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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码头(近代现代)——七弦

时间:2023-11-05 15:07:04  作者:七弦
  他在一楼看见了郑临渊。
  郑临渊正靠在墙角,避了半身的清凉阴影,身旁是绿化带,里面种着一棵鸡蛋花树,正开着白瓣黄芯的花,几朵几朵地贴在一起,掩映在深绿色的枝叶间。
  沈浮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往前走,但郑临渊也抬头看到了他。
  隔着熙攘喧闹的考生,视线断断续续的,两人短暂地相视了几秒。
  于是他就走了过去。
  沾了雨的鸡蛋花香有股潮湿的清气。
  郑临渊翻看着手中的笔记本,忽然开口笑了下,很轻:“化学有道题差点没做出来。”
  语气还和以前一样。
  沈浮汐视线微垂,也盯着他的笔记本,没再敢直视郑临渊的脸。
  对方没回话,郑临渊将笔记本合上了,语调轻松:“无所谓,反正已经考完了。”
  可沈浮汐做不到像他那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他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毕竟是高考,也该来一下。”郑临渊望着他,顿了顿,“对不起。”
  沈浮汐神色微怔,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随后摇了下头:“不是你的错。”
  “但是,我们不该再见面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身后考生们的欢呼与喜悦似乎被隔绝在这个角落之外,这里安静得只剩下树叶拂动的声音。
  “为什么?”郑临渊像是没听懂。
  他怎么可能不懂。
  “因为我不想等你了。”他说,“郑临渊,我不等你了。”
  郑临渊眼中的光影稍稍暗灭了几分,目光也迟缓地移开,却并未说出什么挽留的话。
  “好。”
  他忽然抬起垂在身侧的手,从兜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放在了沈浮汐的手上。
  是一张银行卡。沈浮汐瞬间皱了眉,不肯收。
  郑临渊还在固执地往他手里塞,指尖相触时却像是带着烫意,他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你别给我这些,你不欠我的。”沈浮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你爸做的错事已经受了该有的报应。”
  “我知道。”郑临渊情绪低沉,“就当是我给沈欣月的。”
  沈浮汐仍然没伸出手。
  对方的视线渐渐又移回他脸上,沈浮汐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类似悲伤的神色:“你收下,我们才算两清。”
  ——
  沈清说什么也不肯收下这张卡,只是坚决地让沈浮汐送回去。
  可是就像郑临渊说的那样,这不是给他的,也不是给沈清的,是给沈欣月的。
  这是郑宏升应该承担的赔偿。
  这么多年来,沈清含辛茹苦地独自把沈欣月带大,这些钱就该是沈欣月的抚养费。
  可当他去银行查询了里面的金额时,又对这样大的数字感受到了一种迷茫。
  沈浮汐想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郑临渊跟他说,这里面的钱是干净的,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
  沈浮汐不知道那是唐薇听说郑宏升出事之后,将自己的大部分储蓄都给了郑临渊,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但郑临渊转头就把卡给了沈浮汐。
  郑临渊知道他家欠了沈清太多,不只是把郑宏升送进监狱就能解决的。
  而沈浮汐又觉得,其实郑临渊在这件事中不该承担任何责任,但他偏偏又与郑宏升有血缘关系。
  他们对彼此都有愧意,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彼此,所以不敢再相见。
  高考结束了,当初的承诺食言了,一切像是回到了原点。沈浮汐觉得,当年自己还不如不认识郑临渊。
  最近他和沈清的关系似乎缓和了很多,沈清几乎不怎么数落他了,虽然也没有主动去关心他。
  但她能察觉到沈浮汐比自己所受的影响还大。
  他很久没出过门了,李龙华几个人甚至来渔排找他,确认他没失踪或是搬了家。
  虽然以前沈浮汐的情绪变化也不明显,但沈欣月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有时候也会笑着回应。但自从郑宏升离开后的那天,沈浮汐脸上的神色就越来越淡,掀不起一丝波澜。
  沈欣月也知道舅舅最近不开心,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
  于是她把自己的百宝箱——之前中秋节留下的月饼盒,打开给沈浮汐看。里面装着她收藏的最为宝贵的东西,之前生日沈浮汐送她一串手链,她没舍得戴,也放在了里面。
  沈浮汐看见盒子里装着一沓彩纸。
  沈欣月也发现对方的视线停在了上面。
  于是她拿出一张粉色的纸,又靠近了沈浮汐:“舅舅,我折个小兔子送给你。”
  她想了想,又拿出了另外一张,塞进沈浮汐手里:“我教你,以后舅舅就可以给自己折了。”
  沈浮汐捏了捏彩纸的角,随着沈欣月的动作,认认真真地学着折了一遍。
  “这里好像错了。”沈欣月的动作停了下来,仔细地看着纸上的折痕,却忘了具体的步骤。
  她也很久没折过纸了,她还想找郑临渊再教她一遍。
  沈浮汐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他久久地盯着纸兔子的半个身子,没再说话。
  “那就不要小兔子了,”沈欣月从他手里抽出那张纸,“我们折小船。”
  怎么反倒要被小孩子哄呢。
  沈欣月快速地折出了一枚纸船,放在了沈浮汐的手心里。
  “小船可以带舅舅去想去的地方,舅舅不要再难过了。”
  沈浮汐收拢五指,轻轻覆住了纸船,然后抬手揉了揉沈欣月的脑袋,忽然开口:“辫子松了。”
  沈欣月没说话,又听话地主动凑到沈浮汐身前,将发尾的皮筋扯下来,举在了沈浮汐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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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两个人只是单方面拎得清,没有怨恨只有愧疚,但都以为对方讨厌自己,所以破镜以后很自觉地没有去打扰彼此
 
 
第42章 草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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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已经过了一个月,沈浮汐觉得自己怎么都提不起劲,每天睡觉睡得昏天黑地。
  旅游旺季生意也忙,以前沈浮汐都会帮着沈清干活的,但最近却总是闷在房间里。有时候让沈欣月喊他出来吃饭,反应迟钝,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沈清以为他是刚结束备考的紧张情绪,暂时还缓不过来,但又怕他有什么心理问题,硬是要带着他去看医生。
  其实沈浮汐也知道自己压根就没在备考的过程中感到紧张,更不可能如释重负。但身体确实有些不太舒服,也就听了沈清的话。
  绕了好长一圈,检查出来的问题是他怀孕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医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很显然医生对他也感到奇怪。
  沈清还坐在外面,以为他是内分泌失调、激素紊乱,所以又带他来妇科检查。
  可当沈浮汐告诉她,他肚子里有个胚胎的时候,她也濒临精神崩溃。
  她比沈浮汐更难以置信,过了很久才问他:“是谁的?”
  沈浮汐想了想:“我会打掉它。”
  沈清的声音在抖:“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
  或许是在顶层楼梯的那一次。
  沈浮汐还是说:“我会打掉它。”
  “你为什么不跟姐姐说呢?”他似乎很久都没听过沈清用这样温柔、怜悯的语气跟自己讲话,湿润的眼底满是心疼,“我们非得栽在一家人身上。”
  其实沈清当然知道他喜欢郑临渊。
  沈浮汐不说话了,他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腹部,为什么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会来得这么巧。
  他的初潮是在高三上学期来临的。
  双性人的性器官本来就发育得不成熟,况且郑临渊也没能硬起来几次。他以为没关系。
  每次来月经的时候血量不多,时间也不长,而且很不规律,经常是几个月来一次。所以这几个月就一直没在意。
  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自己会怀孕。
  他和沈清的命运也如此相似,在差不多的年龄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并且那两个人还是父子关系。
  但没关系,他的决定会更果断些,他不想让这个小生命以后的人生会像沈欣月那样辛苦。
  当年沈清是尚存希望地生下了沈欣月,可如今,是他亲口说不会再和郑临渊见面的。
  其实他们对彼此的喜欢好像也没有那么深,没有表白,连操他的时候也不愿意戴套。沈浮汐甚至不确定他们两个是否是在谈恋爱。
  那就算了。
  现在放下一切,也还不算迟。
  ——
  趁着今天阳光明媚,沈浮汐把房间柜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晒,顺便收拾一下杂物,到时候拿去废品站卖掉。
  高中三年攒下来的课本也不少,虽然翻过去页面上基本都是干干净净,练习册更是空得厉害。
  确实可惜,沈清供了个什么东西,死活都不肯好好学习。
  沈浮汐将书本垒在桌面上,又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些本子。
  本子上有他和李龙华上课画的五子棋,写得最多的是今天吃什么。
  还有个本子封面标了“数学错题本”,翻开第一页,工工整整地抄了道题目,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收到最后,沈浮汐看到了自己高一买的草稿本。这倒是写得稍微满了些,翻了一半也还有字迹,其中迅速闪过一张蓝笔写下的页面,他停了动作,认出那是郑临渊的字。
  只是一些数字和符号而已,沈浮汐却盯着那页纸开始发呆。
  是什么时候教他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过了一会儿,他把草稿本扔到桌面上的书本堆上,窗外的风却吹开草稿本的最后一页。
  还是蓝色的字。
  沈浮汐站直了身,再次将草稿本拿到面前,发现上面写满了“沈浮汐。”
  郑临渊写他的名字干嘛?
  即使没有其他内容,但沈浮汐心里也忽地泛起一阵酸涩。
  终于,他在草稿纸的角落里发现了夹杂着的那句“沈浮汐要永远快乐”。
  沈浮汐好懒,高中三年也没用完一本草稿纸。沈浮汐也好笨,始终没发现底页上写着的不同于自己的字迹。
  他想起自己以前偶尔会因为生活中的事情而产生一些负面情绪,但郑临渊不会直接安慰他,只会用更为轻松的方式去引导他化解那些情绪。
  就像郑临渊不会安慰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郑临渊只会说我俩一个畸形,一个残疾,天生一对。
  他们弯弯绕绕的,明知道彼此心里有对方,可始终不肯将喜欢说出口。
  有时候他们也觉得言语没有什么用处,只要行动上能表达出内心的情感就行了。
  但这样也永远无法明确那份喜欢的重量有多少。
  沈浮汐面无表情地将草稿本合上,压在了几本书下。
  桌面上的透明鱼缸里,两条金鱼安静轻缓地游动着,沈浮汐盯着又入了神。
  怎么办呢,郑临渊,我好像也没有永远快乐。
  ——
  洪梓腾最近也回来了,几个人在李龙华家聚会时也不再像高一那样无忧无虑。
  他们都没什么继续读书的打算,徐辉估计是要待在店里陪他妈干活,李龙华要帮着他家管理仓库,只有陈旭阳打算出去闯一番,反正他连学习都没耐心,更别说进厂拧螺丝了。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开始在乎未来的规划,以前明明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可随着年龄的增长,终归还是要面对现实。
  洪梓腾问沈浮汐以后打算干什么。
  他也没想好,但应该不会始终留在桐花湾。
  “其实如果等成绩出来,能有书读的话,继续上学也挺好。”徐辉跟他说,“反正沈浮汐的成绩应该不至于连大专都上不了。”
  “也是,可以半工半读,出去见见外面是什么样的。”陈旭阳想着,“反正我就是想着,穷了快二十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干脆去大城市打拼,失败了大不了回来在街上摆摊。”
  “你还挺豁达,”李龙华笑了下,“苟富贵,勿相忘。”
  总之洪梓腾应该不用愁,他爸妈还算有点小钱,在城里也买了房,以后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能有个后盾。
  “唉,你们说,”洪梓腾忽然提起了那个名字,“郑临渊本来能有个好发展的,也不知道出了那样的事,会不会对他有很大影响。”
  “那有什么办法,”李龙华也叹口气,“还是得怪他那个造孽的爹。”
  洪梓腾一直在城里,听说桐花湾的县长被判了刑,当时觉得挺惊奇。隔了这么久回来,又问起这件事,却发现沈浮汐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一开始也是沈浮汐和郑临渊最熟,其实其他几个人也觉得奇怪,但又想着沈浮汐经常也是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或许也确实是不太关心。
  他们也猜不透沈浮汐的想法。
  后来沈浮汐走出了阳台,说要去透透气。陈旭阳也起了身跟过去,他知道沈浮汐是在想郑临渊的事。
  虽然不清楚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凭借陈旭阳多年谈恋爱的经验,他很确定之前沈浮汐和郑临渊的关系不一般。
  他也没说什么,只从兜里掏了包烟出来,抽出一根递给沈浮汐,又去拿打火机。
  沈浮汐接过了烟,然后把对方嘴上叼着的烟也拿走了。
  陈旭阳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别抽。”沈浮汐将那两支烟塞回烟盒。
  “怎么突然变成新时代文明标兵了?”陈旭阳有些惊讶。
  沈浮汐犹豫了一下:“这个牌子味儿大。”
  “以前也是这个牌子,”陈旭阳将打火机放回兜里,“算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是陈旭阳先开了口:“你和郑临渊不联系了?”
  沈浮汐摇了摇头。
  “分手了?”陈旭阳直白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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