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曾在军部任职的高官在战后实际上过着相当清闲的半养老生活,但塔普上将却始终忙得脱不开身。作为帝国一级上将,仅次于克莱尔元帅(他已经年逾古稀)的军部最高将领,塔普上将负责安排这次战争的善后事宜,包括舰队的重新整编和抚恤牺牲的士兵家属。
而这原本应该是兰伯特指挥官的工作,按照惯例,指挥部负责军队里的文职。
兰伯特指挥官在亚特兰提欧星域常驻军中的风评极佳,甚至到了能引起斯图贝尔特疯狂嫉妒的程度。他总能在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时做出最正确的指挥决策:这让成千上万的士兵们免于牺牲,能够活着回到家中和亲人团聚。尽管大多数士兵都厌恶战争,但在一个英明的长官指挥下作战的确是难得的荣幸——如果他曾被迫在一群用屁股思考的蠢货的指挥下作战的话。
漂亮的金发少年被调任到亚特兰提欧星域常驻军指挥部时只有十七岁,那是帝国的最边境,很少有首都星的贵族愿意到这种荒凉的地方就任。
最开始军中谣传他在政治斗争中受到了排挤,当时首都星正在举办利普斯坦会盟,这次会盟标志着贵族门阀势力的重新洗牌,皇室成员的政治权力也受到了不小的动摇。
但后来指挥部公开过部分军部高官的调任书,文件中清晰地显示兰伯特指挥官的任职是主动申请的结果。此处之所以称他为兰伯特指挥官,而并非兰伯特殿下,是因为他曾颁布过禁止在亚特兰提欧星域常驻军中使用皇室头衔的命令。他和士兵们享受同样的饮食和住宿待遇,经常能在士兵餐厅遇见他穿着白色军装,独自坐在角落里优雅地进食。尽管这位漂亮得过分的指挥官平日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没人忍心苛责一个内敛的金发美人。
由此可见,兰伯特殿下本人拥有相当独特的人格魅力。蒙曼医生想必会对这点表示十二分的认同,因为在兰伯特殿下刚入狱时,他们还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而在五年之后,他自愿成为了兰伯特殿下越狱的帮凶。
在这五年当中,他一共为兰伯特接生了四个孩子。也就是说,平均每次生产结束到下一次怀孕之间的恢复期,只有短短五个月。他的头胎alpha爱伦殿下——那个可怜的孩子两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他的父亲强制断奶,因为他的母亲又被迫怀孕了。
到了第四个孩子的孕晚期,兰伯特浑身充斥着一种来自母亲的强烈预感,这个孩子将会是个omega。他那时的肚子已经大得过分夸张了,躺在产床上苦苦央求蒙曼医生在孩子出生之后立刻为他切除腺体。但是一直等到性别检测报告出来,斯图贝尔特亲王的视线都没有从孩子身上移开过,他完全没有动手术的机会。
是个可爱的omega,斯图贝尔特苦笑,不过不要紧,我们明年再要一个。他承诺兰伯特可以将这个孩子哺乳到一周岁后再怀孕,但不幸的是,渥米尔大公并没有遵守这份承诺的义务,他再次强暴了兰伯特殿下,比上次稍微好一些,起码耐心等到了产后的第三个月。alpha粗壮的阴茎涨大成结,将精液浇灌进omega柔嫩的生殖腔里。
斯图贝尔特亲王知道此事后甚至冲进渥米尔大公的府邸和他打了一架,扬起拳头狠狠砸向他的鼻梁——这个动作被躲藏在暗处的记者定格拍下,登上了当天首都星日报的头条新闻。
实际上在渥米尔大公离开后,兰伯特殿下的生殖腔就已经有些轻度撕裂,斯图贝尔特亲王焦急赶到后,小心地为他清洗和涂药。但那时他不知道兰伯特受了伤,出于某种难以言说的动机——蒙曼医生将其称之为繁殖欲——他答应和渥米尔平分omega的使用权。以十二点为界,上半夜归斯图贝尔特公爵,下半夜归渥米尔大公。
蒙曼医生试图给出专业的建议,劝阻alpha们尽量避免进行产后性行为,但没人理会他。当夜,包括首都星omega特殊监狱在内的两个行政区同时遭遇了供电系统瘫痪。
整个监狱大楼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兰伯特在两秒钟内制定出了越狱计划,轻轻抱起摇篮里的孩子,跟随蒙曼医生跑出了牢房。他原本计划先躲进蒙曼医生的医药室里,那里靠近安全通道,并且有一扇侧门。按照规定,安全通道处的侧门平时不予开放,但当天一切巧合得过分,为了运送一部大型医用仪器,侧门没有关。
好心的医生脱下自己的白大褂和鞋子,借给这个可怜的omega蔽体,然后帮他将孩子暂时放进手边的大型医药箱里,为他戴上医用帽子和医用口罩。
混乱结束时,时间过去了三分四十八秒。
他锁上安全通道的侧门,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祈祷这个omega能够好运。
兰伯特的母亲在首都星公立大学附属医院工作时,曾做过他的老师。但履历中没有这份记录,毕竟他当时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旁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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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小兰祈祷????阿门
第6章 大逃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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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星宇宙港是帝国的航路中心,归属帝国航路局管辖,包括军用港口和民用港口两部分。假如将运转的帝国比作一具庞大的身躯,那么在宇宙港中来回穿梭的一艘艘旗舰便是躯体里不停流动的新鲜血液。一级警戒预案发布后,血液的流动不得不暂时停滞了。
首都星宪兵队封锁了宇宙港的全部出港口,禁止任何舰队私自出港,违反者以反帝国罪论处。监狱大楼所在的德罗行政区位于首都星的中心区域——离政府办公厅和亲王府邸都很近——但即使乘坐航天飞机往返,宇宙港也和它至少相距四十分钟的路程。兰伯特绝不可能在戒严令下达之前离开港口。
尽管如此,想要追捕越狱的兰伯特殿下还是如同大海捞针,因为当时有大约一万艘军用舰和民用舰同时滞留在宇宙港内。最开始封锁和搜查事宜由首都星宪兵队全权负责,由于人手短缺,不久后塔普上将的军舰入港降落,他的直属部队也加入了这场搜捕行动。
斯图贝尔特亲王和渥米尔大公原本不打算让他插手,尤其是渥米尔大公,他对一切阴谋的气息都出奇得敏感,总是怀疑这个军功出身的平民上将身上藏有某种不纯的目的。
这种气息五年之前便初现端倪。兰伯特殿下在首都星omega特殊监狱的访客登记系统权限开放后,成功登记的只有斯图贝尔特、渥米尔和塔普三人。
斯图贝尔特凭借皇室特权第一个进入监狱探视,他试图对兰伯特进行标记,但他的弟弟在出生时便通过手术切除了腺体,没有alpha能标记他。众所周知,在兰伯特殿下入狱前,斯图贝尔特亲王同他极度不和,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渥米尔笃定他会借机泄愤,但出人意料的是,斯图贝尔特离开监狱后立刻下达了关闭访客登记系统的命令——他不希望和任何alpha共享兰伯特。
在震惊之余,排队等候登记的渥米尔利用职务之便,对这条命令进行了拦截。对他来说这不算什么难事,毕竟皇室的命令由政府部门负责执行。当他也完成登记,并且慢条斯理地穿戴好衣物准备从兰伯特的床榻离开,这道命令才正式下达到监狱办事处。
塔普就是在这段拦截的间隙里完成登记的。由于近些年帝国爆发了两次对外战争,战争时期军方力量不断扩大,为防止拥兵自重的将领动摇贵族阶层的统治地位,政府给予军方高官的政治权限一直很吝啬。
因此,真相与坊间流传范围最广的小道新闻截然相反。塔普上将根本不具备开放或关闭访客登记系统的权限。渥米尔可以肯定,他之所以能在命令遭到拦截的这段时间里浑水摸鱼登记成功,一定是因为得到了某些内幕消息。
渥米尔对此高度警惕,他联合斯图贝尔特一起,屡次派遣给塔普上将繁重的军务。这些任务大多数时候需要在外奔波,让塔普和兰伯特之间相处的机会变得少得可怜,甚至还不如两人一同在亚特兰提欧常驻军指挥部任职时见面的机会多。
对兰伯特而言,尽管三个人的所作所为都令他作呕,但塔普依旧称得上是最温柔的一个。他是第三个孩子的父亲,兰伯特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名字——事实上他不知道所有孩子的名字,取名权在孩子的alpha父亲手里。只有斯图贝尔特破例告诉过他,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叫爱伦。那是为了安抚分娩过后的兰伯特的情绪。
斯图贝尔特对这个孩子充满了复杂的感情,最开始他满心欢喜地迎接未来皇室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性别检测报告却显示他是个omega。是个可爱的omega,他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不那么失望,因为兰伯特一定比他更害怕。他花了很多天去拟定孩子的名字(尽管不愿意承认,情感上他对这个孩子的爱一点不比兰伯特少,他是那样的柔软可爱),握着羽毛笔写满了一张记事本,但最后都没有派上用场。
因为兰伯特带着孩子越狱了。
他给自己的omega取名为可可,虔诚地亲吻孩子的额头。这是他唯一的软肋。
戒严令发布后,宇宙港内到处弥漫着恐慌情绪,首都星一级警戒预案通常用来对抗外敌入侵,绝大多数情况下意味着战争的前奏。而在得知戒严令的发布仅仅是为了追捕一个越狱的omega之后,恐慌的情绪一消而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政府是否小题大做的质疑。滞留港内的民众自发凝聚起来,多次向航路局表示抗议。
宇宙港G26出港口,紫丁香号商舰的船员焦急地等待着戒严令的撤销。他们在正式出港前临时遭到警方拦截,随后宇宙港内的显示屏亮起“紧急启动一级警戒预案”的红色大字。
紫丁香号商舰运送了大量需要冷冻保存的货物。这批货物从位于首都星中心的德罗行政区出发,乘坐大型航天飞机进入宇宙港,然后换乘紫丁香号民用商舰,离开G26出港口,经由首都星——亚特兰提欧航线,经历为期五天的航程,最后到达目的地亚特兰提欧星域。这类仅仅只在首都星工厂生产制造的新鲜冷冻货物,在帝国边境的贸易市场十分紧俏。
舰队成员包括舰长,副舰长,五百三十二名舰员,以及一位蓝眼睛的医生。
他叫兰,是个沉默寡言的beta。
塔普上将搜查到紫丁香号商舰时,距离戒严令结束仅剩不到十分钟。航路局局长甚至冲进了政府办公大楼,堵在渥米尔大公的办公桌前扬起手枪威胁: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仍未解除戒严令,导致整个帝国的航路陷入瘫痪,他会立刻扣动扳机,吞枪谢罪。
再坚持十分钟就够了。
兰伯特看了眼手表,稍微松了口气。但此时发生了另一件令他焦躁不安的事:长时间的奔波引起了婴儿的饥饿和疲惫,连哭声都变得有气无力,透过沉闷的医药箱,不停击打着母亲的耳膜。
他实在不忍心见到孩子挨饿,冒着危险把可可从医药箱里抱出来,小心翼翼地躲进了beta洗手间,后背抵住门板,迅速撩开白大褂的衣襟,拨弄着红肿的奶头,喂进可可嘴里。
由于长时间没有哺乳,他的胸口已经涨得难以忍受,浓郁的奶香味很快不受控制地溢满了整个洗手间。可可闭着眼睛,晃着小手去摸母亲软软的胸脯,柔软的嘴巴含住软红的奶尖用力吮吸。兰伯特轻轻拍着他的背部,小声哼着歌谣,希望能将他快些哄睡。
当当当。
洗手间毫无预兆地响起了嘈杂的叩门声。
“所有人,立刻开门配合搜查工作。”
是塔普的声音。
第7章 危机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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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的门突然从内侧打开了一条缝,虚掩着透出舷窗外破晓时半明半暗的天光。
塔普上将快步走进去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离开,面不改色地下令道:“没有可疑人物,继续搜查下一艘商舰。”
士兵们严肃地向他敬礼,从紫丁香号商舰整齐有序地撤退,军靴踏出规律的脚步声。年轻的军官站在士兵身后,穿着帝国军的白色军服,和兰伯特指挥官的那件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右肩处佩戴的金色流苏肩章——上面印着帝国一级上将的军衔标志。
目送所有士兵离开后,那双锃亮的军靴稳稳停驻在beta洗手间的门前,重新叩响了门。
“很高兴再次和您见面,我亲爱的长官。”
兰伯特倚着门板,脸色苍白得瘆人。alpha信息素的气味几乎要将他压迫地窒息过去。
做过腺体切除手术的omega自身不释放信息素,但这并不影响他感知到alpha们的味道。
alpha和omega通常会在十八岁发育成熟,开始释放信息素并步入发情期。兰伯特由于腺体的先天缺失,发情期迟到了整整三年,直到二十一岁才被揭穿omega的身份。
当时正处于议会的中途阶段,离他不远的某处席位坐着一个发情的alpha。他今生都不会忘记那个古怪的味道,像雨后潮湿的木头,咸湿又腥腻。
正是现在涌进他鼻腔里的气味。
塔普的信息素。
狭小的洗手间通风严重不畅,为了准备随时出港,舷窗没有打开,omega的奶香和alpha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甜得发腥,咸得发腻。
兰伯特痛苦地闭上眼睛,用左臂严严实实护住可可,塔普慢慢向他走近,单手撑住门板,将他困在自己和门板之间,轻轻拉开那扇半敞的衣襟——低头吻了下去。
哺乳期的omega胸口会再次发育,原本平坦的胸脯被胀奶折磨得不堪忍受,鼓起两个软红的小丘。红肿的奶头微微凸起,像巢穴里初探出头的雏鸟,胆怯着挺立张望。
塔普用指腹揉捏了两下,嘴唇吻在那处,忘情地吮吸起来。兰伯特腿软得厉害,大口喘着气,左手抱着可可,右手扶住塔普的侧腰颤抖着游走,似乎想要攀附住什么东西借力。比起前三个孩子,他这次的奶水很足,可可吃饱后,剩余的奶水每次都要亲自用手挤出来。
“味道很甜。”塔普评价道,笑着抬起手背,抹掉嘴角的奶渍。
就在那时,一把手枪抵在了他的太阳穴。
他腰间的枪套里已经空无一物。
兰伯特面无表情地擦掉沾在奶头上的恶心口水,重新扣好衣襟,指腹勾住扳机,陈述道:“塔普上将,您现在有三秒钟的时间逃跑。”
“三。”
“二。”
塔普立刻举起双手向他投降,试图博得他的同情,“殿下,我刚才可是帮了您。”
“一。”
兰伯特恍若未闻,数到最后一个数,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手枪装有消音器,并未造成太大的声响,只在枪口崩出沉闷的摩擦声。空气中飘浮着一些奇异的颗粒,是鲜血一样的暗红色,但却莫名令人感到哀伤。
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生。
尽管兰伯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抱着孩子的手臂却不受控制地搂得更紧了一些,摆出警惕的防御姿势。他皱了下眉,“空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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