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
明青挠了挠脸,说:“……是这样的,邓锡见自己打不过褚与昭,就想挟持附近的老人威胁他。褚与昭先把人踹进了湖里,然后看邓锡不会游泳,快要溺毙了,就下去救人。”
“救人的过程中,在水里被邓锡捅了一刀。”
云溯冷声道:“实际上,邓锡会游泳是不是?”
“……是的。”明青说。
邓锡不止会游泳,甚至还是各种高手。在后援会会长提供的个人信息资料中,明青看到邓锡在中学的时候还拿过校内比赛的季军。
但是这些信息,明青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云溯的震怒。
是啊,哪怕是个与褚与昭素不相识的人,知道了这些恐怕都会觉得愤怒,更何况云溯是褚与昭的伴侣。
褚与昭从小就是个很善良的人,很容易相信别人,虽然明青也觉得他有时候天真得有些愚蠢,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天真其实来自于内心的纯粹,十分难能可贵。然而邓锡却利用了褚与昭的这份善心,将他伤害至此。
但愿褚与昭醒来之后,不要留下什么心理上的阴影才好。
明青不由地叹气。
而就在此时,云溯再度开口,与平常那副总是吝啬于言辞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对劲。”云溯启唇,是笃定的语气,“没有这么简单。”
明青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云溯一句话就提醒了明青:“事发在褚与昭每天固定出去晨练的时候,正好周围都是毫无自保能力的老人,明明距离军部大楼这么近,先来的却不是军部的警卫,而是距离更远的市警署的人。”
“明青,你在市警署这么多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云溯道,“巧合太多,就意味着这根本不是巧合。”
明青恍然。
这次的确是他疏忽了。受伤的是褚与昭,是他当做弟弟一般对待的人,过多过满的情绪反而让他没能做出冷静的判断,满脑子就是想着要怎么将邓锡那个崽种定罪,让其付出更多的代价。做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在这些事上本该是更敏感的,结果他居然需要云溯来提醒他这些,实在是不应当。
若邓锡不是冲动作案,而是被他人所利用的一颗棋子,这事可就严重太多了。
——有人想要褚与昭的命。
要真是如此,褚与昭今后可能还会遇到危险。这事还得尽快查明才行。
明青暗自下定决心,朝云溯道:“那陛下,我继续去调查。”
云溯点了点头。
明青刚迈开几步,却忽然又回过身来,告诉云溯:“……柳阿姨、就是这小子的母亲,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云溯只道:“知道了。”
明青匆匆离去。
其他人早被云溯驱走了,现在手术室外只剩他和随侍的花沐两人。
日晒三竿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云溯不由地抬起头看去,而后站起身来。
护士们将还在昏睡的褚与昭推了出来。云溯望了望他的脸色,几乎可以说是惨白。
褚与昭总是精神奕奕的,特别活蹦乱跳的一个傻小子,从前云溯总觉得他是不是太精力过剩。
这副病态的模样,云溯是头一回见。
希望也是最后一次见。
医生朝云溯道:“请陛下放心,殿下身体强健,救上岸之后伤口的紧急处理也做得正确及时,已经没事了。只是身体恢复还要花些时间,可能过几天才会醒。”
“……好,辛苦。”云溯这才松了口气,“我从明镜宫带了人来照顾他,养伤期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还要麻烦医生多叮嘱。”
医生连声称是。
手术结束了,但事情还未告一段落。
云溯目送着护士们推着褚与昭离去,眸光略沉。
他不能再如此疏忽了。有人想杀褚与昭,他得保住褚与昭的命,无论用什么方式。
人活着,才有以后。
-
褚与昭昏睡至第三天,才终于苏醒。
昏迷的过程中他脑子里一片黑暗,什么感觉都没有,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时间没有过去多久。
乍一睁眼,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眸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只觉得落在脸上的阳光无比刺目。
病床边守着一个人,看不清是谁。
褚与昭下意识想,如果是云溯就好了。
如果是云溯的话,他就……
他就如何?
褚与昭想不到。
“臭小子,你可终于醒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是柳诗芸,“你真的要把我吓死了……”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平常她说话总是中气十足的,可此时却显得没什么力气,带着很重的鼻音,尾音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哭过了,而且好像又要哭了。
褚与昭想,他一定伤得很严重吧,快要死了的那种。
小时候他和人打架,挂了一身的彩跑回家来,柳诗芸只会骂他调皮。上次他落水后狼狈地跑回家,柳诗芸似乎也没有这样过。
“窗帘……”褚与昭用近乎嘶哑的嗓子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窗帘,拉上……”
柳诗芸连忙起身去把窗帘拉好了。
强烈的光线被深色的窗帘遮挡在外,病房里变得昏暗了不少,褚与昭的双眼这才慢慢开始聚焦,瞳孔中映出柳诗芸的模样来。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左右看了看,将房间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别人。
……云溯不在。
“你渴不渴?喝点水吧。”柳诗芸见褚与昭的嘴唇干得不行,一副想说话又说不太出来的样子,立刻就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去倒了杯温水来,然后给褚与昭调了一下病床的坡度。
褚与昭伤在腹部,现在还没办法坐起来,会撕扯到伤口。
褚与昭借着母亲的手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干得快要裂开的嗓子,哑声问:“……他呢?”
没说名字,但是柳诗芸知道儿子在说谁。
从上次褚与昭落水狗似的跑回家里来时她就知道,她这不开窍的小儿子这次真是陷得深了。
“陛下昨天才来看过你。”柳诗芸把水杯放回床头,给褚与昭拉了拉被子,“今天似乎是议会有事需要他亲自去,还没来过医院。待会儿我去和花沐姑娘说一声,陛下知道你醒了,肯定要过来的。”
褚与昭轻轻“哦”了一声,他在湖里泡得脑子都钝了,这会儿反应还有点慢,干脆就不说话了,望着窗外发呆。
柳诗芸喊了医生过来查看,医生立刻便带着几个护士跑到vip病房来,给褚与昭上各种各样的检查,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毛病。
皇帝的丈夫,那自然是贵宾中的贵宾,一丝一毫都怠慢不得。为了能让褚与昭静养,这一层的vip病房甚至都暂不收治新病人了。
检查的过程中,柳诗芸出去给花沐打电话了,褚与昭就呆呆的,任凭医护们摆弄他。
一通检查完,确认过褚与昭没什么大事了,医生又叮嘱了侍奉的仆人几句,这才离去。
褚与昭发呆一会儿睡一会儿,如此往复几个小时后,夜幕降临,门外终于传来了新的脚步声。
柳诗芸拉开门朝外看了一眼,然后扭过头对病床上的儿子俏皮地眨眨眼,小声道:“陛下来啦!”看起来比褚与昭本人还要高兴一万倍。
第76章 爱是利剑(5)
“……都什么时候了。”褚与昭小小地闹起了别扭,用没在挂点滴的右手把身上被子一扯,将自己整个盖住了,连双眼睛都不漏。
当然,他心里其实是想见云溯的,溺在湖中彻底昏迷过去之前那一瞬间的疯狂思念和遗憾悔恨,他此刻还深深地记在心里。
可,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溯。
把自己藏起来虽然是闹别扭的成分更多,但也有无措和迷茫的原因在。
问题还没有解决,他心里那关还过不去。
柳诗芸看儿子还没见人就开始躲,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先出去了啊,你和陛下慢慢聊吧。”便拿上自己随身的东西准备离开了。
云溯已然来到病房门口,很客气地喊了她一声柳夫人。
柳诗芸朝他行了一礼,刻意压低了声音和云溯说:“小子还有点闹脾气。”
云溯点点头:“知道了,多谢。这些天辛苦您照顾他了。”
云溯也有点心急,简单地和柳诗芸问候了一句,就拉开门进去了。
柳诗芸站在门边望着他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或许陛下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他言辞之中,显然已经褚与昭划归到自己人的范围之内了。褚与昭是她的儿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家里现在又只有她一个人在,她来看护褚与昭于情于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何来道谢的必要。
这两个人可真是啊……
柳诗芸作为长辈,不由地操心起来。
褚与昭出事的那天,她因为工作缘故去了一趟常驻的杂志社,以记者的身份采访一位旅游家。按照原定的计划采访本来是要持续差不多一上午的,可受访嘉宾的人都还没接到,她就先从医院那里收到了褚与昭重伤入院的告知。于是只好匆匆把采访的工作移交给了相熟的后辈,赶紧从杂志社赶到了医院去。
她去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
从护士处得知褚与昭所在的病房号之后,柳诗芸便急匆匆地赶去,然而脚才刚刚跨进半开的拉门,她就立马又收回来了。
病房里,医护们已然散去,深色的窗帘拉着,床边只坐着云溯一个人。
尽管房间内光线昏暗,可柳诗芸却看得分明——她看见云溯正俯身亲吻褚与昭苍白的双唇。
柳诗芸庆幸着还好今天没穿高跟鞋出门,云溯没注意到她,否则这得多尴尬啊。
然后默默地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等云溯直起身体来,她才抬手叩了叩门,装作刚刚才来的样子。
云溯回过身来,神色如常,先让柳诗芸进去看了一下儿子的情况,再将人带出病房,简单说了两句褚与昭的伤势。
“具体的情况医生会和你说的。”云溯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明天再来看望。我会把褚与昭受伤的事情彻底查明白,给褚家一个交代。”
那时柳诗芸只知道褚与昭是不慎被一个疯子捅了,以为是儿子不走运才惹上这种麻烦,听云溯这么说,她才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这几天待在医院里和云溯带来的仆从一起照顾褚与昭的时候,她也发现,这层楼基本上被清空了,除了他们之外只留了医护,剩下的就是一层又一层的警卫,守得非常严。
看见这副架势,柳诗芸怎么能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呢?于是她更是时刻守在儿子身边,寸步都不敢离。
现在褚与昭醒了,云溯也来了,她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弛了下来。
房间内,褚与昭听到云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依旧埋着脑袋装死。
云溯在床边站定,望着把自己裹成一只白粽子的alpha,问:“不愿意见我吗?”
褚与昭没动静。
于是云溯伸手抓住被子的一角,想要掀开。褚与昭就从里面揪着被子不放,硬是不让云溯扯开。伤患一个,手劲儿还不减。
云溯面无表情地想,这大几千一支的高浓缩营养剂还真是没白打,体力恢复得真快。
比力量,omega当然是比不过alpha的,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云溯垂眸叹气:“那我走了。”便作势转身。
这时才有一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来,轻轻地捉住云溯的手指。
“……别走。”
云溯也不知道褚与昭这别扭劲儿到底是跟谁学的,难道是和云灼待久之后被传染了吗?以前明明要更坦率一些的。还是因为……
云溯也知道,他的确委屈了褚与昭太多。褚与昭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都是他造成的。
然而眼下的政治情势暗流涌动,处处都是危险,这小子没心眼,偏偏却是他的枕边人,太容易被人盯上被人利用。无论如何,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度过未来的重重危机,还有……保护好褚与昭的安全。即便褚与昭无法理解他,他也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
云溯回握住褚与昭的手,在病床边轻轻坐下,问:“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褚与昭这时才终于肯从被子里露出颗脑袋来,一双黑亮的眼睛睁圆了,眨也不眨地盯着云溯看:“还好,就是肚子上的伤口有点痒。”
邓锡的那把水果刀是实实在在捅了一大半进褚与昭的腹部,扎得很深,幸而位置偏了,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只是想等伤口完全愈合,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伤口痒,说明在愈合了。”云溯用另只手轻柔地抚摸着褚与昭乱糟糟的头发,像在揉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记得不要抓。”
“我知道。”褚与昭嘀咕道,“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医生说,你至少还得在医院里住上一个月。”云溯收回手,继续说道,“时间有点久,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随时联系花沐,她会安排。”
“那花沐姐也太忙了吧。”褚与昭挪开眼神,“……联系你不行吗?”
云溯点头:“行。”他怎么会看不出褚与昭的小心思。
褚与昭是真的有些害羞,眼神乱飘,不知道该看哪里,总之就是不看床边的云溯。
“那我现在就有需要的。”
“你说。”
褚与昭攥紧了捉在手里的柔软手指,像是怕云溯临阵脱逃似的。
“……我需要陛下的亲亲。”褚与昭皱了下鼻子,“不然伤好不了。”
第77章 爱是利剑(6)
云溯眼底稍稍柔和几分。
他好像已经渐渐听惯了褚与昭说这样孩子气的话,不成熟里透着几分可爱。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不要再纵容,可还总是忍不住要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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