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掂量着,用三四分力在她唇上擦拭,直到半块手帕都被油污染得面目全非,而她却始终没有动弹,哪怕其间我趁机用力掐了一下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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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7
晚膳过后,已近亥时。
“鹤姑娘,待会儿我就命人给你安排一间空房。”江以弦站在中殿门口,双臂轻垂在身体两侧,冲我笑道。
“嗯。”
时候已晚,我不得不留在此处过夜,即便是要回太傅府去,也还须等明日再视情况而定。
我站在她面前。
此时季沈渊早已携着他的小太子离开——他们每等有空闲的时间,就会偷偷相约来这里。
“小鱼鱼,你先跟我来一下……”她立即又改了口,忽然凑过来低声对我说。
“好。”就看看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她先转身回到中殿内,让我取下一支亮着的火烛来,自己一一吹熄其余仍亮着的烛火,随后又缓步走出,示意我一定要紧跟在她身后。
她领着我穿过一道宽敞的回廊,紧接着是一个圆形的水池,水池上方架着一座小巧的汉白玉石拱桥。
“这是清灵桥。”她笑盈盈地告诉我。
“知道了,”我轻声应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她错愕地望了望前方:“这不重要,你只需要再帮我一个小忙就行。”
“行吧……”我注视着她那“恳求”的神情,犹疑了片刻,却还是勉强答应下来了。
过了所谓的“清灵桥”,又是一道回廊。
“马上就到了!”她忽然又扭头冲我笑。
我心中不觉僵了一下,不再应答了。
“这一带”的建筑风格突然之间又变得辉煌起来了。屋宇的顶部装饰华美,四角皆有凤头状的雕饰物,我隐约瞥见那屋顶下方的匾额上,镌刻着硕大无朋的两个字——“寝殿”。
“江以弦!”我这才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下意识地站住脚跟,在她身后大喊一声。
“怎么了?”她若无其事地转身望着我。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望着烛光中她那副故作镇定的神色,带着一腔质疑的语气问道。
“你知道的,我的手……”她一脸无助。
“所以呢?”我继续诘问。
“你可以替我更衣吗?”她锁眉又撅唇,像是在“哀求”。
“想得美!”我将手中的火烛上下飘举,目光紧随烛火上下移动,故意避开她的眼神,“你身为公主,身边侍女那么多,还需要我来帮忙?”
“小鱼鱼,我和这里其他人都不熟,只有你才可以帮我!这你也知道的!”
“那……你就这么信任我?”我准备戏耍她。
“嗯,我当然相信你!”
她的语气坚定起来,却带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奇异之感。
“那行,最后一次。”
看着她慢步走入寝殿,我紧随其后,将手中的火烛放在准备好的烛台上,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我只希望这次能快点结束。
“小鱼鱼,过来。”她轻声唤着我。
“别催。”我一闪身,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前。
我伸手迅捷地解开她的衣带。
“小鱼鱼,你以后会留在这里的吧?”她背对着我,哑声问道。
“不知道。”
因为是视情况而定,这个我的确也说不准。
“嗯。”她波澜不惊地轻声应道。
不是她非要带我来的吗,现在怎么又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替她褪去了最外层的素衫。衬里只有单薄的两层,紧贴着她的身体。
“差不多可以了,让我回房吧。”我将从她身上脱下的衣物简单叠好,搁在床榻里侧。
“嗯,我马上叫一个侍女来为你引路!”她微笑着钻进被窝,示意我可以开门走出去了。
我大步流星地走到门边,伸手正欲推开它。
“我走了。”我再次转头招呼她,害怕她又“生怪”。
“等……等一下!”她立即用畏畏缩缩的语气叫道,企图将我唤回。
“你还有什么事?”我忍住想把满心的不悦转换成话语的冲动,问道。
“我怕!”她整个人蜷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你今年几岁啊?”
“刚到这里,我不习惯嘛!”她一脸委屈,泛红的眼眶马上就要挤出眼泪来。
“那你又要怎么办?”
这下肯定又有我受的了。
“你上来陪我吧……”她轻轻抽噎着。
“看来夜晚都不能阻碍你做白日梦!”我转身抵住门。
“小鱼鱼,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她喑哑的喉音令我感觉无比气闷。
“你第一次来,我就不是了吗?”我把满腔不同意写在脸上。
“答应我,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成全你,好不好?”
“那你明天一早就送我回太傅府,怎么样?”我咧嘴一笑。
“不行!”她一口便把话说绝了,就好像我整个人都只属于凝华殿一样。
“不是你自己那样说的吗?”我不解。
“这是为了保护你,跟那些完全是两码事!”她双眸中的泪溢了出来,沾在枕头上,“算了,你走吧!自有人在清灵桥上等你。”
这是什么逻辑?不过,至少我终于可以暂时摆脱她了。
“小鱼鱼,以后我不会再逼你了,但除了让你回去这件事……”她抬眼望着我,那饱含泪水的双眼看起来格外沉重,“很抱歉又让你不开心了……”
她……
“那我走了?”我游移地问道,“你的手应该还不方便吧?”
“也还好吧,没关系的……”她轻笑道,神情显得十分轻松。
“你……”我不由自主地定住了——明明心中想着的是要离开,却始终没有挪移步伐。
“走吧……”她似叹息又似催促道。
怎么,难道我还想留下与她“同床共枕”?
我越来越发觉之前那顿晚膳是“鸿门宴”了。
“你还好吗?”我情不自禁地问道——我记得之前从没这样关心过她。
“我真的没事……”她将脸埋进枕头里。
我应该知道她是故意的啊!
可……
“我……”我垂下头,“还需要我来陪你吧?”
反常,我不知道今日我为何会如此反常——我这……莫非是心疼她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嗯?”她再次抬起头来,迷惑地望着我。
还没等她回过神,我早已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她的床榻。
“小鱼鱼,谢谢你!”她向床榻里侧翻身,给我留位置,“以后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这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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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038
夜里偶然间醒来,却看见身旁的人仍睡得死死的。
其实这江以弦的容貌也不算差,眉清目秀也还说得过去,要怪就怪她实在是太爱闹腾了。我总是看她一眼,就难以忍受再去看她第二眼。她若能彻底地改一改这种性子,我也还是会愿意好好与她交往的。
细细听着四周的动静,倒察觉出了丝丝不宁静的意味。凝华殿中本无太多人影,却有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公主殿下!公主……”不知是哪个侍女正连跑带喘地奋力叫喊,想必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我尽力减弱呼吸声,将头钻进被窝中藏起来,以免被来传消息的人发现。
“小鱼鱼,发生什么事了……”她慵懒地起身观察,且显然是在发觉了我的动静之后。
我没敢吱声,然而只听“砰”的一声,似乎是门被打开了。
“青渑?怎么了?”江以弦大概是在唤那来人的名字,随后张皇地询问情况。
“回公主,是鹤太傅,他已知自家的千金在此地,连夜请帮手来此,急求探明情况。”这女声,经一番琢磨,我倒觉得这像是……青弛的声音,而不同之处在于,这声音要镇静、优雅许多。
看来我在此处的消息是被谁走漏了。
“无妨,”江以弦这时却显得毫不慌乱,只是慢条斯理地应声,挪动身子像是要去取里侧的衣物,“再等一柱香时间,待我整理好衣衫,便出来处理此事。”
“是。”关门声随即又传入耳中。
我终于从被窝中缓缓钻出,看见她还在不紧不慢地穿衣服。
“你的手!”我似乎这才恍然回神。
“对!”她瞥了我一眼,双手灵活地系好衣带,“你要跟我出去一趟,待会儿记得好好配合我!”
她的神情中透着前所未有的从容不迫,于是倏然间,我觉得她大概也是可以变得值得信赖的。
如今来看,回府是早晚的事,不过倘若就这样回去,也很难向太傅等人解释,因此,“缓兵之计”应是最佳方案。可是面对她提出的“计策”,我仍颇犹疑:“我直接出面,不就相当于主动‘送上门’了吗?”
“不,你先穿好衣服,马上跟我走。”她飞速跳下床,跑到烛台旁,背对着我坐下等待。
“好。”我故作轻松地答应了——担忧终究是不能被完全消除的。
很快我也下了床,并三下五除二地来到她身侧。
“小鱼鱼,牵着我,”她平静地看向我,眸中半点涟漪也瞧不见,“十指相扣的那种。”
我没来得及游移,就将右手的五指分别穿进了她的左手指缝里。她二话没说,随即就开门带我走了出去。
没有秉烛,或许是因为外面本就“灯火辉煌”。
“雍明侯大人到!”眼前黑压压一片,也许全是随从的侍卫吧。
显然太傅请来的帮手,是季沈渊——那便好说。
“雍明侯?”江以弦顿时感到难以置信地问道。
“公主,正是在下。”季沈渊从“侍卫堆”里徐徐走出,执剑躬身行礼。
“大人,多有劳烦。”我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么一句话,但愿他不会觉得我冒昧。
“无碍。”他站直后,板着面孔说,“在下今夜到此,只为请鹤姑娘回府。此事并非在下所愿,只因受太傅之托,实难推辞,还望恕罪。”
“她不能回去!”江以弦急忙攥紧我的手,同时右手挡在我身前,做出护我的架势,“大人请回吧!”
“公主莫要着急挡住她,不如先问问她的看法。”季沈渊将佩剑挂在腰侧,不慌不忙地说道。
“不必问了,”我望着江以弦的侧脸,“我自然是不愿回去的。”
“那鹤姑娘可否同在下说说,为何不愿?”
看这情况,他大概是准备“智取”。我心底踟蹰了片刻,同时也在等待着江以弦的下一步“计划”。
“小鱼鱼,”众目睽睽之下,她竟毫不迟疑地叫出了这个昵称,“你倒是说说看呀!不清楚我们俩的关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公主,我们……”我并没有会意,她给的暗示太笼统了,我只好再等她的反应。
“我们乃是多年密友,时隔数载未见,我只是邀她来叙旧而已。”她转头,看似义正词严地冲着季沈渊解释道。幸亏她没有给出一个稀奇古怪的理由。
“确是如此。”我连忙应和,“公主多日前便相邀,只是前几日因身体不适,家父等人不许我四处行动,我又不好推辞,才偷偷来此赴约。小女先在此处向大家道声抱歉。”
江以弦回望我的脸,松开我的手去腰间掏什么东西。
“大人请看,这便是我们之间书信交流时所用的暗语。”她缓缓拿出一个纸球之类的物品(想必是之前那张纸揉成的),主动递上前去。
季沈渊从容地接过那物,不紧不慢地展开来看,却只是时而抿唇,时而皱眉,时而面露惊疑之色,时而又作思索之态。
“公主这暗语,实是高妙。”他微扬起头,眸中夜光熠熠生辉,“在下着实难懂,这寥寥几笔,初看似鬼画符,再一看倒总觉别有深意,还请公主指教。”
江以弦的神情,镇定中错愕不掩。
“大人谬赞了。”她面部的肌肉略显僵硬,勉强笑起来却缓解了几分,“此乃我与鹤姑娘之间的暗语,若被大人破解,恐怕不妥。若大人日后想书与心念之人,何不自发开创一种独用于您与他之间的新暗语?”
季沈渊递回纸球,儒雅一笑:“公主所言极是。事既如此,在下便不多扰。汝二人只管安心叙旧,待在下向太傅请示,言公主能保鹤姑娘平安,请他老人家莫要操心。”
“谢大人!”我向他深鞠一躬,并微笑致意。
“嗯。”季沈渊应答着,倏地转身,示意侍卫们先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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