嗯,”应晨钟点点头:“可惜晚了一步,我当时道歉礼物都买了,老板给了号码,但是我没打通,可能没有缘分吧,希望他不要因为我留下什么阴影。”
“他也有错,的确是他拿给你的,你不用自责。”
“可是他只不过是递了一下,而且人家当时态度也一直很好,是我因为师父的事情才殃及池鱼的,本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应晨钟看了一眼崔暮,笑了笑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站在我的角度才这样想的,但是没人能替店员原谅我啊,不过还是谢谢,我没事的。”
“……”
崔暮沉默,欲言又止之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回到宿舍,插在瓶中的两朵玫瑰花已经有些枯萎了,应晨钟盯着两朵花看了看,说:“要不拿去扔掉?”
崔暮却说:“还没枯完,枯完再说吧。”
“也行。”
等两个人都洗漱完收拾好,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应晨钟躺在床上扭头看过去,问:“暮爹你明早有课吗?”
崔暮那边回答:“满课。”
“……晚安。”
罪过罪过。
应晨钟默默在心里磕了一个。
第二天,没有早课的应晨钟醒的居然比崔暮还早。
一看外面甚至都没天亮,应晨钟迷迷糊糊的薅了一把自己头上的乱毛,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多,相当于他只睡了五个小时。
崔暮的生物钟是六点,还有一会才醒。
应晨钟蹑手蹑脚的起来,用很小的水流洗漱干净,又换好了衣服。
难得能看见崔暮的睡颜,他睡觉也规规矩矩的,一晚上几乎不会怎么动。
难得这么早,下去买早饭吧。
应晨钟轻轻的关上了寝室门。
学校里的包子铺才刚刚开门,应晨钟是第一个过来买的学生,包子铺大娘笑着说:“小伙子这么早啊?你们课最早也没这么早吧?”
“突然就睡不着了,”应晨钟回道:“再拿两杯豆浆吧?”
“好嘞,稍微等一会哈,还在蒸。”
甚至不知道崔暮的豆浆加不加糖,应晨钟要了一杯加糖的一杯不加糖的。
提着两个袋子的早餐回去,小心翼翼的推门发现崔暮已经坐起来了,但是看着自己空空的床位愣神。
应晨钟推门进来之后崔暮才彻底清醒,应晨钟还是头一次知道崔暮也会睡醒时迷糊的时候,不由得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关上门,说:“突然醒了,所以下去买了早饭。”
崔暮几乎天天早八,不早八也会自觉早起学习,应晨钟感叹了一嘴医学相关专业的艰苦。
等崔暮收拾好之后,应晨钟买的包子也差不多凉了点,应晨钟把豆浆拿出来说:“这杯是甜的,这杯不甜,不知道你的胃口就都买了,我都行。”
“不甜的吧。”
外头的天蒙蒙亮了,崔暮关掉了寝室的灯,两个人借着自然光在桌子上吃早饭。
“醒那么早,周五你不是课少吗。”
应晨钟咬着包子抬头,说:“醒都醒了,也就睡不着了,没事儿我在哪都一样,不用管我。”
“……”崔暮喝了一口豆浆,沉默片刻说:“想不想和我去上课,旁听?”
“可以?”应晨钟坐起来的瞬间又怂了:“我也听不懂啊,要是你们老师让我回答问题怎么办?”
“接下来这节课,任课老师很随和,没那么多规矩,”崔暮说出及其不符合他人设的话:“实在听不懂,你可以在我旁边睡觉。”
“……你变了,暮爹,”应晨钟摇摇头:“你目无法纪了。”
但是和崔暮一起听课听起来感觉还不错,应晨钟点头同意:“好吧,我尽量装的懂一点。”
A大的法医专业人少,而且跨专业来听课的更少,不过学这个专业的都还挺自觉不会落课,所以教室里还是有不少人的,应晨钟和崔暮都算是风云人物,走进来吸引了不少目光。
崔暮的课程涉猎很广,有很多专业知识都要学,大一大二还有很多公共课,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是怎么装进去这么多知识的。
听课对应晨钟来说并不难,他学习能力也一向是很强的,如果不做主播专注学习,他一个人学两个专业倒也不成问题。
但是崔暮这种难度的专业,就不太行了。
加上晚上应晨钟也没睡饱,所以不出崔暮所料的打瞌睡了。
然后崔暮左手扶住了应晨钟一边歪的侧脸让他靠的舒服点,右手不停笔刷刷刷写东西。
然后应晨钟渐渐睡在崔暮手心上睡熟了。
下半节课台上的老师让自学,话音一落朝着崔暮这边看了一眼,撑着讲台调侃道:“小崔,男朋友哪个专业的,还陪你来上课呢?”
几排的同学都轻声笑了,崔暮虽然有些羞赧,但是总体还是淡定的回:“抱歉,他昨天没睡好被我叫来的,没影响您吧。”
“……这倒没有。”
老师倒是愣了,她就是觉得崔暮难得交到朋友调侃一下,没想到……真是一对?
“年轻人嘛,咳咳,多带来听听课也挺好的,万一感兴趣了呢,继续自习吧你们。”
然后崔暮才发觉,他顺着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相信守口如瓶是法医人的基本素养。
课上的两句调侃罢了,的确没掀起什么波浪,有那么一两个拍照的,崔暮察觉到对方忘记关闭的闪光灯,直言不讳的说了希望不要外传,两个人都比了个OK的手势。
应晨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桌子上,而侧脸垫着的崔暮手。
“我睡着了?”应晨钟坐起来说:“抱歉。”
“没事,后半节是自习,”崔暮收回手,说:“你又没影响课堂秩序。”
“……专业知识太硬核了,听着太催眠……我倒是真的想认真听听的,”应晨钟上次课堂睡觉还是高一的时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丝儿,说:“已经下课了?”
台上都没人了,后面的座位上也陆陆续续走了不少。
“刚下课不久,”崔暮问:“还想听吗?”
“算了算了……上课睡觉不太好,”应晨钟又说:“你那个……手没事儿吧,肯定压麻了,你不用帮我垫着,抽走就好了。”
“不麻。”
崔暮收拾东西,没有说出后半句,说:“我还有节课,中午一起吃饭吧。”
“行,我去……体育馆等你吧?我社团在那。”
“嗯。”
不知道是不是应晨钟的错觉。
总觉得崔暮的话越来越多了?居然还主动邀请吃饭。
出了教室应晨钟挥手和崔暮道别,两个人分开两个方向走,崔暮去教室,应晨钟打算先随便逛逛,这附近他没来过。
后门又出来两个同行的女生,看了看应晨钟,走上前问:“小哥哥,你不陪崔暮了吗?”
“嗯,”应晨钟笑了笑说:“我也听不懂,还是算了。”
另一个短发女生道:“同学你什么专业的?”
“经济管理。”
法医学的女生莫名很可爱,也很自来熟,不是应晨钟想象中的和崔暮一样,于是和她们一路聊下去。
“真的想不到!我们以为崔暮看起来不像是这种类型呢,能问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吗?”
“我们是室友。”
“原来是近水楼台啊……”短发女生接着道:“别误会,我觉得你们很配,只是我们系学神居然恋爱了有点惊讶,你别介意。”
应晨钟一愣。
“慢着,”应晨钟疑惑的扭头道:“你说我们什么?”
第11章
“很配呀,帅哥配帅哥养眼。”
“不、不是,”应晨钟否定:“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脑补出了什么崔暮爱而不得的剧情。
“对不起我们误会了!”
“崔学神只是看着不好相处,机器人一样,但是他其实人很好的,系里的同学有什么需要他都会帮忙什么的……”
“这个我知道——等等,他帮忙?什么忙?”
崔暮每天忙成这样,还有时间帮忙吗?
“嗯……”
女生回头问同伴:“……要不要说呀?”
“说吧,小哥哥太会抓重点了,一看就是个狠人,说不定能帮学神一把呢。”
“其实系里有个男同学,他老麻烦崔学神帮忙来着,我们是觉得有点过了,但是谁也没好意思说那人。”
崔暮有一个大毛病。
那就是连人际也要维系的完美,所以他不会拒绝人。
“下节是选修课?”
“嗯嗯。”
“那个人也和崔暮一样去?”
“啊,好像是的?”
应晨钟停在原地,道:“他下节教室在哪你们知道吗?”
两个女生指了条路,其中一个问:“小哥哥你要……”
“救你们学神于水火。”
应晨钟告别两个姑娘来到教室门口,但也没进去打扰,而是守在教室门口
一直等到下课钟响了,戴着眼镜的男老师从教室里走了出去,应晨钟探了探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教室里面,一个穿着潮牌的男人走到崔暮面前,门开着还能勉强听见他们说话。
“崔班长,我们表演社有点道具我做不完了,你帮帮我呗?”
“不行。”
居然拒绝了。
应晨钟前脚都要走出去了,又收了回来。
“别啊班长,”那男生不依不饶:“真的来不及了,就一点点,班长不就是要帮助同学吗。”
“约了人吃饭,你自己弄吧。”
崔暮起身要离开,那男生按住他的肩膀,说:“之前不都帮过吗,约了女朋友啊?让她等等呗这有啥,我这不是相信你的能力才来找你的吗。”
崔暮开口还要说什么,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人止住了话头,有些惊讶的转了个话锋:“……你怎么来了?”
应晨钟笑了笑,伸手掰开那个男生的手,将他的手拿开,说:“能力强不代表什么都要干啊,他到底是班长还是你的佣人?”
“你谁啊,”男生脸色变了,说:“不是我们系的吧?我和我朋友聊天你……”
应晨钟拉走崔暮说:“我是强盗,以后看见一次抢一次,大学生了生活不能自理吗,也没说请人家吃个饭谢谢一下。”
几个留在教室看戏的都惊了,头一次遇到应晨钟这种正面刚的,心底不由升腾起了一点佩服之情。
拉着崔暮走了一段距离,应晨钟才松手。
“你怎么来了,”崔暮继续问:“不是在体育馆等我吗。”
“还没出教学楼就听见崔学神啊,老好人,这么忙了还天天帮忙呢。”
应晨钟阴阳怪气了一下,崔暮有点想笑,说:“不是,也没有每天,以前想着他既然说了就帮一下。”
“这种没必要的人际交往,不必对他这么好,而且他明显是蹬鼻子上脸的类型,”应晨钟恢复正常语气,说:“不硬气点他就会一直来找麻烦的……”
应晨钟说着说着脸红了。
好像自己一开始,也挺麻烦崔暮的。
虽然不是他主动说的,但是他生活方向的事情,实在是什么都做不好,崔暮迫不得已会上手帮忙。
然后就逐渐变成了应晨钟一有走不通的事情,就会习惯性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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