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林肆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定是因此才被人掳了去。”
王满想了想,确实有这种可能,那日高真儿的打扮实在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儿,说不准是被哪家的色胚当做风尘女子给掳了去。
“王爷,那我们该怎么办?”
林肆深吸一口气,道:“现在只能将错就错。你去挑一个身形和高真儿差不多的侍女,让她假扮高真儿,从王府出去,然后在回布政使府的路上消失。再找人写封勒索钱财的书信,送到王府,最后将侍女杀掉,毁了她的容貌,这样高真儿便死了,是从肖王府出去后死的,跟肖王府没有关系。”
“那万一高小姐又回来了呢?”王满提出质疑。
“回来就回来,咱们不过是被人蒙蔽,错认了人罢了。”
王满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王爷英明,奴才佩服!”
“快去办吧。”
“是,王爷。”
看着王满离开的背影,林肆得意地勾起嘴角,转身又去了周梅儿的院子。
他前脚刚进院子,屁股还没坐热,王满便又跟了过来,道:“王爷,高大人来了,现在正厅等候。”
林肆眉头皱紧,安抚了周梅儿两句,便和王满一起来到了正厅。
“高大人来了。”
高鉴一如往常,行礼道:“臣高鉴参见殿下。”
“都是一家人,高大人不必多礼,快坐,上茶。”
“谢王爷。”高鉴平静地坐了下来。
两人刚坐下,林肆连寒暄都不曾有,直截了当地问道:“高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高鉴笑了笑,道:“昨日夫人突发急症,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十分想念真儿,便让我过来接真儿回去。”
为官这么二十多年,高鉴早就练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即便心里对林肆恨极,面上也不会让人看了去。
“突发急症?”林肆眉头微皱,随即反应过来,道:“怎会如此?”
高鉴叹了口气,道:“上了年岁,身子大不如前,这也是在所难免,王爷不必挂心。”
林肆假惺惺地说道:“王府药材不少,若高大人有需要,尽管开口,千万要让夫人保重身体。”
“多谢王爷。”高鉴脸上一副感动之色,道:“夫人现在虽没了性命之忧,却是想真儿想的紧,今日下官便带真儿回去。”
林肆皱起了眉,为难地说道:“高大人有所不知,真儿染了风寒,本王来之前刚刚服药睡下了。夫人本来身子就弱,若因此过了病气,岂不是得不偿失。这样吧,高大人再容真儿在王府住上两日,待她风寒好些,本王亲自送她回府,如何?”
高鉴犹豫了一瞬,点头说道:“还是殿下思虑周全,那就如殿下所言吧,那下官告退。”
林肆悄悄松了口气,道:“本王送高大人出府。”
高鉴径直出了肖王府,坐上了门口备好的马车,心中暗自琢磨,看来那个负责灭口的人虽然逃脱了,却也因为办砸了事,不敢再回肖王府,索性亡命天涯去了,所以林肆以为真儿死了,故意拖延时间,大抵是准备栽赃。
想到这儿,高鉴不禁一阵冷笑,心道:“我就看你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第二日下午时分,高鉴正忙于公务,突然听人禀告,“大人,肖王殿下来了,此时正于正厅等候。”
高鉴的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扬声说道:“就说本官有要务处理,让肖王殿下稍候。”
“是,大人。”
一盏茶未到,外面便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随即便听到门口守卫阻拦的声音,“殿下,大人要处理要务,不能打扰。”
“放肆!竟连本王都敢拦,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属下不敢,属下也是职责所在,还请殿下见谅。”
“让开!本王有急事找高大人!”
高鉴嘴角勾起冷笑,放下手里的笔,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看向门外的林肆,告罪道:“殿下恕罪,今日有份紧急公文要处理,所以姗姗来迟,还请殿下见谅。”
林肆心中恼怒,面上却一片凝重,道:“高大人,大事不好了!”
高鉴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到底发生何事,让殿下如此惊慌?”
林肆抬脚进了房门,随后将一张字条递给高鉴,道:“高大人,真儿出事了!”
高鉴闻言脸色一变,急忙将字条接了过来,上写道:“高真儿在我们手里,若想她活着离开,便准备十万两白银,否则便要了她的小命。”
高鉴看向林肆,道:“王爷,这到底怎么回事,真儿不是在王府么?怎么会被抓?”
“都怪我!”林肆脸上尽是懊悔之色,道:“昨日高大人来后,我便将夫人病重的消息告知了真儿,真儿听后十分担忧,坚持要马上回府照顾夫人,我拦都拦不住,便打算亲自送她回府。哪知昨日吐黑族长来找我,说是有要事相商,真儿识大体,不想让我耽搁正事,便说自己回家。还说青天白日的兰州城,谁敢对她如何。我听着也是,便应了她。和吐黑族长议事到半夜,也不便再去府上打扰,就想着第二日再过府探望,谁知我早上醒来,就收到了这张字条。”
第89章
高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不是装的,林肆这般所为,是把他当做了冤大头,不仅要挑起他对朝廷的仇恨,还想榨干自己的钱,给他当军饷,真真是贪得无厌,恶心至极!
“王爷不是答应我,要亲自送真儿回府吗?”
“是,是我的疏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敢在兰州城动真儿,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救出真儿,这才是最紧要的事。真儿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种罪,现下定然害怕极了。”
看着林肆脸上的焦急和担忧,高鉴心中冷笑,若是不知情,自己定会认为他对真儿是真心实意,如今看来却是格外的讽刺。
“王爷打算如何做?”
“一边准备银两,一边暗查真儿的下落。”
“十万两白银,王爷当真舍得?”
听高鉴这般问,林肆眉头皱紧,道:“高大人怎会如此问?莫说十万两,便是一百万两,在我心里也不及真儿分毫。”
“大事在即,正是用钱的时候,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若因此坏了王爷的事,那便是臣的罪过。”
“高大人如此说,可是怀疑我对真儿的真心?”
“臣不敢。”高鉴微微躬身,视线也垂了下去。
“高大人,我明白你心中所想,但我可以郑重其事地告诉你,我对真儿是真心真意,只要能救她,莫说十万两,便是一百万两.一千万两,我也会出。”
高鉴抬头看向林肆,道:“若真如此,那王爷的大事又该如何?”
林肆淡淡地笑了笑,道:“大事可暂缓,我已等了这么多年,还差这一年半载?”
高鉴沉默地看着林肆,这样的演技怪不得真儿会被他骗的死心塌地,换成任何人亦然。
高鉴深深地弯下腰,道:“真儿能得王爷青睐,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臣在此谢过王爷,必将肝脑涂地,以报王爷大恩。”
林肆见目的达到,连忙上前将高鉴扶起,道:“高大人言重了,我们是一家人,实在无需如此。”
“营救真儿的事,臣就拜托王爷了,别的不求,只求真儿能平平安安,臣就这一个独生女,若真儿没了,那臣就真的老无所依了。”
高鉴说着红了眼眶,飙演技他也不差。
“高大人放心,一切由我来安排,我现在就下令准备银两。”
“多谢王爷。”高鉴擦擦眼角,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道:“若让臣知晓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动真儿,臣必将其碎尸万段。”
林肆闻言一愣,一个想法在脑海中生成,随即皱紧了眉头,道:“有件事我一直不解,现在想来确有几分蹊跷。”
“何事困扰王爷,王爷但说无妨,臣愿闻其详。”
“既然那贼人将勒索信送至王府,便是知晓真儿与我的关系,在这兰州城内,有谁敢动我的人,更何况真儿还是高大人的独女,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高鉴自然明白林肆为何这般问,配合地说道:“王爷的意思是那贼人并非兰州城人?”
“甘肃铁桶一块,除非是外来人,没人敢在我们头上动土。现在想来,是有人进了甘肃,且是在我们毫无察觉下进来的。”林肆皱紧了眉头。
“毫无察觉?”高鉴想了想,道:“难道是皇上派来的……锦衣卫?”
林肆的眼睛一亮,顺势说道:“锦衣卫遍布全国,向来来无影去无踪,我猜皇上若是要派人来查,十有**会派锦衣卫。况且能在青天白日下,无声无息地绑走真儿,也就只有他们能有这个能力。”
“就算锦衣卫进了甘肃,那他们为何要抓真儿,还勒索钱财?”
果真如真儿所说,他要嫁祸给锦衣卫。
“若他们知晓了真儿的身份,那便了解我们的关系,他们这般做就是想借用此事,让我们之间产生嫌隙。”
说到这儿,林肆的脸色一变,随即说道:“糟了!”
高鉴忙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若当真是锦衣卫所为,那真儿怕是危险了。”林肆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王爷的意思是他们会杀真儿灭口?”
“想让我们产生嫌隙,这是最好的办法。”
高鉴配合地问道:“那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见高鉴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林肆心中难免得意,道:“此事还需牛大人帮忙。”
“牛力?王爷的意思是让他全城搜索?”
林肆点点头,道:“不过要暗中搜索,不能惊动他们。与此同时,我们要暗中拖延时间,这样才有可能在他们动手之前找到真儿。”
“好,都听王爷的。”
“牛大人那边就劳烦高大人跑一趟,我去筹集银两,在派出暗卫,配合搜索。”
“好,我这就去。”
高鉴转身就往门外走,连礼数都忘了,神色慌张,脚步匆匆。
林肆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笑了笑,随即也跟着走出房门。
出了布政使衙门,高鉴上了马车,车帘放下后,脸上的慌张不见,只剩下冷笑。高鉴径直去了都指挥使衙门,找到了牛力。
见高鉴的脸色不好看,牛力好奇地问道:“春申兄这是怎么了?”
“方才肖王去找了我。”
“肖王?”牛力愣了愣,急忙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高鉴也没隐瞒,将方才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牛力听完后,心情有些复杂,不得不说林肆这借口找的是真的好,城中确实进了锦衣卫,而且他们的头头已经与他接了头。
“看来真儿说的没错,为了利用春申兄,肖王殿下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等着看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说银子不够,剩下的让我出。”
“春申兄的意思是他不止想杀了真儿,还想利用这件事榨干你的钱财?”这下就连牛力也觉得林肆确实不是个东西。
“咱们这位肖王殿下真是人中龙凤!”高鉴这话说的咬牙切齿。
“那春申兄打算怎么做?”
这事换成谁,谁也受不了,更何况向来自负的高鉴,这林肆分明就是拿他当傻子耍。
高鉴冷笑,道:“他既然想演,我们就陪他演,毕竟折子送到京都也需要时间,这场戏一定要唱好,而且是越唱越好。”
牛力眉头微皱,提醒道:“这场戏的关键是真儿,你可要守住了消息,若让肖王得知真儿还活着,那一切就都完了。”
“丘山兄放心,知道真儿还活着的人,都处理好了。”
牛力点点头,道:“所以我现在是否派出人手?”
“派,自然要派。”高鉴眼神微冷,道:“他可是给你找好了动兵的理由,你若不动,岂不辜负他?”
“春申兄的意思是?”
“丘山兄可借机探查几个地方,探查的越清楚越好,这些地方都是肖王的暗线所在。”
牛力恍然,笑着说道:“春申兄果然老谋深算!”
高鉴转头看向牛力,道:“我高鉴为官二十多年,还从未受过如此欺辱,便是毁了这官途,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春申兄放心,你想如何做,我都帮你。”
“多谢丘山兄,这份恩情高鉴永生不忘。”
“春申兄这是哪里话,咱们什么交情,何须说这些。”
“是,不说这些。”高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道:“还有一个月便是华儿的及笄礼了,丘山兄打算怎么办?”
“现下甘肃不太平,说不准哪日就要打起来,至于华儿的及笄礼,我想尘埃落定后再给她补办。”
“也好,到时我定奉上一份大礼。”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高鉴这才出了都司衙门。
而就在他出来后,暗中盯梢的人,转身回了肖王府,将此事禀告给林肆。
林肆正与胡宪宗商议正事,听到回禀不禁满意地笑了笑,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王爷。”
胡宪宗好奇地问道:“王爷为何要盯着高大人,可是察觉了什么不妥?”
林肆摇摇头,道:“此事就不劳胡先生费心了,我们还是商议如何化解甘南众多部族间矛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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