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案件有些特殊性，和付斯礼一起出警的除了卢峥，还有梁络绎，三个人当天是着了便装来的。
面对闹哄哄的场景，三人决定先绕行，避免发生正面的冲突，刚走到一半时男人的母亲就看到了梁络绎，她一眼就认出了梁络绎就是当天掐她人中的男人。
“就他，他就是掐我人中的，别让他走！”大妈指着梁络绎像疯魔了一样，见人就咬各种找不痛快，“你你你你你！你站住，就你给我这里都掐紫了！”
大妈凶神恶煞地朝梁络绎冲了过来，卢峥赶紧拦在梁络绎的身前，跟大妈对呛起来“我们梁法医不给你掐人中，你早去见阎王了！”
大妈一听梁络绎是法医，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大嗓门地哭丧道：“法医啊！！！你可要我们老百姓做主了，你一定要去看看我儿媳和孙子啊，我孙子是活活憋死在他妈肚子里的啊！这医院的医生杀人了啊，哎哟！”
梁络绎本来就有些‘陌生人接触型洁癖’，突然被人这么一抓，心里顿时不舒服了起来，但自身的素质让他劝住了自己，“我是刑侦科的法医，做不了民事案的法医鉴定。请您放手。”
大妈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就知道梁络绎不愿意帮忙，立刻又换了一副面孔，“我呸！你们这些警察和里面那些医生就是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她转身跑回自己亲属的跟前，从筐子攒了两个鸡蛋朝着梁络绎的脑门砸了过来，其中一颗正巧砸在了他的头上。
稀碎的鸡蛋液顺着梁络绎的面门流了下来，大妈见砸中了对方，心里怪解气的，又抄了东西准备继续砸他们，其余的亲戚也跟着架秧子起哄。
付斯礼立刻挡在梁络绎的身前，掏出了警察证：“再动一下，全部按寻衅滋事处理！”
见对方都傻眼不动的情况下，付斯礼掏出纸巾递给了梁络绎，梁络绎此时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除了不觉得尸体脏以外，对于这种粘在自己头发上的粘稠物着实令他恶心。
三人正准备往里走的时候，身后又乌泱泱的来一群人，为首一名中年妇女一见到刚才的大妈，瞬间像被点燃了一样，冲过去直接撕扯住了她的头发。
“你们还我儿子！！！！”女人歇斯底里地吼道。
——是被害实习医生赵嘉的母亲。
三人眼看着两方的人打了起来，付斯礼刚准备打电话给徐束，就听到警察车的鸣笛声，脸色铁青的徐束带着东城区派出所一半的警力赶到了现场。
“我们走！”付斯礼看到闹剧被压制后，领着两人赶紧进了医院。
走半道上，梁络绎实在忍不住了，冲到一旁的花坛边上，呕吐了起来。
付斯礼拍了拍梁络绎的背，问：“没事儿吧！”他和梁络绎做了三年的同事，他知道梁络绎的习惯和特殊洁癖，“实在不行，我们先找个理发店先洗下头。”
梁络绎站起身顺了口气说：“不用，主要是这个生鸡蛋的味太腥了。找个厕所我用水冲一下就行！”
梁络绎冲头发的时候，付斯礼和卢峥等在了门口，卢峥好奇地问：“梁法医挺奇怪的，尸臭他都没有反应，但却觉得生鸡蛋味恶心？”
“他和尸体们从小玩到大，早就习以为常了，但生鸡蛋砸头这是第一次！”付斯礼插着口袋，靠在墙上。
“咦？！从小玩到大是什么意思？太吓人了吧！”卢峥不自觉得打了个冷颤，他对于‘老大’的这种形容心里一阵发怵。
“他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都是入殓师，他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他碰过的尸体比他碰过的活人还要多。”付斯礼说完，梁络绎从厕所里走出来，额前的湿发耷拉着，倒显得他有几分的乖巧。
“晦气！”梁络绎吐槽着。
三人到了停尸间，看管遗体的工作人员和院长早早等在了那里。
“详细说说什么情况？！”付斯礼问道。
“是这样的，昨天赵嘉的遗体根据徐警官的指示我们已经放入了冷冻柜中，因为听说这案子要转移到总局去，我们就打算今天早上就直接给过去，谁知道我们今天一打开冷冻柜，掀开白布后，里面赵嘉的遗体不见了，就、就……”院长说到最后，脸色变得难堪极了。
“就什么？！”急性子的卢峥问道。
“……你、你们自己看到吧！”院长走去掀开了白布。
白布之下躺着一只被刨开腹腔的狸花猫，腹腔里的脏器一眼望过去应该都还在，猫的身上没有粘到任何的血渍。
梁络绎掏出一次性手套，上前检查了猫的尸体，经过粗略地查看后，他看着付斯礼说道：“少了。”
“少了什么？”付斯礼眉头一皱。
“看似每个器官都还在，除了肠道其他主要器官都少了一部分。”说着梁络绎用捏起了猫的心脏说：“你看这里，又明显的切除痕迹。”
接着，梁络绎将心脏塞回了猫的腹腔内，又揪起了猫的胃囊，指了指不明显的缝合针口说道：“再切除后，还贴心的缝合了起来。”
“这个猫应该是抽干了血后进行的解剖……哦，也有可能是冻死后甚至冻硬后进行了低温解剖。”梁络绎说完，摘下了手套，掏出相机对着猫的尸体和冷冻柜全方位的拍了一组照片。
“艹，这样太变态了吧！”卢峥是个猫奴，他最看不得这种场景。
那问题来了，赵嘉的遗体去哪儿了呢？猫的尸体又代表了什么？！
“院长，这里又监控吗？”付斯礼问道。
“有的！我们查看过了，问题是昨晚除了工作人员并没有其他的外人来过！而且监控刚好能拍到存放赵嘉遗体的冷冻柜，一直都没有开启过。”院长说完，卢峥的心里都发毛了，小声嘀咕了一句，“诈尸了啊？”
付斯礼啧了一声，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
“麻烦您给我们一份从赵嘉遗体进入停尸房到发现尸体不见了这段期间的监控录像。”付斯礼说道。
“可以可以，几位跟我来。我让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拷贝一份。”院长毕恭毕敬地说道。
走在付斯礼的身边地梁络绎小声调侃着：“万一看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怎么办？”
付斯礼扫了梁络绎一眼，“你要不要回大学里重修一遍马哲和毛概！”
“别了，我这一门课挂了两次，才勉强拿了个60分万岁。”
“该！”
“所以，你猜尸体是怎么消失的？”
“三个可能吧，要不是监控有问题，要不就是停尸房的工作人员有问题，再有可能就是……脏东西。”付斯礼也没有什么头绪。
拿上了监控录像的备份后，三人带着猫的尸体打道回府。
在开车的路上，卢峥冷不丁地冒出了个脑洞说道：“你们说，会不会赵嘉是个猫妖变的啊！？他死后无法保持人形后，显露出了真身！”
“赶紧闭嘴吧你！我们是刑侦爱情小说，不是灵异志怪小说！”付斯礼要不是看卢峥在开车，恨不得给他脑瓜子一下。
回到警局后，付斯礼招呼着大家来盯监控，分别是停尸房门口的走廊以及停尸房内两个监控摄像头。
大伙儿一听是看停尸房的监控，一个个汗毛都炸起来了，全体都像是被封建迷信附了体一样。
“付队，我不行，我胆小！”岳越第一个举手退出。
“理由？”付斯礼就指望着岳越能从视频中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剪辑痕迹或者异常操作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撂挑子了。
“我真不行，恐怖片我都害怕呢！”岳越在这方面是出了名的担心，她上次遭受暴击就是她的前前前男友带她去鬼屋玩，回头就跟人家分了手。
“找个人陪你。你看小刘、小张、小卢和李哥谁合适？”
小刘拉着小张说：“我和小张两个人看停尸房内的。”
“我不行，我今天得整理明天的出庭报告。”李勉推拒道。
付斯礼看向卢峥，卢峥立刻回避开眼神。
岳越哭丧着抱怨道：“我俩一起看，是在比‘谁比谁更胆小’嘛？”
“那你一个人？！”付斯礼挑了挑眉。
“别，我勉强接受吧。”岳越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总比一个人看要来得强。
整个下午，刑侦一队的办公室里，鬼哭狼嚎的，全员口吐芬芳。
“哇靠了，怎么突然出来个人，干嘛的！”岳越蜷着身体双手捂着眼，从指缝里尽职尽责地瞄着视频。
“好、好像是运尸体的护工。”卢峥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张和小刘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俩是背对背坐着的，一有个什么动静，两人都开始互相埋怨对方，“靠，你能不能别动椅子啊，妈的，人吓人吓死人！”
“你才是，喝水就喝水吹什么气啊！？”
“靠，烫嘴啊！”
这时，付斯礼正在梁络绎的办公室里，盯着猫的尸体。
梁络绎给出了嫌疑人的初步画像。
“第一，刀口利落，缝线工整，大概率是学医的或者是学兽医的。第二，这个人心思细腻，做事属于一丝不苟型，在对猫咪解剖前特地给它腹部处剃短了毛发。第三，或许还有一种仪式感，这个人给猫咪洗过澡，并且我确定是冷冻处理。”
“从赵嘉死亡被送入停尸房到遗体被偷，中间只有15个小时，犯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这么事儿吗？光冷冻猫咪，到开膛破肚就挺费时间的，总不可能提前准备好吧，这个人又不知道赵嘉会突然意外。”付斯礼不解地说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提前冷冻猫咪。”
“怎么说？”
“目前这种案例应该是第一例吧，那么就拍出了惯犯的可能性，那大概率……”
“熟人作案！！！”
第八十七章 记忆偷换
朗闻昔拆了手上的绷带后，成寒立马给他安排了工作，脖子上打着一圈绷带的成寒恪尽职守地督促着他的工作。
“杂志《ARTIST》的拍摄和采访，大概会有六到七张的篇幅。”这是成寒给朗闻昔汇报的工作需求。
自从成寒负伤后，严续和阿佩伦就每天跟他俩同进同出，身怕这两个人在遇到什么危险。但似乎，两人的关系也并没有因此得到什么改善。
朗闻昔的工作一般被安排在下午，毕竟对于起床困难户来说，让他早起简直生不如死。
“一会儿可能还需要一些简单的妆造。”成寒看着歪倒在后座上昏昏欲睡的朗闻昔说道：“麻烦你打起点儿精神来，你昨晚是去当贼了吗？！”
朗闻昔迷迷糊糊地说：“……不至于，我是被付斯礼吓得……”
“怎么？昨晚他说要做两个小时，把你吓着了？！”成寒现在开起朗闻昔和付斯礼的玩笑，都是直接超速驾驶，没有半分的收敛。
“别开黄|腔，我们这儿还有个未成年呢！”朗闻昔冲着副驾驶的阿佩伦扬了扬下巴说道。
“那你这么没精神？！”成寒扫了一眼阿佩伦低着头的后脑勺，心想：现在的孩子早就在未满18的时候熟透了。
朗闻昔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说道：“他昨天回来给我讲了一个灵异事件。”
“有点兴趣，说来听听。”成寒眼睛一亮，托起眼镜饶有兴致地看向了朗闻昔。
“你们还记得，前天被砍的那个实习医生吗？”朗闻昔属于是人菜瘾大型。
“嗯。”成寒点了点头。
“他的遗体从太平间消失了。”朗闻昔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三个人同时发出了疑问。
朗闻昔眯着眼神秘地说道：“重点来了，付斯礼他们到场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被剖开肚皮的猫咪躺在冷冻柜里，但赵嘉的尸体却不翼而飞，他们从视频监控里没有发现有外人进出过太平间，而且监控里，停放赵嘉尸体的冷冻滚从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
“不会，赵嘉是个猫妖吧！”成寒第一反应居然和卢峥一样，也想到了精怪一说，“不是说建国之后，动物不能成精吗？”
“为什么成精、不能的啊？”阿佩伦转过身趴在椅背上，好奇地问道。
“这就是一个梗。”严续看到阿佩伦撅着的屁|股挡住了车右侧的后视镜，命令他：“你给我赶紧坐好，后视镜被你的大屁|股墩儿挡住了！”
“哦。”阿佩伦悻悻然地坐好，他不甘心自己的臀部曲线被嘲笑，不满地说道：“你看过我屁|股吗？我大屁|股啥的墩子咋啦就、就就挡了。”这句话太长了，阿佩伦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有说清楚。
但听懂了的严续脸一红，清了清嗓子喝令着：“闭嘴。”
“所以，他们现在是要找偷尸人吗？这不妥妥的灵异事件吗？！”成寒是典型的灵异爱好者。
“不能够是诈尸或者猫妖吧，真要是灵异事件他们查个鬼啊！”朗闻昔的心里也有些打鼓，这就是吓得他一晚上没睡好的原因，他是觉得诈尸了，但也没有见是尸体蹦蹦跳啊！现在想来，朗闻昔还会忍不住地打个寒颤。
“那有没有可能是太平间的冷冻柜是通的，偷尸人从监控死角的柜子里一个个爬过去将尸体偷出去的？”严续边开车边说道。
一个个爬过去，那得从多少具尸体上爬过去啊。
这个想法比他们两的灵异想法还恐怖，但好像确实是最有道理的。
朗闻昔一愣，拍了拍严续的肩膀一脸自豪地说：“续续，你给我当保镖真的是屈才了，你应该当侦探，柯南·道尔都不敢这么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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