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南翻了个身平躺着,看了看他,又闭上眼睛:“要不要是我自己的事,项坤都说了不算,你别说了。”
“不能生,”徐明轶低下身子:“你不能有别人的孩子。”
他喃喃着:“永久标记可以洗,孩子生出来就回不了头了……”
江以南睁开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未等反应过来,徐明轶横起小臂狠狠压在了他锁骨上方。
江以南猛地弓起身,伸手去掰他的胳膊,两脚挣扎着蹬踹着床。他无法发出声音,脸色迅速涨红,嘴巴艰难地做出口型:“你干嘛——”
徐明轶看着他,另一只手抬起,狠狠按在了他的小腹上。
江以南猛地睁大了眼睛——孩子!徐明轶的目标是肚子里的孩子!
“你那天是怎么跟我说的,小南,你说你恨项坤,骂他是个畜生,你说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结果现在你,居然要给他生孩子……”徐明轶眼神冰冷,语气平稳得可怕。
爆发的alpha的力量,根本不是江以南能够抗衡的,他惊惧地瞪着徐明轶,挣扎着,眼睛里迅速憋出眼泪,又无意识地滚出眼眶。
“我不会伤害你,别怕,我只想把这个孩子弄掉,不然我会疯,小南,让我把这个意外了结,然后你回到我身边好吗,别再拒绝我,不管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我都爱你……”
江以南感觉徐明轶的手像个碌碡,狠狠地在他肚子上来回碾压着。
他浑身发冷,想喊,可是喉咙里一丝气息也无,氧气渐渐稀薄,他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渐渐抽离……
徐明轶又使劲按了下去,江以南肚子一痛。
——孩子!
江以南不知道那股横空迸发的力量是源于什么,是为着什么,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那一刹间毅然放开了徐明轶的胳膊,放弃了挣扎着想呼吸的本能,他双手向下死命拽住了徐明轶按压向肚子的那只手。
“项坤——项坤,救我……的孩子……”
江以南大脑在嘶吼着,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眼睛里毛细血管渐渐迸裂,意识仿佛在一点一点流失,他把最后的一口气,全部用在了对抗那只手上,他要护住自己的肚子,护住自己的……
仿佛是项坤在怒吼。
应该是吧?那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惊恐和痛苦的咆哮。
四处传来桌椅打斗撞翻的声音,混乱,嘈杂,惊慌失措。
护士在尖叫:不要爆发信息素!不要使用信息素对抗!这层楼是OMEGA孕产病房!!
医生在大喊:快报警!快报警!
紧接着,耳边是项坤的哭吼:“南哥!南哥醒醒!江以南!”
江以南睫毛颤抖着,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孩子啊……”一丝念头从他脑海里滑过,彻底沉入黑暗。
项坤被推搡出病房,医生们一路小跑着推着各种检查监测仪器鱼贯而入,把江以南捆的捆贴的贴扎的扎……
项坤扒在门上泪眼滂沱。
不一会儿,医生大步走出来:“家属!”
项坤的鼻尖“唰!”的一下出现在医生鼻尖十厘米处:“保大人!所有抢救手段都同意,需要签什么字我立马就签!”
真情实感。
绝对的真情实感,项坤带着哭腔的吼声都劈了叉……
医生瞪了他一眼:“什么保大人?!胎儿才几周,不保大人难道保一个细胞吗?!赶紧拿着单子去药房把这几只药给我取过来,加急!”
项坤“噌”地一下子飞了出去。
第12章 12
江以南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项坤。
项坤趴在床边,双手交叉地握着,用牙齿一下一下地咬着骨节,整张脸上都是一个大写的不安。
他看到江以南微微睁开的眼睛,整个人猛地扑了上来:“南哥你醒了!”也就是江以南还太虚弱,要不然能被他惊得跳起来。
项坤爸妈立即围了上来:“小南你感觉怎么样?”
江以南吞咽了一下唾沫,微微点了下头。
他的喉咙在挤压和挣扎中造成了一点损伤,肿得发不出声音。
项坤伸手拿过床头的一杯水,上面插着一根吸管:“喝口水南哥。”
江以南侧过脸,勉强喝了几口,仰脸微微叹了口气。
床边的各种监测仪器都撤掉了,床头长杆上又挂起了输液袋。
江以南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南哥,你身上疼不疼?”项坤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那手背上扎着针,他不敢乱动。
江以南眼神似乎不太清明,失神地看着项坤,项坤被那眼神看得鼻子发酸。
项修文揽了揽项坤妈妈:“我们先出去吧。”
门被轻轻关上了。
项坤摸摸江以南的头发:“孩子还在,南哥,你把ta保住了。”
江以南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很缓慢地消化理解了这句话,然后把脸转了回去,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医生说生殖腔里有淤血,加上之前的挫裂伤没有完全恢复,需要卧床静养几天……如果恢复得好,对小孩影响不大……”
江以南没再给他反应。
项坤把脸趴在他面前,哽着声音轻轻地说:“南哥,都是我不好……可我知道你也舍不得,留下来吧,好不好?你拼了命的保护ta……ta也活下来了……ta也舍不得你。”
江以南眼睛红了。
项坤凑过去,把额头轻轻抵在了他的肩上。
——
江以南卧床三天,项坤尽职尽责伺候了三天,无微不至。
这种无微不至,让江以南看不懂他。
江以南也并不想懂。
项坤笨拙又认真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就像个笑话。
项坤在江以南疑惑、冷漠甚至无视中默默做着所有事,他的心丝丝缕缕痛着,煎熬着……可他现在无暇去思考这种心痛、这种心甘情愿算不算爱情,他只想怎么对江以南好,怎么能更好一些。
小心翼翼,竭尽所能。
只是江以南依然不愿意和他说话。
项坤急死了。吃东西喝水什么的还好,江以南什么时候想上厕所他怎么能猜得到,于是隔会儿就问问:“南哥你想尿吗?南哥你想那什么吗?”
江以南更烦他了。
第四天,江奶奶无论项坤妈妈编什么理由都不听了,坚持要来医院看看。江以南也在医生可以适当活动的许可下下了床。
他舒舒服服把自己洗漱整理了一番。
项坤全程紧跟着,时不时还伸手护一下他的肚子。
江以南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精炼的腹肌,沙哑着嗓子说出了几天来的第一句话。
“你有病?”
有病就有病吧,项坤委委屈屈地想。那天就因为他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就把南哥和肚子里的孩子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他都不敢回想。
反正从现在开始,他是一眼都不肯离开了。
奶奶带了两大盒热乎乎的饺子来。
项坤把桌板架好,保温盒打开,筷子,蒜泥碟一一摆好,坐到旁边眼巴巴看着。
江奶奶说:“坤儿你也吃,另一盒给你带的。”
项坤瞄了一眼江以南。
江以南夹起一个饺子塞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他,也不吭声。
项坤咳了下嗓子,说:“我不饿,奶奶,都留给南哥吃……”
江以南心里冷笑一声,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
事发时在场医护报了警,徐明轶夺门而逃,跑了。
蓄意伤害OMEGA性质很严重,江以南打电话给辅导员请假的时候,听说警察也到学校做了调查,徐明轶也再没出现过。
江以南有些难受,他还是不相信徐明轶是个坏人,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南哥,要不你这段时间先别回学校了,我不放心。”项坤把切好块的水果递给他。
江以南接过来,叉了一块放进嘴里。
“药给我开了吗?”他问。
项坤愣了一会儿,低下头说:“我不开,我不想你这么做。”
江以南从旁边抽了张纸擦擦嘴,说:“那我自己去开。”
办公室里,医生惊异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江以南:“你确定吗?之前遇到危险时你那么拼命的保护ta,而ta也福大命大保住了,现在怎么又忽然不要了?”
江以南低声说:“之前也……没准备要。”
医生看了看他身后红着眼睛的项坤。
“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开,你的生殖腔内有淤血,如果用药很有可能导致大出血,危险性相当高,而且之前腔口挫裂伤还没恢复,这次又有些损伤,暂时也不适合手术操作。”
江以南沉默。
医生叹了口气:“你在危险时本能的去保护ta,从这点也可以看出你对这个孩子并不是没有感情,不如这样,我们不采取医学上的保胎措施,就顺其自然,如果ta恢复好了,说明你和孩子有缘分,如果ta自己流掉了,你也能安心接受这个结果,你说呢?”
“南哥……”项坤拧着眉走到他旁边,拽了拽他的手:“……求你了南哥……”
江以南抽回了手,看了看医生,医生说:“不要冲动,反正现在也不能做什么,你也正好有时间考虑考虑,先回去吧。”
江以南道了谢,也不理项坤,自己走回病房去了。
——
夜里,江以南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他有些心慌,很不舒服,刚想撑着翻个身,肚子一用力,就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项坤,项坤……”江以南懵了,他只感觉摸到了满手黏腻,下意识想到了那是什么,颤着声呼救。
项坤从窝着的沙发上弹了起来,扑到坐起身的江以南面前:“南哥我在,怎么了?”
江以南说:“开灯……”
项坤跑到门口按下墙上的开关,一转过身就看见了江以南举着的手上,满是黑褐色的血,他的大脑“轰”地一声……
江以南被紧急推入了B超室,探头沾着冰凉的膏体在肚子上来回转动着,B超医师神情专注,不时地小声说着一些江以南听不懂的数据,旁边记录的护士噼里啪啦的打字。
过了会儿,小护士拿着单子急匆匆出去了。
B超医师抽了几张纸放在江以南肚子上,说:“可以了。”
帘子外面的项坤赶紧进来,细心帮江以南擦干耦合剂,整理好衣服。
江以南红着眼睛看着他,满眼慌乱。
项坤对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轻声说:“不怕,南哥。”
第13章 13
护士换好了新的床单被罩,项坤给江以南清理干净换好衣服,就去了医生办公室。
江以南一个人平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许久,他叹了口气,轻轻把手放在肚子上,安抚地拍了拍。
项坤回到病房,走到床边弯下腰亲了亲江以南的额头。
江以南看着他。
他想问,但是开不了口,想知道结果,又怕知道。
纠结再三,眼睛又红了。
“南哥,”项坤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拉过江以南的手捏了捏。
“是淤血,深褐色的,医生说排出来是好事。”
江以南张了张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孩子呢?”
“只看到孕囊,其他的还不知道。”
“不是做B超了吗?”江以南皱着眉。
项坤笑了笑,把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用好几天没刮的胡茬蹭着江以南的指尖:“医生说现在周数还太小,再过十几天左右就能看到胎心了。”
江以南把手抽了回来,吸了吸鼻子:“要是过十几天什么都没有了呢?”
“那就下次再要。”项坤看着他。
“傻逼,你做梦去吧。”江以南望着天花板,他现在心慌地要命,一想到肚子里的小孩情况未卜,他就难受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南哥,”项坤把他的手抓回来,紧紧攥着,不让他再抽回去:“不管这个小孩能不能留住,我们都要结婚,我不会放手的……”
“是哪个傻逼当初死活不想负责的?”江以南鼻子堵着,红着眼睛问他。
“是我。”项坤说。
“是哪个傻逼说宁愿给钱也不结婚的?”
“是我。”
“现在是他妈谁赖上了谁?谁害了谁?是他妈谁对谁图谋不轨?”
“是我错了,南哥,我是傻逼,你原谅我吧……”
江以南另一边胳膊搭在眼睛上,声音哽咽:“项坤,这个孩子不管能不能留下,都是我的,跟你没关系,你以后离我远点儿,我就发现我最近所有倒霉遭罪的事儿都是因为你,我他妈看见你就烦。”
项坤拧着眉,把江以南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说:“我不。”
江以南硬把手抽了回来:“你他妈也是有意思,之前一口一个把我当哥,受不了跟我干那事儿,现在整天黏黏糊糊这个逼样儿你心态转变的还挺快。”
“这还快吗?”项坤心里难受:“如果能更早点儿就好了,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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