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睡觉就有意识地抱紧字音,不让他乱动,夜里有些动静他也总能醒过来把人拽好,如此,两人着凉感冒的事才少了。
直到昨晚,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实在困极,夜里字音翻腾时他也没醒,早上起来看到对方缩在床脚地板上,发着抖打瞌睡,一下没给他吓清醒。
连忙去抱人,额头滚烫,造孽的是睡前忘了关紧窗户,字音吹了不知多久的深秋凉风。
大清早送去医院,挂号、开药、打针一通折腾,一袋子水挂完,字音才终于算是退烧了,给季青临和阿姨都吓够呛。
他剥开手里那块巧克力,眼都不眨塞进了自己嘴里,再次三令五申:“说了咳嗽不许吃糖……坐好!”
字音扒着他肩膀哀怨地皱眉看他,眼睛因为感冒红彤彤的,鼻头也红,嗓子沙哑连呼吸都有些疼,可还是不屈不挠地表达着他对甜食的向往,尤其是刚喝完很苦的药。
在被人挂着咬了几下嘴巴之后,季青临干脆站起来了,另一只手把字音按在沙发上,又好气又好笑:“丢不丢人?”
字音哀怨地看着他,躺在沙发上不动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结局是季青临赶紧去给自己泡了一包板蓝根灌下,一来这样字音就没法再追着他不放,二来,一人感冒,全家预防。
感冒是特别难受的一件事,不算什么大毛病但是能让人难受到想哭,觉得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
字音躺在床上,鼻子堵住了,只能张着嘴“呼呼呼”,时间久了嘴唇就变得很干燥,他又懒的起来找润唇膏,生理性眼泪也没法避免,总是弄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季青临怎么欺负他。
季青临洗完澡出来,看见床上的小可怜这幅蔫了吧唧的模样也心疼,撑在床上拨动对方额发,轻声问他是不是很难受。
字音点点头,嗓子很干哑,也不太想说话,眼眶一直湿漉漉的。
季青临摸摸他额头,没再烧起来,他稍稍放下心,温声哄着:“明天还要去医院挂水,早餐有什么想吃的吗?叫阿姨准备。”
字音有气无力摇摇头,昏昏沉沉要睡觉,拍拍床让季青临上来,再缩进他怀里闭上眼。
生病了倒是安稳,也许睡梦里也很是虚弱,没有力气再翻腾,一晚上都老老实实的。半夜季青临又起来给他擦了一次润唇膏,怕他早上醒后觉得太干不舒服。
医院是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人感叹“人真多”的地方,工作日与周末几乎没有分别,病痛也不会管你上不上班,有没有空,它想来就来了。
好在私立医院的情况倒是有所好转,第二天是周一,两人一大早就出发了,门诊还是挺空的。两人拿着号等输液,前面是一对父母带着小女儿,也不知为什么没去儿童输液大厅。
小姑娘很乖,被爸爸抱在怀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看见扎针的护士也笑,看见妈妈给她倒水也笑,最后看见字音和季青临他们,也同样咧嘴笑起来。
字音抬头看看季青临,口罩几乎将他全脸罩住,只剩了双眼睛,很浅地弯了一下。
季青临捏捏口袋里他的手:“马上轮到我们音音小朋友了。”
“我才不是……”
“你是。”
针头扎进手背皮肤,小姑娘却没有哭,她双眼滴溜溜看着不远处,直到护士阿姨将她的手掌固定在儿童专用纸板上防跑针,又绕了好几圈胶带,她才忽然说:“妈妈,羞羞,哥哥亲亲。”
小姑娘的父母愣了一下,就连扎好针的护士也转头来看,字音一下手足无措,下意识去看季青临。
但没人说什么,一家三口走了,轮到他们了。
字音的血管不好找,护士很耐心,拍了很久,将液袋递给季青临的时候还笑了笑,那笑里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着,来得太早,太阳这会儿才真正从云端透露,一下子金光的暖热就照进了玻璃窗,字音眯着眼靠在季青临肩上,稍微拉下了一截口罩透透气。
透明的药水从透明的输液管流进了他的血管里,凉凉的,针头也凉凉的,手背有隐约的很轻微的痛感,他却觉得自己的生命在随着冰凉的水液慢慢地流动起来。
季青临从家里带了一块很小的羊毛手帕,这会儿可以盖在他的手背,让他暖和一点。
太阳照在两人的身上,季青临怕他刺眼想给他挡一挡,被他拂开了。
“我想晒晒太阳。”
“眼睛不难受吗?”
字音眯眯眼,但是很舒服:“以前我妈总说晒晒太阳消消毒。”
季青临没说什么,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看着太阳慢慢升起,从温和到耀眼,最后腿上都觉得热烫为止,这样的天气给人带来很强烈的想要破土向上的欲望,黑暗里的所有都在这一刻消失,每一个沐浴在这太阳光下的人都在努力生存。
但如若稍有偏差,就会让人觉得在这阳光下消失也许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这太阳叫人无处遁形。
字音觉得眼里有些湿,身边人拿着平板在处理工作,时不时抬头看看他的药水袋子,问他冷不冷、饿不饿、……
“哥。”他轻轻叫对方。
季青临看着他顿了一下,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字音摇摇头:“我想喝点热水。”
眼前的一杯热水在秋天的早晨放了一会儿已经有些凉了。
“我去倒,你坐好。”
“嗯。”
“还有什么要吃的吗,早上也没吃多少东西。”
字音再次摇头,只说要喝热水。
他看着季青临的大衣一角消失在大厅转弯处,心里很安静地感知到某种东西正在咕嘟咕嘟冒出来。
他靠在椅背上,身边是半片阳光与某人未消散的体温,很久违地懒怠下来,忽然觉得一辈子是一件太叫人期待的事情。
上次心理医生说他的状态很好,说他的脸上能看到幸福。
字音闭眼笑了笑,因为他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爱人、亲人……
也是一个很接地气的爱人……
季青临去而复返,字音看着眼前的一小盒洗好的小番茄,想笑:“你从哪里弄的?”
对方放下热水,整了一下大衣,合拢坐下:“门口看到有个老太太在卖,自己家菜园里摘的,挺甜的。”
字音吃了一颗,凉凉甜甜,没忍住一连吃了好几颗。
“热水不是在楼上吗?你去门口干嘛?”
季青临:“想去看看边上有什么早点卖,怕你待会儿要饿。”
字音摇头:“我不饿,你怎么总怕我饿?”
季青临:“怕喂不饱你。”
话音刚落,两人都觉出话里的不对劲。
字音笑着往他肩上靠,小声说:“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季总面上很挂不住,掩饰般轻声呵斥他:“坐好!”
没人发现大厅这一角落发生的小插曲,两人闹了一会儿,字音又靠着他眯上了眼。
挂水挂了一上午,到家后阿姨刚准备好饭菜,季青临下午要去公司,字音在家里休息。
分别又嘱咐许多,加一条让阿姨看紧他,不许他偷吃零食。
字音在他身后撇撇嘴,心里却在偷笑。
嘁,季青临也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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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美妙周二。
希望我的宝贝们能尽情撒娇尽情宠,不要有后顾之忧,别怕,都是妈妈允许的!妈妈写嗲精就是要让你们这样搞!
第20章
体质差、免疫力低下,导致字音一到秋冬就各种毛病。去医院挂了几天水,感冒刚好,嘴巴又溃疡了,嘟着嘴嘶嘶哈气,碰到就痛。
季青临给他上药,看他疼得眼泪汪汪,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摸摸对方红扑的脸颊,哄道:"明天跟我去公司好不好?"
字音嘶两下,吞了吞口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季青临把灯调暗了,亲一下对方红红的唇瓣:"小可怜。"
口腔溃疡很要命,字音还一下长了三个,舌头、嘴唇都无一幸免,连话都说不利索,有点大舌头,偶尔碰到伤口痛得他蜷脚趾。
季青临撑在他身上,单方面安排明天两人的行程,字音不想开口,怕疼,也懒得摇头点头,都听他的。
季青临笑话他:“这下好了,成‘小哑巴’了。”
字音听此才哼着推了他一下:“没有。”
“没有吗?”对方揉他一直不自觉嘟起来的下嘴唇,“痛不痛?”
躺着的那个点点头,偏头将脸颊往他手心里蹭了蹭,乖得不像话。
“小哑巴,说句好听的。”
季青临太讨厌了,字音烦他,他越要逗,最后被捂住了嘴。
字音说话不太利索,要始终张着嘴,舌头上的溃疡也要避免摩擦到口腔,气声很轻:“你怎么这么烦人?讨厌死了……”
身上人笑眯了眼,亲亲他的手心:“明天跟我上班去,好不好?”
字音问:“我去做什么?”
季青临:“陪老板啊。”
“现在不就陪着吗?”
“那不够。”季青临翻身躺下,将他抱进怀中,“人家都有贴心小秘,我也想要。”
字音掐他:“要什么?”
季青临从善如流:“我错了,要贴心小音。”
医生说字音现在还是太依赖他了,迈出去的第一步除了字音自己愿意,还需要他帮助,多多走走、接触,对字音目前来说是非常有益的。
见字音嘟着嘴发呆,季青临催促:“乖宝?”
字音抱住他脖子埋进他胸口,发出一串唔唔哼哼的不明声调。
季青临摸着他后脖颈那点薄薄的皮肉,笑话他:“小猫找奶?”
字音一听笑起来,抬头跟他蹭脸,口齿不清便极力缩短每句话:“你有奶?”
季青临听罢哼笑,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胸口迎来一拳头。
两人叽叽咕咕靠着说话,大多是季青临这坏蛋趁他懒得张嘴就逗弄他,字音偶尔反驳一两个字,说不过就掐人家,又被季青临武力镇压。
相拥入眠,一夜好梦。
隔天字音就被拐出门了,怕他不自在,季青临充当司机,逗他一路,到公司地下停车场了字音才稍有缓解。
一路直行电梯,去季青临办公室还要经过门口总裁办,也是字音该碰上这遭,小办公室的指纹锁bug了,到点了,一行来上班的秘书在门口挤着。
季青临助理气喘吁吁跑上来,带着维修部的师傅,打眼看到老板站在一群人后面,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拽着老板的手,他心里一愣,末了又看到老板回头冲那年轻人温柔说话。
一帮人被打发去楼下餐厅吃早点喝咖啡。
维修部师傅去修锁,季青临牵着一路低头不语的乖宝贝进了尽头的办公室。
门一关,字音明显松了口气,谁都没看清,只顾着低头了。
季青临把他按坐在沙发上,蹲在他身前搓搓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张?”他问。
字音抬头,嘴一扁,两手一张就扑来。
季青临将他拥入怀抱,轻轻拍着他后背:“没事……乖宝贝……”
怀里人抽噎:“我也不想这样……”
明明医生说自己已经很不错了,明明是可以跟陌生人接触的,为什么……又那么矫情,在这么多人面前……
季青临亲亲他,给他抹眼泪,轻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已经在努力了是不是?不要怕,乖宝贝,不怕好不好?”
字音的眼泪是紧张的,也是为自己不争气。
他回过头来,蹭蹭季青临的脸颊,小声说:“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嘘。”季青临亲他。
“……人太多了,我还没有习惯……”字音慢慢的,一下下扣季青临的领带,不知是在安慰谁,“等一会儿我就好了,我会说话的……”
季青临心疼坏了,有点后悔带他出门,依赖他又如何?他一辈子都会在字音身边,不想接触别人就不接触,有他在,他只要字音健康平安。
他一方面做这样的想法,一方面又知道应该听听医生的意见。
他才三十多岁,本是年华正茂,可季青临知道,他也会老去,会死去,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他的音音还没有治好,一个人在这世上又该如何?
出个差都担心这担心那,所以即使心疼,即使没有今天,往后他也会带字音通过其他的途径去接触世界。
又哄了一会儿,季青临给他擦干净眼泪,轻声笑话他:“成小花猫了。”
字音将脸颊贴在他掌心,全身心都依赖他,嘟着嘴撒娇:“不是小花猫。”
“那是什么?你说说,说给我听?”
字音拉他起来坐在沙发上,埋进他怀里拱了两下,过了会儿,闷闷的笑声一点点传出来。
季青临将他脸抬起来,一看,又憋又蹭,红扑扑的,冲他嘟嘴。
两人接了个温柔的吻。
季青临抱抱他,似叹气似心疼:“音音啊……”
字音捏捏他的脸:“我错了。”
季青临就笑:“胡说。”
“我会努力好好的。”
“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腻了一会儿,字音好多了,自己坐在沙发玩起了手机游戏,季青临坐回办公桌后开始工作。
秘书时不时敲门进来,字音除了一开始有些拘谨紧张外,没再表现出其他的不适。
中午两人在窗边的小桌上吃了午饭,也许是在外面总归不太一样,比如不敢随心所欲冲季青临撒娇,也不好意思再让季青临喂他,怕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来,然而就这样,反而还比在家里吃得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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