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女生对穆从白好奇到了极点,又凑过去悄声地问:“你是不是也住在镇上?我见过你,我叫周妍妍。”
她说完等了半天,才明白自己被完完全全无视了,可穆从白越是这样,她越是要问:“你是不是不习惯?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穆从白看了她一眼,她以为穆从白终于要理她,结果穆从白突然举手。
老师问:“怎么了?”
穆从白指着同桌的周妍妍,“我不想和她说话。”
周妍妍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说:“你是小学生吗?”
语文老师听到了周妍妍的话,认同地看着穆从白。
其他同学笑起来,他替穆从白解释,“穆从白年纪比较小,他是跳级上来的,今天才12岁,所以大家要多包容,不要起哄。”
他们这样的小镇几乎没有跳级的,班里同学再看穆从白,瞬间觉得这们小同学不一般起来。
“好了,继续上课。”
语文老师盯向了周妍妍,“上课不要说话。”
周妍妍狠狠地朝穆从白瞪去,结果又被完全无视了,她气死了。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老师一走,几个大胆又好奇的同学立即围到穆从白旁边,七嘴八舌地问。
“穆从白,你以前在哪里上学?”
“你家是哪里的?为什么来我们这里?”
“穆从白你真的才12岁吗?那你要叫我们全班哥哥姐姐。”
周妍妍也被围在了座位里,不高兴地说:“你们烦不烦,没看见人家不想理嘛!”
一个男生十分自来熟地抱到了穆从白的肩膀,“弟弟,别怕她,以后我罩你。”
穆从白僵住动作,把肩膀上的手推下去,“不要碰我。”
男生一愣,穆从白突然站起来,围着的同学都被他的眼神莫名吓住,主动让开,看着他走出去。
周妍妍立即说:“看吧!自作多情。”
司越珩出了学校不想回家,把车骑到卫生所,今天有两个人上班,但周嘉盛还是在药房柜台里打瞌睡。
他过去趴到柜台,敲了两声,周嘉盛被吵醒,抬起眼看到是他嫌弃地说:“你干嘛?你家小狗又生病了?”
“你别胡说。”
司越珩反驳回去,没有精神地叹气。
“是你病了吧?”
“你才有病。”
“你没病来这里干嘛?不过我看不了你的病,建议你打心理热线,我怀疑你是分离焦虑。”
司越珩没有反驳,而是反省起来。
这时,他手机铃声响了,看到是穆从白打来的,他立即有了精神。
“穆小狗,你下课了吗?”
“叔叔——”
穆从白刚回了一声,电话里就是一阵嘈杂,司越珩瞬间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老师呢?我马上过去。”
“没事。”
穆从白的声音又传回来,“他们非要和我说话,可是我不想说。”
司越珩僵起动作哭笑不得,他想象了一下觉得很合理。
像穆从白那样又乖又可爱的小同学,受同学喜欢一点也不奇怪。
他放下心来,“你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好好说,不要黑脸,知道吗?”
穆从白当场开口,“你们不要和我说话,我不想回答,谢谢。”
司越珩连表情都僵住了,他教的穆从白都记住了,但没有完全领会。
他正想教穆从白不能这样,却听到对面一阵笑声,夹着一句,“你怎么这么有趣?”
周嘉盛突然把司越珩的手机抢过去,对着手机说:“穆小狗,这点事情都解决不好,怎么当你叔叔的好小狗,下次别打电话,自己想办法。”
他说完把通话给挂了,手机扔回给司越珩。
“你怎么挂了!”
司越珩要打回去,周嘉盛说:“你够了吧!他不是才六岁,也不上幼儿园,你要他接触社会,就应该给他足够的空间,让他自己去适应。”
确实应该这样。司越珩被说服了,放下手机的动作地不太情愿。
周嘉盛对着他狠狠啧了一声,突然问:“穆家给你钱了吗?”
“什么?”
周嘉盛看他这反应已经明白,“穆戎霆没给,穆祺朝也没有?他们怎么这么抠?”
司越珩不回话,他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手里有钱吗?镇上最近在搞农产品网上直播带货,有的人怕风险太大,你可以跟他们合伙,你出资,他们出货。”
“我也觉得风险太大!亏了怎么办?我可是要养孩子的。”
“你就没遗传一点你们家的商业基因?”
司越珩白了周嘉盛一眼,“暂时还有钱,我要回去给穆从白做午饭了。”
他说完就出去,又把周嘉盛的车骑走,周嘉盛在后面喊。
“你什么时候把车还给我?”
司越珩没有理会周嘉盛,他回家就开始准备,掐好学校下课的时间,做好饭热在锅里,骑车去接穆从白。
中午的时候学校外面有许多摊贩,正严阵以待学生下课。
司越珩混在其中显得异样又独特,听到下课铃他就给穆从白发消息,等了三分钟,他的穆小狗冲在第一个,向他跑来。
这一瞬间,他心里有股难以说明的感动,就仿佛正在做一场让他动容的梦,一直到穆从白到了他面前,撞进他怀里,他终于有了回到现实的实感。
“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司越珩问完,穆从白仰起脸回答:“我想叔叔。”
他一下捏起了穆从白的脸,“我是问你和同学相处怎么样,老师怎么样?”
穆从白努力地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可说的事,“老师都好多话,一直在说。”
“老师讲课当然要说话,搞半天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对不对?”
穆从白完全不否认他没有听课,司越珩又问:“那同学呢?”
“他们也好多话,我给他们买了雪糕让他们不要跟我说话。”
司越珩直接笑出来,穆从白这可能是血脉天赋。
他想到周嘉盛的话,决定让穆从白自己去摸索,骑上车说:“走了,回家。”
后面出来的学生,看到一个格外好看的帅哥,骑车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帅哥,他们穿过人群,在阳光下走了街道的远处,这一幕仿佛一幅画般。
回家吃了午饭,又睡了午觉,司越珩定好闹钟,到时间再送穆从白去学校。
这一次没有了那么多不舍,可当送完穆从白回来,他刚走到院子就愣住了。
他在这里长大,每一个角落他都很熟悉,可是此刻他无论视线落在哪里,想到的都是穆从白。
仿佛穆从白的出现,把他的人生分割成了两半,前面一半他是司越珩,后面一半他是穆从白的叔叔。
司越珩冷不防地笑了一声,停好自行车走进屋,从客厅到餐厅,又到他房间,再到洗衣房。
最后他进了穆从白房间,看到穆从白摆到书桌上他的照片,他才突然意识到他在不习惯穆从白不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分离焦虑。
穆从白的书桌已经搭配上了专门的椅子,桌上摆上了小台灯和几本书。
他坐到椅子上想以后穆从白就要在这里写作业,然后桌子会一点点变高,穆从白也会一点点长大。
穆从白长大后,会不会就离开他?
司越珩思考了这个问题一下午,定好的闹钟响起来他才回过神,又开始准备晚饭,做好后去接穆从白。
等他接到了穆从白才知道,晚上还要上晚自习。
“好久没上学,我都忘了还有晚自习的存在。”
司越珩比他自己上学时对晚自习更不满,晚间休息时间不是特别长,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他又要送穆从白去上课,直到晚自习下课,再接穆从白回来。
回家的路上,司越珩像普通家长那样问穆从白,“今天上了什么课?你感觉怎么样?听得懂吗?”
穆从白一只手抱着司越珩,另一只手拿着一杯现榨的西瓜汁,是司越珩接来时带的,一口下去清甜爽口。
他把脸贴到司越珩背后蹭了蹭,“我忘了。”
“那你上课在干什么?”
穆从白坦白地回答:“想叔叔什么时候来接我。”
司越珩觉得如果不是他在骑车,一定要给崽一巴掌,不过现在没空,只能又问他,“那你有认识同学吗?”
“一共有41人,我认识了21个。”
“这么多?”
司越珩惊讶,觉得这不太可能,
果然穆从白接着说:“我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和脸。”
“这不叫认识!”司越珩说完又改口,“也算认识,以后继续加油。”
回到家,司越珩去停车,穆从白先进了屋。
他再进去时,穆从白站在客厅中间看着他等他,一瞬间他仿佛胸口被什么填满,心里终于没有下午回来时空荡,而这一天他前所未有的充实。
他去给穆从白做夜宵,让穆从白写作业,结果发现穆从白的书包是空的。
“我已经做完了。”
穆从白挤过去贴着司越珩,要和他一起做夜宵,但每一个动作都要和司越珩贴在一起。
司越珩嫌弃地推开他,“别贴这么近,防碍到我了。”
他干脆地抱着司越珩,可怜地说:“可是我想叔叔。”
司越珩转眼就对上了小狗撒娇的眼神,无奈地说:“手松一点,我不好动了。”
穆从白稍微松了一点,但脸往他的肩膀蹭过去。
夜宵是司越珩专门给穆从白买的鱼,穆从白难得地对这个不过敏,但是贵死人,而且司越珩觉得也不好吃。
所以,他煮完穆从白的,另外给自己炒了个米粉,两人一起到院子里吃。
夜风吹来,树叶直响,伴着外面的虫鸣蛙叫,司越珩抬头,猛然发现树上的石榴熟了。
秋去春来,又一年的石榴要熟了。
穆从白上学已经三年,从初三到了高三,司越珩完全适应了当家长的生活。
天光大亮,阳光从远天的地平线开始,铺向大地万物,终于照进了窗户的一角。
里面的床上冒起来一个少年,他精致的眼睛掩在耷拉的头发下,反过来的阳光只映亮了他刚刚开始明显的脸廊,已经能看出一些将来完美的影子。
“几点了?”
司越珩睁了睁眼,看到怕吵到他小心下床的少年,接着又闭上。
穆从白登时定住了动作,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他的头,“叔叔,你继续睡,我去上学了。”
上学两个字像是启动了司越珩的开关,他猛地睁开眼坐起来。
因为高三提早了半个月开学,昨天穆从白的班主任发了消息,说今天要开家长会。
他强忍下了哈欠,看向穆从白说:“今天要开家长会,我差点忘了。”
“叔叔可以不去,反正都是说的废话。”
穆从白明明刚刚要下床,突然扑过去往司越珩胸口拱,但最近越来越有装不下他的趋势。
司越珩推开他的脑袋,揉了揉半长的头发说:“怎么能不去!你明年就要高考了!起床!”
穆从白没有撒够娇,司越珩推开他下床,他又扑过去趴到司越珩背上,像个大挂件一样让司越珩拖着他出了卧室。
司越珩的头发现在已经过了脖子,因为镇上的理发店理得他很不满意,最开始两个月一去,到后面半年一去。
现在他已经有半年多没理过发了,发梢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扫着穆从白的脸。
“你可以下去了,我要上厕所。”
司越珩到了厕所门口停下来,反手拍了穆从白一巴掌。
“我也要上。”
穆从白不肯松手,司越珩无奈,“你先去。”
“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穆从白冷不防地问出了一句,司越珩挑起眉头向他看去,穆从白颇有不满地说:“你都不跟我一起上厕所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一起上厕所!你还是小学生,上厕所也要人一起!”
司越珩回头捏到了穆从白的嘴,穆从白口齿不清地回:“那叔叔你喜欢不喜欢我?”
“不喜欢,放开。”
司越珩毫不留情地否定了,穆从白终于松了手,一脸失望地去了厨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早餐的事又变回了穆从白,时常是他做好了给司越珩留着,司越珩睡到了自然再起床吃。
司越珩往厨房瞟了一眼,进去厕所关上门,开始烦恼。
他家崽最近不知是不是到了青春敏感期?时常会问他诸如喜欢不喜欢我这样的问题。
家长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司越珩上完厕所立即回房间拿手机搜索,可打字时又不知道应该搜什么,最后转手买了几本青少年心理健康的书。
买好了书他就去给穆从白收拾书包。
穆从白的书桌在上学的第二年就搬到了他的房间,因为穆从白必须看着他才写作业。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毛病,反正书桌搬进来后再也没搬出去过,他每天都看着穆从白在他房间里写作业。
一个暑假的时间,穆从白在他房间里到处都留了作业,他一一找出来放进书包。
收完了作业,他发现书桌上有一本参考书,不确定穆从白是不是需要带的,就拿起翻了翻,结果一翻里面掉出来一封信。
信封是普通的信封,只不过颜色是粉色的,上面什么也没写,也没有封口。
司越珩下意识打开,发现里面真的是一封信,手写的,娟秀的笔迹,他意识到不对时,已经看到了最前面的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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