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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碑(GL百合)——柒余幺

时间:2023-10-27 08:11:00  作者:柒余幺

   题名:半碑

  作者:柒余幺
  文案:
  南楠&裴以北
  关于一个又颓又丧的倒霉女青年和一个万年不转正的助理律师的故事。
  我在葬礼上遇见裴以北的时候,她穿了黑色漆面单鞋和黑色连衣裙,相比于我的卫衣牛仔裤,我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来参加葬礼的。
  那是某一年的十一月,在我的一半住进了碑里之后,她带走了我的另一半,同时没收了我正身处的一整个隆冬。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楠,裴以北 ┃ 配角:很少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的一半从此住进碑里
  立意:黑暗的日子里,也要坚信前方有光
 
 
第1章
  南楠,也就是我,正在为一个记忆中素未谋面的女人举办葬礼。
  这个女人生前对我而言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死后却成了我痛恨的人。她是一个杀人凶手,她杀死了世界上唯一一个毫无保留爱我的人。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南亦嘉,是我的亲生妈妈,我痛恨她没有坚持到活着和我相认。
  一周前,新闻报道一个独居老太太清晨出门遛弯,在大马路上突发心源性心脏病,被送往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随后警方通报这个“老太太”其实还不到五十岁,于是舆论方向迅速从“不生孩子老了有多惨”扭转为“对资本家无止境剥削的讨伐”。
  其实她并不是被工作击垮的,她也有孩子,是一个女儿,两周前刚过完了二十二岁生日。
  事件持续发酵,陆续有知情人士披露,死者生前饱受精神折磨,因为她的孩子在五岁那年走丢了。一晃十七年,所有求助信息全都石沉大海。
  她离了婚,丢了工作,父母也陆续去世了,她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网友群情激愤,强烈谴责人口拐卖,一晚上刷爆了四个话题。
  我当然也注意到了这则新闻,并且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但我没有参与网络讨论,只是闷不吭声地划了半个通宵的微博。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这个屏障随着我的脚步挪动,并不限制我的自由,却怎么也消除不了。
  我见过发臭垃圾堆旁戴乳胶手套的清洁工,也见过站在矮凳上熟练摊煎饼的小孩,我无需辨识他们的面孔,就像我无需看清新闻上那张打了马赛克的脸。
  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他们身上共同的腐朽的气息。
  或许是网友对人贩子的恶毒诅咒起了作用,警方得到了有效线索,全国多个人贩子陆续落网,许多父母与子女久别重逢的感人场面在社交平台病毒式传播,随之而来还有更多道德问题。
  她死后第二天,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你好,是吴楠吗?”
  “不是。”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是个青年男人,普通话里带了一点点口音,我以为又是哪个推销的,想也没想就挂断了。
  没过几秒钟,我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跟刚才是同一个号码。
  “你好,是吴楠吗?”
  “不是说了不是吗!”心里不耐烦,嘴上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毕竟我暂时还不想成为办公室里瞩目的焦点。
  “可是我们查到这个号码……”
  “我没钱买房,也不办健身卡。”
  “我们是新库市警方,麻烦你立刻来一趟市二医院,我们有重要事情要向你确认。”
  ……去医院,是什么新型的诈骗吗?
  电话那头的人再三强调,让我一定立刻前往。我扭头看了眼隔壁桌油光满面的同事,韩奇扬正在修改一张上个星期就提交了的设计图。我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去一趟,这么难得的正当请假理由,谁错过谁傻瓜。
  十七年后,我再一次见到南亦嘉,是在太平间。
  她浑身冰冷,盖着比她还要冰冷的白布。我想他们给她做过了遗容整理,因此她虽然苍老,但仍旧美丽、端庄。像路过人间的天使,有着不合常理的灰白肤色。
  “你们确定……我就是她十七年前被拐卖的小孩吗?”我抬手指了指南亦嘉,才发现我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需要采集几滴你的血液进行比对。”
  “那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抓到的犯罪分子有一本手册,上面记录了部分被拐儿童的信息,我们就是根据信息找到你的。”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侧身穿过人群,在我手指上采了几滴血,她嗓音轻柔地告诉我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不用太过担心。
  其实不用等结果出来,我已经预感到了我和南亦嘉的血缘关系。不仅仅是因为我有着和她极其相似的眉眼,还是一种直觉。当我触碰到她冰冷僵硬的手臂,我的心灵突然变得莫名柔软,像是一股暖流正缓缓流淌而过。
  我还注意到一个穿警察制服的姐姐,她一直很心疼地看着我,仿佛随时准备跑上前,扶住站不稳的我,或者把我带到楼上的心理咨询门诊。
  但我一直面无表情,没有给她可乘之机。
  我默念了两遍“南亦嘉”,心想“南楠”这个名字似乎还不错。
  “你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一直注视着我的姐姐拍了拍我的肩,关切地问道。
  我回过神,转身跟上了离开太平间的队伍,我冲她抿嘴笑了一下,说,“没事,我只是在想,半小时前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
  她愣了一下,掉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那天我没再回公司,回去的路上,我上网搜索“被拐卖儿童DNA比对要多长时间”,大多说的是一周。出乎意料的是,我的比对结果隔天下午就出来了。
  我以为是自己受到了极大的重视,后来过了很多年,我炫耀似的向裴以北提起,她才告诉我,是因为医院的太平间最多只能停七天。
  比对结果通过之后,我两眼泪汪汪但实际有所保留地跟公司领导说了这个事。他很体谅我,问我想请多久的假,我说一个月,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我退而求其次,请了三个星期。
  南亦嘉几乎没有社会关系,这一点我们母女俩倒是出奇地相似。
  安排殡仪车接运、雇佣工人搬运、预约火葬场火化、购买墓地和墓碑,整个过程我一共花了四天的时间,其中有三天我一直在处理遗产继承问题。
  南亦嘉的遗产清算大概是那个援助律师做过的最简单的项目,没有房产、车产等任何固定资产,只有一张银行卡,里头的存款一共一万两千五百十八块,除此之外就是租房里的行李。
  谢天谢地,南亦嘉没有任何负债。
  剩下的一天时间里,我跑了新库市三家公墓,它们的位置分布用“天南海北”来形容都是谦虚了。
  前两家公墓给出的价格太高,远远超过了南亦嘉的小额遗产。而我,今年七月份才大学毕业,存款可以忽略不计。
  销售人员告诉我,价格高是因为风水好,能让逝者得到安息。他巴拉巴拉地讲了一堆,我完全插不上话,我趁着他喝水的间隙,问他新库市风水最差的公墓是哪一座。
  他得体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像钢筋水泥浇筑的塑像,似乎会一直以同样的角度微笑下去。
  我很感谢,他最后还是把城西这座公墓告诉了我,并且用少许鄙夷混杂着同情的眼神目送我离开。
  怕赶不上销售人员的下班时间,我下了地铁没有坐公交,打车去的墓园。
  我问门口值班的老大爷销售部在哪里,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方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们各讲各的,几乎就要吵得不可开交,碰巧这时候一个穿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经过,又碰巧她就是这里的销售人员。
  她是一个看上去没比我大几岁的年轻女人,脸上有着工薪阶层共有的倦色,普通话讲得很标准。年轻女人的态度比上一个男销售员要好得多,她带我去了一个房间,我能感受到她是真诚地在向我询问情况。
  她带我到一张桌子旁坐下,拿出纸笔准备做记录,“女士您好,您可以详细说一下您的需求,我会为您推荐最合适的方案。”
  这时候太阳已经西沉,我跑了一天,连饿也顾不上了,正渴得要命。
  我于是开门见山地说,“我没有钱,可我不想把我妈妈的骨灰撒到海里。”
  尊严其实没那么值钱,当我饱含羞耻地向第一个人低头,我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向第二个人坦诚我的窘迫。
  她翻开一本小册子,边指给我看边说,“您看这个位置怎么样?树葬,符合近几年环保的理念,就因为位置偏僻,被认为风水不够好,不过像我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对风水没那么讲究的话……”
  “这个位置多少钱?”我问。
  她及时打住了刚才的话头,面带微笑地回答道,“现在这个墓位在搞促销,只要八千八百八十八,是我们这儿最便宜的,买一送一,旁边这个就是附赠的。”
  当“最便宜”三个字出现的时候,它就注定了被我买下的命运。
  于是时间就到了现在,我站在了南亦嘉的矮碑前。
 
 
第2章
  这场葬礼不仅仅属于南亦嘉。
  由于资产目录里忽然多了个墓位,我在给她买石碑的时候,顺便也给自己买了一块。
  买两个打九折。
  她的碑上刻了姓名、生卒年、立碑人和立碑时间,刻碑师傅问我要不要刻一些“福荫子孙”之类的话,讨个好彩头。我想了想,拒绝了。
  南亦嘉这一生活得很不容易,我希望她死后可以轻盈些。
  至于我的那块碑,我用英文原文刻了一段诗。
  刻碑师傅的工作量明码标价,十块钱一个字。我问他要是刻英文的话,价格怎么算。他愣了愣,说就跟数字一样,按照字母算,要是我刻得多,给我打五折。
  别说五折了,就是一折我也嫌贵。
  还好我从读幼儿园起,上劳动课就特别积极,动手能力完全过关。我自己买了把便宜的电钻,琢磨了整整一个晚上,竟然也歪七扭八地刻出了那一节诗——
  Thestarsarenotwantednow;putouteveryone;
  Packupthemoonanddi□□antlethesun;
  Pourawaytheoceanandsweepupthewood;
  Fornothingnowcancometoanygood.
  (译文:不再需要星星,把每一颗都摘掉/包裹月亮,拆出太阳/倾泻大海,扫除森林/因为没有东西,再有任何意义。——节选自奥登《葬礼·蓝调》)
  坦白讲,我对诗的印象还停留在语文课浮夸朗诵的《相信未来》,可以用一窍不通来形容。
  奥登这首诗,是我在一门叫诗歌文学的选修课的教科书里发现的,就抄在目录页的空白区域,书是我在图书馆里随便借的。
  读到这首诗的第一眼,就像彗星的尾巴擦过地球大气层,太阳表面爆发出规模巨大的风暴,我陷入了一种迷恋。
  我在石碑前蹲下,伸手抚摸过歪歪斜斜的字母,仿佛还能触碰到电光火石之间散发的热度,以及被磨碎的石料喷溅在皮肤上的刺痛感。
  我的一半从此住进了碑里,沉睡在妈妈的身边。
  然后,她出现了。
  裴以北,她带走了另一半的我,同时没收了我正身处的一整个隆冬。
  “请问,这是南亦嘉女士的葬礼吗?我问了墓园的工作人员,他们说南亦嘉女士今天下葬。请问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循着声音回过头,由于还蹲在地上,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双踩在潮湿泥土地上的黑色漆面单鞋。她的小腿纤长而匀称,有轻微运动的痕迹。
  我的视线继续上移,发现她穿了简约的黑色连衣裙,相比于我的黑色卫衣和黑色牛仔裤,她反倒更有出席葬礼应该有的庄重感。
  我的目光对上了她的眼睛,有些像桃花眼,又有些像杏眼,总之又黑又亮,却不是愣头青那种一无所知的愚蠢。
  “是,我是她的女儿,你是谁?”我盯着她问,依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你说什么?你是她的女儿?你是李楠?”她微微俯身,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李楠?什么李楠?”我觉得很莫名其妙,我的养父姓吴拥,养母姓刘春华,为什么又凭空冒出一个姓李的人?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我应该还有个亲生父亲,那个在南亦嘉承受痛苦的时候跟她离婚的男人。
  “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但我不姓李,我跟她姓,叫南楠。”我直勾勾地盯着她,眼见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恢复到如常的神色,我又问了一遍她是谁。
  “哦,我是南亦嘉女士生前的援助律师,帮助她处理赡养费纠纷以及低保领取手续等问题。刚才实在不好意思,她生前找了那么久的女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时没缓过来。”
  她急匆匆地解释了一长串,边说边把一边的过肩长发捋到耳后,露出了粉红的耳朵尖。
  她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自己姓裴。我接过名片,看到她的名字是裴以北,底下一行是公司名字,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律所。
  “如你所见,南亦嘉去世了,你的援助工作也结束了。”我撑了一下膝盖站起来,在一阵直立性低血压带来的眩晕中,把她的名片塞到了卫衣的大口袋里。
  “我上周出差了,前两天才回来,问了处理遗产手续的律师,才知道葬礼在今天。”
  “那处理遗产的律师没告诉你,南亦嘉的女儿找到了吗?”
  “他没有,他只说遗产给了直系亲属,手续走得很顺利。”
  我心情不佳,没兴趣跟她讲更多废话,于是指了指南亦嘉的那块碑,说我妈妈现在时间还挺多的,她想说什么话,都可以在这里慢慢说。
  她抬手拦了一下准备离开的我,眼睛不安地眨动着,不时瞥一眼我给自己立的那块碑——我还在上面刻了名字,问我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不需要。”我轻描淡写地说着,顺便从头到脚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把手伸进了卫衣的大口袋里,扬长而去。
  我走出去五六米远,在口袋里摸到了那张四四方方的名片的尖角,随后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她那双匀称而修长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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