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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仆人[重生]——文心雕鱼

时间:2023-10-22 09:01:51  作者:文心雕鱼
  “您生气了?”维恩惶恐起来。
  “没有。你刚刚走神了,又在怀念以前的恋人吗?”安塞尔努力柔和自己的声音,但是嘴角不住地向下。
  维恩太了解他了,像安塞尔这种人,有一百分的情绪只会露出一分,他说爱你,就坚贞似铁。相反他要是冷脸,也一定是失望很久了。“不是的。是您靠得太近了,就在我耳边说话……”维恩半真半假地开口,配上他烧红的脸颊和耳朵,竟有几分说服力。
  安塞尔沉默了,还是没有看他,但是眨眼的频率加快,呼吸也有些紊乱。
  “而且我十岁就来庄园了,您随便问庄园里的仆人,他们都能作证我没有恋人。”维恩这点底气还是有的,不过他是真没想到安塞尔会这么敏锐,连他在想上辈子的事都能感觉出来。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的,眼睛带着期待的光看着安塞尔的侧脸,安塞尔问这话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证明了眼前的男人对他不是无动于衷。
  安塞尔叹了一口气,面部放松下来,轻轻地又抬起维恩的枪身:“向前看。看远点,不要停在过去。”
  “是。”维恩集中精神,屏住呼吸,顺着准星望去,一只灰色的鸟出现在视野里。“稳住。”安塞尔低声说道。
  好像是察觉到危险,灰鸟刚刚落下,又猛地振翅欲飞。安塞尔刚想惋惜,“砰”的一声枪响,维恩扣下了扳机。
  “我是不是打中了?”视线里那只鸟笔直地坠落,维恩松开滑膛枪,欢呼起来。“好像打中了!”安塞尔快速地把滑膛枪保险打开,也想站起身来,却被一下扑倒在地。
  维恩激动地搂着他的脖子,在耳后亲了几口,安塞尔没有推开他,反而手插进他蓬松的头发里揉了揉,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
  维恩猛地支起身子,看着安塞尔躺在地上,面色红润,笑意盈盈,大脑空白了一瞬,接着无数很刺激的画面冲进脑海。“我,我去看看猎物……”维恩眼神躲闪,轻轻抽出垫在安塞尔头下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两个人在猎场忙了一个上午,收获并不算多。维恩偷笑着看着清点猎物的安塞尔,他以前没有注意到原来安塞尔只是喜欢打猎,但水平有待提高,也就可以和他这个半个新手比比。
  “走吧,我请你去附近小镇上吃午饭。”安塞尔走过来,因为运动量较大,他的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里面汗湿的锁骨。
  “我好累,让我躺一会。”维恩耍赖似的躺在草地上,伸出手指挡着太阳。
  安塞尔好脾气地笑笑,也慢慢躺在他的身边。初春的草地柔柔软软的,维恩转过头与安塞尔隔着几根长得比较高的小草对视。
  “在笑什么?”安塞尔问。
  维恩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天空。
  “Le ciel,La forêt……”他还惦记着安塞尔教的那些单词,大声地背着。
  “Je t'aime.”安塞尔突然开口,维恩愣住了,怔怔地看向安塞尔。之前说过,维恩会说法语,对这句话更是熟悉得不行。
  安塞尔有些慌张地眨着眼睛,但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看上去镇定自若:“为什么不跟着我念?”
  维恩颤抖起来,眼圈红了,放在身侧的手抠进泥土里,但是却不能让安塞尔看出来,他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重复一遍:“Je t'aime……”
  安塞尔听着这句骗来的我爱你,眼里温柔的笑意更深,他脱下手套,试探性地碰了一下维恩的手,维恩一把拉住他,语气很急促:“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安塞尔皱起眉头,眼神到处乱飘,终于指着天边的一朵云:“芒果形状的云朵。不常用,别学,也别乱说。”说完他也觉得这个说法太滑稽,忍不住乐了。
  维恩轻声笑了起来,满眼爱意地看着安塞尔,无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Je t'aime.”
  安塞尔耳朵红透了,试图用之前的法子让他忘掉这个句子,于是开始絮絮叨叨发音类似的单词。谁知道这次维恩显得聪明很多,一下收紧手掌,与安塞尔十指紧扣。
  安塞尔的声音戛然而止,心脏狂跳,静静地看着维恩。
  “Je t'aime!!”维恩开心地要疯了,鼓起勇气超级大声地喊道,然后举起十指相扣的手欢呼起来,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只是觉得好玩的小孩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安塞尔被他的傻气感染,也笑着欢呼起来。路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打到了什么厉害的猎物,事实上只有马背旁边的小包里几只鸟和一只兔子。
  但是他们开心。
  他们又躺了好久,手紧紧牵着,也不说话,一直到正午的太阳将他们晒得有点发昏,两个人才慢慢起身上马回去。
 
 
第16章 维恩(十六)
  吃过饭回到庄园,没想到客人已经在了。
  维恩提着装着猎物的皮袋跟在安塞尔身后,默不作声。安塞尔看出来他的紧张,微微上前将他挡在身后,温和地笑笑:“母亲,请允许我回去整理一下,再来陪姨母和表弟表妹们。”
  维恩偷偷看了眼端着茶水的卡罗,对方冲他挤了挤眼睛,有些担忧的样子。维恩还没有弄懂他的意思,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带笑的声音:“袋子给我就好了。”
  维恩回过头,看见奥利满面笑容地向他伸出手。维恩突然不想把东西给他,这些都是他和安塞尔辛辛苦苦打来的。
  “奥利,你提前回来了?也不说一声。”但安塞尔听上去很高兴,他从维恩手上拿过皮袋递给奥利,然后轻轻推了一下维恩,在他耳边压低声音:“你也去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奥利吧。”
  安塞尔本意是帮他回避不擅长的社交,顺便让累了一早上的维恩好好休息一下,维恩也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有些失落。“是,少爷。”他低下头从两人中间退出去,快步走向仆人房。
  路过沙发的时候听见夫人低声对黛儿说:“还是奥利懂事,这个新来的一点分寸也没有,就知道跟着安到处疯。”黛儿漂亮的眼睛盯着维恩,眉头微微蹙起,好像在说:还没有新的女主人,你的地位怎么就动摇起来了?
  或许是上午笑得太开心了,维恩觉得有些疲惫,回到房间也没有换衣服,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一直到晚餐时间,卡罗回房间换衣服,看到他还在睡,担心地摸了摸他的头。“维维,你是不是生病了?”
  维恩从枕头上露出半张脸,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卡罗,然后爬起来:“忙吗?我来帮你。”也不等卡罗答应,就自顾自地穿上侍者的衣服。
  卡罗知道他想找个理由出去看看,毕竟现在书房暂时也用不上他,只能无奈地笑笑,揽着他的肩膀,拍了拍。
  维恩帮卡罗收拾好桌子,摆放完餐具,正要去厨房看看,卡罗拉住了他,扬了扬下巴:“你去书房通知下少爷夫人晚餐好了。”
  维恩有些犹疑,可看到卡罗的笑脸,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打扮,转身上了二楼。
  书房的门开着,安塞尔正在拉一首悠扬的抒情曲,奥利站在他身边吹着长笛伴奏,一个美丽的少女端坐在钢琴旁带着羞涩的微笑欣赏着。
  一曲告一段落,维恩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俯身在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夫人点点头,维恩退到墙角。黛儿给他使了个眼色,但不用她提醒,维恩也知道谁是沃蕾小姐。
  上一世的经验让他对沃蕾小姐很有好感,对方也确实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贤惠,多才多艺。如果安塞尔真的要结婚,维恩会投沃蕾一票。唯一不满的是她的那群兄弟姐妹,一个赛一个的坏,尤其是那个把玩着烟斗的年轻人,前世来这第一天就找事把他的肋骨踹断一根。
  维恩抬头看看房间中心的两人。安塞尔垂着眼睛,金色长发束起一半,落在黑色金边的衬衫上,纤长的手指翻着乐谱,好像没有注意到他。奥利拿过毛巾擦拭着长笛,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当他正准备悄无声息地再退出去时,一阵欢快的音符突兀响起,是维恩再熟悉不过的那首曲子。轻盈欢乐的音乐冲散了之前抒情曲营造的旖旎氛围,沃蕾原本酝酿的情绪一下被打断,茫然地保持着微笑。夫人微微皱起眉头,其他人则是有些开心地摇晃起来。
  奥利无奈地笑着用长笛跟上节奏,试图表现得好像这是事先商量好,并不是临时起意。安塞尔弯起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温柔笑意,然后慢慢侧过身子,露出扎起的那一小撮头发上系着的深蓝色发带,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晃。
  旋律欢快热烈,好像不是在描绘春天,而是不久前一同晒过的烈日,烈日旁镀上金边的云朵,云朵下草丛中紧握的手与手上愈来愈快的脉搏。
  为你。
  哪怕宾朋满座,我也只为你演奏这首曲子,直到尽兴。
  维恩抿着嘴疯狂眨眼睛,才按捺下心中汹涌的情感,转身沉稳地出去。他怕再晚一步,眼睛会先一步说出我爱你。他就好像冻僵的人突然喝了一口温热的水,从喉咙一条温暖的线下去,直到胸口慢慢散开,在前世二十八个冬天里冻出的一身痼疾都痊愈了。
  此后的几天,维恩都没有什么机会和安塞尔说话,但是他一点也不焦躁,每天在客厅帮卡罗整理,或者去马房照顾谢诺夫与阿芙,偶尔和安塞尔对视,对方立马会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微微偏过头,让他看扎在头上的发带。
  再一次将刷马用的水桶拎出马房,维恩在门口碰到了安塞尔。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帽子,笑意盈盈地看着维恩。
  “我马上要陪他们出去一趟。”安塞尔撑着手杖,拨弄着拇指上的蓝宝石扳指。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维恩站直了身子露出一个明朗的微笑。
  安塞尔上前一步,微微倾身,在维恩耳边低声开口:“好教您知道,我们没有交换什么物品。”他琥珀色的眸子带着点忧愁与期盼,语气柔婉。
  维恩想也没想,直接用湿漉漉的手解开衣领的扣子,摘下贴身佩戴的薄薄一片玉质护身符,这是他从小总是生病,父母怕他夭折,特意去教堂捐来的。
  他把这个宝贝取下来,又害怕戴在自己身上久了太脏,于是小心翼翼地放进安塞尔风衣胸前的口袋里。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上一世他也送给了安塞尔。那个时候安塞尔正是生病最严重的时候,维恩把护身符戴在他的脖子上。等知道了这个玉片的来历,安塞尔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病态的潮红,郑重地将玉片紧紧按在胸口,抽搐着忍住剧烈的咳嗽,然后强撑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感觉好多了……”生理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形成了一个带泪的微笑。
  维恩不信上帝,哪怕再苦再痛,甚至最后中毒身亡,他也没有祈祷过。可那一刻,是他短暂一生唯一一次希望上帝真的存在。
  可惜的是他们分手的时候,安塞尔将护身符夹在圣经里还给了他。维恩到现在都很后悔,自己为什么直接将书扔掉而没有仔细看看那一页写的是什么,安塞尔那么有仪式感的人一定给他留了最后一句话。
  不论是什么,爱,恨,遗忘,只要是安塞尔说的,他都可以接受。
  维恩将护身符小心放好,然后取下安塞尔领子上固定用的夹子,别在自己耳边的头发上。夹子是纯黑的,在维恩的黑发中不太明显,但是夹起的头发下白皙的皮肤十分显眼。奇怪的是他本就俊美的脸并没有因为这个改变而变得阴柔,反而多了丝清爽利落的感觉。
  维恩退后一步,歪头笑了一下,拎起地上的水桶,慢慢走过。安塞尔怔怔地按着胸前的口袋,虽然维恩什么也没说,可他好像有所察觉。
  晚餐时,维恩为安塞尔换盘子,安塞尔轻轻敲了敲叉子柄,维恩意识到什么,朝他的脖子看去。水蓝色的衬衫领子里,护身符的红绳缠绕在苍白的脖颈上,依稀能看见一鼓一鼓的脉搏,一颗浅色的痣随着呼吸律动着。
  维恩亲吻过无数次,却依旧看得意乱神迷。他忍住笑容,默默转身,只有安塞尔,从来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第17章 维恩(十七)
  收完餐桌,维恩正好碰到梅林,两个人趁着空闲靠在楼梯下面聊天。
  “你的小夹子……”梅林捂着嘴偷笑,维恩有些得意地偏过头凑近了给她看。“很可爱,很帅,像个诗人。”梅林咯咯笑着,伸手想要去碰,维恩轻轻避了一下,半真半假地开玩笑:“不能碰,定情信物。”
  梅林瞪大了眼睛,好像有一瞬的伤心,但很快又笑了起来:“真的假的?”她有些不确定地靠近了仔细观察,夹子是磨砂黑色金属的,看上去并不便宜,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好像是个领夹。
  维恩看到她表情很专注,有些心虚,刚想说话,梅林突然小小地惊呼一声,靠在墙上的身子弹起来,有些慌乱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维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右手已经护在梅林头上,另一只手将梅林拉到怀里。一杯加着冰块的朗姆酒从上方倒下来,琥珀色的冰冷酒液弄脏了维恩的白色衬衫袖子,有几块冰块溅到了梅林身上,梅林紧紧缩在怀里发出像受惊的小动物的呜咽。
  别说是现在天气很冷,就算是夏天突然被冰水倒在身上也是受不了的。
  维恩抬起头,乔治举着空空如也倒置的酒杯,另一手拿着烟斗,挑衅地看着他。一股怒火腾地从心底窜起,这个混蛋上一世也是莫名其妙地看自己不爽,下狠脚踹断了他一根肋骨,那个时候维恩还在厨房打杂,谁也不认识,只能咬着牙把苦水咽进肚子里。这一世这家伙消停了几天,又故技重施,还欺负到梅林身上。
  维恩的脸色阴沉下来,猛地甩了甩袖子,一手抓住楼梯扶手,也不用绕到另一边,直接一个翻身越过,直奔二楼冲去。梅林吓了一跳,想要拉他的手,却拉了个空。
  “维维!”梅林心急如焚,生怕他动手和夫人的亲戚打起来,连忙提起裙子,顺着楼梯追上去。
  乔治满意地欣赏着表哥家漂亮仆人愤怒的表情,甚至好整以暇地抽了口烟,他之所以敢惹事,就是因为有姨妈艾姆霍兹夫人为他撑腰。
  他的悠闲没有持续多久,维恩就冲到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动作之猛,他一个踉跄,烟斗摔了出去。
  维恩很生气,新仇旧恨堆到一起,他甚至有点替安塞尔气愤,这个家伙随意欺负表哥家的仆人,根本没有把安塞尔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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