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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落圈(近代现代)——忘了下鹽

时间:2023-10-21 10:24:33  作者:忘了下鹽
  “他们知道你上课的事情吗?”
  “知道啊,我都告诉他们一千八百遍了,可他们说我烧坏脑子了,死都不信我要高考。”
  没想到过几天,全炁真的接到爷爷奶奶的电话,问余有年是不是撞到脑子了,怎么胡言乱语说要高考。全炁解释了一下,像给老人签下保证书,老人才愿意相信。
  如果余有年上课时全炁在家,全炁会拍下余有年上课的画面,有照片有短片。余有年要是发现了,就会朝镜头做鬼脸,让全炁别打扰他学习,这种证据发一两份给老人足够了,否则又被说作假。把人赶走后,趁课间休息,余有年到房里赖在全炁身上,嘴里咕哝“爸爸,学习好辛苦哦”。再过五分钟,学生又鲤鱼打挺跑回去学习。
  七百多个日子里,小乔跟大树结婚了,杨姐也谈了场恋爱。
  直到报名高考那一天,全炁才坦白这两年的心情:“我以为你会撑不过来,当初也只是试一试。”
  三十几岁的男人踩在沙发上像个捣蛋小霸王,头仰得老高,叉在腰上的手像一对鸡翅膀。“哼!等我考上制片专业,你跟奶奶要做一桌子菜奖励我!”
  豪言壮志归豪言壮志,现实归现实。余有年偏要考全炁的母校,出了名的难,有笔试和面试。考笔试前一天晚上余有年睡不着,考面试前一天晚上同样睡不着。
  学院的面试很重要,当余有年被考官问到选制片系的理由,他笑了笑,坦然道:“我之前搞砸了一部电影,想学学怎么令作品起死回生。”
  学院里的学生都很关注影视创作,因此基本上都认识余有年。在他去上学之前,全炁便给他打预防针,或许老师会对他有意见,或者同学会对他不友善,他有不高兴的可以回家说,在学校要跟人好好相处。余有年搂着全炁的脖子说:“爸爸,你这么担心不如陪我去上课?”
  余有年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全炁听进去了。开学第一天全炁开车送人到学校,然后悄悄尾随到课室。
  授课的地方和之前一样,没多大变化。初始大家只是偷偷瞧余有年,彼此都陌生没办法凑一起讨论。余有年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托著腮观察大家,顺便打量教室,做梦也没想到能名正言顺进来的地方。
  “你是余有年吗?”一个男生站在过道上问,语气里没有对年长者的尊敬,也没有对前职黑的鄙夷。
  原本就不吵杂的教室更安静了。余有年仿佛没感受到大家的目光,爽快地点了点头。男生在他身旁坐下,说:“我是范空导演的粉丝。”
  直到老师进课室,男生和余有年都没停下过聊天,男生没换座位,直接成了余有年的同桌。
  躲在教室外的全炁低头给余有年发信息:“好好上课,放学来接你。”
  即使余有年做过坏事,但他皮相好,性格又平易近人,开学没多久,不少人抵挡不住他的魅力纷纷跟他交朋友。这比全炁预想的情况要好些。当然还是有讨厌余有年的同学,时不时用嘴巴刺一下余有年的神经,余有年都好好对待,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迎接对方的挑战。对方自讨没趣,久而久之也就当他透明了。
  全炁只要没工作就会来接余有年放学。两人对外界的反应不再像之前那样藏藏掖掖的,好几次同学碰见余有年和全炁走在一起,上车下车。全炁和大家保持距离,余有年则请大家喝饮料,调皮地眨眨眼,让同学替他保密,别放到网上去影响到全炁。有人大著胆子问他:“为什么你们还有来往啊?不是翻脸了吗?”余有年远远地望着驾驶座上的人说:“他现在是我债主啊,得盯着我不让我跑了。”同学们云里雾里地,目送余有年拿着两杯饮料上车。那个柴可夫司机接过饮料,笑得春风得意。
  全炁接送余有年的事情始终没能瞒住,传到网上后大家开始挖料,去查全炁公司的资料,发现余有年在退圈的几个月后和穹炁工作室签了约,成为旗下的艺人,只是一直没有演艺活动,也不算违背了退圈的发言。比起猜测余有年日后的发展和全炁背后的目的,大家更热衷于讨论两人的关系。如今余有年唸全炁的母校,主修制片管理,和全炁学的导演莫名搭配。
  只有工作室负责管理签约文件的员工才知道,余有年那份合约只有小小几个字:一切听从工作室安排。
  117.
  全炁有时候接受访问被问到对戏的问题,他都说会找身边的人对戏,大家以为是同剧组的演员,但其实是家里的戏精。
  全炁每换一个角色,余有年就会套进新戏里的其他角色和全炁相处。在家里闹著玩,全炁以为这就是全部了,结果人在几千公里外的剧组里,接到余有年喊著各个角色名字的电话,说话腔调声音也随角色改变,全炁第一时间还以为余有年手机被偷了。
  全炁得空时问余有年:“你想演戏吗?”
  余有年懒洋洋地捏著新买回来的仓鼠说:“不可以吧。”
  “演话剧说不定可以,跟电影电视不是同一个圈子。”
  话剧圈虽然有回暖的迹象,但与主流媒体的关注度还是天南地北。
  戏院里一个女生拿着表演章程,在看到某个演员的名字时顿住,拉着同伴一起确认自己没看错。她的座位离舞台远,全体演员谢幕时她拼命在人群中找一个身影,她不太确定看到的是不是那个人。
  幸好她是个话剧迷,知道演员会从哪个出口离开剧院,她带着同伴守在出口。没等多久,一道高瘦的身影推开大门走了出来,女生把同伴的手抓出红一道痕白一道痕──名字没看错,人也没认错。同伴推她上前,她不敢出声,同伴替她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朝不远处的人喊道:“余有年!”
  余有年被吓一个踉跄,回头看见一个眼睛红红的女生,还有一个气势汹汹的男生,正把女生拽上前。余有年不适时地想自己应该没有搞大过谁的肚子,还是他重新演戏的日子这就到头了?
  男生推著女生碎碎念:“你那时候天天哭,现在见到人了怎么不主动一点!”
  余有年大概明白了,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包印有小鸭子花纹的纸巾给女生。这是全炁买的日常小礼物,余有年觉得可爱一直没舍得用。
  女生怯生生地问:“你真的是有年哥哥吗?”
  余有年拉起女生的手,把纸巾放到她掌心上,又轻轻弯起她的手指包裹住纸巾。
  “不哭,对不起,也谢谢你。”
  女生站着抹了一会儿眼泪,问:“你还会回来吗?”
  余有年菀尔:“说话算话,退了就是退了。”他竖起食指放在嘴前:“话剧的事情别告诉别人好吗?”
  余有年只演小角色,出场时间短戏份少,如果不是女生多看一眼章程,鼓起勇气守人,余有年也不会曝露了。
  女生难过地问:“你可以开个小号吗?什么平台都行,还是有很多人想知道你的情况,愿意等你的解释。”
  余有年豁然一笑,说:“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从良了。我现在很好,想见我就来剧场吧。”
  华灯初上,每个人都忙碌于过好自己的生活,余有年忙碌于构思今晚的菜式,手上握著方向盘,载着刚买好的菜回家。全炁今天杀青到家,他打算做一顿美食讨好债主。债主比他先到家,打电话来问他回到哪儿了。余有年说:“还有五分钟。”
  全炁似乎在喂鱼,有抖动饲料瓶的声响。“你明天下课后没事情吧?”
  余有年放慢了车速,小心驾驶。“没啊,怎么了?准备了节目?”
  全炁的声音带着笑意:“是啊,不过还有两个人。”
  “又带爷爷奶奶摘荔枝?上次差点把人家果园给摘秃了!”
  全炁哈哈大笑,旋即收敛笑意认真道:“不是,是跟我父母吃一顿饭。”
  前方红灯,余有年差点忘了松开油门送分给交通部。“祖宗!我在开车,你别吓我行吗!”
  全炁的声音又有了笑意:“没吓你,是真的。”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全炁笑意渐浓:“对。”
  余有年把车开成大蛇扭腰,遭后方车辆响喇叭警告。
  “你告诉他们了?”
  “你准备高考的时候。”
  “啊?”
  “但暗示是很久之前暗示过的。”
  “啊──?”
  “那我告诉他们日期定在明天?”
  “等一下!”
  余有年为了生命安全,把车停在路边才继续通话。“他们知道我造谣你的事情吗?不会扛大刀来削我吧?”
  全炁隔着电话轻柔地安抚道:“他们都知道,我都解释清楚了。你准备高考的时候我给他们发你学习的样子,他们都让我鼓励你好好努力。”
  余有年久久不能回神,想起车尾箱放著冰鲜食材,连忙启动车子赶回家。
  “怎么会突然要吃饭?”余有年打方向盘汇入车流。
  “他们前几天去看了你的演出。”全炁说:“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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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数第二章 
 
 
第86章 见家长
  118.
  “琪琪,我紧张……”
  余有年一大早像只猴子一样攀上全炁的背。幸亏全炁之前为了拍戏操练了体能,否则此刻做不到边背着人边做早餐。
  “衣服挑好了吗?”
  余有年昨天挑衣服挑到半夜,客房床上全是毛衣、外套、长裤、围巾,比大卖场还乱。
  余有年用额头蹭了蹭全炁的后颈,不吭声。全炁关掉炉子,让炒香的花生米呆在锅里热著,托住背后的人背到客房里,拨开床上的衣服把人放到被褥上。余有年拽过一件衣服摸著上面的钮扣,全炁顺着他的头发。
  “要是真的太紧张了,我们把日子压后?”
  余有年听了连忙摇头:“这样叔叔阿姨对我的印象更差了。”
  全炁不说安慰的话,到主卧呆了五分钟又回到客房,穿着外出的衣服在余有年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
  余有年仔细打量,神态有点流氓地感叹道:“琪琪真好看。”
  全炁俯身亲了他一下,问:“那我们今天穿情侣装好不好?”
  余有年立刻来劲儿了,从“大卖场”里按照全炁的穿衣风格和颜色搭配,给自己收拾了一身。全炁的衣服定了不会换,余有年变相也被定了下来,每每准备折腾就会想起全炁,不得不消停。
  全炁把人送到学校,余有年也不怕被同学看见了笑话他或者嚼他舌根,一头扎进驾驶座上全炁的怀里。“爸爸,我不想上学……”
  全炁憋了一会儿没憋住笑,扬起手往孩子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好好听课,回家我会抽问。”
  上次抽问余有年有一题回答不上来,全炁二话不说把人带到书城买了一本相关的工具书,限余有年一周内看完。余有年苦不堪言,抱着背包跳下车跑了。
  余有年今天下课早,全炁原本打算接人回家休息两小时再出发去吃饭,但耐不住余有年的哀求,两人一起到商场挑礼物。
  “送茶叶适合吗?还是送酒?送丝巾会不会太土了?要不送按摩椅?”余有年绕着商场走了起码两圈,忽然停住脚怒瞪跟在身后的人。“你给点意见啊!再逛下去就要被认出来了,还吃不吃饭了!”
  全炁拍了拍余有年放著钱包的背包问:“你这个月还我钱后还剩多少生活费?”
  余有年迅速蔫了,被霜压低头的豆芽似地伸出手指计算余款。全炁包住他的手说:“我爸喜欢看书,我妈喜欢练书法。”
  最后余有年守住钱包,在商场里的大书店挑了一本书和一刀宣纸。
  晚饭约在商业街上的一家中式菜馆。余有年坐在开了暖气的包厢里等全炁父母,被全炁摸到他两手冰冷。
  “把暖气开大一点?”全炁问。
  余有年结巴道:“别别别,等会儿叔叔阿姨会热。”
  话刚说完,门口走来两位保养得宜的长辈。全仲焉伸出右手和迎上前的余有年相握,十分西式的作风,可他脸上的笑容在触上余有年的手时煞停。
  “怎么这么冰?”
  王奇上前碰了碰余有年的手背,问全炁:“怎么不让服务员把空调打高?”
  余有年磕磕巴巴地解释:“没、没事,是我太、太紧张了。”他请长辈坐下,又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上,末了说:“下一次我再送好一点的宣纸,还有茶叶。”
  全仲焉和王奇看了全炁一眼。全炁拉下还站着的人,说:“他的钱都在我手上。”
  这话说得没错,但听在耳朵里就像余有年被全炁拿捏住了。
  在全炁点菜的期间,全仲焉和王奇向余有年了解话剧。余有年讲著讲著没那么紧张了,笑容多了起来。
  “那跟你之前在节目上现场演绎剧本差不多。”王奇说。
  余有年啄米似地点头:“所以全炁提议时我才敢试,不然现场不能出错的压力还挺大的。”
  整个谈话余有年坐得端正,声音适当,用词得当,这引起全仲焉的好奇。“你在电视上活泼很多,别太紧张。”
  余有年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全炁一边用公筷给人夹菜,一边道:“哥哥,你以前带我拿鞭炮做的坏事我都说了。”
  一切努力成了徒劳。余有年不敢看向长辈,只能跟全炁瞪眼。全炁倏然皱眉头责问他:“你怎么踩我?”
  余有年在椅子上弹起,顾不上为以前的事感到不好意思,急忙转头向全炁父母否认道:“我没踩他!”
  全仲焉和王奇却不说话,用眼神示意余有年回头看全炁。只见全炁捂著嘴巴哧哧地偷笑,眉眼间作弄人的神色跟余有年有几分像。余有年这次是真忍不住踩了全炁一脚:“你杀青了还没出戏是吧?多踩你两脚帮你出戏?”全炁吃痛地皱起脸,但又想笑,整个状态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余有年对着全炁摸过来的手张嘴就咬一口:“还弄不弄我?”全炁偏向虎山行地摸上余有年的脸颊说:“不弄了,快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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