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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碑(GL百合)——柒余幺

时间:2023-10-27 08:11:00  作者:柒余幺
  止痛药对我已经收效甚微,我几乎蜷缩成了一只基围虾。我所剩的一缕清醒的意识,就像是被一根细线吊着,在这场陡然降落的暴雨中摇摇晃晃,变得岌岌可危。
  我打开外卖软件,下单了几样治肠胃炎的药,付完钱就没再管它,等着骑手送上门。
  过了十几分钟,我收到一条短信,通知我由于暴雨天气暂时没有骑手接单,正在为我加紧调度。
  我看看配送界面,又看看短信,自我逃避式地闭了会眼睛,实在没办法,只好给裴以北打电话。
  “喂?南楠。”电话那头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你搬家搬完了是吧?累不累?晚饭吃了吗?请搬家师傅搬花了多少钱?”
  “两千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什么?你被敲诈了吗?你把平台下单记录和付款记录给我,我跟你说,现在货运乱收费是很政府很重视的整治内容……”
  “裴以北,现在抽得出空来我家一趟吗?”
  “现在?现在我……”
  她为难地拖长了语调,我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打断道,“我快死了。”
  “什么!你出什么事了?叫救护车了吗?我马上帮你打120……”
  “别、别、别、你别!”
  她越说越激动,我生怕她下一秒就拿出另一部手机,或者直接用办公室的座机,敏捷地按下“1—2—0—”三个数字,从而为我市混乱不堪的交通秩序添上一把火。
  我扯着嗓子把音量提高到能盖过她的程度,感受到了一阵由缺氧而带来的晕眩。
  我叹了口气,把得了肠胃炎去买药、却碰上暴雨没人送药的事简单说了一通。她松了口气,旁边开始传来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说马上过来带我去医院。
  “挂号门诊生化抽血,等检查结果出来我早就疼死了,我求求你了,裴以北,先帮我买点药应急,算我求你了。”
  她犹豫着,可能是在腹诽哪有我这样求人的态度,简直就像新闻上用跳楼威胁女友复合的人,但在我生硬而霸道的恳求下,她还是答应了。
  “我现在就过去,大概半小时到,你要是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从鼻腔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她又接着说,“南楠,你先自己喝点水,我手机上打了车,得先挂了。”
  “等等……”我喊住她,她问我还有什么事。
  我伸长脖子,朝窗外惨淡的天色张望了几眼,跟她说,“外面雨很大,你要小心。”
  “知道了。”好像是幻觉,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听到她松了一口气。
 
 
第10章
  新库市的雨总是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就跟天被捅了个窟窿似的。
  尤其是在晚高峰,明明下班前还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晴空万里昏昏欲睡,约莫五六点,白领们前脚刚一踏出写字楼,暴雨就“哗”地一声倒了下来。
  我曾经尝试过采用主动加一会班的方式躲雨,事实证明我很蠢,因为那天我不仅承受了一场领导语重心长的谈话,而且到最后雨也没停,白白多洗了一双鞋。
  跟裴以北通完电话之后,我就一直捂着肚子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疼痛反反复复地侵蚀意志,我逐渐对时间的流逝没了概念。
  等意识再次回到身上的时候,我已经从沙发挪窝到了床上,还盖了两层被子。
  窗外的雨声依旧淅淅沥沥,黯淡的光线从没完全合拢的窗帘缝隙透进来,看样子已经是下半夜了。另一边的茶几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描摹出沙发上缩着的一个人形。
  裴以北是过了多久到的公寓,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非要追溯记忆的话——
  我记得她把药递到了我嘴边,捏着我的下巴灌了好几口热水,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挪到了床上……
  是我自己走过来的吗?裴以北那么瘦,应该抱不动我吧?但我也不胖啊?
  我想最大可能还是她把我拖过来的。
  再之后我吃了药……不是待在厕所里,就是在捂着肚子去厕所的路上。裴以北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以至于我到后来几乎忘了她的存在,旁若无人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
  厕所和卧室的隔音效果应该还可以,但也没好到那种程度,腹泻的病人总是要闹出一点动静的。
  所以……我在裴以北面前大概丢完了上下八百辈子的脸。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一阵阵地发热,背上甚至出了点汗。我掀开被角,拖鞋不知道放在了哪里,索性光着脚,做贼一样地踱步到了窗边。
  可……我在自己家里,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
  只能解释为报答裴以北的跑腿之恩了。
  我轻轻拨开一点窗帘,露出一只眼睛往外望,才发现天色比我想象得要亮多了,怎么说也有凌晨四五点的样子了。顺着雨点往下,街上已经有了清洁工亮眼的橙色身影,被雨水折射得有些变形。
  我把窗帘放下,轻手轻脚的摸到了沙发旁,裴以北枕着沙发扶手,看上去睡得正香。
  她身上盖着我扔在沙发上的小毯子,只有一个角落被她攥在胸前,其它的全都滑到地上去了。我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毯子,重新盖回了她身上。
  像是能感应到毯子的存在似的,她摆动了几下手臂,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进去。
  这时候,她脸上的微弱光线有了短暂的变化,明暗交替地闪烁着。
  我绕到沙发和茶几中间,缩着腿坐在了地上。
  光线变化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台开着的笔记本电脑,我点开闪烁的微信聊天框,发现是一个律师群里在发文件,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是好几个人在交流工作上的意见。
  干律师这一行的都不需要睡觉的吗?
  担心窥探到什么行业机密,我没有往上翻聊天记录,而是直接给笔记本开启了睡眠模式。
  清净了。
  电子屏幕的光消失之后,笼罩在裴以北身上的就只剩下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光,她的眼睫毛煽动了几下,转而陷入更深的睡眠。
  茶几跟沙发离得太近,我正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卡在了中间,盘着的腿怎么也抽不出来了……那我是怎么坐下来的?
  看来是时候买块地毯了。
  我没敢把茶几往外推,怕茶几腿跟地板摩擦发出杀猪般的声音,十分别扭地挪了好半天,才终于挤了出来。
  我屈着腿坐在茶几边,裴以北熟睡的脸就在我面前。前几次见到她,她都是化淡妆,像现在这样不涂粉,看上去清淡了一些,但也没什么大变化。
  她睡觉的时候微微张着嘴,两只手像仓鼠一样抓着毯子放在胸前,倒是没流口水,我压着声音,抿嘴偷偷笑了一下。
  像裴以北这样只张开一点点嘴唇,那是用鼻子呼吸还是用嘴巴呼吸呢?我伸出两根手指,学着古装电视剧里探鼻息的样子试了试,嗯……她好像是口鼻并用着呼吸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像是自我安慰一般,替她把脸边的一绺碎发夹到了耳后。
  我缩回手,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一边盯着她冷清的脸,一边在心里感叹她怎么戒备心这么弱——
  明明跟我也没见过几面,连朋友都还不很算得上,竟然就冒着大雨跑过来,还在别人的地盘傻乎乎地睡过去了,这要是被拐卖了,都得是帮别人数钱的类型。
  想想也是,从她放弃一众性价比高的案子,却挑了南亦嘉的法律援助案就能看出,她不是个精明的人。
  拐卖……想到这个我又开始烦躁……
  “你醒啦?”裴以北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迷茫地看着我。
  我被吓了一跳,往后一仰差点摔了个四仰八叉,还好及时用手肘撑住了。
  “欸!你哪里不舒服?”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赶忙来扶我,我挥挥手拒绝了她的好意,顺势坐到了沙发上,“我肚子已经不疼了,刚、刚才是、是想给你拽一下毯子来着,对,拽一下毯子。”
  裴以北低头看着身上盖得好好的毯子,沉默了好几秒。她看看我,又看看毯子,像是没搞清楚状况,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对了,几点了?”她忽然问。
  “五点出头吧,还早,我是觉得有点热就起来了。”
  “你肚子真不疼了吗?”她一边问我,一边伸长手捞过茶几上的笔记本,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
  “真不疼了。”我凑到她旁边,指着电脑屏幕说,“刚刚你微信一直闪,我就把电脑调成睡眠模式了,别的东西都没动。”
  她“嗯”地应了一声,全神贯注地在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律师群里回话。
  等她发送出一长串专业的回复,我忍不住问,“你们律师是晚上不睡觉,还是凌晨起得早?”
  “这个案子比较急,带教律师要求我们每个小组都给出一个方案,只好加班加点了。”她语气平静,像是述说一件无比寻常的小事,甚至还有点说我大惊小怪的意思。
  “哦,真辛苦……”我不打算继续打扰她,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准备把茶几上几个用过的碗拿去厨房里洗了,顺便看看锅里还有没有剩的粥。
  “欸等等,你先别走!”裴以北边喊边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往回拽。
  我只好把碗重新放回茶几,坐到沙发上跟她一起看电脑屏幕。
  她调出一个像是备忘录的应用界面,分四个板块一条条地罗列了待办事项。跟着鼠标的光标看,在“重要且紧急”的版块里,第一条就是“南楠疑似得了急性肠胃炎”。
  我偷偷瞄了几眼其它板块,她的待办事项大都是工作相关,关于我的还有两条:一条是“南楠的搬家费用纠纷”,另一条是“南楠的养父母纠纷”,都在“重要但不紧急”里。
  一下子占据了三条重要,我突然有点感动。我抬头看着裴以北的侧脸,琢磨着应该直接抱她,还是先表达感谢,再抱她。
  正在我想说几句煽情话的时候,裴以北已经一脸正色地摆出了开始讲课的架势。
  她指着第一条,说,“我们一件件来,先说你肠胃炎的事。”
  顿时梦回学生时代,我想起了被讲课老师支配的恐惧,于是条件反射般地坐直身体,机械地点了点头。
  “虽然你说现在不疼了,但明天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看个安心,知道吗?”
  “知道了,裴老师。”
  “还裴老师呢……”
  她抬起胳膊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因为下手太轻,中指和无名指在我手背边缘多停留了0.5秒,像在调情,勾得我很痒。
  “不过我明天有工作,你得自己去医院,行吗?”她继续说。
  “当然。”我点头如捣蒜。
  “那再看第二条,”她把手指挪到“南楠的搬家费用纠纷”那栏,说,“你在电话里说搬家花了两千块,这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说来话长。”我往后一仰,坐没坐相地靠在了沙发背上,“其实这个价格也合理,没什么好讨论的,要不就划掉吧。”
  “不行,这个收费情况已经严重违反了市场规则!你一定得说清楚。”她坚持道。
  裴以北认真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魅力,非要形容这种魅力的话,那就是我心猿意马地盯着她看,她也会以为我只是在认真思考她的提问。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好歹也是个法律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你得对我有点信心!”她转过头,义正言辞地对上我的视线。
  我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但面对裴以北,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妥协。
 
 
第11章
  房间里没开大灯,只摁亮了床头的一盏夜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微光。
  裴以北裹着毯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我现磨的……白开水,听我从头到尾讲完了昨天搬家的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还是我误会搬家师傅了。”她喃喃地念叨着。
  我摇摇头,翻看着手机里的账户余额,随口感叹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你说什么?”裴以北不解地问。
  “哦!”我回过神来,反问她,“你说了什么来着?”
  “我说,听你这么讲下来,我倒是误会搬家师傅了,我都准备好起诉他了来着。”
  我耸耸肩,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转而说,“所以啊,我们成功一起浪费掉了20分钟的生命。”
  “也不算浪费啦,喏,你看现在——”她朝窗户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天刚蒙蒙亮,我们一起窝在小公寓的沙发里聊着天,还喝着热腾腾的……白开水,挺有氛围的。”
  我歪了歪头,皱起眉,没想到她还是个乐观主义者。
  这不就正好碰上我的专业领域了吗?
  我霎时间心生一计,还从来没有哪个人,能逃得过我虚无主义的洗脑!
  “你真这么想吗?快十二月了吧,又下着雨,外面肯定很冷。天很快就要大亮了,到时候我们就得为了能吃上一口热饭,哆哆嗦嗦地出门打工,我真不知道这样人生有什么意义……”
  “你怎么突然……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裴以北慌乱地抬起一边的手臂,似乎是想要拍拍我的肩,但由于不知所措而没有落下,我十分知趣地凑过去,用肩膀去拍她的手。
  我微微仰起头,用力嗅了嗅鼻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地说,“就在十二个小时之前,我不仅失去了一个朋友,还得了肠胃炎,更重要的是,我失去了两千块钱,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听到最后八个字,她才忽然反应过来,扬起手朝我肩上重重捶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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