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
温年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他的伴侣那么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哥，还需要多久？”
温煜埋头忙着检查，没时间搭理他。
温年想要触摸凌郁离，给他一点力量，迟疑了许久之后，手臂小心翼翼的垫在他的脑后，抱着他的肩膀，亲吻他汗湿的脸庞。
“别忍着，疼就叫出来。”
凌郁离嘴唇动了动。
“什么？”
“信息素……”
温年听清楚之后低头吻住了苍白的唇，清冽的信息素随即进入被剧痛包围的omega体内。
折磨身体的剧痛渐渐平息，短短几分钟，凌郁离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怎么样？”
意识模糊间，他听到温家两兄弟的对话。
温煜：“他怀孕了，剧痛是受精卵着床引起的。”
温年觉得不可思议：“会这么痛苦吗？”
“别人不会，但他怀的是你的孩子。”
对话似乎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等了好久都没听到接下来的话。
体力透支严重，凌郁离晕晕乎乎睡着了。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听到温年正在给谁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他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不过，从温年的语气可以判断，说的话题并不轻松。
外面的天空已经微微发白，看来这一觉他睡了不短的时间。
还有，他其实是被饿醒的。
他们还在医院，这里并没有吃的，凌郁离先喝两口水垫一垫。
刚刚坐起身来，正在打电话的温年立刻回头，见他醒了之后，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声，挂了电话走过来。
“想喝水吗？”
“我饿了。”
温年浅浅的笑了一下，安排人给他做吃的送来。
凌郁离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虽然之前他被剧痛折磨的意识不太清醒，可他确信没有听错，温煜说他怀孕了。
等级越高，越难有子嗣。
像他和温年的情况，首次终身标记就怀孕，比中头等奖的概率还小。
可温年的表情看起来……并不高兴……
凌郁离眼睫微微垂下来，“温年。”
“嗯？”温年不论是语气还是目光，全都温柔到了极点，“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凌郁离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晶石，温年被他眼中的哀伤看的心中一痛。
“还在痛吗？我去叫二哥过来！”
南锦书知道凌郁离怀孕之后，特地打来电话，告诉了温年一个令人震惊的事情。
温年终于明白，为什么仅仅是着床就能让凌郁离这么痛苦。
他得知真相后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可是……
“如果这不是你期待的。”凌郁离又轻又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回联邦，把他养大。”
温年转回身去，看到那么冷静说出这些话的人，坐在床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不是的。”温年的心都碎了，他半跪在病床前，握住了凌郁离发凉的手，轻吻了一下，“魅魔和别的胎儿不一样，他需要的能量太庞大了，对母体损害很大。”
温年停顿了一下，抬眸看着凌郁离，眼眶通红：“没有什么比你的健康更重要，没有……”
原来是这样，凌郁离心想，其实他一点都不意外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把手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垂着眼，过了好久，“如果一定要生下他，我会死吗？”
温年的心口蓦然一痛，“不知道，但我不能冒这个险。”
“这样的话……”凌郁离的眼泪不断涌出眼眶，越擦越多，他艰涩地说，“就、就不……不要……”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说不出口。
这是他和温年的骨肉，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到肉眼看不见的细胞，可只要给它一段时间，就会长成一个可爱的孩子。
凌郁离理智上知道，他没必要为一个细胞投入太多的感情，可情感上却不忍割舍。
温年站起身将他抱紧，嗓音低哑又带着许多心疼：“是我的错，不怪你，是我不要他的，你别难过。”
凌郁离摇头，哽咽着说不出半句话。
温年除了心疼还是心疼，除了紧紧抱着自己的伴侣，没有半点办法。
凌郁离哭了很久很久，泪水把温年胸口的衣服都打湿了。
他从未像今天一样懦弱，或许是温年的爱让他有了安全感，知道就算彻底释放情绪也没关系，会有人成为他的依靠。
“是不是因为我太弱了？”他哽咽着，开始自责。
“怎么可能，你超S级的等级，已经是人类的天花板了。”
凌郁离眼泪婆娑地看向温年：“我从现在开始就躺在治疗舱，能不能养活他？”
“阿离。”温年叹了口气，将他抱在腿上坐着，“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好很优秀。”
凌郁离咬紧了唇，依旧陷在自责中。
他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可爱的三角形尾巴尖儿——温年魅魔化了，眼睛变成了暗红色，犄角也呈完全体出现。
“魅魔实际上是一种异兽。”
一句话，让凌郁离暂时忘记了哭泣。
接下来的话似乎十分难以启齿，温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温柔地吻住凌郁离，像是要跟他确认一些什么。
“人类被异化之后，并不只是分裂出了第二性别。有一小部分人类异化之后，外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长出了人类不可能会有的尾巴、犄角和一些别的兽类特征。”
温年的声音低低响起。
“这部分人类被视为恶魔，遭到了人类的围猎和屠杀，只有一小部分人躲到了异兽族的地盘，才活了下来。”
温年紧紧抱着凌郁离，声音很低：“我外祖母的母亲就是幸存者之一。”
凌郁离惊呆了，人类分化的历史并不长，可他竟然完全没听说过这件事。
“这不是普通的战争，是人种之间的残杀。事情过后，当时的掌权者很有默契地掩盖了这段历史。两百多年的时间，足够消除这些罪恶的痕迹了。”
温年的话更像是一声叹息：“我的外祖母被当成类人型异兽抓捕售卖，后来被我的外祖父救下……”
类人型异兽，指的就是长得像人类的异兽，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人鱼。
这类型的异兽很受某些有特殊收集癖的人喜欢，尽管前往异兽族地盘十分危险，还是有专门的佣兵团以捕捉类人型异兽为生。
温年亲吻凌郁离，愧疚地说：“我的祖母和爸爸都没有魅魔的特征，我虽然觉醒了部分能力，但更多的是体现在精神力上，我以为……”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们不该瞒你这些……”
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在了凌郁离的脖颈处。
他低叹一声：“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
“只能不要这个孩子？”
温煜走了进来，眼镜的边框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做不到的，怀上魅魔的孩子，就必须生下他。”
作者有话说：
不会虐不会虐，就顺便解释一下设定而已
第八十三章 ：钦点的儿媳
温年诧异：“哥？”
凌郁离反而松了口气。
温煜把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想，不得不说父亲的猜测是对的。
当年家里知道帮着温年度过易感期的omega是联邦的凌郁离少将后，父亲是第一个同意温年去把人找回来的。
为了这件事，父亲和爸爸难得吵了一次架。
爸爸认为魅魔基因太霸道，要是真的怀上下一代，会害死老朋友的孩子的。
父亲则坚信，那位的儿子，有韧性和毅力为承担这一后果。
按现在的情况看，至少在心理上，凌少将已经做好了为下一代付出自己的打算了。
温年皱着眉问：“哥，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温煜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把一份报告递给凌郁离，说：“你送来那位omega的体检报告，她怀的极有可能也是特种人的孩子。”
温年顾不上去考虑为什么消失已久的特种人又出现了，追问温煜：“为什么必须生下来？阿离他的身体……”
“特种人被同类屠杀不是没有原因的。”温煜冰冷无情的声音缓缓说，“除了能力太强之外，他们的基因太过霸道才是被视为恶魔的原因。”
“携带特种人基因的受精卵一旦着床就会分泌一种特殊的物质，这种物质能强化母体的体质，以保证有足够的能量供给受精卵。可只要剥离受精卵，这种物质就会转化成为毒素，杀死母体。”
温年的脸变得雪白。
温煜看着表情平静的凌郁离：“这是他们为了保证下一代能够顺利成活的手段。”
“所以，在分娩前，他不会让我死的，对吗？”凌郁离问。
温煜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凌郁离垂眸，嘴角竟然有若有若无的笑：“那就行。”
“那也不行！”温年心口处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块那样痛，“不能让阿离……”
承受这样的事情。
他是联邦的高岭之花，是所有omega心中的光。
他应该站在高处，哪怕最强最烈的风也不能撼动他。
就像那次再见，凌郁离站在纯黑的机甲上面，狂风猎猎，他像是一柄直插在天地间的剑。
温年从来没有想过让婚姻成为他的束缚，可是现在……
他眼眶通红，问温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温煜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平静地看着濒临崩溃的弟弟，说：“有我在，不会让阿离出事。这份压力应该由你承担，但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要阿离反过来安慰你？”
这话给了温年当头棒喝。
他定了定神，问：“我能为他做什么？”
“提供信息素，无微不至照顾他，定期带他过来做检查……”温煜弯了下嘴角，“我又没结婚，怎么知道该怎么疼老婆。”
温年被他不轻不重刺了一句，换做平时早就毫不客气怼回去了，今天却一言不发，还觉得哥哥批评的对。
“还有很多检查要做，你先回去帮阿离取柔软舒适的衣服过来。”
温年闻言，亲了亲凌郁离后，乖乖地去了。
看着他还有些恍惚的背影，凌郁离浅浅地笑了。
“二哥，你有话对我说？”他问。
温煜拉了个凳子坐下，道：“还是你稳重些，温年吓得都没魂儿了。”
看他这态度，凌郁离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看来怀孕这件事，一定有转机。
“魅魔的胎儿霸道不假，以前很多母体都没熬过分娩也是真的。但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能跟现在比吗？”
温煜说：“谁都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早怀孕，准备不充分，才会让你晕倒了。”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注射器，“这是特制的营养针，以后每周定期注射。你别怕，现在连体外培养都能做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让小侄子在培养皿长大。”
冰凉的针头贴在皮肤上，药剂注射到体内，凌郁离的心一点一点安定下来。
“那刚才你是故意的？”他问。
温煜幸灾乐祸地笑：“谁让他心里没点儿数，什么都不提前准备就让你怀孕？吓吓他，让他以后多疼你一点。”
想到温年刚才都快哭了，凌郁离抿了抿唇，果然是亲兄弟，这出手快准狠，直插心窝。
温煜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站起来，一脸冰冷地嘱咐：“特别是怀孕初期，胎儿不稳……”
温年恰好听到这一句，心惊胆战地问：“那多休息？”
温煜瞥了大包小包的他一眼：“我又没老婆，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走了。
温年被怼了一句，隐约觉得不太对，可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凌郁离身上，没去细想，连忙把带来的东西放下。
“先换衣服吧，你现在穿的这个布料太硬了。”
除了衣服，他还带来了床单和被子，全都是凌郁离之前用习惯的。
凌郁离看他忙前忙后，有些不忍心，想将他离开之后温煜说的话告诉他。
“温年，其实……”
话刚开了个头，他收到了哈迪的通讯请求。
哈迪用的是紧急频道，他跟在凌郁离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个频道呼叫。
“哈迪？”凌郁离接通。
“少将，您去沃克历的事情被军部知道了，有人以‘未获批准前往未知危险区域，涉嫌泄露联邦军事机密’的理由弹劾您。”
温年在一旁听到这个理由，皱着眉冷冷讥讽：“他们现在连借口都懒得找个顺耳的了。”
凌郁离时联邦高级军官，出行是需要向军部报备，得到批准后才行。
他私自前往沃克历确实违反了规定，但说他泄露机密，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凌郁离更关心的是谁提出的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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