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实在想你……害怕你一个人掉眼泪,想来陪陪你……还有我们的女儿,让我再看一眼行吗?”
林策单膝跪地,因为紧张,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
他眼底满是悲痛,望向俞沉星的目光很复杂。
心疼,后悔,祈求,爱意揉碎掺杂在一起。
想表达,却不敢。
僵持良久,俞沉星默许他进来。
进入帐篷,林策从腕带里拿出一盒小饼干放在俞沉星怀里。
俞沉星垂下眸,微微扯了一下领口,勾出里边儿银色链子。
有两秒间,那片削薄的锁骨露出来。
林策曾经在这里吻过,咬过,留下许多痕迹。
看到鳞片,林策欣喜,小心翼翼捧着小贝壳。
“她鳞片和我的很像,不过有一些金色亮点,沉星,闺女性格肯定像你,看起来冷冷的,实际上喜欢吃甜饼干。”
俞沉星让他说的挂不住脸。
“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语气。”
林策轻笑,“长得有点像我,如果能像你就更好了。”
俞沉星随口问:“为什么?”
“你好看。”林策真诚道:“鲛人族里,我觉得你最好看。”
俞沉星眉头一拧:“说完了吗?说完了离开。”
“马上走……”
林策声音哽咽:“我有想过回去找你,但是那一年……沉星,我做实验出过事故,双腿残废过三年。”
俞沉星倏然看向他。
“双腿断了,后来复原,伴随各种各样并发症,坐轮椅三年,复健两年,那两年里,我走路跛脚。”
林策红着眼笑了下。
“让你看到,肯定嫌弃我。”
俞沉星忽地扬手不轻不重给了他一巴掌。
“说这些干什么,想让我可怜你?那你算是打错算盘了……我现在只恨……!”
剩下半句话没能说出口,就被堵回去。
俞沉星眼前一暗,被捏着下颌吻住。
他愣了一下,疯狂挣扎,抬脚便要踢。
林策力气加大,将他摁倒在睡袋上,禁锢俞沉星双腕,举过头顶。
俞沉星不假思索,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
血腥味儿立即在二人口腔蔓延开来。
像是撕咬的野兽,尝到血,才罢休。
林策起身,冷不丁又被甩了两巴掌。
俞沉星拢紧方才挣扎时松散的外套。
满面怒气,“滚,我不想看见你。”
林策疯了一样,笑起来。
“我想让你可怜我也好,当我是一条流浪狗也行,只要允许我能跟在你身边……”
他视线犹如他的本体,毒蛇似的,无形缠绕上俞沉星。
“滚,给我滚!”俞沉星破了音。
“好,记得吃点饼干,不能挨饿。”
“快滚!”俞沉星使劲搓自己的嘴唇,打开一瓶水出去洗嘴。
模样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林策深深看他一眼,转头离开。
听到脚步声远去,俞沉星站在树下,气息又急又重。
“狗东西!”
俞沉星气急,骂人不太会,不知道骂些什么,只能独自站在树下生闷气。
就在怒气值达到顶峰,俞沉星拎一把砍刀准备杀去林策帐篷,把这条膈应人的大黑长虫剁了时。
旁边隔他两顶帐篷里,亮起一抹浅光。
俞瓷从蒋少戈怀里起身,打开一支迷你小手电。
察觉到老婆没了,蒋少戈立即睁开眼。
“怎么了?”
俞瓷小声说:“想要去方便一下,水喝多了。”
蒋少戈眼里浮现浅笑:“我陪你。”
“不用,我不会走远,就在旁边。”俞瓷红着脸,“不许跟着我。”
蒋少戈声音懒洋洋的:“这么防我?大半夜的,我又不会欺负你。”
“不信。”俞瓷脚上穿着一双狼头图案款式袜子。
他轻轻踢开蒋少戈贴着自己的腿。
“你……硌我一晚上了。”
蒋少戈扯过毛毯遮掩。
轻咳:“你晚上睡觉不老实,膝盖蹭的。”
俞瓷耳朵血红:“反正,不许跟,要不然不和你一起睡了。”
蒋少戈只能妥协:“行,我不跟着,不能走远,记得有事儿喊我。”
俞瓷应声,弯腰走出去。
到没人的偏僻地方,解决后,俞瓷仔仔细细拿水洗手。
回去的路上,正巧看到树上一队队员换班。
挥手打过招呼,俞瓷接着往回走。
快到帐篷区,余光里突然出现一道背影。
俞瓷看过去,有一两秒怔愣。
“若拉……不是妈妈。”他很快反应过来。
抬脚正要回去,不远处的背影忽而转过身。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俞瓷仿佛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雾霾蓝色的眸因震惊瞪大。
“瓷瓷,来妈妈这里,妈妈回来了。”
她轻轻招手,语气带着一丝丝引诱。
“妈妈很想你,瓷瓷……快过来……”
“妈……妈妈?”俞瓷许久找回自己的声音。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想去触碰,想要确认这是不是幻觉。
儿时记忆中,母亲总是很温柔地抱着他。
夜晚害怕,有母亲的臂弯。
像是仲夏夜的大海,带着温热的风,轻轻摇晃,哄他睡觉。
手指划过空气,俞瓷才发现距离太远。
“瓷瓷,快过来。”对方再一次呼喊。
俞瓷转过身,面朝她,迈出一步……
第93章 你只会哭得比他更凶
时间过去五分钟,蒋少戈正准备出去找人。
一出帐篷,迎面看到俞瓷。
“没遇到什么事儿吧?”蒋少戈问。
俞瓷揉揉眼睛:“没什么,睡觉吧。”
“下雨了。”蒋少戈感觉到有凉丝丝的雨滴落下来。
二人躺回去,俞瓷缩在他怀里,仔细想着刚才的事情。
那是妈妈的脸无疑。
但是为什么她会变成若拉?
还要带自己去北美洲?
“怎么了,睡不着?”蒋少戈听到他无意识地长呼一口气。
俞瓷睁开眼,小声说:“有件事要告诉你……”
蒋少戈目光沉沉,凑近认真听他说。
翌日,清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落下。
除了北美,另外两个区的小队要去相反方向。
蒋少戈和几人有事情谈。
俞瓷打着伞站在帐篷前发呆。
“吃点东西吧,你应该很喜欢吃这些?”若拉不知什么时候走近。
俞瓷轻声问:“您还记得……”
若拉微笑:“自然记得,以前闲下来时,总是和你父亲聊这些,你们几个分别喜欢什么。”
俞瓷抬眼:“您为什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若拉面上无奈:“我和你父亲在北美洲,但是亚洲战区在找我们,我们只能伪装。”
她激动道:“等你和妈妈回去,我会用原本样貌面对你。”
俞瓷目光躲闪,对于对方探过来的手,下意识躲开。
面前的母亲,熟悉又陌生。
“您……昨天晚上告诉我的。”俞瓷声音绵软,“是真的么?”
若拉点头:“是真的,亚洲战区很快会被夷为平地,虫洞最靠近的方向,是东方。”
俞瓷又问:“以前的事情呢?我和那位首领,还有戈戈他……我们之间。”
他有些焦急:“还有……我是您……亲生的孩子吗?”
若拉压低声音:“这里有很多人,我没法告诉你,和我回去,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话音刚落,若拉看到不远处的巴伦出现。
“好了,我必须归队,你要小心,我的孩子。”若拉在他雪白柔顺的发上摸了摸。
俞瓷眼底满是不解。
谜团接踵而至。
或许这一切要得到记忆链,亲自去一趟北美洲才能解决。
“检测没有任何问题。”一只小蝙蝠从树下扑闪着飞下来。
游霏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蒋少戈从帐篷里出来。
“北美洲为了骗小瓷过去,下不少功夫。”
游霏皱眉:“目前看来,若拉确实是俞瓷的母亲。”
俞沉星从远处过来,取下窃听器还给他们。
“很像,但是这么多年没见,没法肯定她到底是不是,昨晚上我也看到了我们母亲的脸。”
蒋少戈看向游霏:“总指挥怎么说?”
游霏点开屏幕:“虫洞这件事是真的,我们早有发现,这里面有蹊跷,老徐的意思是,最好让俞瓷亲自去一趟……”
蒋少戈打断:“没得商量,出事了谁负责?这是我老婆,他不是作战队员。”
看他此刻像是带了刺,俞瓷攥紧他衣袖,轻轻晃了下。
蒋少戈面上的冷意缓缓收回。
俞瓷小声说:“不要生气,我从来都没有瞒过你什么……不用担心的。”
“我很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俞瓷又说:“我想确定……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我们。”
尹之司和俞则言也并肩走近
尹之司说:“你们这,碟中谍啊,北美洲万万想不到俞瓷什么都跟你说。”
游霏笑了:“两个恋爱脑,别人别想挑起一丁点误会。”
蒋少戈正色道:“行了,准备出发,去让路时拿几个避水珠出来。”
季延早就去要了,这会儿回来,两手空空。
“他说了,让我滚,帐篷外边还挂着牌子,说一队队员禁止入内,针对性挺强的。”
蒋少戈:“…………”
俞瓷掏出两个鸡蛋大小的黑珍珠。
“我去买好了……”
蒋少戈拦下:“不行,黑珍珠多值钱,不能便宜姓路的。”
俞沉星看一眼天色:“下不了多久,淋一会儿也没事。”
他正准备收了伞。
赶路打伞不方便,而且也不安全。
这时,林策拎着一袋子东西走近。
语气讨好:“沉星,给。”
他摊开手,是一颗蓝色的珠子。
“你不能淋雨。”
林策目光闪躲,也不敢看他。
强吻对方时头倒是挺铁,这会儿像只鹌鹑似的。
他眼底下黑眼圈浓重,昨夜被撵滚蛋,回到帐篷一夜没睡着。
脸虽然火辣辣的疼,心里却升起一丝希望。
俞沉星冷脸接过:“谢谢。”
林策开心,不敢表现出来,故作淡定:“不用和我客气。”
他把其他避水珠分下去。
没一会儿,债主来了。
“天杀的林策!你他妈胳膊肘往外拐!!!”
路时这才发现自己一袋珠子全没了。
他骂骂咧咧从帐篷里冲出来。
顺手捡起一根树枝就要抽他。
蒋少戈挑挑拣拣,找出一颗最小的黑珍珠递过去。
“瞎嚷嚷什么,抠搜的,怪不得找不到媳妇。”
路时恶狠狠接过:“这一颗根本不够!”
林策拆台:“够了,成本够了,就是没得赚。”
路时要被这一群给气死。
上级搜刮他东西就算了。
作战队现在也见样学样,有什么拿什么。
经费一点没多,实验品越来越少。
众人围观路时骂街,从一开始脏话连篇,到后来给自己说哭了。
蒋少戈嫌弃:“快走宝贝,别被他传染了。”
俞瓷小声说:“我都没这么哭过。”
蒋少戈:“你只会比他哭得更凶。”
俞瓷眨眨眼:“啊?”
“没没没,我胡说的,不生气啊。”蒋少戈亲他小脸,“小河豚一样。”
俞瓷侧脸去咬他,又被捏着下巴狠亲两口。
整装出发,路上俞瓷还是悄悄给路时塞了一小盒珍珠。
路时吸吸鼻子:“俞瓷,还是你好。”
俞则言悠悠道:“有理由怀疑你刚才哭给俞瓷看的,就他心软。”
路时清清嗓子:“我哪有那么卑鄙。”
尹之司插话:“有,你心眼多。”
路时:“…………”
“则言。”尹之司又凑到俞则言身边。
像是一只想被摸狗头的傻狗,脸上带着笑。
“早上没吃吧?游霏做饭看起来还行,吃着一般。”
俞则言用眼尾睨他:“有的吃就不错了,要饭的还嫌饭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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