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没陷进舟恒设的美人局,按照他的秉性,早就算出对方阵法的猫腻。就算猜不出,刚刚那一下,但凡多有更多一些时间给他反应,都还有翻盘的可能。
所以,
还是失手了。
第161章 闭幕词
【主神不能与舟恒接触。】
秦皓意识到这件事时,就立刻让窦钰采封了顶层。
但为时已晚——
火灾的直接原因,很多时候都是不经意间落下的一点星焰。
‘反正,之后的所有手段,就都没有意义了……’
秦皓也难得地放下了手边所有的事务,享受了会儿属于自己的时间……
如果……没有走错这一步,之后的棋局会怎样发展……
只有一个结果:
黑猫在他们俩的手里,不可能得到救赎。
毒物只会赋予他无尽的绝望,把他本就虚弱的精神消磨殆尽,只有扯断所有的理智,才能在链子底下存活。
最终,只会堕落得不成人样。
困在囚笼内,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小雌猫”。彼时,他的世界观和价值观都会被窦钰采一点一点地推翻重塑……这毕竟是他的乐趣……从泥泞里捏出溃烂的心房,风雨一来便会坍塌,陷入泥潭,再接着重塑,循环往复……
他这种避世的状态,不可能在白塔独立存活。
所以……
赢了以后,对于他来讲……
只会是地狱……
如今这个结局,倒是对他最好。
……
不希望自己取胜。
……
其实,很早就悟出了这一层。自己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不对棋局多加干涉。他按部就班地做好本应尽到的职责,去辅助窦钰采,推进最初定下的方案。
按理来讲,如果自己主动干预这盘对弈,舟恒就不可能机会得到任何实权,更不可能走到顶层。一开始,这局博弈就会被他全盘操手。那个时候,下棋的就不是窦钰采了。
两两对弈很容易变成四个人的博弈,演变到最后,还会变成很麻烦的局面——必定会牵扯到白塔里几个大族。舟恒最终只会被作为战利品,被撕扯着,争夺着,陷入绝望的泥沼……
……
以上,也不过是一些白日的臆想罢了。输棋的根本原因,仍旧在于舟恒布下的暗阵。
舟恒把实力隐藏得很好,能够在自己和窦钰采的眼皮子底下游荡那么久,却仍旧捕捉不到他的根本目的。
[赌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给我亮出他的手牌……]
我知道舟恒有破局的能力,却没想过他能够掀翻棋盘。
所以自己和窦钰采一直没想到,舟恒是摧毁白塔的钥匙。
这盘赌输了,倒是心服口服。
……
秦皓抽出一只烟,点燃以后,含在唇边吸了一口,烟雾缓缓上扬,似是有黑猫在跟前流窜……
他喜欢花草,微小的梦想,终究因为家族的束缚而陨灭;
他喜欢黑猫,童年的玩伴,终究因为名利的冷漠而身亡;
责任。
三十多年的时间,自己就不曾脱离这个字眼,终究,是把他教成了驯养场内的困兽,撕咬的对象从捕猎者,变成了同伴。
很早他就预料到——白塔,终将坍塌。
只是他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希望重回怀里的黑猫,跟着一起陨灭。起码,可以等他离开之后。
百日。
黑猫重新回到他的视线之内,已经接近百日。
整个百日有他的陪伴,似是幻觉,几十年都不曾体验过的喜怒哀乐,在短短一百天里尝了个遍,让他重新拾回和母亲相伴的感觉,那个时候,起码还是有些感情波动的。起码像个人,而不是以毒物自居。
舟恒曾经问过他是否畏惧死亡。
答案如一。
死亡,对他没有威胁。
除了宗教区的那群老不死,白塔里的每个人,应该都做好了下一秒从容赴死的准备。毕竟迭代优化了这么多辈,大家又不是傻子,智力脑力都不差,就算明面上没有端倪,白塔运行法则腐烂成什么样,人人都心知肚明。
这一代,祈祷灭亡的人,甚至已经多过了祈求救赎的人。
……
眼边的焰火停了,红日在黑幕中上升。
……
“死在他手里,倒也算得上幸事。”
秦皓饮尽了指腹间的白茶,杯底碰上桌面。“嘭!”的脆响,瓷壁与木桌相撞的声音悦耳,也为无声的燃爆配好了音……
橘调的焰浪,席卷而来……
--------------------
本章由名《秦皓大小姐的告白(雾)》
作者吐槽:终于给点告白了哈,丫的你真是不长嘴的,成年人更应该多说“爱你爱你我爱你~”,你也不是小孩了,你看隔壁小孩儿都比你懂事(指兔兔)......算了,也明白你是为了猫猫好,怕他为难(老母亲的担忧难过与心疼)
第162章 100.有序离场
在焰火停滞的时刻,红日也走到了白塔跟前。一指距离,就能与玻璃窗贴合。
巨大的圆盘,红光黯淡,就连被白雾遮掩的繁星都要比它刺目。就算一直紧盯着看,眼睛也没有任何不适。
它像是磨砂的圆屏,调到了虹膜最舒适的光亮,温和且暖心。
所有人都不清楚这是什么,只能愣愣的站在窗前,盯着它看。
须臾,人们才发觉这轮红日到底在干什么……
窗外的白雾仍在流动,却越飘越散;塔下的视线越发明晰,不再被团团白雾堵塞视觉的延展。追溯流动的轨迹,终点正是那片红日的圆心。
眨眼的片刻,突然有人惊呼了声,接着“呕——”地吐了一摊胃液。
白塔外,浓雾消散。
迎面而来的景象,让众人愣了神。除了医疗部和执行部的那群人,基本大部分的民众,都纷纷吐了出来。
顺着白塔下望,不是山河湖泊,不是烟火阑珊,没有人影,没有植被,更没有所谓的生机——白塔外,都是死物。
只能一些看见腥膻恶心的生物体,蠕动着分散在断壁残垣内的破石瓦砾,飞沙走石的碳烬堆内。废墟——就连青苔和荒草,都无法睨见。
白雾里,藏着的是巨大的活蛆。这蛆还五彩斑斓,零零星星分散在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地往破柱碎石里塞。他们挤出一些恶心的油亮黏腻的体液,给毫无水分的破石镀一层亮膜;它们似乎是碍于浓厚的白雾阻挡视线,所以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现在白雾一散,各自拖着软体黏糊糊地钻进了昏暗的角落。
尘土纷飞,植被稀缺,自然也难以提供黏稠蛆怪的食物。
那么养料又从哪来。什么食材能把它们养得如此肥嫩多汁?
细废墟的之间凹陷地,黑灰积累的小泥洼,它们几乎要与尘土融进了一块儿。但反光的表面,指出这确是腥臭的液滩。
那么,液滩又从哪来......
......
被苍生册封的天使,想到了答案——
[相食。]
‘肥蛆们先自行消耗一轮,输方会沦为食材,如此,胜者就拥有了充裕肥美的吃食。’
‘它们会用口器咀嚼吞入败者的肉身,鲜嫩多汁肉质,目测评估的营养价值应该不差。而蛆虫的身体被撕咬着拆解后,仍像是截断的蚯蚓,激动且兴奋地左右摇摆。’
‘恶心,且令人作呕。’
......
虚汗直冒,心悸涌动,接着把大部分人吞没。有些十几岁的孩童,直接崩溃得哭了出来,只剩下懂事的大人,缓缓安抚孩子的情绪,麻木空洞的眸光,齐刷刷缓缓移开了那片真相……
白雾里的真相是什么……
蛆虫又从何而来……
真相——一直都在每个白塔人的心底,也许是默契,也许是心有灵犀,毕竟每个人都不会,不想去解释,这是他们的手笔。
是全票通过的结局——
[白塔不养残缺品。]
[残缺品只会被作为“食材”,经过后厨处理,端上“餐桌”。]
不知从何时开始,白塔人民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完整品,而非残缺品,但是,这必定衍生出一个局面——凡是对身体不利的工作,没人敢接。
由此便形成了另一套运转规则——任务体。标注高难度的任务,通常是高风险,有概率变成残缺体,但是,所收获的回报也是高收益,甚至超乎寻常。总是不乏追名逐利的人,也总是不乏想要更换身份,实现阶级跃迁的人。任务体一经面世,倒是收到大家的追捧与喜爱,如此高风险的任务自然而然有人去接,甚至供不应求。
大家都明白,残缺品会离开白塔。
大家也都知道,残缺体会作为“食物”送出塔外。
只是,大家都不想知道,也不想亲眼看见,被送出塔外的真相。
尽管,也都猜到了八九成。
但是没有真正目睹之前,都可以作为薛定谔的箱子——假装无事发生。毕竟当傻子总比当疯子要来的愉快、聪明些。
这个局面,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一致同意的结果。
白雾不曾散去的原因——
人人都脱不开干系。
……
须臾,红日撞上了窗面。
“嘭!”地一声巨响,正对红日的那侧塔面被碰地发颤,玻璃壁发出狰狞的异响,接着噼里啪啦的碎响尖锐地划破宁静,玻璃壁被震裂了,“啪——”的炸鸣声,爆闪的玻璃花扫射喷涌,像是被掀翻的天河,夜星的繁光奔涌地砸向地面。
接着,红日掀开了口,撕扯了一条锥形黑面,从被震碎的那侧塔面,缓缓吞食。被红日没入的建筑燃起火浪,迅疾地䬸食所有物体的水分,呛鼻的烟碳滚滚堵在白塔众人的支气管内,泪星还没来得及下滑,长廊的所有生物便被一齐吞进了橘浪之内。
坍倒崩塌的爆鸣此起彼伏,众人没有暴动,也基本没发出什么鬼哭狼嚎的呐喊。不过也可能是灾难来得过于迅猛,死亡降临的片刻并不痛苦。肉体被烧焦的一瞬,神经元还没来得及把剧痛传入大脑,身体便化为了灰烬散入黑雾之内,吸卷进了红日中央的裂口。
白塔被巨物推得开始倾斜,物体纷纷滑落向一侧。说是物体,其实只有人体滑落了下去。基于构造白塔的设置,所有物件都链接着白塔的墙体系统,所以就算是坍塌,也没有器具碎石砸落纷纷,它们都被被塔里的钢筋元锁死,化为塔体肉身,支撑高塔着不被推翻。
红浪很仁慈,在人类没有坠到地心撞烂的一刻,就飞速席卷,吞下了所有生命体,带走了临死前的所有苦痛。
如此善意的援助,甚至可以把它赞颂成
—— 神明。
末日的到来,没有兵荒马乱的哄闹,倒像是远道而来的故人,带了点伴手礼作为心意,安静地坐了会儿,喝盏茶,才娓娓道来此行的目的。
暖风吹拂,不算热浪,和煦得让人安心,为骤增的亡灵安魂。神圣的橘晕一层又一层覆盖了白塔内的蓝亮,冷调的幽明覆盖上朝日的暖光,抚慰心尖的温润,把昏暗吞进了口腹之内。在红日面前,这点幽暗,都算不上蝼蚁,随手掂起,就能让它被爆闪撕染成雪白的飞絮。
……
“神明的使命,是什么呢?”
“是救赎……”
“还有……”
“赋予灭亡。”
--------------------
答案揭晓
第163章 有序离场
悬浮在溶液中的程幻绞紧了眉目。四周爆闪的红光,示意着顶层系统启动了紧急戒备。就算他的视线和听觉近乎被剥夺得丧失,但这种极具穿透力的血光,一闪一闪地仍旧刺进了虹膜残存的一些光感细胞内。
程幻……
“程幻……”
“小幻……”
“阿幻……”
“……”
“……”
“……”
耳边悬浮着恒哥的声线,是自己小心翼翼地,藏在脑海中最后的慰藉。
他原本打算偷偷攥着这一丁点记忆,熬过短暂的一生。这条路对他来讲,虽然空虚,却也不难走……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藏在心底的宝藏偷偷出现了……明明会被海盗发现,然后抢走,但是,鲛人却仍旧游上洋面,送到了自己所驭帆舟的甲板之上……
‘明明……得在撑不住的时候,才可以偷偷翻出来听一听,看一看……这么快就用上了……这样,以后的,难熬的,剩下的那些时日,又该如何度过……’
‘好想喝抑制剂……’
‘如今……’
‘抑制剂……’
‘变成了与他有关的所有印象……’
……
黑液从下肢上蔓,不一会就把舟恒仅剩的三分之一的肉体吞没。
恶魔,只剩一对猩眸,在漆墨与朱茵交闪的中,散着无法忽视的殷调幽明。他像是勾人踏入的梦魇,甜腻、腥稠、吟唱着欲望的高歌,摇摆着虔诚的圣舞,牵你步入愉悦的巅峰,散尽忧愁,只剩下高潮婉转的䣶韵。
红浪穿越了防护门的层层阻隔,涌动地卷上这一副恶魔和天使,相互牵扯的名画。
70/77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