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维廉朝他笑笑。他们讨论起晚上去哪里吃饭,阿婆晚上说是去老年乐队当伴舞,没时间接待他们。王善礼又飞了国外带旅游团。王义礼说:“我手臂上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但那么深一条刀疤,很难看,想着去纹个身遮一下。前几天问了爱杉姐,我想不如今天去看看。”
叶维廉问:“要纹什么啊?”
王义礼摇了摇头,说:“没想好。”
他们吃过饭,在楼下散了会步,叶维廉又开车回了金茂。下午叶维廉一直很忙,没给王义礼发过简讯。一直到傍晚放工,王义礼打他电话也没人接。后来叶维廉回他说:“王sir,晚饭没办法一起吃了。我要陪那群老不死的董事吃饭。等我回家啊。”
王义礼说好,又嘱咐他不要多喝酒。他自己去了界限街那间牛肉拌粉店吃东西,吃过后走去金爱杉说的那间纹身店。他下午做了预约,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纹花背。
那天叶维廉回家,还是喝多了点酒。他倚在门口开门,密码锁怎么都输不对,有点置气地一直摁门铃。王义礼刚洗漱完,给他开了门。叶维廉整个人扑到他身上,搂着王义礼的腰,嘴里唱着什么胡言乱语。王义礼把他拖到沙发上,叶维廉啄着他的脸,一下一下。王义礼感觉痒酥酥的。
他推了叶维廉一下,说:“你先去换套衣服,身上都是酒气。”
叶维廉不肯走,他就压在王义礼身上不动。他忽然问王义礼:“你纹什么?给我看看?”
王义礼举起手臂,叶维廉抬起头,看到他手臂那条深深的疤痕已经变成一串抽象的叶子。纹身上还沾着一层防水贴。叶维廉说:“是叶子?”
王义礼笑笑,拍拍他的脸,说:“是代表你。”
叶维廉感觉自己喝进去的酒差点从眼眶里流出来了。他抱着王义礼又亲又啃。他还从没接受过那么好的表白,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开始相信金爱杉说的话。因为宇宙的万事万物守恒,他失去的爱,王义礼都在还给他。
第41章
梁诚回来了。王义礼过去可能想过他或许是去做卧底,但实在没想到这种《无间道》情节是真的可以上演的。
正式返工的一个星期梁诚都在迟到。一般都快到饭点,他才慢吞吞到办公室打个卯。负责考勤的警员告诫他说:“不能无故迟到早退的。麻烦你下次准时上班。”
梁诚开口刚想骂,我做事还要你教?忽然想到现在自己不是个古惑仔了,站在面前这个也不是他的小弟。
一起去食堂吃午餐的时候,他和王义礼说:“那我一下改不过习惯嘛。做我们那行的时候,又不需要上班打卡。而且几乎每天在外面跑,谁坐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发呆啊。”
王义礼说:“我理解。但警署有警署的规矩,你慢慢改过来就好。”
下午有人来给梁诚送自制的下午点心。梁诚下楼提上来分给大家吃。阿超趴到窗台上看着站在警署门口,送完东西也没急着走的甘一。甘一手插裤兜,瞪了阿超一眼。阿超缩回了头。他对梁诚说:“这么精致可爱的点心真是楼下那个人做的啊?”
梁诚捞了一块,嚼都没嚼几下就咽下去了。佳文问:“可以让他教教我吗?这个好好吃。”
王义礼也吃了一块,他拍了张照发给叶维廉看。最近叶维廉的工作开始有起色,慢慢上了正轨。他原本就聪明,肯专注做事的时候,魄力也大。这几天他都很忙,几乎没什么时间联系王义礼。
傍晚放工,梁诚叫王义礼一起去喝酒,他发了条简讯和叶维廉说。他们找了间干净的路边排档。梁诚说:“王sir,这几年被你打也打过,抓也抓过几回,现在终于可以和你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王义礼笑起来。梁诚做地痞流氓做太久了,坐到排档就感觉回了半个家,喝两口又和旁边桌的一些小混混攀谈起来。大家谈得很开心,聊最近铺头的保护费什么价啦,哪间店老板一直不肯交啦之类的。最后小混混问梁诚:“你跟哪个混的啊?”
梁诚指了指王义礼。小混混又冲王义礼扬了扬头,说:“你混哪里的?”
王义礼说:“香港最高警务处。”
场面一时间很沉默,小混混张了张嘴,转回了头,当无事发生。梁诚拍了一下王义礼的手臂,低声说:“撒谎你会不会?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正经啊?”
王义礼刚要开口。梁诚边上坐下一个人,甘一幽幽地说:“我看到你们两个肢体接触了。”
梁诚无语道:“你今天不是找家明他们吃饭吗,怎么那么快吃完了?”
甘一骂道:“家明又和叶嘉珍吵架,在饭桌上两个人差点大打出手,餐室把我们轰出来了。我不要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他拽了把梁诚,说:“诚哥,我想去吃吉野家,你陪我去。”
梁诚指了指王义礼说:“我们在喝酒,明天再去吃。”
甘一冷了脸,沉默了会,忽然站起身,抓了个空啤酒瓶。梁诚刚想说话,甘一把啤酒瓶砸到隔壁桌小混混身上,说:“手机拿出来,刚才拍了什么?”
小混混捂着流血的额头骂了声脏话,刚要站起身就被甘一一脚踩到了地上。他从小混混裤子口袋里拿了手机出来,他拍的都是王义礼的照片。甘一问:“谁叫你拍的?”
小混混不响。王义礼说:“没事,道上当我是敌的人太多了。” 梁诚和甘一说:“叫邦仔现在派手下过来处理一下,看他什么来头。”
甘一应了声。王义礼笑说:“怎么我要古惑仔保护我吗?”
梁诚也笑起来。他们讲讲谈谈聊了一会儿,叶维廉处理完事务也赶了过来。他新买了套深紫色西装,带暗色花纹,走过来和大排档的氛围格格不入。叶维廉坐下前仔仔细细擦了三遍那张圆凳,坐下后又把桌上大概清理了一遍,最后掏出一瓶小的免洗洗手液擦了擦手。
甘一说:“你别吃了,吃了容易死。”
叶维廉回他:“关你什么事?”
两个人瞪着对方。王义礼挑了串孜然放得少一点的肉串拿给叶维廉,他说:“应该不辣,你试试看?”
叶维廉朝他笑笑,吃了一串。他絮絮叨叨地和王义礼说一整天工作中碰到的琐事,王义礼就笑眯眯地听着,而且越听越开心。甘一推了推梁诚说:“这他都受得了?”
叶维廉停下来喘口气,喝了口汽水。王义礼拍了拍他的脸说:“你好了很多了,又开始会说那么多话。我很高兴。”
叶维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确实投入到工作中之后,低落的情绪上来的少了。他搂着王义礼亲了口。
晚点,两个人回家。他们吃多了东西,在楼下花园里散了会步。王义礼说:“过几天就是林有悔生日,我想办个小派对,大家都聚一聚,顺便纪念她。”
“好啊。”叶维廉说,“我去接阿佳过来参加。”
叶维佳暑期申请了国外的高中,九月没有正常跟着其他同学开学而是去念预科班等着第二年直接去国外念高中。她这几个月突然拔高了很多,又因为不用每天穿校服,给自己买了一堆衣服,变得越来越少女。
叶维廉在旧宅地库等叶维佳下来,叶维佳新烫了头发,拉开副驾驶门的时候,小波浪卷发丝都飞起来了。叶维廉扯了下她的头发,说:“居然不是假发套。你阿妈同意你烫发啊?”
叶维佳怪叫道:“很痛哎。拜托,头发是我自己的,我有支配权。”
叶维廉摆摆手说:“ok, fine. 你有支配权,下次再染个颜色,染成蓝色怎么样?”
叶维佳笑笑说:“听起来不错。”
她给好朋友买了一束新鲜的紫色梦幻泡泡,林有悔生前最喜爱的花。他们先到墓园集合,大家聚拢在林有悔的墓地边。叶维佳说:“其实之前她说过,如果她死了,葬礼上一定要放《我来自火星》。不如我现在给大家放一下。”
王善礼扶额。整个墓园只有他们这块莫名其妙特别活泼。
晚上他们回了王义礼那边开派对。大家讲讲谈谈,聊了很多林有悔的事。叶维廉靠着王义礼说:“我当时还叫她帮我追你,结果追是没追到,还白搭了她好多东西。光乐高玩具送了她不知道多少套。”
王义礼笑起来,他捏了捏叶维廉的手指说:“哪有人玩得过她。听说她幼稚园就开始伤小男孩的心。”
“救命。”叶维廉无语道。
他们两个靠在露台上看着下面的街道,碰了碰酒瓶。金爱杉喝醉了,在屋内大声唱她的成名曲,叶维佳给她伴舞。阿婆因为一天下来太累,倚在沙发边睡着了,胖乎乎的一个身子,斜在靠枕上。金爱杉跳上沙发的时候,阿婆抖了抖,叶维廉大吼道:“下来,都脏了!刚换上去!”
金爱杉不理他,继续唱歌。叶维廉去拉她,王义礼忍不住笑起来。远远的,王善礼在厨房朝他望了一眼,两个人看着客厅里的闹剧笑笑。
第42章
进入十二月,天气还算舒爽。前几天厨房的微波炉坏掉了,王义礼傍晚放工想着去商厦看一下,叶维廉那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先到商厦等他。他们在家电部晃了两圈,买了只新的微波炉,又转去地下一层的商超。
自从拍拖以来,两个人都习惯了没其他事就在家里煮饭。叶维廉最近很爱吃王义礼做的香煎三文鱼。其实也没什么技巧,用平底锅倒油稍微过一下就好。但叶维廉喜欢,王义礼隔三岔五就会做一次。他们又买一点意面酱。
王义礼在鲜蔬区碰到多年不见的警校同学,带妻子和一个差不多四五岁的小男孩。前几年听闻这个同学去内地做生意,最近似乎就是又回来发展。两个人攀谈几句,话题谈到家庭,同学就问他:“你成家没有?一直没听说你的情况了。”
王义礼笑笑。叶维廉从鲜奶区挑了两大盒奶,推着车过来。老同学说着:“那不如我给你做下介绍啊?我老婆有个friend,高级OL,人很不错的。”
叶维廉在一边问道:“多不错?相貌家境跟我比呢?”
老同学愣了愣。王义礼说:“介绍下,这个是我男友,叶维廉。”
回去的路上,叶维廉已经拆了一盒小果汁喝起来。他吸两口,又把果汁伸到开车的王义礼嘴边,王义礼喝两口,说:“味道怪怪的。”
叶维廉说:“不含防腐剂,不加糖的啦,美容养颜的。”
王义礼哦了一声。叶维廉继续说:“不然怎么比得过人家高级OL。”
他点了点王义礼的脸问:“圣诞你们那个鬼警署放不放假啊?我们拍拖到现在都还没一起出去玩过。我想和你去旅游。”
王义礼翻了翻眼皮,想了下,说:“之前停职结束后陪你,把年休假都用完了。圣诞要放假只能和其他同事调休。”
“我不管。”叶维廉把吸管当成威胁工具,对着王义礼说,“圣诞节我们去旅游。”
王义礼确实为了圣诞能去旅游和上司,还有其他几个同事周旋了几天。但他又不想撒谎,陈才明问他为什么圣诞要休息,他就实话实说:“我要去旅游。”
陈才明冷哼了一声,道:“王sir,我想谈恋爱确实影响到你的职业素养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后来王义礼遗憾地和叶维廉说:“圣诞是真的请不出那么多天假,不如等春假?”
叶维廉说:“我早都在网上加入了警员家属俱乐部,大家都在抱怨,嫁给你们这些当差的,就别想有信守承诺的一天。”
他对王义礼说:“那你从现在开始想,补偿我什么圣诞礼物比较好。”
于是王义礼又开始冥思苦想,到底买什么送叶维廉比较好。梁诚说:“他看起来确实像什么都不缺的样子,不如就是做点自制的东西。”
“比如说?”
“比如说...”梁诚思索了半天,什么也比如不出来。他讪讪地拍了下王义礼说:“那俗话说礼轻情意重的嘛,你送什么应该都可以。我有事,先下去一趟。”
叶维廉对送什么圣诞礼物给王义礼其实早有打算。他之前就写过半首歌想给王义礼。两个人拍拖到现在,他觉得他能写一张专辑的情歌出来。圣诞节前的差不多半个月时间,他不是在酒店处理事务,就是钻在录音室准备礼物。
叶世齐过去不常联系叶维廉,但自从曾姝和叶维莉的事发生,他开始关心叶维廉的状况。集团那边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偶尔会差人开车到金茂找叶维廉吃午餐。
这种父子时间其实挺怪的,介于熟稔和陌生之间。叶维廉可以跟叶世齐聊的就只有工作,但又不是单纯在给上级汇报工作的感觉。他们在私人包间看着前面的海港吃东西。叶世齐是一个十分成功的商人,聪慧又有盘算,生意做得稳扎稳打,这么多年几乎没有翻过车。他切了一小块牛排,但没放进嘴里,他对叶维廉说:“过去那么多年,我想我要道歉,对你疏于关心。还小的时候就把你送出国撒手不管,回来后也随你闹事,没有过问为什么。我这些天都在反思。”
听叶世齐说到这些话,叶维廉感觉很恍惚。他不知道要接什么。直到回了家,和王义礼说起这件事,他都在恍惚。他换了套新买的家居服,上面绣了他和王义礼的英文名字,王义礼穿一套同款不同色的。叶维廉点了客厅的香薰蜡烛,今天是他们的电影日。
这星期他们决定看《饮食男女》。看的间隙,叶维廉又想起叶世齐的道歉。他不知道这道歉是不是有点迟了。等他已经是一个性格缺损又古怪的成年人之后,他的老豆向他道歉了。
王义礼说:“总好过一辈子都觉得做老豆做得没错。” 他想起了王思良,前几年王思良已经患癌去世,来祭奠的同僚很多,但王忠礼和王善礼都没出席葬礼,只有他去了。
叶维廉曲着腿,靠在王义礼身边。客厅除了电影幕布的光,其余灯都关掉了。这半年来,自从认识王义礼,他的生活发生了十分巨大的变化,比如像这样寻常的夜晚,都是过去不会有的。
他把这也写进了歌里。“其实我与你,可以住在新界西;可以漫步伦敦或东京;可以过完今次的夜晚,说人生已无遗憾。”
叶维廉写了差不多五首歌,平安夜快到前,他开始慢慢录音。自己唱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第一次初恋时候,为了决定出去约会穿哪套衣服,在住家的屋企翻乱了整个衣柜的甜蜜的无措感。结果约会那天,蒙特利尔漫天大雪。他穿羽绒服蹲在住家的别墅门口,等着恋人开车来载他,天气十分冷,但心里融化开一种温柔迟慢的快乐。他真的好喜欢王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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