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手机的主屏幕。
“没有。”顾勉说,“用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谢如溪凑近一点,“但可以换成情侣壁纸,像我这手机那样——”
他把自己的手机展示给对方,“喏,放我们的照片,好不好?”
顾勉扬了扬眉,思索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好像是……
上星期?
他点头,“可以。”
谢如溪眼眸弯弯,“那我换咯!”
“嗯。”顾勉打算将手机换给对方,手无意往左边滑动,主屏幕的壁纸随之而变。
他怔了怔,上面的人是——他?
谢如溪瞬间脸红,夺回手机,小声解释,“这个……以前偷偷拍你的背影,不介意吧?”
“没事。”顾勉说。
谢如溪埋头不语,耳根滚烫,他拿着顾勉的手机,一顿操作,主屏幕焕然一新。
他又点进了微信的头像,查看对方的朋友圈,然后发现……
“你一条朋友圈都没发过?”谢如溪难以置信地问。
顾勉摇头:“没有。”
谢如溪心里忍不住想:难怪当初他天天守着对方的朋友圈,却毫无动静——
原来顾勉根本就没发过朋友圈!
第43章
“你简直不像个人……”谢如溪喃喃,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
顾勉眼皮掀起,只“哦”了一声。
谢如溪伸手,揪了揪他的脸,左摸摸右摸摸,好奇地问:“小勉,你以前看人家发朋友圈,就没想过自己发发吗?”
顾勉摇头,“没有。”
谢如溪又问:“那你每天会去看朋友圈吗?闲暇刷刷什么的。”
“每周一次。”顾勉说,“一般我是直接点头像。”
“这还定时?”谢如溪惊讶,“为什么要点头像?”
“我一般也不看其他,只是给我哥、芽芽姐和——”顾勉抬眼,“你,点赞。”
谢如溪恍然大悟,难怪以前总能收到顾勉迟来的点赞,缘由竟是这样。
他乐不可支,“我可谢谢你啊。”
“不过,为什么要点赞?”搞得刷任务一样。
顾勉淡淡地说:“微信刚出来时,我哥特爱在朋友圈发些有的没的,并且让我去点赞,他现在不像以前那么频繁,只偶尔发发。”
“不过我养成习惯,就都这样了。”
谢如溪倒在顾勉大腿,仰头看着他,吃吃地笑。
“听起来有点离谱,但由你说出来,倒也正常。”
他感慨完,心里冒出古怪的念头。
“哎,小勉,你……”谢如溪支吾,“你看我朋友圈,有什么想法吗?”
他想到自己在朋友圈里暗戳戳发的东西,心恍了一下。
顾勉沉吟片刻,回答:“热爱生活?”
“比如?”
顾勉想了想,“都是些生活剪影的照片,花花草草、日落、星星,车水马龙的街道与路灯,一些甜点,雕塑,经常分享歌……”
他想,或许这就是搞艺术的模样?
顾勉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淡淡地说:“看得出来,如溪哥的生活很舒服、安静。”
——换句话来说,就是清新自然,非常文艺范。
谢如溪哑然,“除了这个呢?”
顾勉疑惑,“还有什么?”
谢如溪提起的气散了几分,笑了笑,“好吧,没有了。”
他藏匿在其中的点点细节,用迟钝的大手随意遮掩,拂去明亮、留下朦胧,有如浓雾蔓延,对方果真一无所觉。
“前两天,下午下了一场太阳雨,很短暂。”谢如溪娓娓道来,“没有几分钟,雨势便弱小,地面没也有淋透。”
“嗯,我记得。”顾勉慢慢回忆,“你当时给我发了微信,说没带伞。”
谢如溪嘴角微勾,“然后呢?”
顾勉迟疑,谨慎地说:“我说去接你,你说不用,雨应该很快能停——”
“我当时的回答是有什么不对吗?”
他思忖:难道……其实是要去接?
“没有不对。”谢如溪摇头,“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
“小勉。”他慢慢闭上眼,含笑问道,“你记得我朋友圈最新的一条的内容吗?”
顾勉凭着优秀的记忆力,回答:“你分享了一首歌——《下雨天》。”
他顿了顿,瞬间灵光一闪,“以后你分享的歌,我都会听的。”
谢如溪睁眼,定定地看着顾勉,眼尾慢慢弯起,“好,你记得听。”
——呆子,重点哪是这个。
他脑海浮现《下雨天》的旋律,心里哼唱: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
——不是想让你听,只是想告诉你那时的心情。
下雨不重要,回家不重要,那把伞也不重要。
是我告诉你的那一刻最重要。
-
谢如溪的毕业答辩准备充分,结束后,自然是顺利通过。
他在纳薇艺术廊的实习也即将进入尾声,同组的正式员工柒柒私下询问他,老板有意让他转正,会不会留下来。
谢如溪没说打算读研,只搭了几句官腔,意思有其他安排,恐怕不会留下。
柒柒没有刨根问底,有些遗憾地表示:“好吧,还以为以后每天工作,都有养眼的大帅哥看呢。”
谢如溪也笑着调侃:“我也可惜,不能和大美女一起工作了。错过了,恐怕得再来几百年的机缘。”
“还机缘?够了哈,你当修仙呢。”柒柒说着,把自己逗乐了。
“哎,百年难得一遇的意思嘛。”谢如溪转了转手里的笔,笑眯眯地说。
柒柒向来听不得这些夸赞,脸颊飞起薄红,“去去去,我意志力很薄弱的啊,听不得帅哥夸赞。”
在毕业典礼的前三天,谢如溪在纳薇艺术廊的实习正式结束。
同组的人热情至极,打算在晚上给他办个离别聚餐,谢如溪不好拒绝,到底答应了。
“不是,你实个习,人走了还要吃最后一顿饭,太了累吧?”薛皓吐槽,“好险,我实习的破公司抠搜,舍不得给实习生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谢如溪微微躬身,指尖游移,忽地被什么吸引,停在一瓶香水的白色圆盖上。
柜台的明亮光线洒落,映得他脸庞的细小绒毛纤毫毕现。
“还好吧。”他漫不经心地说,“上班处得不错,吃个离别饭也不难受。”
薛皓两手抱臂,叹气:“好吧,你那和我不一样,我那破公司啊,啧。”
他紧皱眉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折腾得我够呛的。”
“现在你不彻底解脱了嘛。”薛皓对实习公司积累的怨气,谢如溪听得耳朵出茧,“之后你打算在A市扎根?闯一闯?”
“闯!艺术这玩意儿,城市越大机会越多,回去实在找不到对口的。”
“嗯,那确实。”谢如溪将淡青色的香水拿起,撕下一张试香纸,喷了几下,放到鼻尖嗅闻。
“先生,请问您是想送给女朋友吗?”站在一旁的销售员察言观色,立刻上前,“您眼光真好,这是上个月刚出的新香——‘花与她’,售卖火爆,网上给它的昵称叫‘青提软糖’。”
“前调是酸酸甜甜的葡萄味,中调是恰到好处的温柔花香,后调余韵是清冽的雪松木质味,瓶子的样式也是清新经典,用来送礼,尤其是燥热的夏天,非常适合哦!”
谢如溪手一顿,指腹摩挲瓶沿,温和地说:“我挺喜欢这个味道的,不过暂时没有女朋友要送。”
销售员立刻转变话术,“虽然这款香是女香,但它香调温柔,脂粉气不重,男生也可以喷,或者将它作为一个安寝香,也是不错的选择哦!”
谢如溪心思微动,指间的试香纸折叠,微笑道:“麻烦帮我包起一瓶100ml的,谢谢。”
销售员一喜,眉开眼笑地说:“好的,我马上替您包装,稍等。”
薛皓凑前,抓住谢如溪的手腕,试香纸虚虚搭在鼻翼,“唔……味道还不错,大葡萄的味道。”
他饶有兴趣地说:“你什么时候走这调调了?以前不都喜欢苦中药的木质香?”
谢如溪:“想换换风格。”
薛皓上下打量,开玩笑地说:“怎么?你家那位天菜弟弟好这口?”
他是佩服好友的行动力和魅力,嘴里说着只远观、一切随缘,但没过多久,直接在一起了。
他是听了很多谢如溪口中的“弟弟”,多直、多冷、多极品,可最后呢,这好好的直男弯了,还是天菜级别的。
薛皓感叹,实在牛!
他一直想追问细节,奈何谢如溪嘴巴严实,怎么也撬不开,只模糊地说了大概。
什么机缘巧合、什么偶尔机会、什么弟弟先告的白……
靠,听着就很爽,让人好奇心大涨!
谢如溪斜睨了一眼,没理会,“我说了不信,你自己慢慢猜呗。”
薛皓摸了摸鼻子,嘀咕:“得了吧,就你那心思,我可猜不着。”
他又问:“真没关系?”
谢如溪哼笑两声,就是不答。
心里也琢磨,真要说关系——
估计是有的。
顾勉对葡萄情有独钟,连带着他也对葡萄上心。
这香水也不知道怎么地,鬼迷心窍地对上眼,想闻一闻。
哎,直觉真可怕,居然是葡萄味的。
最后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着,居然觉得诡异地好闻,完完全全契合心意。
谢如溪暗骂自己:顾勉见着葡萄走不动道,你怎么也跟着走不动啊?
真是够乐的。
-
傍晚,海底捞连锁店。
“抱歉,我是不是来晚了?” 齐维筠一身休闲风装扮,头发明显打理过,笑容满面。
谢如溪放下手机,眼底明显掠过惊色,他不知道这顿饭,齐维筠居然也会来。
他微微一笑:“没有,您来得刚刚好。”
坐在隔壁的柒柒更加震惊,下意识看向谢如溪,压低声音:“卧槽,老板怎么也来了?”
谢如溪稍微侧头,“嗯?我还以为是你们喊来的。”
柒柒捂着嘴,“拜托,这种场合谁会叫老板啊?”
她说完,十指飞快打字,立刻在群里发消息,【喂喂喂,你们谁叫老板过来的?】
桌上面面相觑,不复原来的热烈,一个个在群里却活跃得很,几条消息唰唰而出,表情包目不暇接。
【没叫。】
【没有。】
【加一。】
【加一。】
【不是我。】
【谁吃饭爱和老板吃?我疯了吧!】
【就是,谁喊谁发癫。】
……
没有人回答“是”,柒柒只能暂时悬置疑问。
齐维筠保持笑容,恰好坐到谢如溪对面,语气随和:“是越莉说你们今天要送如溪离开,吃一顿离别饭,我想着有时间,就过来了。”
顿了顿,他问:“不介意我来这埋个单吧?”
角落的高越莉讪笑,低下头,回避众人灼热的视线。
柒柒轻咳一声,“当然不介意,有老板你在,我们就放开肚皮吃了啊。”
“随便吃。”齐维筠大方地说。
桌面凝结的气氛总算消散,恢复原来的其乐融融,笑声不断。
谢如溪抿了一口酸梅汤,眼睫缓缓垂落,抬眼的一瞬,恰好撞见对方齐维筠看过来的目光。
他礼貌笑笑,对方亦是。
不知为何,谢如溪心里总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像某种警示,似曾相识,萦绕着微妙的恶意,令他心脏不大舒服。
像什么来着?谢如溪说不上来,反正不大妙。
……
“来,如溪,知道你有点醉,我就以酸梅汤代酒,祝你今后顺顺利利!”柒柒举起杯子,嘿嘿一笑,高声说道。
她喝了点冰啤,人有点晕,眼神飘忽,但还站起身,气势十足。
谢如溪也喝了不少,眼尾殷红,脸红到脖颈,“好,谢谢……”
他扶着沙发座椅,迟缓地碰了一下酒杯,将酸甜的梅汤一饮而尽。
齐维筠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这边,眼底的情绪奇异。
……
聚餐散会后,大家三三两两地出了店铺。
“如溪,需要我送你回去吗?”齐维筠不动声色地站在谢如溪旁边,贴心地问,“我看你有点醉了。”
门口有点微风,带着初夏的燥热,吹起低矮的绿化丛,窸窸窣窣的声响。
谢如溪站定,视线落在远处,空茫茫的一片。
他摇摇头,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慢吞吞的,“不用。”
停顿几秒,谢如溪握着手机,贴在腹部处,轻声说:“我有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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