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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满故留的态度，殿内几个当初跟着仙尊布置归梦堰的仙者脸都快绿了，他们早就说了任虚门被破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得跟仙尊请令降罪。
起初他们以为这小子是降罪自己管理不周，谁料想竟是降罪妖君，别的人不知道，他们能不知道妖君对仙尊的重要性吗？
还敢不让妖君入仙界，真不知道这罪是降给谁。
“任虚门破之事，本尊未怪罪于七重天尚且仁慈，你开口便要罪责本尊的爱徒，”满故留话到这里稍稍停顿，看着那仙者继续道，“不知是何居心？”
第43章夜景
玄衣白发仙者瞬间脸色煞白，眼神飘忽着不敢对视，他甚少见到这位仙尊，更是未曾听过他说这样一长段话，再来说他的神色，他眼下显然是不敢继续刚才的话题。
“小仙对仙界一片赤诚，绝无二心。”
满故留眸色嘲弄移开了视线，神色淡淡，“那日进入七重天的弟子，除本尊带走的两人，可还有受伤的弟子？”
“回仙尊，其余无重伤者，且均已被安排休息。”七重天执管仙使汇报完毕，脸色有些纠结，又不敢抬头，只能很快低下去不做反应。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快，但满故留何等眼神，自然发现了这丝不对劲儿。
“有何异常之处？”
“仙尊英明，妖界拾容直言要见您一面，说有要事禀报。”
满故留闻言挑了挑眉，拾容，见一面是得见的，但是现在，拾容能走得动吗？
“她说自己养好身体后，就会去九重天，希望您能让她一睹尊面。”
满故留未回答他的话，只微微颔首算作应声，管她干什么，见一面也没大不了的。
无非不能让小家伙知道罢了。
九重□□暮宫。
回了一趟妖界的两只小妖兽，面对躺在床上神色憔悴的暮昔竹，面面相觑后很快叭叭叭的说起了妖界的事。
暮昔竹乍一听到没回过神，反应过来咳嗽了两声才说道，“你们的意思是，我在任虚门里，师尊去妖界见阿词了？”
“对啊对啊，跟帝尊和帝后都见了面。”
暮昔竹心底微滞，回想他曾经说的话，隐约察觉出师尊到妖界的意图，但他并不敢肯定。
他又问起妖界的事，强行让自己忽略心底的念头，而留采和朱玉自然是顺着他问的回答。
倒是说着说着，朱玉挠挠下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喜道，“我听千千大人讲，仙尊似乎跟帝尊在殿里聊了很久，连帝后都被特意支开了。”
暮昔竹动了动耳朵，盯着她道，“你们知道聊了什么吗？”
“不知道，聊完仙尊就带我们回仙界了。”朱玉摇摇头，表情不似伪装，“不过仙尊的脸色特别难看。”
留采生怕再说下去，暮昔竹就能猜出来仙尊的去意，即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但他觉得还是让仙尊自己说比较好。
“兴许是此次任虚门突然打开，跟妖界的人有关吧。”
留采是为了转移话题，并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猜对了。
索性话题转移的刚好，旁边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引走了。
暮昔竹毕竟跟妖帝待的久，又因为在九重天被满故留纵的娇惯了些，性子活泛不少，看到两个小妖兽对任虚门的好奇心，不可避免的对“惊险刺激”的仙境被破之事大肆渲染一通，直说的两只小妖兽晕晕乎乎，满脸憧憬。
激情演讲在说到睚眦庙时戛然而止，很明显，暮昔竹想起了一些东西，不适合他大肆宣扬。
“欸？妖君，你怎么不继续讲了呀？进了门之后发生什么了？”
朱玉满脸好奇，忙不迭问道。
暮昔竹默然片刻，佯装无所谓道，“你们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留采瞄了眼他头上无意识摇的起劲异常的耳朵，大概知道他想问什么了，看来任虚门里昔竹妖君任督二脉被打通了呀。
朱玉对这个问题回答的飞快，小嘴叭叭的说了一大堆。
暮昔竹听了她的话，思考片刻拧了拧眉毛，“那如果留采当着你的面夸别人，你会高兴吗？”
暮昔竹的话一下子就让留采反应过来意思，原来地戊坛上，仙尊所言，妖君现在还记着呢。
他捏了一下身边朱玉的手，示意安静，而后道，“妖君说了这么多，难不成是有了心上人？”
没成想，一向乖张刺人的暮昔竹耳朵腾的变红，低着头小声道，“很明显吗？”
“……”
你耳朵红个鬼呀！
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妖君，这副鬼魔样也太崩人设了吧！
朱玉惊了半晌，陡然睁大双眼看向留采，眼神询问是不是她想的那样，留采高深莫测的点点头，得到她倒吸一口凉气，震惊无比的表情。
留采倒是淡定，毕竟比起仙尊喜欢妖君，还讲那么多追人法则来说，妖君这点不符形象的行为，完全算不得什么。
他可没忘记自己跟仙尊“结盟”，眼下时机正好，他不如顺水推舟，“妖君，若是有了心上人，必然得做点实际行动，才能追到啊。”
暮昔竹顿时顾不得羞涩，尾巴绕在身后，坐直了看向他，“追人？”
留采点点头，自然是要的。
“可我没学过追人的方法，”暮昔竹有些为难的摇了摇耳朵，软乎乎毛茸茸的耷拉下来，显得他幼齿了不少，看得朱玉母性大发。
“没关系，妖君，这事有我们教你。”
“啊？”
小红鸟豪情万丈的承诺，架不住她自己是个半吊子货，留采又一脸“我只被人追过，没追过人”的表情，搞得暮昔竹刚刚腾升的勇气烟消云散。
他要追的人，可是九重天上最尊贵的上神呐，怎么会看上他这样笨兮兮的小妖怪。
外间突然传来动静，暮昔竹回头去看，正是他念叨的上神满面柔和进了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师尊在审视的盯着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暮昔竹紧张的把尾巴缩到满故留看不到的地方，又拼命压了压耳朵，“师尊，可是徒儿这样太不得体？”
“无碍，算不得什么，待你身体好些再说。”
满故留说着顺势坐在床边，动作自然的给他把脉。暮昔竹眼睫微微颤动，盯着两人接触的地方，声音清清淡淡觉不出什么情绪，“师尊，留采他们说，你去了妖界。”
满故留“嗯”了一声，垂眸看到他耸动的小耳朵，没忍住捏了捏。
暮昔竹的身体瞬间僵硬，眼睛瞪得老大看他，满故留收手在嘴边假意咳嗽一声，假模假样道，“为师见你耳朵上有个黑点，以为是虫子。”
暮昔竹连连点头，这样啊，他就说嘛，师尊才不会无缘无故的捏他耳朵。
室内又安静下来，满故留很享受这种氛围，暮昔竹则是拘谨着，不知道说什么。
“师尊，妖界是不是很好玩儿？”
“嗯，一如我所想的那般，果然是小徒弟从小待的地方。”
他这话说的慢悠悠，视线根本没有离开过暮昔竹的脸，目光盯得他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呆呼呼顺着问，“师尊想象的妖界是什么样子？”
满故留看着小徒弟的脸，神色怔松，喃喃道，“街道交错，人来人往，热闹的如同凡间。”会对我的小白虎很好。
暮昔竹笑道，“这说的不就是妖界嘛，师尊明明想的一模一样。”
满故留跟着他笑笑，视线在他半露的肩颈处扫过，眸色暗了暗，伸手给他把被子盖住，指尖状似无意的点了一下他。
触手细腻光滑。
暮昔竹浑然未觉他的小动作，回想之前在妖界的事，有些眷恋道，“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妖殿的夜空，实在是漂亮极了。”
他被繁忙的事务纠缠到脱不开身时，总是喜欢跟阿词躺在妖殿屋顶上透口气，那是他难得忙里偷闲的时候。
满故留有所预料，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我去妖界时，也在檐上坐着赏了夜景，委实担得起你一句漂亮。”
话音刚落，他自怀里取出息影石，把殿内的光线都挡住，对着小徒弟道，“来，我陪你一起赏这夜景。”
第44章土匪
暮昔竹尚未明白他的用意，直到息影石打开，映出一室灯火，熟悉的景象里，他看到各个角度的灯火，比他曾经看到的还要精彩。
那些灯火照在暗下来的内殿，衬得满故留越发出尘，他坐在他旁边，微低着头，眉眼清泠，无甚悲喜。
暮昔竹心底微揪，视线未来得及收回，与正好抬眼的满故留对视，那点清泠瞬间融化，漾出一道道欢喜。
“喜不喜欢啊，小徒弟？”
他捣蒜似的点头，面上是无法形容说不上来的喜悦之色。
暮昔竹停顿住，像是做了很大的勇气说道，“喜欢夜景，也喜欢跟师尊一起赏夜景。”
满故留眼底笑意几欲溢出，手上的动作到底没忍住，又抬起来捏捏他的小耳朵，“为师也很喜欢。”
他耳朵红透，却不知道躲，就任由满故留捏的起劲，声音软的不像样，“师尊，过几日等我养好伤，就可以继续上课了。”
“嗯。”了一声后，满故留又觉得好笑，点点他的脑袋，“你这小家伙急什么，养好身体最重要。”
暮昔竹把自己的脑袋从满故留手上拿开，看着他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我想多学一些东西，这样就可以保护别人了。”
其实还有半句话他没说，他想保护师尊，即便暮昔竹知道，师尊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但他还是想保护师尊。
满故留看着他的眼神，面上淡淡点头，心底清楚自己不能再胡来教他“有情道”了。
小家伙不是安于现状的人，他渴望强大渴望保护弱小，那他自然不能拖后腿。
在满故留特意派人精心的照料下，暮昔竹的伤比诡滞好的快得多，歇够了半个月，终于可以上课，暮昔竹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平日授课的地方。
不曾想，得到了令他无解的消息，有情道结课，今日上完课，就需要他实践七日，再进行下一门课程。
“……？”
暮昔竹百思不得其解，对于最后一天的课程也是听得一知半解。
原本他还想着课后让师尊再讲讲，结果课刚结束，师尊似乎收到了什么传音，就连忙离开了九重天。
他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缩了缩，没趣的放了下去。
好吧，那就……去找诡滞！
暮昔竹想起自己的心思，是被诡滞一顿点拨，正好有些事情，两只小妖兽问不过来，师尊那边，他又不敢。
想到这里，暮昔竹已经往诡滞休息的宫殿走去了。
近段日子里，诡滞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暮昔竹就怕自己去的时候，正是他睡着的时候。
不过还好，他去时，诡滞正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喝着茶吹着风吃着水果，惬意的不得了。
诡滞眼尖看到他，忙起来打招呼，“妖君中午好呀，有什么事来找我吗？”
他也是客套客套，却没想暮昔竹不是那种客套的人，“确实是有事找你。”
“……”
这跟我的剧本不一样。
听完暮昔竹的问题，诡滞严肃的咬了一口手里的桃，煞有其事道，“所以呢？”
所以妖君您想表达什么啊！他又不是神算子，怎么猜得出来别人的心思。
“什么叫做择优而取，字面意思我能懂，有……在感情里面是什么？”
诡滞将暮昔竹的话思考片刻，思绪更乱，听妖君前面的话，明显是追人的套路，怎么最后一点，像是……放弃了？
“可能这个意思是，如果遇到了更好的人，就会放弃之前的人。”
暮昔竹闻言，耳朵炸了一下，竖的高高的，遇到更好的就放弃？
这种言论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诡滞则是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索性懒散靠在椅子上，玩笑道，“妖君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
暮昔竹动动耳朵，示意他说。
“爱情这玩意儿，就是随机应变。”
说完，诡滞又啃了一口桃，嘎嘣脆的口齿生津。
暮昔竹侧身望他，思索那句话。
随机应变的前提是做足了准备，才能应对变化。
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思，却并没有做什么。四界之中有那么多能人，万一有人心悦师尊，甚至做出行动，扰的师尊有意，他该找谁说理。
暮昔竹原本做好了维持师徒关系的打算，不去向师尊说明心思，但经由诡滞提说，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或许，暮昔竹晃了晃他的尾巴，在身后点出一道弧度，他得做点什么，主动出击。
七重天。
满故留急匆匆赶到七重天，不为别的，只因为英招醒了，他昏迷近一月，刚醒来毫无神智，不叫任何人近身，谁上前就会被他卷袖挥飞。
七重天好几个侍女都被打伤，但七重天管事又不敢罚英招，毕竟谁都知道仙尊对这位的态度不明，于是，只能急忙向满故留发去紧急传音。
他赶到时，英招以人形而坐，披头散发背对着众人，背后鸟翼未收，羽毛杂乱无序，被子在腰下围了一堆，孤寂的与屋里众人泾渭分明。
一瞬间，满故留那点烦乱便散了，他伸手屏退屋里的人，缓缓的走到床前，看着背对他的人静默良久。
“英招……”
他唤了一声，想说些什么，又停住。
背对他的人身形微动，显然不介意他的沉默，而是换了个姿势坐着，声音嘶哑道，“君影，我梦到他了，确切的说，是我们。”
闻言，满故留僵硬在原地，无措至极。
“他趴在地上，对我伸手，你站在他身后，双目赤红。大荒的最后一道光线消失时，我看着你把剑送进他肩胛上，他愣了一下艰难偏头看剑，又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你，而你依旧神智迷乱癫若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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