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听到风声的喜公公不到一刻钟便疾步走了过来。
他暗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谁这般大胆闯进来,知不知道会要了你的小……”
话音刚落,官兵们已经让出了一条小路,喜公公走进人群中,正好对上许无忧那双深邃凌厉的眼眸。
他微微愣住,许久没开口。
反倒是许无忧淡定的多,他看着面前已经老去的老太监,将面纱摘下,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喜公公,好久未见。”
那一道清冷的声线落入喜公公的耳朵里。
他回过神来,目光向下,看到许无忧手中握着的玉牌,又看了看那双有几分熟悉的眼睛。
突然意识到什么后,他扑通一声跪地,颤抖着声线恭敬道:“二皇子,您回来了。”
听到喜公公的称呼,那些官兵再也没了刚才的气焰,悉数跪在了地上,狠狠的低着头。
许无忧沉声吐气,往前迈了几步弯腰将喜公公扶起,眼里多了分笑意:“还请喜公公带我,去见一下父皇。”
喜公公身形一颤,连连应声。
只是在他们前往御书房之前,许无忧冷漠的将地上的官兵扫视了一番,正巧看到在宫外拦着的人。
他顺手一指,声音冷得如同射出寒霜一般:“他……方才拦着我,喜公公,我可有权利管教?”
喜公公头也不抬:“任凭二皇子处置。”
“好。”许无忧笑笑,“我想杀了你,但你罪不至此,领罚一百大板,能活便是造化,死了那就是活该。”
“二皇子饶命啊!”
喜公公抬头瞪着浑身颤抖,害怕哀嚎的人:“二皇子下了令,还不快去!”
官兵们一哄而散,只留下了许无忧他们三人。
许无忧一侧身,顺着前方指了指:“喜公公,带路吧?”
喜公公走在前面,许无忧和许肃紧随其后。
“等下我去见皇帝,你便在御书房外候着,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偷听。”
许无忧回来的事定会传到墨寻那里,为了以防万一,他绝对会偷偷的前往御书房。
而他之所以惩罚那个士兵,不过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罢了。
叶景修谋朝篡位的罪名定是早就被朝中大臣,甚至一些爱嚼舌根的丫鬟们知道。
守城的士兵要么真不知,要么便是得到了某人的授意故意拦着,但不管如何,他踏入皇宫的那一刻,便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离家十年,身份依然在。
任何人也阻挡不了他的决定。
他才最该是万人簇拥的皇子,而不是那个阴险狡诈的墨寻。
“御书房到了。”喜公公顿住了脚,微微抬眸看着许无忧,“二皇子,皇上等候您多时了。”
只是皇帝根本没想过,他这一等,竟然等了十年之久。
许无忧的思绪被唤回,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并不陌生的地方,微微的眯了眯眼。
他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他看向许肃,接过许肃递过来的包裹,拿在了手中。
许无忧走上前去,双手放在这冰凉的门上,坚定了某种信心般,毅然的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作者有话说:
许无忧:亲够了吗?有感觉吗?
叶景修(嘿嘿两声):没有,意犹未尽~
第七十九章 叶景修死了,我也不会活
许无忧以为自己踏入这个地方,心思会十分沉重。
可当他真的推开门的那一刻,心里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不必再隐藏身份,处在叶景修的庇佑中,他可以独当一面,成为叶景修也可以依靠的对象。
许无忧的目光一转,便正好与正在抬眸的皇帝对视。
他并未答话,而是看了看十年未见的父皇。
和幼时相比,皇帝的脸色的确沧桑了不少,但那股威严之气仍在。
只是皇帝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眼里流露出的惊讶与欣喜是藏不住的。
许无忧微微垂着眸,握紧了手中的包裹,低声道:“许……无忧参见皇上。”
这一句话让皇帝心中的无奈倍增。
他起了身,走到许无忧面前,轻轻地将双手放在他的肩头,声音微颤:“淇儿,让父皇看看你。”
许无忧抬眸,视线却望着别的地方,眼底浮现出几分对皇帝的抗拒。
“儿啊,父皇终于见到你了。”
皇帝将许无忧抱紧,诉说着心中的不舍。
可许无忧脸上却毫无表情变化,不知怎么,他对眼前的父皇感觉很陌生,甚至心底有股不可言说的痛恨。
许无忧不知自己该恨什么,是要恨皇帝明明有万人之上的身份,却保不住他的挚爱吗?
可若是平平静静的叫一声父皇,他做不到。
“要证明身份的玉牌我拿来了,在这儿。”
两人分开后,许无忧冷静的望着皇帝,他蹲下身,将放在地上的包裹打开。
能够证明身份的所有物件儿便都露了出来。
他的玉牌,母后送予他和叶景修定情信物的玉佩,皇帝想要的便都在这里。
“父皇知道你便是朕的淇儿,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也定要拿出来给您看才行。”
许无忧打断了皇帝的话,这也是唯一一个敢打断皇帝说话的人,可皇帝却没有任何怒意,反而难过的看着许无忧。
他看出了许无忧眼中的疏离感。
“我知道,您断定我便是墨淇,但旁人不知。”
说着他便将玉牌拿了起来,双手递给皇帝,让他检查。
皇帝却蹙眉将他的手推开,哀伤道:“没有父亲会怀疑自己的儿子。”
许无忧听着皇帝这般确定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儿,但他如今也不想浪费时间。
他望着皇帝,犹豫了一瞬便坚定的开口:“虽是这般说会惹您生气,但我今日是为了叶景修而来。”
皇帝听着他这么直接的话,神情也只是一颤便恢复了以往的冷厉。
“你是为了替他求情?”
许无忧摇摇头,带着一丝恭敬的眉眼中揉着浓浓的坚决:“我是拿我的身份来换他活。只要他活,我就会回到皇宫。”
皇帝眉头紧紧蹙着,根本没想到许无忧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竟和朕谈如此大的条件?”
许无忧不置可否,他坚定的看向皇帝,言语中竟也带着几分威胁。
他清楚,自己不这样,叶景修根本回不来。
如果他真的死了,他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也跟着一起去,兴许还能回到他的世界。
但这只是许无忧的下下策。
“我恳求您,能放了他一命,因为您比谁都清楚,叶景修根本不会做出任何忤逆之事,他比朝中的任何一位大臣,都愿意辅佐于您。”
许无忧知道拿他来换叶景修,是最好的选择,但……皇帝真的会被他说动吗?
他其实并不了解皇帝,也猜不透一个君主是何心思。
可皇帝听到这番话,神色愈发的冷了下来。
他没想过许无忧会爱叶景修爱的这般真切。
“若是朕不打算放了他呢?朕也能将你带到皇宫来,让你做皇子。”
许无忧无奈的勾唇一笑:“您不懂我。叶景修死了,我也不会活。”
皇帝震惊的看他,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许无忧平静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您可以派人看管,以确保我是安全的。但您不可防一辈子,我迟早有机会会自行了断。”
皇帝眼里冒出一股烈火,若不是看在许无忧是他最爱的儿子,他岂会这般冷静?
“你意已决?”
许无忧重重的点了点头,面上的决绝谁也无法忽视。
“朕……”
“父皇,您万万不可信了他的鬼话!”
皇帝的话还未说出口,御书房的门便砰的一声被打开,许无忧转身,望着一人神色慌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眼底的狡诈之意太过明显,许无忧多看了两眼便知道这人是谁。
他没有去管,而是淡定的看向皇帝。
和他猜测的果然没错,墨寻知道他来寻皇帝,必定沉不住气闯进来。
至此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只会降的越来越低。
正中下怀。
皇帝冷眼望着墨寻,怒斥一声:“你可知贸然闯入有罪!”
墨寻果断的跪在皇帝面前,狠狠的低着头:“望父皇恕儿臣无罪,可您不能放了叶景修啊。”
“太子殿下……”许无忧看着跪地的墨寻,居高临下的看他,淡然一笑,“你这般听我与父皇的对话,颇有不妥吧?”
许无忧嚣张的声音让墨寻抬头,那双眼睛里藏着极致的狠厉和杀意。
许无忧却不以为然,他微微弯了弯腰,伸出手来:“皇兄莫要气,父皇不会怪你。”
说罢他的视线便望着皇帝。
皇帝已被他一声声父皇叫的心软,也懒得与墨寻争吵,心烦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起身吧。”
墨寻怒火攻心,脸色一下便差了许多。
他竟然会在许无忧的施舍下才可以求得皇帝的原谅,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才是。
这墨淇必然是他继承皇位的绊脚石。
“父皇。”墨寻往皇帝身前站了几步,偷偷看了眼许无忧,沉声开口,“若是留叶景修一命,他万一真的做出谋朝篡位之事,该当如何?”
“必须将他处斩,以绝后患!”
“可太子殿下是否有证据证明叶景修谋反一事?”
许无忧不知墨寻在皇帝耳边吹了什么风,但皇帝心中也是看重叶景修的,许是两人交换了他不知道的条件。
墨寻煽风点火的能力极强。
“自然是有的。”墨寻冷笑,狡黠的光从眼底闪过,“粮草之事便是证明。”
“他在容家暗中把粮草劫走后,便立刻做出补救,重新将粮草运送至边疆,这就是你说的证明?”
墨寻听完正对着许无忧,那张得意的脸让许无忧看着作呕。
他也是其中一个害死他母后的罪魁祸首。
“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得到父皇的重用罢了,他既然能从一开始便避免,为何不直接做,却这般迂回行事?”
许无忧没有做出回应,只是视线微微一转,看向坐在案桌前的皇帝。
他能查出来的,皇帝亦能。
他又何必与墨寻纠结这早就解决的粮草一事呢?
“太子殿下说的对。”许无忧竟没有反驳,他朝前迈出一步,与墨寻距离靠近,他眯眼细细打量,嘴角微扬,“可你却没有反驳我说的容家劫运粮草一事。”
墨寻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不知不觉中落入许无忧设下的圈套。
“你莫要与本太子玩这种字谜游戏!”
许无忧面色冷静,他抬手拍拍墨寻的肩:“皇兄可不要气急败坏啊。”
墨寻打开许无忧的手,怒瞪着他:“你算个什么……”
墨寻的话只说了一半,皇帝便猛地抬手拍了下案桌:“谁若是再吵,便以死罪论处。”
许无忧耸耸肩,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双眸重新转向皇帝,拱手垂眸:“还望父皇能考虑一下今日我说的话。”
“为了以防皇兄介怀,我可以不与他争抢太子身份。我想……”许无忧侧眸,弯起的眉眼却含着杀气,“皇兄也会放过叶将军一马的。”
墨寻因为怒火胸膛剧烈起伏,可许无忧已将话说到这种地步,他更是不知该怎么辩驳。
看皇帝迟迟没有答话,墨寻突然笑笑,观察着那张令他痛恨的脸:“话说,你虽是拿来玉牌和玉佩,可你该如何证明你就是墨淇。”
许无忧故作不解:“皇兄这是何意?”
“这两样东西虽是难取,可从西域返回的这一路,谁人能断定就不会有贼人,你万一是冒充,父皇的心便……”
皇帝审视的目光看着许无忧,并无怀疑之意。
但他却想听听他该如何与墨寻辨明身份。
“皇兄这是担心我未曾恢复记忆冒充?那好。”
许无忧从墨寻身边走过,那鹰一般的眸子由内到外的观察,打量的视线让墨寻有几分不自在。
可他即便意识到不对那也晚了。
许无忧像是打开了话匣那般侃侃而谈:“七岁那年我母后生辰过后,皇兄邀我到荷花池欣赏那并未开放的荷花,而你命你的贴身嬷嬷一把将我推下,我差点淹死。”
“母后死去的那场大火中,你的暗卫躲藏在房梁观察着这一切,并在我逃离到后山时,我叔伯被你的暗卫一剑杀死,我亲眼看到那剑柄上刻着梅花。”
许无忧还想在说,可提到他的母后,他的心便痛的不能自已。
他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的瞪着墨寻:“皇兄,可对这两件事……有印象?”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就更三千了,谢谢支持呀~
第八十章 让他们百倍偿还
许无忧看到墨寻额头倏地冒出了冷汗,那双透着阴险的眼睛瞪了他后,随即又转向皇帝。
“父皇,他胡说八道,您莫要相信他一面之词。”
许无忧眉眼一挑,冷哼道:“皇兄说的是,我在说谎。但这事的确发生过,不过那嬷嬷一人担了罪责,说是……看不惯我。”
许无忧的神情平静如水,他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话。
可他也的确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无非是想在皇帝面前让墨寻难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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