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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皓抓住他的手，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扭了扭发痛的脖子，“找他干什么？”
细细碎碎的声音。
蔺源站在窗外，脸色很难看。
“喂。”陈嘉阳拧开杯盖放在水龙头下边，“你干嘛故意气他。他的存在不是挺特别的吗？”
王皓低声笑了笑，“诶？刚才不是你在掐我吗，还摸我下巴呢，人家可是很敏感的人啊，你要补偿人家哦。”
“咦惹。”他看一眼王皓，灌下一口水，模仿王皓的语气，“那要是我好坏坏的，不给补偿呢？”
“强制。”
“啊？还要我摸你两下帮你解决生理反应啊。”
王皓是一种不知如何表达的表情，“哇你是这种人。”
“不然呢。”
“嗯……书呆子。”他耸肩，“在家里整天扶着眼镜捧着书，上课无敌积极，超级认真，关于课程一个字都不放过，为人刻板到不行，一点情趣都没有，没有任何可塑性的大纸皮箱。”
陈嘉阳翻白眼，“什么大纸皮箱啊？这样形容我的吗。”
“因为我家的纸皮箱就是用来装垃圾教科书的。”
“老师……老师叫王皓去找他。班主任。”来装水的同学小心地报告一句，埋头装水。
什么啊这个奇怪的男人。
“喂，真去啊。”陈嘉阳走快两步跟上王皓，“哎哎哎，叫你呢。”
“不然呢。”王皓若无其事地快步走着，“班主任召唤我诶。岂敢不从。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啊。”
“我陪你去啊。”
“你这人怎么就喜欢粘着我。难不成你还喜欢上我了吗？”他转身看着陈嘉阳，挑眉，再转回去，“去哪里都不放过我，无端端说要给我补习还迷恋我睡颜。”
陈嘉阳扯住他的衣领，“喂。谁迷恋你睡颜啊。别胡说八道。”
“……所以你想干嘛。”
“你觉得我会是想要你的钱吗。”
“别开玩笑了，能在这里读书的人不可能缺钱。所以才奇怪。你到底想干什么。”
“……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多个人介意什么。最重要的是带上我很有面子啊。”他移开目光，无力地笑了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陈嘉阳真的慌了，有点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拐，不停地咽口水。
很蹩脚的自然演技。
王皓浅笑，“我挺喜欢你的，倒不怎么介意。”
“我——我当然，当然没法介意我了，我这么帅气优秀又……哈哈哈我是谁啊。”他浮夸地大笑着抹了把脸，然后做了个往头发上抹油的动作。
“呵呵呵……”王皓回过身去了，又迈开步子。
哈……这种感觉要被看穿的尴尬是什么。
陈嘉阳松了一口气，奇怪的嘴型也闭合起来。
明明本来就没什么可被看穿的。
“喂。”王皓站住了，“你不是陪我去吗。”
“啊，来……”
“陈嘉阳——”远远地跑过来一个妹子，把一大叠纸送上来，“这是活动的安排……啊，好热…唔，你看看吧，再看看有什么是要改的……”
“哦实践活动啊……”陈嘉阳被迫抱住那叠资料，回头看王皓一眼，见他在等，忙又把资料塞回人家手里，“等一下送到我桌子上就好了，我还有事，就这样啊，拜拜。”
诶诶诶？妹子愣头愣脑又接住递过来的纸。
“学生会的事……现在没啥了，走吧。”
王皓被推着往前走，“啊，要是你学生会有事就不用陪我了，那些事要紧吧。”
“没事没事……”
“果然……还是会长拿着吧！”
第十话 生分
蔺源在改作业，王皓站在他身边，站着，蔺源也没有理他。
“老师。”王皓轻声叫道。
蔺源没有理会他。
他靠在桌旁，深呼几口气，等蔺源说话。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老师都已经去上课了。
这节是蔺源的课。
“老师你叫我叫得太惹人了。”
蔺源这才合上最后一本作业，扔下签字笔，退了一些靠在椅背上，捂住眼。
一时间都很静，谁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陈嘉阳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老师，上课了。”
蔺源直起身，“你回去吧。”
王皓惊异于蔺源莫名其妙的举动，回眼同陈嘉阳相视，还是迈开步子。
“你回来。没叫你回去。”
陈嘉阳才意会，知趣地消失在蔺源的视野里。
又是谁都没有先说话，时间流逝得极其缓慢。
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敲响，陈嘉阳低声道，“老师，上课十分钟了。”
“都已经上了十分钟的课，你怎么还在这里？身为班长不应该以身作则么？我只是叫了王皓过来而已。”蔺源拉下脸，手指不耐烦地在桌面上敲着。
陈嘉阳挑眉，鞠了一躬，后退出门，随手关上。
没有对话。
王皓觉着眼睛有些酸，靠桌子支撑着自己闭目养神，也不着急，摇着腿消磨时间。
“你生日快到了吧。”蔺源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嗯。”
他抽出柜子里的绒盒，“之前买的，没来得及送。”
“……”
“拿着吧。”
“这是什么东西？”王皓上下翻看绒盒，在表面看不出什么痕迹。
“耳机。你不是一直想要新耳机吗，或许这个会耐用些。”
“哦。谢谢。”
蔺源看着他把绒盒塞进口袋里，“喜欢陈嘉阳吗。”
“……有点。”
“他有点像，那个人。是么。”
“……”
“那个人当年也是这样靠近你的对吧。”
王皓抬了抬眼，唇边的笑意倾泄，“不，他粗暴多了。第一次认识的时候。”
“是么？”
他抱臂，“大概是忘了告诉你。遇见你的时候他已经骚扰我有一段时间了。没有告诉你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有这个原因吗？因为让你想到他。虽然他们相似的地方并不多。”
“说不准。或许吧。可能是我被人照顾得少了，少了他整个人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啊？现在又有人照顾你了所以你醒过来了？”
王皓忽然一脸正色，站得直直的，“……嗯！”
“人家个儿都是召唤神兽，你是被召唤的大爷。”
“噗。”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笑得前仰后合。
“那我呢。”
蔺源忽然认真起来的语气让王皓有点缓不过来，笑饱了之后才调整调整了情绪。
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王皓的话噎在嗓子眼里。
“蔺老师，半节课了。要是不打算上课我回去叫他们自习。”
“你怎么还没回去？”
“老师你……要上课吗？”
王皓几步过去拉开门，陈嘉阳无辜的脸近在眼前，“你什么时候在的？不是回去了吗？”
陈嘉阳笑了笑，避开他的目光，“啊，一直……那我就回去叫他们自习了。”
“陈嘉阳！”王皓不自觉地跑出去几步拉住他的手臂，“你都听到了吗？”
他垂眼看了下手臂上的手指，“那个……要杀人灭口吗。”
王皓缓缓松开他的手臂。
走廊没什么人，安静的很，只有细小的声音。
“你都听到了什么？”
陈嘉阳耸耸肩，摊开手，“当然是两个男人嘀嘀咕咕咯。”
“嘀嘀咕咕？你听到我们讲了什么吧？”他眯了眯眼睛。
“这个啊。听到了。每个字，都。”陈嘉阳笑道，“可是我没干坏事啊，别冤枉好人！我不会说出去的，所以请饶命吧。”
啊……
“我们，什么时候实践活动？”
陈嘉阳翻了翻刚才的妹子走前塞过来的资料，翻了好几页才看到日期，“下下个星期三，到星期六回来，四天三夜的，宿舍是每个班订的。
咱们班订在海边的大宿舍，两个人一间房共……”
“和你住一间吗？”王皓望着陈嘉阳的眼睛。
“……不然你还能和谁住，班上也没有其他人愿意。”他讪笑，抽回王皓拉住的手臂。
“这样啊……那，伙食怎么样？”
“我们自己去吃……”陈嘉阳微微垂眼，看清楚了他的脸，他的睫毛有些不同寻常地长，眼睛——
对上视线。
陈嘉阳忙别过头，后退了些，“想吃什么都是自己买的，订餐厅也可以。”
第三回 重明
“老猫这是变性了吗？”黄狗擦着盘子，往耗子手里拿的红纸看上一眼，“人家真不打算继续缠着你了，咋办。”
耗子合上请帖，呼一口气，“既然有免费的晚饭我为什么不去。难道还要自己花钱吗？”
“真打算去啊。”他把擦好的碗放进柜子里，挂好洗碗布，在衣服上擦擦手，“那我也去。”
耗子无奈地看黄狗一眼，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电话，“嗯。”
“耗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耗子不说话，对面的人也不说话。
耗子正准备开口，笑容都准备就绪，对面却早一步说话了，“我要结婚了。”
“请帖我收到了。嗯，恭喜你啊。”
又是僵到极点的气氛，两个人都笑着，却都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那，你呢？有什么打算吗？”
“哈……我又没有要结婚的人……”
“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啊，那就找个工作吧。脱离黄狗的话，自己找个工作。”耗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个笑容也太难看了，这样想着，就愈发笑得使劲了。
“这样啊。哈哈，挺好。”
他一遍又一遍用指甲抠桌子上所谓珍贵的「艺术雕刻」，“嗯。是啊。”
又陷入冷寂，可是两个人都没有挂断电话，这样举着手机在耳边，等着。
“那个，你来吗？我的婚礼。”
“当然去啊。”耗子低声道，纤长的睫毛垂下来，似乎可以掩盖所有思绪，“当然，要去的啊……”
“……好。”
话筒对面隐隐传来女人的声音，“那，我等你。”
电话终于挂断了。
“黄狗。为什么他们可以婚礼前几天才发请帖？不应该是一个月前就要发出去了吗？不怕别人没空？”
黄狗抬眼，看了看请帖，又看了看耗子，如此来来回回几遍，再低头，“只是你的请帖迟了而已。因为知道你有空。”
“有空？尊重人就不应该这个时候才发过来。他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他们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好了。”他打断耗子的话，“理由不是很充分吗，还需要什么别的？他们就是想告诉你他结婚了，你去不去没什么关系。”
耗子的眉头皱得很紧。
“就是让你知道一下，这个曾经天天想黏着你，什么事情都想着你，会在你和他妈之间难以抉择的人，现在不属于你了。就是这个意思。”
黄狗收起报纸，卷成筒扔过去敲耗子一棒子，“要抢人就赶紧去，手快可能全都能给拿回来，迟了就真捡不干净了。”
「那，我等你。」
脑子里跟塞了浆糊似的，全都是这句话，耗子抓起报纸使劲往黄狗身上摔撒气，“谁要去抢人。”
黄狗正看着另一份报纸，措不及防被丢过来的报纸甩一耳光，愣愣地看着耗子上楼回房间。
“口是心非。臭小子。”他小声念叨，捡起打自己一巴掌的报纸，折好放回篓子里。
耗子手机没拿走。
黄狗被桌面上一个振动吓到了，才发现耗子手机放在桌上没拿走，瞧了眼楼上，悄咪咪拿过来看。
“啧啧啧。”他解锁屏幕，“老猫又发消息了诶——话说这个密码为什么还是我生日……”
‘后天晚上有空吗？吃个饭好不好？’
吃饭？吃什么饭啊直接去酒店开房不就是了，还磨叽磨叽什么。
‘好。’
黄狗模仿耗子的口气打了几句话，还是觉得‘好’这个字最像是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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