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来到她身边蹲下,道:“高小姐,对不住了,为了主子的大业,只能委屈你了。”
高真儿拼命地摇头,努力地缩着起自己的身子,依旧躲不开那冰冷的利刃。金属的寒意,伴随着剧痛传来,鲜血随着利刃的离开喷涌而出,溅在男人脸上,他本能地闭了闭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
这是高真儿最后看到的画面,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林西正靠坐在床上看书,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抬头看了过去,道:“进。”
房门被人推开,杨潇从门外走进来,道:“主子,事已经办好了。”
林西合上书,道:“是否确定她还活着?”
“事后三娘给她看过,只是重伤,救治及时便不会伤及性命。”
林西稍稍松了口气,道:“活着就好。”
“主子不必担忧,此事进展顺利,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便可。”
林西看着杨潇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表哥,你们行事向来稳妥,我并不担忧事情进展是否顺利,我只是觉得……”
林西说了一般,便停住了话头,说到底他是在现代社会长大的,所接受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利用他人性命来行事,他始终会心有不安,只是事情已经办了,再这般长吁短叹,显得太过矫情。
“主子可是察觉哪里不妥?”杨潇与林西不同,再加上做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心早就如铁石一般,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
林西摇摇头,道:“没有,夜深了,表哥回去休息吧。”
“主子也早点休息。”杨潇虽然心存疑惑,却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西低头看向手里的书,却已然没了心情,将书放到了桌上,打算早点睡,忽听门口又传来敲门声,他有些惊讶,扬声说道:“进。”
房门被推开,焦战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西愣了愣,随即问道:“找我有事?”
“听杨潇说主子有心事。”焦战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林西摇摇头,道:“没有,表哥多虑了。”
“殿下向来仁善,可是觉得这般利用高真儿,心中过不去?”
林西讶异地看着焦战,没想到了解他的不是朝夕相处的杨潇,而是焦战。他自嘲地笑了笑,道:“若我真是这般想,你会不会觉得我假仁假义?”
焦战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不远也不近,不会让林西觉得不适。
“殿下什么性情,我们都清楚,怎会如此觉得?殿下不必觉得愧疚,殿下这么做是在救她,不止是她,还有与高家沾亲带故的族人。”
林西一怔,随即明白了焦战的意思,他说的没错,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止高真儿会死,凡是和高家沾亲带故的都得死,所以现在让她受点罪,可以救很多人的性命。
这样一想,林西心里舒服了许多,笑着说道:“谢谢。”
“能为殿下分忧,是我们的使命,若殿下以后有烦心事,不要憋在心里,可以和我们说说,虽然有可能帮不了殿下,至少能多一个倾述的人。”
焦战话中用的‘我们’,而不是‘我’,听起来不会让林西觉得尴尬,反而很舒心。
林西点点头,道:“好,我会的。”
“那殿下好好休息,我也回去了。”
“好。”
看着焦战走出房门,林西长出一口气,心情轻松了许多,躺好后很快便睡了过去。
梦中,他来到一个丛林,四处都是茂盛的植被,甚至遮挡住了阳光。他漫无目的地走在丛林中,走了许久许久,就好似永远走不到尽头。突然一阵沙沙声传来,他警惕地回头,悄悄绕到一棵大树后,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只斑斓大虎突然出现,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随时准备扑上来,将他吞吃入腹。
林西心里一惊,抬头看向身边的大树,二话不说,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老虎明白了他的意图,一个跳跃便冲了过来,危机感激发了林西的潜力,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爬了七八米高,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老虎的利爪。
林西继续往上爬,终于爬到了树杈上,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老虎在树底下徘徊着,不停地冲刺.跳跃,想要冲上去,将林西抓下来,可惜尝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它似乎是放弃了,转身离开了,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林西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地爬了下来,朝着老虎相反的方向走。
突然,一阵劲风刮过,他猛地转身,一只庞然大物已经朝他扑了过来。它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獠牙,裹挟着一股腥气,狠狠地咬了下来。
“砰!”
一声沉闷的冲击声响起,林西奇怪地睁开眼睛,一条巨蛇正与斑斓大虎对峙。
这条蛇十分眼熟,分明就是时常在他梦里出现的大蛇。
斑斓大虎发出阵阵怒吼,若不是大蛇阻拦,林西现在已经成了它的食物。
虎口夺食,真是胆大包天,它非得把这条臭泥鳅撕烂不可!
大蛇回头看了林西一眼,金色的竖瞳似在安抚他,让他不要害怕,它不会让这只小猫伤害他?
斑斓大虎被彻底激怒,咆哮一声,朝着大蛇扑了过去,尖利的爪子,锋利的牙齿,只要碰上,便一定血肉模糊。
大蛇吞吐着信子,冷冰冰地看着它,尾巴一甩,便朝着腾空的老虎的腰抽了过去。
都说老虎是铜筋铁骨豆腐腰,林西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蛇尾,抽在斑斓大虎的腰上,刚刚还勇猛无比的大虎,顿时发出一声惨嚎,身子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大蛇游动着庞大的身躯,以极快的速度追上大虎,在它即将落地时,又是一个甩尾,随之而来的便是大虎的又一声惨嚎。就这样,凶猛的大虎就像球一样,被大蛇拍来拍去,玩得不亦乐乎。
林西站在一旁看着,心里的恐惧在大蛇出现的那一刻,便消失无踪,他笃定了大蛇会救他,至于为什么,或许应该可能因为他们在梦里相熟吧。
玩够了的大蛇游到林西身边,而大虎也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明显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看着游过来的大蛇,林西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身子,一个疑问立即出现在脑海,“为什么不是温的?”
“嘶嘶~”
大蛇转过了身子,回头看向林西,示意他到背上来。
林西收回思绪,犹豫了一瞬,便坐到了它背上,大蛇开始游动,又快又稳,在丛林中穿行,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山谷,这里花团锦簇,蝴蝶翻飞,远处还有瀑布,景色美得像仙境一般,这大概就是古人诗中的世外桃源。
大蛇转过头看他,发出嘶嘶的声音,就好似在问他‘喜欢吗’。
林西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大蛇俯下身子,将林西放了下来,还人性化的在他身上蹭了蹭,似是在说‘你喜欢就好’。
林西躺在草地上,枕着大蛇的尾巴,看着蔚蓝的天空,白云飘过,鸟儿翱翔,这画面美不胜收。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将林西从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帐,缓了两分钟才彻底醒了神。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他的这个习惯,等了两分钟,才出声说道:“主子,时辰不早了,该起了。”
听是焦战的声音,林西坐起了身子,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中。”
“好,我这就起。”
林西穿鞋下床,来到屏风前穿上了外衣,这才打开房门,让焦战进来。
“怎么样,布政使府什么反应?”
焦战将水盆放在盆架上,道:“昨夜高鉴将满城的大夫都请去了布政使府。”
“肖王府那边呢?”
“在高府附近的探子都被解决了,肖王府那边还不知情。”
“很好,好戏开锣,只可惜我们看不到。”
为了不让高鉴知道高真儿出事的消息,林肆一直都是暗中搜索,还派人盯死了布政使府,只待高真儿回府,立即截胡,未达成统一口径之前,不能让她回家。这样倒是省去了林西的麻烦,不用东躲西藏。
只是接连三日过去,他们一无所获,高真儿主仆三人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昨晚,杨潇扮做胡宪宗和锦衣卫的对话,是故意说给高真儿听的,目的就是为了祸水东引,让高真儿对林肆心生怨恨,破坏林肆和高鉴的联盟。之所以过去三天才动手,是因为焦战手下有个能人,能模仿人的声音,杨潇这几日一直在学。虽然只有五六分像,但高真儿三日没喝水吃东西,已经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也不会察觉异常,再加上花海棠的易容,能让高真儿深信不疑。
锦衣卫将昏死过去的高真儿装进麻袋,放到独轮车上,故意在大街上溜达,撞上衙门巡夜的官差,在官差查问时,又故意丢下车子就跑,官差一看不对,两人去追,两人留下查看情况,发现了麻袋里的高真儿。
高真儿是高鉴的宝贝,但凡兰州城衙门里的人,就没人不认识,这一看不得了,两人不好耽搁,连忙推着车去了布政使府。
门房一看是官差,便疑惑地开了门,又一看车上的人,差点没吓晕过去,慌里慌张地去禀告,然后整个布政使府炸开了锅。
高鉴看着一身是血,几乎没了气息的高真儿,脑袋嗡嗡作响,连忙吩咐人,将城中的大夫都请了过来。
在十数名大夫的合力救治下,高真儿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高鉴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怒火升腾。
高真儿的母亲李秋娥擦了擦眼角,走到高鉴身边,问道:“老爷,您不是说真儿在肖王府吗?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高鉴没说话,脸色越发难看。
“老爷,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真儿……真儿差点就没了,呜呜……”李秋娥说着又哭了起来。
“闭嘴!”高鉴烦躁地看着她。
李秋娥丝毫不惧,道:“老爷,您可是怕了肖王,亲生女儿被糟蹋成这样,都能忍得下去?”
“现在还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你怎知就是肖王所为?”
“女儿这几日一直待在肖王府,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就算不是肖王所为,也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李秋娥所言不假,高鉴心里也清楚,道:“好了,一切等真儿醒了再说。”
李秋娥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高真儿床边。
高鉴出了高真儿的闺房,看向管家高兴,道:“把几名差役找来,我要问话。”
“是,老爷。”
高兴清楚此事的严重性,在两人送高真儿回来后,便没让两人离开,一直在客房等候。
很快两人便跟着高兴来到了正厅,齐齐行礼道:“小人刘武.王山参见大人。”
高鉴挥挥手,道:“你们是如何找到小姐的,仔细说给本官听。”
两人对视一眼,刘武答道:“回大人,小人等半夜巡街时,发现一名男子推着独轮车在街上行走,便上前查问。那人神情鬼祟,心虚之下放倒车子就跑。小人的两个同伴去追,留我们二人在原地,查看麻袋里装的什么,便发现了高小姐,小人等不敢耽搁,推着车来了布政使府。”
“你们在何处撞上贼人?”
“在朝阳街附近。”
第88章
肖王府便在朝阳街,高鉴一听脸色更加难看,继续问道:“那男子长什么模样,作何打扮?”
“那男子长相普通,没什么特征,穿着一件深蓝色短衫,同色的裤子,看样子应该是哪位府上的随从。”
高鉴见问不出什么,道:“今日之事不许外传,若让本官在外面听到任何风言风语,本官要了你们的脑袋,可明白?”
两人惶恐地应声,“大人放心,小人等绝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
“他们救了小姐,每人赏银五十,带下去吧。”
“是,老爷。”高兴带着两人出了正厅。
高鉴坐在正厅,一阵心烦意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劲,这一琢磨便琢磨到了天亮。
“老爷,小姐醒了。”
听到回禀声,高鉴回过了神,连忙起身走向高真儿的卧房。刚来到门前就听到一阵微弱的哭声,有气无力,却伤心不已,听得高鉴一阵心疼。他走进卧房,径直走向床前。
李秋娥见他进来,起身让开了床前的位置,愤怒地说道:“老爷,方才真儿说了,就是肖王干的,他想害死真儿。老爷,您要为真儿报仇啊!”
高鉴没有理会李秋娥,坐到了床边,道:“真儿,感觉如何?”
高真儿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哭着说道:“父亲,真儿……真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呜呜……”
高鉴心疼地替她擦了擦眼泪,慈爱地说道:“真儿不怕,父亲在,不会再让人伤害你,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父亲……呜呜……对不起,都怪真儿任性,没有听父亲的,才酿成如今的祸端,对不起,真儿错了……”
高鉴轻哄道:“真儿不哭,一切有父亲在,没事了,安心吧。”
高真儿平复了一下心情,道:“父亲,那日我去肖王府,肖王以忙于政事为由,并不见我,我心中虽委屈,却也知道政事要紧,便在他院子里等着。谁知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他回来,我便想着回家,谁知在院子里撞到了一名侍女,她说漏了嘴,原来他并非在忙于政事,而是在王妃院子里温存。”
在父亲的面前说出这番话,高真儿不由红了脸,只是她必须把话说清楚,让父亲认清林肆的为人。
“后来发生何事?”
“后来女儿觉得羞愤难当,便跑出了王府,谁知半路被人迷晕,等女儿醒来,发现自己被绑住手脚,囚禁在一处柴房内,雪儿和月儿已然不在。女儿在惶恐中度过了三日,三日未曾吃过东西,也未曾喝过水,咳咳……”
119/175 首页 上一页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