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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空玫瑰(玄幻灵异)——隔岸观火

时间:2023-11-04 09:37:14  作者:隔岸观火
  这样的地方,必然有人做偷渡的生意。这是褚与昭从明青那里听来的经验。
  现在褚与昭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对明月翡翠制成的手串和他成年的时候明青送他的生日礼物——一只价格不菲的名牌石英表。
  手串,当然是不能卖的,因此只能委屈明青送他的手表了,拿来抵个路费应该绰绰有余。
  褚与昭默默地在心里对远在诺因的他青哥说了声抱歉,把手表摘下来装在棉服的衣兜里。
  这才离开诺因多久,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褚与昭站在车站门口,望着外面白茫茫的雪原,深深地怀疑起了人生,并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在现在没有在下雪,否则想用脚走到货物中转场去都很艰难。
  唉,本来是来冰雪星旅游的,没想到现在搞成了雪原求生记了。
  褚与昭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把头顶毛绒绒的帽子戴正,从车站离开了。
  -
  云溯的身上,发生了一些怪事,而且已经不在现代医疗可以解决的范围之内。
  情急之下,花沐还是拜托了云姝,让她去庄园请喻黎安过来。
  喻黎安听完女儿说的话,脸色微变,立刻就来到了明镜宫。
  白桥内,其他仆人都已经被屏退了,只有花沐和齐医生在。
  一见喻黎安进来,花沐就像见到了救星似的,马上迎了上去:“殿下、您终于来了……”
  “云溯人醒了吗?”喻黎安问。
  花沐点点头,但神色有些忧虑:“醒了,但陛下现在心情很差,不想见人,连我和齐医生都不让待在里面。“
  花沐觉得有点奇怪,自从她来到白桥侍奉云溯以来,这位陛下就甚少会有躲着不愿意见人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接连的晕倒令云溯有些敏感,她总感觉醒来后的云溯变了很多。
  而且变得还不止是性格,花沐都不知道该先担心哪一点更好了。
  总之,眼下的情况已经令她束手无措。花沐没有多言,沉默地引着喻黎安上楼,为他打开了卧房的门。云姝则在客厅里乖乖地等着父亲和哥哥聊完。
  二楼的卧房里一片昏暗,没有开一盏灯,所有窗户的窗帘都是紧紧拉上的。
  白桥曾是云苒和喻黎安的居所,喻黎安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年的时间,云溯因为思念过世的母亲,并没有太多地变动白桥内部的布局和陈设,就连卧房也是,因此这里看起来还和喻黎安搬离明镜宫之前差不多。
  喻黎安轻车熟路地穿过一进门的小客厅,来到云溯的寝室。
  他的孩子正安静地坐在床上,低着头,略长的额发挡住了眉眼,看不清表情。
  “云溯。”喻黎安轻轻地在床沿坐下,像是怕惊动了云溯似的,温声哄道,“好孩子,没事了,我来了。”
  他伸手覆住云溯的手背,触感是温热的。
  是和他相近的正常人的体温。
  “父亲……”云溯说话的声音很小,尾音微微颤抖着,像只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握住了喻黎安伸过来的手,但还是没有抬头。
  “没事的,不要怕。”喻黎安温声细语地哄着自己敏感又脆弱的孩子,就像很多年前一样,“来,抬头,让我看看。”
  他抬起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扣住了云溯的下巴。脸颊的皮肤还是湿润的,或许刚刚还有眼泪从那里流过。
  云溯顺着父亲的动作稍稍抬起脸来,露出一双痛苦的、迷茫无措的眼睛,眼眶通红,微微湿润。
  看到这双眼睛的一瞬间,喻黎安有些许恍惚。
  ……快要九年了。
  他居然已经快要九年都没有看到过这双眼睛充盈着如此饱满的情绪的样子。
  曾几何时,年幼的云溯在特别难过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谁也不愿意见。
  他的孩子,终于回来了。
  喻黎安想安慰一下云溯,可是却激动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便只是一把将人搂进怀中,怜惜地抚摸着云溯僵硬的后背,久久无言。
  云溯伏在他胸口,眼泪沾湿了衣襟。仿佛是要把这些年强行封锁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一样。
  尽管哭个够吧。
  喻黎安心疼地想,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的感觉该有多么难受啊。
  这对他而言,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可云溯竟然就这样过了九年。
  云溯的选择,其实喻黎安从一开始就是不赞同的,但云溯会进永生花园,也有他疏于照看的原因在,况且木已成舟,也无法转圜。于是他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喻黎安一直知道,云溯是个内心很敏感细腻的小孩,对于情绪和感情的感知能力都很强,但是又没有足够的承受力去承受这些,所以才会这样脆弱。
  但同时他也相信,云溯是可以变得坚强起来的。只是内心的强大不应该是靠外力,而是应该靠一次次的经历和磨练塑造出来。
  或许是他和云苒对这孩子的期待太过沉重,才使云溯做了这样的选择。
  云溯太乖巧,也太懂事了。
  他真的希望,云溯偶尔也能任性一次。
  不知道哭了多久,云溯才终于重新抬起头来,用略微沙哑的嗓音问:“父亲、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孩子气?”
  “不会啊。”喻黎安轻柔地抚过云溯的黑发,“这没什么的,只要能把情绪都发泄出来就好。”
  他知道云溯最近过得辛苦,几乎是在用哄小孩儿的方式跟云溯说话。
  “哭完之后好受些了吗?”喻黎安一边询问着云溯的状况,一边用指腹蹭过云溯的眼角,将最后两滴将落未落的泪珠抹去。
  “……嗯。”云溯轻轻点头。
  “那就好。”喻黎安久违地喊了儿子的小名,“小溯,你不要压力太大。君主的职责也好皇室的形象也好,这些东西都比不得你自己。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云苒而言,你能过得平安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喻黎安的手指滑到云溯的耳际,帮他将略长的碎发撩至而后,于是Omega光洁的颈侧便露了出来。目光落向云溯的腺体处,微微一凝。
  “云溯,你的标记呢?怎么不见了。”他注意到了这丝异样。去年赫辛城堡之行后,云溯已经告诉过他自己被褚与昭标记的事情,而云溯当然不会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撒谎。
  云溯垂眸,缓声道:“标记……被神使拿掉了。还有我和褚与昭之间的‘命运’也是。”
  “神使?”喻黎安眉头紧皱,“他怎么会掺和进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来?”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云溯失落地摇了摇头,“他只说,这些都是褚与昭自己的选择。”
  云溯黯淡的目光落在自己随意交叠在一处的双手上,很勉强地笑了一下,“……我本来觉得,神使可能是故意骗我的。但昨晚通话的时候,褚与昭和我说了很多、他说他……恨我。”
  “所以我想,大概确实如此吧。”云溯的情绪和精神都不是很好,说话的语气也因而变得很慢,“不过,反正他马上就要回来了,还是等人回来了再问个明白吧。”
  提到褚与昭,喻黎安的眼神忽然闪了一下。
  云溯立刻就注意到了,问:“父亲,怎么了吗?”
  “有件事……还没跟你说。”喻黎安叹了一声,“今天早上你还没醒来的时候,冰雪星的什黎打来电话,是云姝接的。说是褚与昭……逃掉了。”
  “逃掉了啊……”云溯低声喃喃着,“的确像他会做的事。”
  喻黎安望着他:“云溯,我还没有问过你,褚与昭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逃了,但是你们之间的婚姻关系仍在,这件事总得有个处理。”
  说是处理,其实是个选择题。要么云溯以此为由,主动休夫离婚,要么就得把人弄回来,重新修复这段婚姻关系。
  云溯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抿了抿唇,终于开口:“我想把事情闹得大一点。”
  喻黎安愣了愣:“什么?”
  “我知道他一直介意我反应冷淡,但之前……确实是没有办法。有神契的禁制在,我确实很难有强烈的情绪波动。”云溯的说话声很轻,语气里却丝毫不见动摇,“所以这一次,我想轰轰烈烈地闹上一场,让他无论逃到哪里都能知道,我有多需要他、多想让他回来。”
 
 
第101章 第一号通缉令(10)
  云溯说完,发现父亲正用打量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云溯有点迷茫地问道,“我现在长得和之前很不一样吗?”
  喻黎安觉得这个问题有几分可爱,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
  云溯会有此一问也不奇怪。之前因为神契,他的容貌一直停留在二十岁时的模样,九年过去几乎一点都未曾改变,现在神契解除了,云溯的样子也就回到了二十九岁。不过云溯向来保养得好,看起来和从前差别并不是非常大,只是给人的感觉更加成熟了一些。若非花沐这样特别亲近熟悉他的人,恐怕很难察觉云溯身上的变化。
  “……只是觉得,你现在既不像冷淡克制的那个你,也不那么像九年前的那个你了。”喻黎安望着面前的云溯,眼神十分柔和,还带着些许欣慰,“你好像变得更坚定了。”
  过去的云溯,总是会在自己的事情上畏手畏脚,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可能是……心里憋着的那一口气终于吐出来了,哭也哭够了,就想开了一点吧。”云溯低着头笑了一下,“说实话,我现在感觉轻松多了。”
  喻黎安道:“你想开了就好,我最怕的就是你想不开。”
  “我稍微收拾一下,再去见云灼和云姝吧。”云溯向后一靠,后背贴上柔软的枕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抬手抹去脸上湿漉漉的泪痕,“他们肯定担心死我了。”
  喻黎安点点头:“好,云姝就在下面等着,我去喊她上来。”
  待喻黎安出去后,云溯才起身下床,去卫生间里用温水好好洗了把脸。
  神契的禁制解开之后,心脏处的闷燥感总算是消失了,就算想起褚与昭,也不再是那种生理上的剧痛,而是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哪怕是九年前,云溯也从未体验过这种感受,尽管难受,但这也令他觉得自己真的变回一个鲜活生动的人了。
  原来禁制解开的感觉,并没有之前所想的那么恐怖啊……或许真的是他太过担忧,也太过不相信自己了。
  也可能是这九年的时间,确确实实让他得到了磨练。
  云溯将脸洗净,用热毛巾敷了敷微红的眼角,抬起头来望着镜中的自己。
  表情似乎柔和了不少,不再那样冷冰冰的了。
  他对着镜子抿了抿唇,皱了皱鼻子,做各种各样的表情。
  长期面无表情,的确令他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了,感觉做什么表情有点生硬。
  不知怎的,云溯又想起褚与昭来。
  这小子,似乎很想看他笑。
  于是云溯便又转向镜子,勾了勾唇角。
  ……好奇怪。
  他之前偶尔笑过几次,也这么奇怪吗?
  云溯用手揉了揉还沾着水汽的面颊,开始思考要不要去做一下面部复健。
  没几分钟,喻黎安带着双生子上来了。
  云灼这几天有点累到了,本来正躺在床上摆烂呼呼大睡,忽然被自己的侍从摇醒。起床气即将爆发之时,他听到侍从说陛下已经醒了要见他,立刻什么气都消散了,随便找了身衣服穿上立刻就冲到了白桥。
  父亲和妹妹正在客厅里等他,还调笑了一番他衣衫不整的模样。
  云灼急着想见哥哥,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恼羞成怒。
  他拽着两人急吼吼地去了二楼,敲响房门。
  很快,云溯过来开门,云灼想也不想,立刻就朝着云溯扑了上去,像只八爪鱼似的缠着哥哥不肯放手。
  “哥……你真的要吓死我了!!”
  云灼说哭就哭,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哭腔,还吸了吸鼻子,弄得云溯很不知所措。
  他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温声道:“没事,我这不都已经好了吗?”
  殊不知云灼已经三千多天没有听过云溯这般温柔的语气了,情绪一激动,哭得更凶,弄得云溯刚换的衣服也白换了。
  云溯无奈。
  其实云灼成年之后,他们本不该再有过于密切的身体接触了,但考虑到弟弟此时的心情,云溯还是没说什么,只拍着云灼的背哄人。
  云姝在一旁笑盈盈地说:“三哥还真是个哭包呀。”
  云灼这才勉强止住了哭,扭过脸来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不过云姝却是完全不怕他,依旧笑着。
  等安抚住云灼的情绪后,一家人又坐下来聊了几句,一同吃了午饭。
  这算是一顿小家宴,但比起之前的几次少了两人。云颐被关在府中不得出,褚与昭不知所踪。
  席上几人的心情都不由地有些沉重,只是未曾表现在脸上。
  下午,云溯终于出现在了明镜宫办公室里,为的是起草一份文件。
  秘书在一旁耐心地等候着,等云溯起草完了,他需要把文件按照皇室公文的格式调整过后,打印出来,找相关部门盖好章,最后再拿回来给云溯盖签名章。
  他并不知道云溯在写什么,但心里忍不住有些好奇。
  如果是政策性御令的话,一般都是由中央政府的各部门起草之后,先拿给首相晏嘉过目,最后才会送到云溯这里签名拍板。很少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云溯亲自写的。
  这会是什么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秘书收到云溯传过来的文件,点开一看,顿时傻眼。
  这竟是一份通缉令,而被通缉人,则是那位突然跑没了影的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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