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行怀亲自开口问了,恐怕也有想法。
郁徵琢磨片刻,微笑着开口:“不然我分左兄一半,留一半在郡王府内。”
左行怀笑:“这也能分?”
郁徵:“如何不能?等审问完了,处决掉里面的刺头,你把他们拉到军中喂猪去。喂猪总不至于喂出事?”
两人对视,左行怀看着郁徵以一脸淡定的表情讨论喂猪,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此刻就站在战场的遗迹上。
郁徵没什么表情,左行怀在旁边笑得不能自已,半晌后方以拳掩口:“抱歉。”
郁徵看他:“左兄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左行怀轻咳一声:“甚好。俘虏你分我一半,土匪窝里的库银我就不跟你分了。”
“当真不要?”
郁徵心中微微一喜,接着又察觉到自己的贪婪,有些羞愧。
他按下心中的渴望,说道:“这伙大土匪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角色,里面说不得有些宝贝。左兄既然出了力,理当分一分战利品。”
左行怀:“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不要,就算里头有价值连城的宝物,我也绝不反悔。”
郁徵明白他在送自己人情,便没再劝。
一位镇边大将军,看不上区区几百名土匪的身家,实属正常。
何况这点战利品,确实也不好分。
大不了日后找个机会还他。
郁徵听完,转向左行怀麾下的那名将领,开玩笑道:“你们将军的话,你都听见了?帮我做个见证。”
那将领一拱手,笑得露出了大牙:“殿下尽管放心,我们都听见了,保准不让将军食言而肥!”
郁徵心情非常不错:“既然如此,我等一道去库房看看。”
土匪窝里的库房在他们的碉堡深处。
纪衡约拽了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土匪带路才找到。
一整个土匪窝都不大干净,一进来能闻到汗臭味和尿骚味,唯独到了库房,里面只有干干净净的金属味。
那是财物的味道。
郁徵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觉得,铜臭味也非常不错。
郁徵和左行怀的人都站在门口守着,也不怕土匪做什么手脚。
纪衡约带着心腹查验土匪窝里的财物。
银子、铜钱、布帛、珠宝、武器,还有糖块、茶砖、酒坛子……土匪的库房里,物资出乎他们意料地丰富。
底下人清点物资很快,不过一炷香,纪衡约就回来汇报:“殿下,银子有一万三千两,铜钱八百吊,布帛三百二十匹,珠宝三箱。”
郁徵转头看左行怀,再次确认:“真不要?分你一半。”
左行怀笑:“不过一万多两银子,岂能将话吞回肚里去?”
郁徵:“那我便收着了。”
库房里最值钱的就这四样,银子、铜钱、布帛和珠宝,剩下的都可以慢慢清理。
一万三千多两,对于规模有几百人的土匪窝来说,这个数目不算少,却也不算太多。
众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纪衡约拍拍手掌,让心腹过来把银子抬回去。
就在他们抬着银箱往外走的时候,郁徵站在原处,忽然听到了一点声音:“等等!”
“殿下?”纪衡约露出疑惑的表情。
郁徵道:“我听到了点奇怪的声音。”
他这话一出,众人歘一声将刀出鞘,警惕地看着四周。
纪衡约直接将刀压在带路的土匪的脖子上:“有陷阱?”
纪衡约才刚打完仗,正是一身杀气的时候。
土匪被那血都没抹干净的刀子架着,两腿战战,都快哭了:“军,军爷,我没有隐瞒什么啊?”
纪衡约的刀子压得更重了,血顺着刀子流出来。
土匪的脸白了:“我想起来了!大当家的有时候会在库房里待很久,常军师也会在库房里待着。”
两个人都喜欢待在库房里?
郁徵马上反应过来:“找一找,说不定库房里有暗道。”
左行怀道:“小心暗道里有陷阱。”
正在搜寻的众人闻言越发谨慎。
他们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块活动的地砖,掀开地砖后,里面冒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通向地下。
一阵奇特的“嘤嘤”声传来,郁徵听到的声音应当就是这个声音。
纪衡约的副手柳祯举着火把按着刀,率先下去洞里探路。
土匪头子应当常下这个地洞,洞里没什么暗器,只是放着两个小箱子。
柳祯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一看,里面装满了黄金。
少说也有一万两黄金!
好多!
黄金在昏暗中反射出光芒,除郁徵与左行怀外,所有人在看清黄金的那一刹那,呼吸都粗重了。
谁都没想到刀疤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富有,除了外面藏着银子,私库里还有黄金。
这也说明刚刚那场战不好打,要是好打,刀疤就有余力把黄金悄悄转移走了。
装黄金的箱子隔壁也是一个铁箱子。
箱子里面装着一沓符纸,郁徵亲自看了一下,没怎么认出来。
和黄金符纸在一起的第三个物体是活物。
角落里的笼子装着一群……松鼠?
它们的长相很像松鼠,个头却比松鼠大得多,差不多有野生的狐狸那么大。
一眼扫过去,最突出的是它们那一双大爪子。
爪子举在它们身前,闪着光芒,看着好像几把匕首。
郁徵算见多识广,看到这种生物,愣是没认出来是什么。
他转向左行怀。
左行怀没什么表情,但郁徵从他脸上看出了疑惑。
郁徵:“左兄,你常打猎,见过这玩意么?”
左行怀摇头:“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道士弄出来的东西?”
左行怀说着,将佩刀带刀柄一起塞进笼子里。
笼子里的那几只生物往后退,退无可退的时候,其中一只暴起,爪子一挥,将左行怀的半个刀鞘给打裂了。
好锋利的爪子!
郁徵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他看向笼子,笼子还是那样,光洁如新,完全没有受损的迹象。
这笼子也是好东西,用的材料肯定非同一般!
郁徵目光闪了闪。
笼子是好东西,那里面的生物身价肯定更是不凡。
怪不得它们能与黄金及符纸放在一起。
问题则是,这到底是什么生物?用来做什么?又从哪里来的?
郁徵抬头看左行怀。
左行怀也露出思索之色。
双方对视一眼,又移开目光,有着说不出的默契。
他们身边的人则全露出兴奋的表情。
这么多黄金与符纸,发财了!
至于笼子里的不明生物,这玩意又不是金子,谁管它?
郁徵看向左行怀,深吸一口气:“左兄,这里的黄金与符纸,我们一人一半一半,笼子里的生物我带回去研究。”
左行怀回过神来:“财帛是动人心,却没有信誉值钱。殿下可是看不起左某?”
郁徵以为他抹不开面子,认真说道:“那是先前的承诺,先前左兄并不知晓这里有那么多金银,因为我们之间的友情不同我抢。现在条件变了,自然不能与先前一样论。这么一大笔银子,由我独吞,我心有不安,且外人知道了,恐怕也要说我贪婪。”
郁徵朝左行怀微微拱手:“左兄爱护我,还请一并考虑到我的名声及品性,莫以大利动之。”
左行怀笑:“殿下多虑。大丈夫一言既出,山海不移,安能以金银动之,殿下收着便是。”
第37章 情报
左行怀什么也没要, 郁徵认真劝了一番,确定他不是假客气,高高兴兴地收下了金银符纸。
至于笼子里的生物, 他们谁都认不出来,得回去请胡心姝辨认。
左行怀的人对审讯有经验。
他们提着土匪中说得上话的人进去小屋, 没多久后出来,向郁徵与左行怀汇报道:“殿下, 将军, 铁匠余健福确实为刀疤所杀。”
郁徵皱眉:“什么缘故?”这大土匪杀人也得有个由头罢, 总不能好端端的见人就杀。
左行怀手下的将领说道:“因为一把匕首。”
匕首!怎么会因为匕首?
郁徵心头一跳,莫非因为之前的矿石。
麻烦了。
左行怀这样敏锐,他的手下既然审了出来, 他多半能察觉到异样。
郁徵在原地站着,只觉得无数思绪翻涌上来,乱哄哄的。
将领没察觉到郁徵的异样,继续禀告。
原来, 郡王府召集铁匠打铁时, 铁匠俞健福看他们的矿好,便偷偷留下一小块矿石, 给自己打了柄匕首。
那柄匕首寒光闪闪, 极为锋利, 比集市上的匕首好了不少。
他拿到后,也没少炫耀, 十里八村都知晓他手头有这么一把好匕首, 好些人提议买他的匕首或跟他换, 他也没同意。
那天,他将匕首别在腰间, 回家的路上正巧撞上一伙路过的土匪。
土匪看见他的匕首,认出了是好东西,逼问清楚后,杀人夺宝,又弃尸于沟渠之中,才有后来的事。
郁徵叹口气。
他隐隐猜到了,没想到事情果真如此。
余健福的死亡真相弄清楚了,郁徵面对的事情更加麻烦。
矿石的秘密左行怀知道也就知道了,两人现在不是什么敌人,他手上有点品质好的矿石,也不是说不过去。
无端端的,左行怀用不着拿这个对付他。
或者说,若左行怀想对付他,他手头有没有这矿石,都逃不脱。
问题是那刀疤。
土匪可不是什么好人,原身的政敌还在京城里虎视眈眈,若让二者会合,恐怕要坏事。
刀疤为什么会觉得那把匕首是好东西,是不是认出了这种矿产?
他是不是对郡王府矿石的来源有所猜测,现在去了哪里,是否在打探矿产的消息?
郁徵心中充满着焦虑,他不好跟左行怀说,甚至不能透露出焦虑。
左行怀道:“刀疤现在犹如丧家之犬,逃出去了也逃不远。”
“期望如此。”郁徵回过神,沉声说道,“杀了郡王府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捉他回来。”
郁徵转头对纪衡约道:“去发布悬赏令,五百两买刀疤的消息,两千两买他的项上人头。”
纪衡约领命而去。
左行怀说道:“我这边也会帮你留意消息。”
“多谢左兄。”郁徵道,“我得找人打听一下那个山羊胡究竟是什么来头,术士怎么会出现在土匪窝中?”
这年头,可不是谁都有资质成为术士。
一个能用出撒豆成兵等道家手段的术士,去哪里都能成为座上宾,何必与土匪混在一起?
除非他犯下过大罪,一般地方根本容不得他,或者过往有异,不敢去大地方。
无论哪种,那道士都不是什么好鸟。
郁徵眯了眯眼睛,暗下决定,加紧派出人手,将刀疤与道士尽早捉回来。
时间太晚,他们在镇上歇了一晚。
第二日,郁徵与左行怀带着战利品先回王府,纪衡约和左行怀手下的人押着俘虏慢慢往回走。
俘虏人多,只能步行赶路。
郁徵昨晚已经让人送信回府,请胡心姝留在府里一叙。
今天胡心姝就在府里等着。
郁徵见到了他,也不废话,直接让人将笼子拿上来:“胡兄,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胡心姝仔细辨认一番,惊道:“五宝鼠?!”
郁徵重复一遍:“五宝鼠?”
胡心姝点头:“郁兄,你不是接触过大小搬运么?其中一种搬运之法名叫五鼠搬运,这就是五鼠中的一种了。只是它们最擅长的并非从某户人家中搬运,而是从墓穴中搬运。”
郁徵若有所思。
胡心姝示意郁徵与左行怀:“郁兄,左将军,且看它们的爪子,它们的爪子十分锋利,正是用来挖墓土的缘故。”
郁徵盯着五宝鼠的爪子,爪子果然寒光闪闪,锋利异常。
胡心姝道:“郁兄,你们不是说土匪中有一名野道人,恐怕五宝鼠就是他带来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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