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肃脸色透着凝重,早有预料会有这种事发生,可没想过来的这般突然。
“没事吧?”许肃眉心一皱,忧心忡忡地看着叶宁。
叶宁摇摇头,嘴角却压着笑意:“无碍。”
许肃点头,阴鸷的目光望向箭来源的方向,眯了眯眼。
“定要小心。”许肃看了看其他人,镇定道,“他们这便是为的给我们一个信号,他们还会再来的。”
叶宁悠悠地目光也向后看了看,上前抬手将箭拿了下来,留着含有标记的地方,放在了怀中。
一行人继续赶路,叶宁也比往常更要警觉。
他时不时的望向身后,以防贼人跟踪。
但说是跟踪,其实更可以说为是光明正大的跟着。
许肃的听力比叶宁要灵敏一些,不远处细微的动静他能听的一清二楚。
从那支箭射出来的那一刻,他们的身后便多了一批人,想来是在找机会伺机而动了。
许肃默不作声的行在队伍的最后面,也因此挡住了叶宁。
不多时,许肃便觉得背后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他紧紧的抓住缰绳,注意力却放在了身后。
而叶宁也在不经意间察觉出了端倪。
他总觉得四周异常的安静,耳边灌着浓烈的风。
叶宁莫名感觉到不安,他只能将气息喘匀,转头望向许肃:“许肃,你怎么走的……”
“趴下!”
话都没说全,许肃便厉声喊道。
叶宁愣是没来得及反应,眼里闪过慌乱,手中的缰绳被他勒的极紧,马匹发疼的嘶嚎。
“叶宁!”
对方的箭更加的汹涌,从身后射出了不下十支。
眼看着这箭离他们越来越近,许肃一把抽开身后的剑,将齐刷刷的箭挡了下去。
看叶宁仍在怔愣,他顾不上其他的,松开了马的缰绳,在马背上借力,飞身上了叶宁的马匹。
千钧一发之际,他来不及挥出剑,只能硬生生的替叶宁挡上一箭。
听着身后传来的一声闷哼,叶宁才反应过来。
他急忙转身查看,许肃却咬牙忍住,附在他耳边喘着粗气道:“别管我,打起精神来。”
说罢他便侧头随手将半截箭折断,眼瞳这一刻变得漆黑,凶狠的望着身后肆无忌惮的恶人。
“拼了命也要将粮草守住!”
留下这样一句话,许肃便翻身下马,直接冲向了箭飞来的地方,而敌人也终于显出了面容。
只在这一刻,烽火连天,双方势均力敌。
但也正因为贼人从一开始射出箭便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而且许肃也受了伤,不多时他们便败了下风。
许肃和叶宁只能站在粮草的运送车旁,以身躯抵挡住敌人的攻击。
只是叶宁还一直在意许肃的伤势,他背后的伤口已经被血染透,看着触目惊心。
可许肃却还能忍住。
“若是老老实实的将粮草交出来,我们便可饶你们一命。”
眼前的黑衣人放肆叫嚣着,叶宁死死的盯着他,恨意尽显。
他举起了染着贼人鲜血的剑,厉声道:“豁出去命也不会让你们将粮草劫走。”
那人冷哼一声,嘲讽道:“若是你们真有能力,便早就将我们斩杀殆尽了。”
“还废什么话!”寻风馆来的镖师怒吼一声,再次冲上前去。
这次许肃和叶宁再也没松懈,直接与他们决一死战。
但即便两人用尽全部力气,可他们还是抵挡不了这么多人的攻势。
那些人有备而来,刚刚解决掉,便会有第二波人冲向他们。
许肃和叶宁已然招架不住,只能护着伤势不重的人先从这里撤离。
他们分身乏术,最终只能留下一辆运送粮草的车。
那些人的目的本就是要将粮草的车劫走,人能留下几个也无所谓了。
“你们务必要将这唯一的一辆车送到边境去,其他的我和叶宁去追。”
许肃大汗淋漓,血流不止让他脸色泛白,身子也有些发软。
他只能暂且将力气压在叶宁身上,虚弱的看着剩下的三人。
叶宁抿着唇,望着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同伴,心里有些犯疼。
“那些人应当不会再来了。”他轻轻开口,“你们放心的护送便是。”
听到这些话,其余人便放松了不少。
待许肃和叶宁目送他们离开,许肃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粮草车离开的方向。
“我们追……”
“不追也罢,你的伤口要处理。”
叶宁不顾许肃反对,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推着他坐在树下。
说完便要动手解开许肃的腰带,许肃微愣之时外衣已经敞开了大半。
“不必。”许肃抿了抿干涩的唇,“你直接将这箭拔下来便是。”
“怎么能行?”叶宁紧紧拧起了眉,“少爷在外征战的时候伤口都是我处理的,你放心交给我。”
许肃还想再反驳,可他也不想这般狼狈的回去。
叶宁掏出匕首,将许肃贴身的衣物划开,这才慢慢的脱下沾满血的衣服。
他抬手将胳膊递了出去,蹙眉道:“会很疼,你咬着我。”
许肃神色依旧冷硬,但眼神却闪烁了一瞬,无奈地将叶宁的手推开:“忍得住。”
叶宁自知无法劝得动许肃,只能在他深呼吸的片刻猛地将箭拔了出来。
只听见一阵皮肉颤动的声响,箭拔出的那一瞬间,伤口更是血流不止。
沾湿了许肃健硕的脊背,和叶宁的手。
叶宁早早的将稍微干净的外衣脱下,贴在许肃的伤口处,不知过了多久血才慢慢止住。
“我拿水洗洗伤口周围,再给你上药。”
许肃咬唇应了声,良久他便颤着双唇道:“多谢。”
作者有话说:
叶宁心疼死了!
第五十章 你在我这里可以娇贵
叶宁处理伤口时迅速又仔细,从随行的衣物中扯开布条,轻柔的缠在了许肃的腰间,将伤口盖住。
而这期间许肃愣是一声不吭,好似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你换一身干净的衣物吧,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水。”
叶宁轻声开口,他将许肃的包裹取下,放在了他的手边,留下这话便离开了。
可这荒凉的地方哪里能有水,叶宁只是借口让许肃换衣服罢了。
许肃望着叶宁有一丝落寞感觉的背影,心情逐渐浮躁起来。
脊背似乎还有叶宁手指的余温,残留的温度莫名的搅乱了他原本平静的心。
脑海中满是荒唐的、乱七八糟的思绪。
许肃冒出一阵不该存在于他脸上的红晕,他垂下眸,空洞的眼睛望了光秃秃的地面许久。
缓解过后,他便慢慢的换好了衣物。
战后的残余无人清理,许肃走到贼人的尸体旁,在每个人身上搜寻了片刻,想要找到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他摸到一个人的腰间有些硌手,翻身后便看到被宽大的衣袍挡住的别在腰间的匕首。
而这匕首柄处刻着艳红的梅花,许肃并不知情,只是觉得这匕首比正常的要轻很多。
可当他一打开时,便看到里面是空的,而在这鞘中却有折起的纸条藏在其中。
许肃费力地掏出,将纸条掀开,便看到上面写着极小的字。
“城郊树林,东西先行,必要全部斩杀。”
许肃总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诈。
他们能这般大张旗鼓的将纸条放在这死人的身上吗?
但他无法去思考这其中的原因,还是将这东西随身携带了。
叶宁回来时便看到他已经将两人携带的包裹都装好。
“你还要去追那些人?”
许肃望着一片狼藉,就连两人骑着的马匹也被那些人射杀。
如今两人没了行路的工具,想来也只能徒步了。
“凭我们两人许是无法完成。”
况且他还受着伤,若是硬冲,也许只能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许肃这一刻觉得自己是失败的,许无忧交代的事情他还是没好好的完成。
他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许无忧。
“我记得我们来时有一处绕过去的客栈,我们先去那里吧。”
许肃有些迟疑:“我们若是走得快些,兴许……”
“我们昨夜一刻未停歇才走到这里,你还想走回去?”
叶宁言语里透着责怪,但更多的是对许肃的担心:“先去客栈,到时候驾马回去也未尝不可。”
许肃拧不过叶宁,胸膛起伏了一瞬后只好点了点头。
“走吧。”
叶宁将两人的包裹背在身后。
许肃深邃的眸光扫了他一眼,快步走到他身侧,抬手要去拿包裹:“我来。”
叶宁往一侧一闪:“我来,你受伤呢。”
许肃默不作声的跟在叶宁的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待两人走到叶宁所说的客栈已经临近申时。
叶宁担心许肃的伤势便在附近找到了郎中,替他重新包扎了伤口。
“回吧。”许肃淡淡的望着刚处理好的伤口,对着叶宁平静道,“申时还早,驾马回去的话想必丑时也能到。”
许肃的心里只想着尽快回去,好立刻将此事禀告给许无忧。
可叶宁知道叶景修的准备,他们回去也帮不上忙,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这么晚回去吓到公子怎么办?”
许肃黑色的瞳孔显出一丝茫然,看着叶宁沉声道:“粮草护送之事已经失利,再耽搁下去后果你我能否承担得了?”
叶宁毫不犹豫地回答:“能。因为不会有事。”
许肃:“你为何这般确定?”
叶宁支支吾吾,他总不能将叶景修的计划全盘脱出吧。
看着许肃急不可耐的神情,他只好道:“总之,你若是不信我你便自行回去,我是要休息一晚,很累。”
说完他便直挺挺地躺在了榻上,闭眼随口一喊:“你想走就走。”
叶宁翻了下身,背对着许肃,索性不再与他搭话。
许肃又是个沉闷的人,见叶宁不愿理会,他便一人坐在桌前,思考事情去了。
*
许无忧抬头迎着月光坐在院中,目光时不时的望着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等人。
距离许肃和叶宁离开也过了一日一夜了,可他却感觉过了好久。
许无忧整个人更是浑浑噩噩的。
叶景修知道他不开心,便去寻京楼淘了其他吃的,可许无忧却并无胃口。
“哎。”他心烦意乱的吐出一口气,低迷的状态似乎连带着周边的空气都压抑了不少。
晃动的摇椅甚至把他的全部烦躁晃了出来。
“你也说了,没个四五日他们也回不来,你坐在这等着也于事无补。”
许无忧眸子藏着阴霾,他看了一眼叶景修,挪开视线低语:“心中堵的难受。”
叶景修弯下腰,双手轻轻的按了按许无忧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绝不会出事,有我的暗卫在。”
即便是知道叶景修早就有所准备,可许无忧仍是心慌。
就在他打算在院中多待一会儿时,突然狂风大作,尘土飞扬刮在了脸上。
许无忧抬起袖子一挡,心里更加烦闷。
他呼出一口气,提着摇椅准备回房。
可他刚将椅子抬起,却感觉手指传来刺痛,下意识地痛呼一声。
叶景修将摇椅夺过,抛在地上,担忧的检查许无忧的手。
“可能是被木刺扎着了。”说完他便打算缩手。
叶景修却使力拽了回来,抬眸厉声道:“别躲,我给你拔出来。”
许无忧果然老老实实的停下了动作。
好在木刺扎的并不深,叶景修很快就将木刺取了出来。
“涂药。”
叶景修抓着许无忧的手腕回了正房,让他坐在桌前安静的等着。
许无忧无奈的看着毫无痕迹的手指,努努嘴道:“看不见伤口了,抹什么药?”
“不论什么伤口,都要涂药,不会太疼也好得快。”
叶景修说罢便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伤口,涂抹了点药膏。
许无忧心中的郁结似乎一下被吹散,暖乎乎的风在心尖吹拂。
“我本就不忍让你受伤,就算是小伤也不可。”
听着叶景修认真的话,许无忧的眼中多了一丝无法忽视的情意。
突然意识到神情不对,他便立刻隐去,脸色恢复平常:“我又不是娇生惯养之人,这般娇贵作甚。”
叶景修望着他,嘴角噙着笑:“你在我这里可以是娇贵之人。”
许无忧抽回了手,目光从叶景修脸上挪开,耳朵被臊的微微泛红:“就你话多。”
叶景修嬉皮笑脸:“若是我能让你开心些,我一直说也无碍。”
“哼。”许无忧压着快要扬起的嘴角,“我要休息。”
叶景修宠溺的笑笑:“好。”
看着许无忧上了榻合眼,叶景修这便出了正房。
走到后院的竹林,等了半晌便听到几声悦耳的鸟叫。
而这信鸽顺势飞到了他的身边,叶景修抬手将它捧在手中,从信鸽的脚旁取出暗卫来信,放飞空中。
叶景修将信展开,确定上面的内容后,唇角勾起了然的笑意。
他看着夜空,心满意足地说道:“鱼上钩了。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叶景修将信销毁后便回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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