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买这种东西啊……唔……混……蛋……”
“哦,我看看,是赠品。”
“……”
“如溪哥?”
“你别喊我,我……”
顾勉低低一笑,“怪我。”
“就是……怪你……”
……
窗外的月色如水,蝉鸣不休,偶尔是有情人低低的呼唤。
第47章
顾勉是在发甜的葡萄香气里醒来的。
他视野涣散了一瞬,逐渐清晰,动了动手臂,沉甸甸的重量。
——他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顾勉低头,谢如溪枕在他的手臂,呼吸平缓,白皙的脸庞不复潮红,只有眼尾残留些许疯狂的痕迹。
他就这么看了一分钟,才慢慢回神。
视线掠过摆钟,秒针慢悠悠地转,时针堪堪停在了“8”。
顾勉小心翼翼地起身,怀里的人微微蹙眉,含糊不清地闷哼一声,他迟疑了一下,到底没再动。
他手臂横在对方腰肢,掌心挨着一片温热,指腹像被磁石牢牢吸附,触感丝滑,宛如摩挲温润的玉器。
顾勉无端想起昨夜的场景。
他比以往更深地认识到,谢如溪的腰细得过分,柔韧度也极好,在晕黄的光线下,每一丝颤抖都明显至极。
“唔……”谢如溪无意识低哼,像睡梦里不舒服,手脚乱动,直接将顾勉推开,自己卷着被子,滚到一旁。
顾勉猝不及防,空调的凉风柔柔扫过,他额前耷拉的碎发刺着眼皮,轧进眼珠。
他回神,随手捋了捋头发,呼出一口气。
……
顾勉按照以往的习惯,还是先去健身房锻炼。
落地窗的日照斜斜透入,一片寂静里隐约响起机器运作的声音,微不可闻。
顾勉面无表情地完成固定的几项训练,呼吸始终平稳。
黑色的紧身背心浸透深色,宽厚的肩膀不断舒展,肌肉线条流畅,泛着奇异的光泽感,他鬓角、下颚都是细密的汗珠,一条条青筋在脖颈处鼓起。
半小时后,他换下衣服,后背是深深浅浅的红色抓痕,毫无章法,随后洗澡,买早餐。
“你好,尾号5824,外卖已经放在门口,麻烦您取一下。”
“好的,谢谢。”顾勉挂断电话,去门口取了早餐。
他只挑了几份出来,其余都放进保温箱。
换作以往,顾勉大概十分钟就能吃完早餐,接下来的时间看新闻、处理邮箱、研读领域的最新成果。
间隔时间极短,每分每秒都塞满要做的事情。
但今天他走神了,一份艇仔粥和牛肉薄煎饼,吃了快半小时。
——今天还要去园宝寺。
顾勉放下勺子,他该不该去喊谢如溪起床?
但昨晚……他可能有点失控了。
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全身痉挛不止,一直往前爬。他就掰着腿,直接将人拽回来。
顾勉揉了揉眉心,越想越心烦,不知道等下该怎么面对谢如溪。
而且半夜给人洗澡的时候,对方半晕死过去,一碰就浑身颤抖,明显抗拒他的触碰。
顾勉只能不断道歉,但效果甚微,回到房间,人在睡梦里还流眼泪,睫毛湿成一缕缕,嘴里呢喃“不……你走开……”。
他叹气,愈发头疼,到底该怎么——
“咔哒”,极轻微的声响。
顾勉捕捉到了,立刻抬头,走廊边靠着的,正是谢如溪。
对方穿着明显宽大的衬衫,遮住大腿,衣领敞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没系。
“如、如溪哥。”顾勉起身,说话微微磕绊了一下。
谢如溪眼睫颤了颤,哑声应道:“小勉,早。”
“想吃什么早餐吗?我都买了,你看一看。”顾勉走过去,目光在白衬衫停留了几秒。
谢如溪察觉后,解释道:“昨天那件白t被……扯烂了,我就在床头柜拿了一件你的衬衫,你不介意吧?”
“没事。”顾勉摇头,眼帘缓缓垂下,往厨房去,“我给你拿早餐。”
“好。”谢如溪小声应道。
他走得很慢,两条白皙的长腿布满深浅不一指痕、浅浅的牙印,膝盖明显淤青,有点发肿,每走一步路,都不易察觉地在抖。
等终于落座时,谢如溪松了一口气,很快,又不自在地改变坐姿。
“有想吃的吗?没有我再去买。”顾勉把保温箱的早餐全拿出来,一一摆在大理石桌面。
“有,不用买了。”谢如溪拿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慢吞吞地开始吃。
“好。”
顾勉其实已经吃完早餐了,但他没有离开座位,余光落在谢如溪身上,微微低头,看不清神情。
谢如溪并未一无所觉,指尖捏紧勺柄,低低开口:“你——”
“如溪哥——”顾勉恰好出声。
谢如溪一怔,“你先说。”
“今天还去园宝寺吗?”顾勉注意到谢如溪走路时发抖的模样,“天气预报说高温预警,我们等几天再去?”
谢如溪“嗯”了一声,“好。”
昨晚他不是没想过,今天要去园宝寺这件事。
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顾勉。
今早起来,谢如溪差点摔在地毯,扶着床沿,半天不敢动,缓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落脚。
“你刚刚想说什么?”顾勉问。
谢如溪顿了顿,抿了一口勺子,轻声问:“你早上起来……是去买早餐?”
他心不在焉,经历昨晚的抵死纠缠,宛如连体双生,醒来时却发现旁边空无一人——
或许是他矫情吧,心情实在不好受。
“这些是外卖送来的。”顾勉回答。
外卖……
谢如溪又吃了几勺粥,“哦。”
他默默地想,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更进一步后,感情升温不见得,反而如往常那般……规律啊。
顾勉敏锐地察觉不对,谨慎地说:“我还在健身房锻炼了半小时,洗了澡,拿外卖,出来吃早餐。
他补充一句,“到现在。”
谢如溪哽住,闷声说:“那你过得挺规律的,雷打不动。”
顾勉再迟钝,也意识到出问题了。
——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他犹豫地开口:“抱歉,昨晚我不应该……”
“你后悔和我做了?”谢如溪猛地瞪他,靠,这男人怎么这样?
昨晚哄他玩各种花样时,甜言蜜语、热烈温柔,他哭得想死,到后面都合不了腿,人也迷迷糊糊的。
现在——
“你到手了就不珍惜?下一步不会想甩我吧?还是觉得玩我的感觉就这样?试过就扔?”
谢如溪瞪人的眼睛毫无威慑力,眼眶红了一圈,反而萦绕几缕魅意。
顾勉反应几秒,才明白对方说的话。
“不是,如溪哥,你想哪里去了?”他哭笑不得,“我只是觉得昨晚我做得太过分,没顾及你的感受,所以想和你道歉。”
“我发誓,你说的那些,我一点也没想过。”
谢如溪眨眨眼,移开视线,“哦,那、那就……这样吧。”
“我觉得还好,我能接受,虽然现在有点……嗯,但其实过程蛮舒服的,就后面我体力不够,你以后悠着点。”他越说越小声,像想起什么,抱怨道。
“那个玩具,你以后少玩点,再来我得疯了。”
顾勉轻咳一声,“对不起,我当时只是好奇,试一试,下次——”
他话锋一转,“再说吧。”
谢如溪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在桌底下踩他的脚,狠狠用力,反而自己遭殃。
“嘶嘶嘶——”他面色骤变,眉头蹙起。
顾勉没有反击抑或者做什么,只是由着他闹,见人忽然变了表情,大抵猜到几分缘由。
“等下我给你涂药吧。”他说,“昨晚帮你涂了一次,有点出血……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谢如溪脸红得发烫,悄然埋下头,瓮声瓮气地说:“哦,好,都行。”
老天,你可别再“抱歉”了!
他心里埋怨,以后我叫你“顾抱歉”好啦!
-
这几天,谢如溪都过上了“水晶娃娃”般的生活。
顾勉就是那个二十四小时看护水晶娃娃、兢兢业业擦拭的职工人员。
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客观来讲,谢如溪觉得自己没这么脆弱,前两天确实有点糟糕,但后面逐渐恢复,走路什么的也不打颤。
但从主观感受而言,这种被人捧在手里的体验,着实美妙。
当然,并不是说,顾勉平时对自己很差,总是忽略他什么的。
——顾勉这人,性格有时候怪直的,说话也好、做事也罢,总有让人哽住的神奇能力,完全是无差别“攻击”,够呛的。
现在嘛,谢如溪修剪花枝的手一顿,捏了捏根茎,微微的刺意从指腹传来。
他有些晃神,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有好有坏。
爱人体贴温柔,自然是好事一桩,但亲热时也这般……
谢如溪想到昨晚,自己朝顾勉讨个吻,黏糊糊凑上去时,对方点到即止,甚至连衣服也没扒开,手安安分分地落在腰间。
他亲得目眩神迷,腰软了大半,整个人情动不已,有点食髓知味,爱人却恪守分寸,宛如最守礼的绅士。
太恼人了!
谢如溪咬着嘴唇,剪刀使得越发用劲儿,像把柔美秀丽的郁金香,当作某个不识风情的家伙,好出心里那口恶气。
“总不能又我自己开口吧。”他手背抵着脸颊,呢喃,“好丢脸……搞得我谷欠求不满一样……”
……
量至研究所,大门口。
顾勉在下阶梯,步伐不紧不慢,英俊的面容在落日的余晖下,增添几分璀璨的灼目感。
站在旁边的叶濯临笑容满面,语气激昂,“顾先生,您今天看了我们实验室的设备,总算没疑虑了吧?”
“我敢向您打赌,在A市所有的私人研究所里,唯有我们才能提供这样先进的仪器和设备,哪怕是……”
他略去一些话,“要知道,那边苦于某些原因,也未必能提供,我们没有关系,反而能……”
叶濯临含蓄一笑。
顾勉神色平静,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叶少的意思。”
叶濯临愈发高兴,“那我们之后的合作——”
“当然会顺利进行。”
叶濯临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现在刚好饭点,顾先生等下有其他安排吗?没的话,不如我做东,一起去鼎轩楼?”
顾勉摇头,“我还有事,下次吧。”
叶濯临和顾勉接触了几次,知道对方的性格,便也没再客套,爽快应下:“那好,你忙自己事,我这边就不打扰了。”
他像突然想到什么,又道:“顾先生,前些天你和我说的事情,我这边已经和警方……”
叶濯临斟酌语句,“举报了,听说进展顺利,不出意料,下星期就有结果。”
顾勉掀起眼皮,嘴角难得勾起些许弧度,“好的,辛苦叶少了。”
叶濯临客气地说:“哪里哪里,维护社会稳定,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
“叶少,您怎么才来啊?”豪车上的女人长发披肩,妆容精致,说话娇滴滴的。
“怎么,不想等?”叶濯临大笑,虽然这么说,但他心情不错,揽着女伴走路。
“没没没,人家可想等了。”女人赶紧说。
叶濯临也不追究,问:“今晚想去百滨路购物吗?”
“好啊。”女人满眼惊喜,柔柔地靠过去,“您真好。”
“哈,你少爷我今天心情好,买什么都刷我的卡。”
女人知情识趣地问:“叶少,我能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吗?”
叶濯临简单说了点,但没深入讲,只道有个厉害的科研人才要加入研究所,板上钉钉,现在就差合同。
女人红唇嘟起,“恭喜叶少获得这样的人才,那位老先生……”
“人家可不老。”叶濯临意味深长地说,“十八、九岁,连国际上的什么nature也发了,你说厉害吧。”
女人不懂对方说的,但也跟着附和,“厉害,当然厉害,有个电视剧不是说嘛——”
“世间上的天才,十几岁就名成利就,三十岁嘛……”
叶濯临挑眉,“就怎么样?”
女人捂着嘴说:“死掉了。”
她又补充一句,“当然,叶少请来的天才,肯定不会,长命百岁。”
叶濯临琢磨了一下,大笑:“这话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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