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的手已经触碰到他依旧结实磊落的小腹上,将裤带解开。
一个婆子陡然睁开眼,捂着另一个婆子嘴,把她摇醒了。
“颜、颜小姐在解大将军的裤子!?”
虽是耳语,仍旧震耳欲聋。
另一个婆子懵了:“不、不能吧?世家贵女,怎的这么泼辣,这么……猴儿急?”
明知道穆大将军不能动,无法人道,她就、就自己来?
绸子长裤很顺溜的落到地上,穆长沣受伤数月肌肉萎缩的长腿便映入眼帘。
肌肤依旧是小麦色的,和颜靖臣如雪的白皙不同,更加昭彰出主人曾经的威武英勇。
以及现在的脆弱无力。
宴云心里头微微一动,他觉得穆长沣怪可怜的。
“真一点儿都动不了?”
他小声问,穆长沣非但没有回答,高大的身子反倒更往他身上倾来,顿时压得宴云呼吸一窒。
他小口喘着气,大眼睛也湿漉漉的,活像只老虎掌下挣扎的小猫,那喘气声乍一听,真有点像床笫间的娇喘。
俩婆子互看一眼,头皮都被喘麻了。
“那、那我帮你托着些,你赶紧的吧。”
其实他俩都是男人,或许是穆长沣过分雄伟了些,帮这个忙的时候,宴云的脸还是红了,他只在心里安慰自己,虽有夫妻之名,其实就当帮另一个大哥的忙,好人有好报——五千两金子的好报呢!
顺利解决后,宴云还找来湿帕子帮穆长沣擦了擦,自己也用香胰子好好洗了手,也不知是错觉否,平平展展躺下的穆长沣脸色更加难看,本来这屋子就够冷的,他狭长深冷的眼嗖嗖的看过来,宴云觉得更冷了两分,赶紧把被子往自己这边裹紧了些。
穆长沣快气炸了。
刚才结束的时候,宴云还知道帮他抖两下,如此熟练,可想而知新婚妻子曾经做过什么好事。
他脆弱的颈子,哪儿经得起这样沉重的绿头巾?
穆长沣生来骄矜冷傲,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如今却要生生忍耐这种妻子,气的他头发根根竖立,一晚上彻夜未眠。
醒着的时候,这女人装出一副温婉贤良模样,睡着了就原形毕露。不是用胳膊压打他,就是抢被子,让他半个身子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
腹诽许久,穆长沣下了一个决定,还是借母亲的手,把颜玥儿赶回京城去。
免得她按捺委屈,陪着自己一个废人。
他也好清静的一个人上路。
宴云睡了个好觉,也没空查看灵识里茁壮成长了足有一指长的小绿苗。他只听见锁上的门总算是开了,进来俩仆妇,端着满盘子的食物。
一盘子的饭菜还算丰盛,要真和将军府正经主子吃的饭菜比,其实是敷衍了事的。但宴云并不知道,他只看见有糟鱼、有腌牛肉……
等他吃的半饱了,扭头一看,竟见婆子给穆长沣喂的是个干饼子,穆长沣显然没什么胃口,也没多大劲头进食,只咬了两口,饼子上出了个豁,他就停了下来。
那婆子顺势收起碗筷,起身就要走。
在末世生活时,宴云见多了受重伤的人。
能吃能喝的,还能留条命;吃喝不下的,那日子眼看着便倒数了。
穆长沣是大将军,将军府真正的主人,这些仆妇却用干饼子来敷衍他,这是为什么?
莫非……宴云很快想到一个可能性。
莫非这些仆妇,都已不再认穆长沣为主了?就像末世里,每一个异能者为中心的小集团里,领头的异能者一旦失去异能,哪怕还活着,昔日的属下们只会瓜分他储存的能量和食物,绝不会管他死活?
他重重一拍桌子,拍的两个仆妇吓了老大一跳,只有穆长沣仍旧波澜不兴。
“你们就给大将军吃个冷饼子!?太放肆了吧!?”
没想到俩仆妇一惊过后,很快镇定下来,反倒笑话他大惊小怪。
“颜小姐,如今你嫁来了将军府,就要懂将军府里的规矩。咱们给将军喂什么,是夫人、也就是你婆婆决定的。况且将军在床上又不能动弹,他又喜欢干净,是他自己不肯喝水,不肯吃粥!”
“你也别装样子了,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你不过是刚嫁过来三天新鲜。”
“我们要是顿顿给将军吃肉羹,他一天七八遍的出恭入敬,谁能伺候来?你吗?”
宴云被她俩一顿抢白,再是好脾气也撑不住。他顺势瞥了一眼穆长沣,见男人脸上一片漠然,像是对仆妇们的敷衍搪塞习以为常,毫不在意。
替嫁前,颜靖臣说过穆长沣的事情,他是一个大将军,一个真正的英雄。
这样好的人,却被这样欺负,宴云眼微红,反正才三个月时间,还收那么多金子,他就当帮颜靖臣大哥了。
“我伺候就我伺候,有什么大不了的!?”宴云大步走到仆妇面前,吓得那仆妇连连后退,他抢走那只硬邦邦的饼,往地上一掼,大声说:“把肉羹端过来!”
那仆妇先是吓得唇齿发颤,险些听宴云的命令,真去厨房端菜,临出门被另一个仆妇按住。
另一个仆妇颧骨高耸,显然更加刻薄难缠,冷笑说:“厨房每餐做什么自有定数,既然颜小姐吩咐下来,我们少不得让厨房去做。”
“不过颜小姐别忘了,你今早最重要的事情,是带着元帕去给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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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负责给穆长沣喂食的仆妇颠颠的冲到床边,果然看见一方揉得稀皱的白帕子搭在一旁。
白绢上干干净净的,一点血痕也没有。
刚才被宴云一顿训斥,她老脸挂不住,只恨得心如油煎,如今捉到颜家小姐的痛脚,欢喜得心花怒放,抿嘴偷笑起来。
穆长沣看得一清二楚,只徐徐合上眼,不出一声。
新娘子说要照顾他吃喝拉撒的话,穆长沣是一个字也不信。
他军中遇袭,重伤后回到将军府疗养,初时母亲刘夫人担忧不已,延请无数名医,亲手喂他羹汤,让他体味到了久违的慈母之爱。
要知道,自他将不成器的孪生弟弟穆长钧逐出将军府后,刘夫人和他怄气,母子俩已经有四五年不曾说话了。
可惜好景不长,养伤中的穆长沣处在自家地盘,不免放松警惕,竟不察府中有仇寇隐藏,趁他伤势沉重,合围将他脊骨寸寸打断。
从那一日起,向来整肃端严的将军府彻底乱了。刘夫人不能辖制住下人,耳根子又软,也不知谁给她出了主意,让她尽快把小儿子找回府来主持大局,她立刻听了进去,此后便不大来看穆长沣。
穆长沣性情冷淡,从不在乎这种无用的温情。只是他困囿于床榻间无法动弹,触目所见的只有窗外的一方窄天,意志不免逐渐消沉。
成了废物的自己,只会在这狭小的屋子里渐渐腐烂、死去,他这一生再也无法站起来了,不可能再摸一摸爱骑的鬓毛,不可能再举起长枪宝剑,也不可能有人真心的在乎他、照顾他。
连亲生母亲都放弃了他,颜玥儿又何必惺惺作态。
仆妇将那方元帕抓在手里,脸上笑开一朵菊花,喜气洋洋的说:“颜小姐,你还不动身,莫非是心里有鬼,害怕见夫人?”
宴云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实在不明白她高兴个什么劲儿。
三个人都出门了,穆长沣艰难的扭过头,看了一眼新娘子最后的背影。
咳,她竟没换下嫁衣,两手没什么仪态的拎起沉甸甸的石榴红长裙,走得雄赳赳、气昂昂的。
若不是她腰间戴着颜家世代相传的名贵玉环,穆长沣一定会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宴云走的急切,行动间裙袂翻起,露出底下绣花长裤和一双不甚合脚的红鞋来。
将军府占地极广,他跟着俩仆妇走过好几条弯弯绕绕的木长廊,又经过大半后花园,终于到刘夫人居所时,已经汗水涔涔。
他拽着宽袖擦掉额头汗水的样子,已经让刘夫人隔帘看见,她皱起眉头来,新媳妇行止粗鲁,实在不像大家闺秀出身。想来是颜家主母死得早,没把女儿管教好,才会和情郎私通信笺,做出没廉耻的下贱事来。
宴云跟着仆妇进屋后,便上下打量起刘夫人来。
他并不傻,穆长沣在将军府里的糟糕待遇,肯定是府中的实际掌事人默许的。
这人十有八九就是眼前的刘夫人。
他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问穆长沣,刘夫人是不是他后妈,可眼前的中年美妇人鼻梁、嘴唇和穆长沣生的一模一样,显然两人有血缘关系。
只是穆长沣的薄唇显得桀骜英气,换在女人身上,就有几分刻薄。
刘夫人手捻着金丝楠木佛珠,垂着眼睑默念佛经,宴云便直挺挺的站着,抄着手好奇的看她,如看猴儿戏。
刘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看不下去,提醒道:“少夫人,你该跪下给夫人敬媳妇茶。”
热气腾腾的茶壶就在一旁,也没个垫手的,这是给颜玥儿的第一道下马威,刘夫人打算让她一直捧着热茶,直到烫出满手燎泡。
按儿媳伺候婆婆的规矩,只要刘夫人不开口、不喝茶,颜玥儿就得不断地换热茶端着,这是尽孝道。
宴云“哦”了一声,倒了一杯茶,顿时白雾缭绕,茶香四溢,他又抄着手站在桌边继续等,老嬷嬷催促:“少夫人怎么还不端茶敬茶?”
宴云一脸看弱智的表情看她:“这么烫的茶水敬给婆婆?是让我烫死婆婆吗?您没事儿吧?莫非您和婆婆有什么深仇大恨,想借我的手报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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