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是两情相悦,而你呢?”云溯睨他一眼,“你扪心自问,到底是真的对我有情,还是根本连自己的本能都克制不了。”
“上次云灼易感期的时候,你闻到我的信息素了吧?”云溯挑起眉,“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而已,就让你那么欲罢不能吗?”
潘霄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忍耐力终于到了极限,他发了狂似的朝着云溯扑了过去。
云溯神色自若,并不见一丝惧怕。倒是周围的仆从们紧张得很,嘴里喊着“陛下小心”,连忙往他身前挡。
然而潘霄并未能碰到云溯分毫,还没冲出几步,他就被人从身后一脚踹中了膝窝,整个人失去平衡地扑倒,一头磕在地上,双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发什么疯呢。”褚与昭嫌弃地把人从地上提溜起来,扔给一旁的仆从,“送他去医院。”
第40章 先动心的是输家(14)
云溯有些意外:“你来做什么?”
“……接人呗。”褚与昭的语气有点别扭。
和褚曦吃完宵夜之后他怕赶不上接云溯,急匆匆地就赶到毓秀街来了,云溯和潘霄刚才的对话他差不多听见了一半。
说实话,有种被骂的感觉,心虚得很。
毕竟他也是因为没有克制住本能才标记了云溯。
云溯不咸不淡道:“真难得。”
“这么晚了,多危险。那我不得保护一下我的omega吗?”褚与昭瞥了一眼被人架走的潘霄,“这不就有发疯的醉鬼找上门了。”
“是我不该手软。”云溯道,“白复将人赶出明镜宫,我觉得这样的惩罚也够了。早知如此,应该把潘霄赶出卡兰才是。”
他本以为潘霄至少该知错,但从潘霄方才的言辞来看,这人完全没觉得自己错了,还找各种理由给越界的行为开脱。
“之后我会叫人把潘霄移送到警署去的,先不提他了。”云溯拉起褚与昭的手腕,“上车吧。”
如此自然而然的牵手动作,令褚与昭有些羞赧。
他不断地洗脑自己,一定又是作秀吧?陛下又不喜欢他,肯定只是想让外人们觉得他们很恩爱。
两人一同回乘上悬车,启程返回明镜宫。
卡兰的夜景极美,车窗外灯火璀璨,宛如繁星。褚与昭不是第一次看卡兰的夜景,但却是头一次和云溯一起看。悬车是自动驾驶,车上只有他们两人,有种如同深夜幽会一般的暧昧氛围。
极度安静的环境之下,褚与昭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左胸腔中疯狂跳动的声音。
有点吵。
褚与昭一会儿想:我该不会有什么雏鸟情节吧?难道我会爱上第一次上床的对象?
一会儿又想:“命运”是不是真的这么邪门啊?别吓我!
此时云溯出声喊他:“褚与昭。”
褚与昭瞬间坐直:“到!”
“你在发呆吧?”云溯无奈。又不是在军队里,怎么还下意识地答到,这是走神走得多远?
褚与昭挠挠脸:“……可能是因为要住在白桥了,有点紧张。”
云溯道:“在城堡的时候不是都一起住过了么。”
云溯回想起发情期那几天的事。褚与昭这小子也是很奇怪,发情期时他只要想要了褚与昭就一定会满足,而且会把他折腾到筋疲力尽说不出话来为止。但是等他发情期结束了,褚与昭却莫名地开始做起了君子。就算晚上睡同一张床盖同一床被子,也要离得他远远的,一度让云溯以为褚与昭是不是真的在锻炼忍耐力。
褚与昭咕哝道:“不一样啊,在城堡里只是为了方便应对发情期,但是这次我们是要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就意味着我们真的要成为家人了,不是吗?”
云溯眼睫微颤:“是。”
似乎褚与昭在这件事上,比他以为的还要更加认真。
云溯忽然意识到,搬家这件事对于他们两人的轻重程度是不一样的。他只需要轻轻撂下一句话,就能让褚与昭不得不到他身边来,可对于褚与昭而言,却意味着与家人的分离、生活方式和生活节奏的重构。
但云溯不会收回自己的话,因为这些都是褚与昭必须要经历的,至多不过是早或晚的区别。
“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云溯找出那只首饰盒来,递到褚与昭手中。是刚才在毓秀街的文玩摊位上买的明月翡翠制成的手串。
褚与昭不会看成色,但是知道皇帝送的东西必然价值不菲。
他局促地挠挠脸:“陛下怎么忽然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之前那枚胸针,本来是要送给你作为订婚纪念的,但是你没要,所以我想用这个补上。而且……”云溯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天之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标记只能是alpha对omega呢?既然要结为伴侣,标记就应该是双向的,这才算公平。”
当然,omega并不具备将alpha标记的能力,哪怕咬住alpha的腺体也不会有任何事发生,只会留下一枚牙印而已。
所以,云溯打算用别的方式来完成自己对褚与昭的标记。
“这个,你好好戴着。”云溯将翡翠手串从首饰盒里拿出来,亲手帮褚与昭套上了手腕。
一颗颗明月翡翠颜色剔透,又触感冰凉,正如同云溯带给褚与昭的印象。
柔软的唇轻轻蹭过褚与昭的耳廓,刻意压低的声音宛若恋人间的暧昧低语。
“褚与昭,这是我给你的标记。”
“好好戴着,不许取下来。”
褚与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或教导,褚与昭也能无比真切地感觉到,他的爱情降临了。
他喜欢上一个自己想要逃脱的人,这是他的初恋。
褚与昭用云溯刚才对潘霄说的那番话来审判自己——到底是真的有情,还是因为克制不住本能呢?
他微微垂首,望着云溯如墨的眼眸,仿佛在确认其中隐藏的情绪。
“陛下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褚与昭不知道自己认真恋爱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从未想过他会在追逐理想的年纪对某个人动心。但联想一下柳诗芸平常对他的嫌弃,他应该是蛮烦人的。
于是又讷讷地补充一句:“……我很烦人的。”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烦人。”云溯收回帮褚与昭戴手串的手,“顶多嫌弃你笨拙。”
他确实是挺笨拙的,不论是作为皇帝未来的丈夫,还是单纯作为一个alpha。
褚与昭垂眼,盯着左手腕上的手串看来看去。
这东西当然代替不了标记,对他产生不了任何约束力,可就是莫名地让他有种被打上了印记的感觉。
因为是云溯送他的吗?
好神奇。
褚与昭不禁用指腹反反复复地摩挲起莹白的翡翠珠来。
再抬起头来时,他看到云溯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点,不由地双眼一亮。
……终于亲眼看到了。
而且是为了他而笑的。
褚与昭顿时兴奋起来,跟喝了假酒似的,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猛地伸手捉住了云溯的手腕。
“我学东西很快的!”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溯,“……陛下多教教我,我就不笨了。”
“是么。”
染着清冽芬芳的唇迎上来。褚与昭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云溯的腰,将柔软的身躯捞进怀里。
透过单薄衬衫触到的皮肤,是低于常人的体温。不知不觉间,褚与昭已经渐渐习惯了云溯的温度。
可是现在,他开始希求一些改变了。
——他想要云溯爱上他。不止是为了进入宇宙军的梦想,更是为了自己的心。
第41章 寒冬(1)
入冬了难免多眠,尤其最近的事还特别多。
云溯上午会了客,中午吃午餐时喝了点酒,困意便上来了,人走后他便回到白桥小睡。
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候,云溯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想往人怀里缩,结果扑了个空。
醒了。
云溯撑着身体坐起来,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个时间,褚与昭人还在地面军军部。
同居半年,许多习惯在潜移默化中形成。比如云溯其实畏寒,从深秋开始半夜里就总爱往褚与昭怀里钻,他的alpha像个小太阳,只要贴近对方,连自己都会变得暖和起来。再比如,云溯喜欢草莓牛奶的酸甜奶香味,心情不佳的时候就会主动寻求褚与昭信息素的抚慰。
云溯感觉得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点点滴滴的改变。按理说这个时候,他该去永生花园找神使加固禁制了,但是云溯不想再去找那个妄图戏耍他的家伙。
那道白色拱门被处理掉之后,云溯已经半年没有再见过神使。
下午的工作时间开始之前,云溯接到晏嘉的电话。
“陛下,今天下午有一场议会辩论,您要来旁听吗?”
议会每个月都会组织一次议会辩论,议题由议长来定,基本都是近期民众热切关注的问题。
年初诺因即将修订部分法案,其中继承法的修订因为涉及到alpha和beta的平权问题,最受瞩目。今天的议会辩论就是围绕继承法修订展开。
一直以来,诺因继承法规定的继承人顺位都是omega优先于alpha,alpha优先于beta。omega毕竟数量稀少,又牵涉到皇室和贵族的血脉问题,所以omega享有第一继承权向来是无可指摘的。但平民之中几乎没有omega存在,矛盾便聚焦在了alpha和beta之间。
一年前,一百名来自诺因各城市的beta联名起诉继承法中规定了继承人顺位的第五条违宪,轰动全帝星。经过漫长的审理程序后,最高法终于作出判决,裁定继承法第五条确属违宪。于是继承法的修订便提上了日程。
皇帝只握有最高行政权,不能干涉立法和执法,但可以对议会和最高法院提出指导性建议。云溯出于执政的考虑,有时也会去旁听议会辩论。这群人总是在一开始顾虑他在,吵激动了之后就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冷嘲热讽明枪暗箭能上的全都上,唾沫星子横飞。
“这次我就不去了。”云溯说,“不太方便。”
云溯作为omega,在这次继承法修订中处于中立立场,肯定会有人想拉他站队。前些天A协和B协的会长就已经来皇帝办公室找过他了,而且是前后脚,正好在门口撞上,吵得云溯头疼。
“明白。”晏嘉听出云溯的声音恹恹的,便关切地说,“陛下不要太累着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身体最重要。”
但说出这番话的晏嘉自己就是个工作狂,云溯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这样关心自己,每次只会应下,不会多说。
多说了就容易节外生枝。没影的事,他不会给人一点希望。
晏嘉也是议员,需要参加下午的辩论。云溯道:“等辩论结束之后,你和林芙一起来我这里一趟。”
诺因政府原先的接待大臣因病提前退休,由林芙接任,而她甫一上任就要负责继续筹备云溯和褚与昭的婚礼,以及接待伦荷的女王和公主,工作压力非常大。
云溯对林芙的能力是放心的,但接待大臣的工作全都事关皇室的体面,他必须要把关。
议会辩论从两点持续到六点才堪堪结束,等云溯见完晏嘉和林芙,时间已经将近八点。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窗棱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卡兰气候宜居,冬天里也很少下雪,只是今年似乎比往年都要更冷一些。
事情告一段落,云溯看了看窗外,说:“夜雪难行,你们快点回去吧。”
两人向云溯告了辞,一前一后地退下。
办公室的门打开,门外站着个身裹军装的人。
褚与昭把军帽抱在怀里,头发略微凌乱,头顶和肩膀处都落了雪。
“殿下。”晏嘉的语气有些讶异,“您怎么……”
晏嘉话说到一半便自己咽了回去。这有什么好问的呢,皇夫出现在这里,当然是来找皇帝的。
身后的林芙揶揄地说:“白桥离得这么近也,您也要来接陛下啊?”
林芙私下里说话直爽,是个好相处的,和她那说起话来如同唱歌剧一般九转十八弯的哥哥林恩大不相同。她和褚与昭是在询问婚礼事宜的过程中结识的,只比褚与昭大两岁,两人年纪相仿,还算聊得来。
“不是,今晚还有别的安排。”褚与昭急着见云溯,只朝着林芙摆了摆手,就步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
“咚”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晏嘉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
林芙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首相大人,您不走吗?”
“……走。”晏嘉吐了口气,重新迈开步伐。
他们都要回各自的办公室拿东西回家,便一起走了一段。
晏嘉不知怎的忽然问起林恩:“你哥哥最近在忙些什么?”
“准备开年的演出呀。”提起哥哥,林芙就忍不住要抱怨,“他每年都从年末忙到第二年的年中,整个人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不是经常在星网上看见他,我都要以为他从人间蒸发了。”
“现在你在主持陛下婚礼的筹备,林恩就没有说什么吗?”晏嘉问。
林芙知道晏嘉是什么意思。林恩倾慕陛下明显到只要长了眼睛就看得出来,结果陛下结婚的对象不是他就算了,婚礼还是他的妹妹来负责筹备,林恩心里没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林芙只是说:“他能说什么啊,又什么都做不了。”
很残酷的一句话,但也是大实话。
晏嘉和林恩的立场是相似的,同样只能按捺住对云溯的感情,同样选择了以辅助云溯的形式留在他身边。
林芙的话听似伤人,却让晏嘉有种被开解到的感觉。
“也是。”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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