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丁恪被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丧尸死死压在地上。
丁恪一双溜圆的眼睛目眦欲裂,双手撑着高尔夫球杆死死挡着丧尸那恶臭的嘴。
“操啊!徐刻!”
他扯着嗓子哀嚎,好在丧尸是个未成年,个头也不算大,否则他还真干不过。
丧尸没什么思考能力,不懂变通,嘴巴被丁恪撑住,就晃荡着胳膊去抓丁恪,奈何丁恪身高胳膊长,撑着他就是抓不到。
丧尸逐渐暴躁,丁恪更加暴躁。
徐刻这王八蛋该不会扔下自己跑路了吧?
越想越有可能,越想越害怕!
刚刚那孙子只说尽快,可他妈没说回来啊!
“操了!”
“吼吼吼!”
丧尸久久抓不到丁恪,像是终于开窍了似的,猛然抓住丁恪的两只手,脑袋一低就要开咬。
“啊!你他妈……”
丁恪一个翻身,整个人压在丧尸身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丧尸的丧尸的双手和脖子卡在地面。
借着月光,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个丧尸的容貌,应该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面部完整,被丧尸咬伤感染的地方在手臂上,除了瞳仁青灰,面色僵白,几乎看不出他和活人有什么区别。
他的身上还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衣服下摆处有一片鲜红的血迹,那是刚刚自己被偷袭时手肘撞伤蹭上去的。
要杀了他,自己才能活下去!
他的牙关在颤抖,肌肉在颤抖,心也在狠狠地颤抖。
这不是人!
他已经不是人了!
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没有痛觉的野兽!
丁恪一遍遍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
可他真的下不了手!
“操啊!”丁恪欲哭无泪,“怎么办?”
这种时候,丁恪的意识几乎要分崩离析,混乱中有一瞬他甚至在想,徐刻那个王八蛋第一次怎么下得了手的?
徐刻那个混账是不是也快被这种杀人的恐惧与罪恶感撕裂了?
徐刻……
徐刻,徐刻……
丁恪猛然大喊:“徐刻!操你大爷的!”
下一秒,窗口投射进来的月光里,猛然出现一个人的影子,那影子人高马大,手里还举着一根成人腿粗般的自制狼牙棒。
丁恪双瞳一缩,“噗嗤”一声,一股粘稠的,温热的血液喷溅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那人轰然倒地,距离自己不到一步的距离。
浓烈的血腥味疯狂的涌进丁恪的鼻息间。
被压制的丧尸骤然躁动不已,明明被丁恪压制的几乎动弹不得,却疯了一般挣扎着,被咬伤的胳膊猛的被扯断,他还是不停的挣扎。
丁恪大惊:“别动!别动!”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的面前。
徐刻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丁恪,气息还在急促的喘,他蹲下身,不知道又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小刀,宽大的手掌猛的覆盖住了丁恪的双眼。
“别看!”
然后利刃入体的声音,高尔夫球杆下得丧尸终于停止了挣扎。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过了不知道多久,丁恪后知后觉的反胃终于来了,他一把推开徐刻,捂着嘴朝厨房奔去。
水流声“哗哗”作响,伴随着丁恪惊天动地的呕吐声。
屋子里死了两个人,腐烂味和血腥味能把人掀翻,这里是不能呆了。
丁恪整个人还有点发懵,被徐刻带着离开了那里。
徐刻这次选的屋子在村子边缘的位置,离那个满是丧尸的公园挺远。
小院里里外外脏乱一片,两人一起收拾出一间屋子,过了一会儿,徐刻端了一盆清水进来,里面放置着崭新的毛巾。
“洗洗。”
丁恪看了看他,双手猛的摸上了早就洗干净的脸。
徐刻看着他的脸色,补充了一句:“干净的,洗洗手,换身衣服。”
说完,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了,丁恪垂下了眼,看着波纹荡漾的水盆里,自己的样子。
他飞快的褪下衣服,一股脑卷起,又捧着水凶狠的擦拭着身体。
好像那些血液穿透衣服渗进了他的皮肤里,无声的昭示着他这个凶手的罪恶。
换洗了衣服,丁恪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有些事情,他不明白。
“徐刻!”
“吃饭!”
两人异口同声,丁恪迟钝的目光一亮,鼻息间那股怎么都冲不散的血腥味顷刻间被泡面的香味占领。
徐刻推给他一桶方便面,自己坐在一边率先大快朵颐起来。
丁恪刚吐的昏天黑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这会儿肚子饿的震天响,也不拘谨,坐下吃了起来。
隔天,睡了一觉的丁恪容光焕发,抬手摸了摸昨天被自己擦洗的发痛的脸,居然一点儿刺痛感都没有。
徐刻在厨房不知道鼓捣什么,昨天吃了饭徐刻就让他睡了,他也没问,这会儿睡了一觉,虽说心里终于不再那么纠结,但还是想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早餐徐刻弄得简单,一人一袋牛奶,一块面包,还有两颗鸡蛋。
“还有鸡蛋?”丁恪难以置信。
地面上的火缓缓熄灭,徐刻从沸腾的锅里捞出鸡蛋过凉,道:“嗯,这家人冰箱里的,应该还没坏。”
说着,修长的手指就开始剥蛋壳,丁恪视线顺着徐刻的手指一路游动最后定格在对方脸上。
徐刻是一年前突然参军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就知道这人走之前把他妈也弄走了,大概是担心“小三”、“私生子”的身份给他的参军之路造成什么影响。
具体的丁恪不知道,只知道徐刻走了以后,徐与江心情大好,在王朝开了三天的轰趴。
这么一看,这一年,徐刻变化其实挺大的,从原来那个阴沉孤僻的小子,变成了这样独当一面沉稳又帅气的大人了。
鸡蛋落在自己碗里,丁恪收回了目光,“谢谢!昨天……”
“昨天那个人是活人,”徐刻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看着丁恪微僵的脸色,道:“那个丧尸是他的孩子。”
“他利用地形困住了一些丧尸,在村子周围形成一个合围圈,有人来了之后,他就会引诱人们住进他准备好的屋子,然后……”
丁恪觉得恐怖:“关门打狗?”
徐刻咬面包的动作一顿,“是关门放狗!”
丁恪腹诽:有什么区别?
“他一直在捕捉逃生的人,喂食那个孩子,”徐刻继续,“在末日里,有时候,人比丧尸可怕。”
解决了早餐,两人继续上路。
丁恪路上状若无意的问了句徐刻要去哪儿,徐刻说要去找他妈。
丁恪这才知道,徐刻居然也是南下,要去南安。
丁恪老家就是南安的,一个丛林深深的贫困山区。
听到这个消息,丁恪挺开心的,抛开他们两人不对付来说,现在的徐刻真的是他的福音。
如果没有徐刻,他早不知道变丧尸还是变成丧燙淉尸自助餐了。
有了改观,丁恪看徐刻哪儿哪儿都顺眼些了。
徐刻话少,但丁恪却是个话痨,一路上,一个出力,一个负责后勤加解闷,两人相处的倒也愉快。
只是,单凭脚力总归有些吃力,两人走了好几天,路没走多少,存粮却是见底了。
“前面是青城,我们得进城去补充一下物资吧?”
丁恪提议完,转向徐刻,徐刻不知道想什么,两道浓眉紧紧的蹙着,表情有些难看。
过了许久,徐刻缓缓点头,“走。”
丁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总觉得徐刻这个字里包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要挂签了,第一篇末日文,希望大家喜欢
第六章 被甩……
青城是一个拥有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除了丰富的物资储备,相对而言,丧尸的数量也会很可观。
这件事,进城之前,丁恪自认为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但从进城之后,一路就跟被狗撵似的,狂奔几公里还是让人挺崩溃的。
徐刻拉着腿脚酸软的丁恪七拐八拐进了一栋高层写字楼,好不容易甩掉了背后的丧尸大军。
丁恪喘气如牛,大汗淋漓的坐在地上,徐刻却提着他的狗腿刀又在周边巡视了一下。
丁恪扒拉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由衷的佩服,“我觉得,如果没有你,我估计出门第一天就被丧尸吃了。”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这幅样子就像是在末日里生活了十几年一样,根本不像我这种初初步入末日的愣头青。”
徐刻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只是当兵的习惯。”
丁恪还有些缓不过来,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手的主人一手握着砍丧尸脑袋犹如砍瓜削菜一样的狗腿刀,一手手心向上,眉眼低垂的看着他。
金色的夕阳穿透云雾细细碎碎的撒在他的脸上,折射出温柔的金光。
丁恪心跳猛的加快,徐刻帅气的脸蛋像死神勾魂的镰刀,险些让他灵魂出窍。
不得不说,对颜狗丁恪来说,徐刻这张360度无死角的帅脸,简直就是他的天菜。
要不是心里有徐与江,保不齐早些年他就对徐刻下手了,毕竟,认识徐与江之前他就是先看上徐刻的。
徐刻看他没动静,不自然的收回手“这里不安全,我们得快点离开。”
丁恪猛的伸手抓住他的手,就着他的力道起身。
“谢谢。”
徐刻没说话,转身率先离开了原地。
两人一路摸着僻静的地方往市中心走。
因为一路上凡事丧尸鲜少的超市或者商场,食物都寥寥无几,想来是被逃亡的人们搜刮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徐刻分析,市中心人流量大的商超和商场一定有足够的物资,毕竟估计没几个人有胆子往丧尸堆里扎。
丁恪也没胆子,他被徐刻抓着手腕的手都已经汗湿,越靠近中心广场的商场,丁恪的心跳就越快,最后几乎到了快从嗓子里跳出来的地步。
中心广场的万悦城商场楼标摇摇欲坠的挂在楼顶,仔细看的话,那楼标上还有一具不知道是人还是丧尸的尸体。
以前人潮人海的中心广场现在遍地都是干涸发黑的血迹,还有摇摇晃晃没有一丝人性的活死人。
丁恪顾不上感慨,徐刻拉着他一个闪身窜进了商场的偏门。
进门的时候丁恪在门口看到一支仅剩小孩子胳膊,小小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颗电动尖叫球。
丁恪心里一揪一揪的。
脑补中可爱的孩子抓着尖叫球一下下扭动,随着音乐和尖叫天真的笑容,最后定格在恐惧中……
他的脚步难以挪动,徐刻察觉到他的异常,脚步跟着停顿,然后蹲下身,抚摸上那支小小的手,轻声说:“别怕了,天堂不疼。”
那小小的手忽然展开,圆圆的尖叫球滚呀滚,停在丁恪脚边。
徐刻捡起球,在自己裤子上蹭了蹭,递给丁恪。
“留着吧。”
丁恪心情沉重,轻轻接过尖叫球,就像接过一个可怜而纯净的灵魂。
末日里,没有尊老爱幼,没有乐于助人,弱小的孩子和行动迟缓的老人一定是最大数量的受害者。
两人再次行进,外面天色已经擦黑,整个商场里彻底陷入黑暗。
他们不能打灯,容易被丧尸锁定,所以只能摸黑前进。
一楼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几个丧尸,他们悄悄靠近地下商超,然后顺着扶梯走下去,地超里不知道是人还是丧尸,窸窸窣窣有许多声音。
丁恪嗓子发紧,手上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气,徐刻猫着腰,丁恪紧紧跟着他,两人一路往超市里边走,好在超市内部货架多,蜿蜒曲折的小道给他们成功一次次避开丧尸提供了的便利条件。
走到方便面专区的时候,丁恪抬眼看着一个人形轮廓趴在地面起起伏伏的身影,黑暗中一阵阵令人惊心的咀嚼声传来,他急忙拉住了徐刻。
徐刻其实也看到了,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别紧张,然后指了指他们身后缓缓靠近的三个闲逛的丧尸。
丁恪头皮都发麻了,这他妈前有狼,后有虎,怎么办啊?
徐刻食指抵唇,松开了他的手,转而扣着他的肩膀猫着腰走。
离得太近了,他们身上的味道和前面那个丧尸进食的血腥味一定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丁恪要疯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他看到徐刻小心翼翼从货架上拿了什么东西,然后继续往前,直到快要碰到前面进食的丧尸。
徐刻拥着他的身子,猛的侧身,嵌进两个货架之间的间隙中。
紧接着,在后面的三个丧尸快要走过来的时候,一瓶臭气熏天的鲱鱼罐头兜头倒下。
呕……~~~
丁恪被这臭气熏得泪光闪烁,胃里一阵阵难以自制的抽搐翻涌,奈何嘴巴被某个罪魁祸首堵得死死,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丁恪忍住暴揍徐刻的冲动,眼泪止不住的随着胃酸翻涌往出冒。
他强压着自己崩溃的胃神经,眼睁睁看着走近的三个丧尸凑着鼻子往他们这里嗅闻的动作一顿,然后齐刷刷的狂吐不止。
就连侧前方大快朵颐的那个丧尸都晃晃荡荡跑了。
真他妈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等三个丧尸也离开,丁恪忍着恶臭的自己,笑的花枝乱颤,涕泗横流。
“卧槽!”丁恪低低笑骂。
太他妈逗了!
也……太他妈臭了!呕~
徐刻在黑暗中勾了勾唇角,掏出随身带着的纸巾递给丁恪,丁恪擦掉鼻涕眼泪,又拧着纸巾塞住鼻孔。
之后的行动顺利的都像幸运他妈给幸运开门——幸运到家了。
直到两人塞满了背包准备离开,脚下猛的响起动感十足的音乐。
“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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