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蓦然间，水无海的肚子叫了几声，咕咕咕的。
水墨傻了，他皱起眉头，“哥，你是不是又不吃东西了？为什么不吃东西啊？你太瘦了，我害怕一阵风来就能把你吹走。”
水无海不想解释，解释起来太麻烦，可他又不想水墨知道些什么，半晌，他只好开口道：“没胃口，吃不下......”
水无海本想再说点什么，比如让水墨别多管闲事，但是他又怕伤着水墨，只好沉默了。
水墨把手里的糖果塞进水无海的怀里，眉眼间有担忧也有无奈，“好吧好吧，我不多说了，那你拿着这些糖备着吧，我真怕你会低血糖。”
“嗯......多谢。”水无海抓紧了手里的糖果。
水墨拍了一把水无海的手臂，“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啊，你可是我哥诶。”
“......嗯。”水无海微微颔首。
忽的，上课铃响起来了，水墨只好三步做两步回教室了。
水无海回到座位上，夜因立刻八卦了起来，她朝水无海凑近，问道：“刚刚找你的是谁啊？看起来是高二的吧，你朋友？”
“我弟弟。”
“哈？可是你们一点也不像诶。”
水无海扶额，他不想解释，但是该说清楚的还是得说清楚，他掀唇，“不是亲的，我是被领养的。”
“哦哦，抱歉，是我多嘴了。”夜因讪笑。
“没事。”水无海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来，好像什么都没挂在心上。
大抵是水无海的回复给了夜因信心，自此，夜因变得多少有点死皮赖脸了，当然，可以说好听点，变得更加大胆了，她时不时就撩水无海说话，尽管很多时候得到的回复就是一个“嗯”字。
一天又结束了，学生们都各自回家或者是回宿舍了。夜因本想着要是和水无海同路就可以一起走了，无奈，他们的家在不同的方向。
水墨在校门口买了奶茶，等待水无海出来，一看到水无海的身影，就猛冲到水无海的身边，差点刹不住车，还好水无海扶了一把。
“哥！奶茶！”水墨的双眼亮亮的，像是在等待水无海的夸奖。
水无海接过奶茶，吸了一口，感受着唇齿间的甜味，接着缓缓道：“你就不怕爸妈唠叨你？”
水墨撅了撅嘴巴，“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又用不完，喝杯奶茶怎么了？”
水无海是知道的，他知道水决和胡心的偏心，他们总是会给水墨更多的东西，而他只能拿到一点，让他勉勉强强活着。
“过段日子快到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什么？”尽管水无海总是被那些坏学生抢钱，但他这些日子还是存了一点钱的，他心里总记着水墨的生日，并不会因为水决和胡心就怨恨水墨。
“无所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啊。”水墨喝着奶茶，眼球被树上的小鸟吸引了，没看见水无海的神色。
水无海的眉头微蹙，垂着眼帘，藏起了一切想法。
接着，水无海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水墨说过很想要一款电子手表，但是不敢跟水决和胡心提，尽管水决和胡心总是无条件宠水墨。
两人在到家之前把奶茶喝完了，水墨一到家就开始先写作业，水无海则是先去洗澡。
水无海站在花洒下，被水包围了起来，他有些出神，想起了中午的那个梦，若是真的就好了......
一关水，水无海才发现自己忘记拿衣服了，他只好开了一点门，喊了一声水墨的名字。
“水墨，帮我拿床上的衣服。”
“好咧，这就来！”
水墨拿着水无海的衣服，走到浴室门前，他见着了一只白得发亮的手臂伸出来，指尖和关节都是粉色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五指纤长。
水墨一瞬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愣在原地，也没把衣服递过去，有一种心跳加速的错觉。
“水墨？”水无海探出头和半个身子来，让水墨不由赶紧移开视线。
“我......我去写作业啦！”水墨把衣服一塞就跑开了。
到了晚上八点，一家人很快就吃完饭了，水决临时有事出门，胡心在客厅看电视，水墨和水无海在房间里写作业。时间不等人，到了十一点，水墨写完作业就睡觉了，胡心也睡得早，唯独水无海，他总是睡不着，深夜好不容易睡着了，但是没过多久又醒了。
神差鬼使的，他想起了那个满是鲜血的梦，于是他悄悄走进厨房，抽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他比划了一下，月光从窗外偷偷照进来，刀面泛着光。
没人会天生喜欢疼痛，但如果□□上的疼痛能缓解心理上的痛苦呢？
周围一片黑暗，魔仿佛藏在四周，不断催促着水无海行动，不断用花言巧语诱骗水无海。
下刀吧，你会迷恋上那种感觉的，快快下刀吧，不觉得红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颜色吗？你在等待什么呢？你在幻想谁来拯救你吗？可笑。
“哥？你在厨房里做什么？怎么还不睡觉？”水墨半眯着眼问道。
哐啷——
水果刀掉在了地板，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没什么，我想吃个苹果......”水无海赶紧捡起水果刀，打开冰箱拿了个苹果。
水墨哦了一声，就去上厕所了。水无海趁着水墨进了厕所，把刀子和苹果都放了回去，回到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终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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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是梦。
他正在不断下落，明明应该是让人感到不安甚至是恐惧的事情，他却感觉很放松，索性放任自己下落。一眨眼，他落在了软绵绵的东西上，放眼看去，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巨型的软糖，再往下看，还有不少正常比例的糖，他捧起一捧糖，无法自控塞满了嘴巴，直到糖果顶到嗓子眼，直到自己想呕吐。
水无海极度嗜甜，但也不至于疯狂地吃那么多糖，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的一举一动像是被操控了一般。
嘴里的糖果还没呆多久，一转眼，嘴里的甜味就变了，一股铁锈味，眼前能看到的糖果也不见了，水无海抬起眼眸，天空变成了红色的，地上躺着熟悉的身影，全是血液，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地上静静躺着一把刀。
水无海看清了地上躺着的人，是水决和胡心，还有欺负过他的人......他，杀人了？对，他是讨厌他们，但是不至于杀了他们，他唯一的勇气，就是把刀尖对准自己。
水无海转身就逃，明明没有东西在追他，他却很慌张。
可是，他怎么逃也没有尽头，一回头还是能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
“啊——”水无海猛地醒来，额头上满是冷汗。
六点二十九，下一分钟闹钟就要响了。水无海放下闹钟，仰头呼了一口气，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
一如往常的去上学，耳边传来水墨的声音，唧唧喳喳的，一直在说话，水无海顿时觉得有些烦躁，但他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不耐烦来，时不时应和水墨的话。
好不容易各回各班级了，水无海看见了朝他挥手的夜因，他微微颔首，也算是回应了。
“无海！早啊早啊！昨天的作业你写完了没？有一题我不大会，能不能教教我？”夜因变得不客气了起来。
水无海叹了一口气，掏出自己的作业递给了夜因，“你自己看吧。”
“谢谢！”今日的夜因看起来格外有活力。
水无海无心学习，都是敷衍了事，等到夜因把作业还回来，也到了上课的时间了，一上课，水无海就频频望向窗外，窗外的东西比黑板上的文字更有吸引力。
下课，水无海看着手心的草莓味硬糖发呆，耳边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同学的嬉闹声，被无意间碰到的书桌的声响，许久，他捏了捏这颗糖果，听到糖纸发出的声音，他拆开了糖果，把糖果含在嘴里。
感受着舌尖上蔓延开的甜味，水无海的眼神恍惚，无意间，他瞥到自己桌子上放的水杯，空空如也，他这才意识到该去打杯水了。他拿着杯子，苍白着脸，像个鬼魂一般出了教室。
水无海看着水渐渐满出来，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又是他们。
“哟，来打水啊，怎么样？今天带钱了没啊？”
“怎么白着一张脸啊？我们会心疼的。”
“来来来，跟我们来。”
在推搡之间，水无海手里的水杯掉在了地上，水泼了一地，他想逃离，却被这几个人围住了。水无海被带到了一个小角落里，被捏着下巴，挨了好几个耳光。
“说，钱呢？”
水无海嗤笑一声，“没钱。”
“你还挺能耐哈，谁许你这样看我了？！”
水无海的眼神像一匹孤狼，在厮杀中浴血而活，泛着金色的眼眸犹如小太阳一般耀眼。
“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领头的男生眯着眼笑。
水无海正觉得要挨揍了，远处传来了一道女声。
“无海！”
是夜因。
夜因气冲冲地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领头的男生，吼道：“谁？！是谁打了你？！”
几个男生愣住了，被夜因的气势镇住了，没有一个敢说话，过了一会，领头男生才回道：“是我，怎么了？你是谁？你算什么？”
猝不及防的，男生的脸上直接挨了一拳，差点没站稳。
“我操，你他妈的......”
夜因没说话，一把扯住男生的头发，抬腿给了男生一脚，一时之间旁边的好几个男生都不敢上前拦夜因，直到领头男生开口，旁边的男生才上来拉住夜因，还差点没拉住，现场一片混乱。
动静很大，直接吸引了路过的老师，老师见着了赶紧喊了其他人来控制场面。
于是，夜因和那几个男生喜提通报批评了，只有水无海逃过一劫。
放学时刻，夜因和水无海都没有立刻回家，夜因的脑袋搭在水无海的桌面上，她蔫了吧唧的，“无海，怎么办啊，明天要上台念检讨书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写，人生中第一次写这个玩意......”
水无海把东西都收拾好，抬起头，难得笑了笑，“夜因，谢谢你，我帮你写吧......真的很感谢你愿意为我出头，不过，以后就不用了......”
夜因瞪大了眼睛，“诶，第一次听你说那么多的话......哈哈，不用啦，我动手打的人，我就得自己写检讨书。”
夜因还想问为什么水无海会说以后不用了，水无海却道别后起身就走，像是有什么事情一般。
“诶......”夜因想叫住水无海，但还是犹豫了。
水墨一如既往在校门口等着水无海，他一见了水无海，眼睛噌的亮了，“哥——”
水墨挽住了水无海的手臂，亮亮的双眸盯着水无海，“哥，我今天听说了！你们高三有人打架被发现了，听说明天还得在台上当众检讨诶。”
水无海不想让水墨知道跟他有关，便嗯了一声。水墨什么也没察觉，只觉得一切如往常一般，水无海只是不爱说话。
.
第二日，开校会，夜因和那几个男生在台上轮流念检讨书。
水无海在下面望着夜因，他眉头紧蹙。今天有风，风吹起了夜因的长马尾，有好几缕卷卷的头发跑到了前面，夜因伸手去撩。她黑色的眼眸似一潭深水，皮肤白净，即便是在台上，她也还是显得很有活力。
真好啊......
原来活在光里的人是这样的，不像他......
校会一结束，夜因就一蹦一跳奔向水无海了，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没事人一样。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今天水墨要留在学校写一会作业，水无海便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家，夜因知道了之后就硬要跟着水无海一起走。
“走嘛走嘛，我请你吃手搓冰粉！小料加满！那家店真的做的特好吃！”夜因干劲满满的，语调都是上扬的。
走着走着，两人快要出校门，水无海不经意间瞧了那棵高高大大的樱花树一眼。
好美，如果死后还会有生命的存在，他好想成为一棵这样的樱花树，到了时间就努力生长，静静观察人来人往，默默注视着一切。
最终，冰粉没吃成，因为忽然之间下雨了，只好各回各家。
夜因不服气，隔天又拉着水无海去吃那家冰粉。
“看不出来，我才发现原来你喜欢吃甜食啊。”夜因嘴里含着冰粉，口齿不大清楚。
水无海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微微歪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见你总是在吃糖啊。”夜因的想法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暴露了她总在看水无海的事实。
水无海嗯了一声，看起来没有太在意，可夜因就不一样了，她看着水无海完美的面庞，心里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一样，不是那种年少的、懵懂的心动，也不是面对喜欢的人的心情，很复杂，像是看到了精致的工艺品，本以为自己只能观赏，但没想到能近距离接触，对，是有惊喜的感觉在的。
如果以后的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夜因抱着不真实的想法，自顾自笑了一声，引来水无海迷惑的眼神。
“没什么，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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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水墨的生日了，刚好是休息日，水无海已经提前两天买了水墨想要的那款手表，这是他买过最贵的东西。
刚好的是，夜因今天约他去图书馆一起写作业、做题，水无海不好拒绝夜因，怎么说夜因帮过他，他总不能连这样的邀请都推辞。
下午，水无海写完作业回到家，本以为能看到胡心在做饭之类的，没想到的是，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又没有手机，不知道能去哪里找水墨。
他呆呆坐在自己房间里，看着天一点一点黑下来，也不去开灯，他忽然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许久，水无海把装着手表的礼物盒子放到了水墨的房间桌子上，然后就回自己的房间里了，好像这样他就能舒服一点。
水无海缩在床上，双眼失神，房间里很安静，耳边是全是他自己的呼吸声，恍惚间，他听见了隔壁邻居炒菜的声音，小孩子的嬉闹声......
等到晚上九点半，客厅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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