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嫂笑道:“哎哟,小姜你果然是沈先生的对象啊?之前许教授在的时候,从来都没进过沈先生的房间。”
姜一源心里乐得开花,越看王嫂越觉得亲切,哄人开心的话张口就来:“王嫂,改天儿我给您画张肖像画,您绝对上相得很。”
王嫂果然笑得合不拢嘴:“一把年纪了,有什么上相的!”
姜一源走到楼上,推开卧室的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
沈书临还在熟睡中,他睡相很好,两个小时前怎么躺的,现在仍是怎么躺。
姜一源握住他的手,指尖划过他的掌心,反复画圈。
沈书临没有醒。
姜一源凑上去,轻轻含住他的喉结,亲吻了一会儿,一路向上吻去,吻过他的脖颈、下颌,最后落在微凉的唇上,舌尖扫过唇缝。
沈书临醒了过来,睫毛缓缓掀开,露出一双带着几分睡意的眼睛。
姜一源被这惺忪又迷茫的眼神盯得心旌动摇,握住他的手摇了摇,语气软得不像话:“哥,中午了,吃了饭再睡。”
楼下传来声音,菜被端上了桌。
姜一源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家居服,看着沈书临穿上,又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去卫生间,殷勤地往漱口杯里装满水,又挤上牙膏递过去。
沈书临有些无奈:“我自己有手。”
姜一源倚在门框上看他,想到从王嫂那里套出的话,心里一直在开花。他本来以为他需要花一段时间,才能抹去前一位的存在痕迹,但他现在知道了,沈书临压根没让前一位留下痕迹。
沈书临刷完牙,姜一源立刻接过杯子和牙刷,把洗脸帕递过去。沈书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接过了帕子。
时隔快两年,两人重逢后第一次坐在餐厅吃饭,姜一源全程嘿嘿傻乐,桌下的腿不老实,用膝盖蹭沈书临的膝盖,明目张胆地调情。
沈书临抬头看他,加重语气道:“好好吃饭。”
姜一源只好用尽全力掩饰着。不过他抬头看了眼客厅的画,想到王嫂说的那件事情,又想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心里又泛起一阵阵的醋意和酸涩。这醋意和今天的喜悦比,其实非常微不足道,但他一向非常能吃醋。很快,心里的醋坛子就洒了一缸又一缸。沈书临没抬头,却也能感觉到频频投来的委屈目光,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望向对面的人,喊了一声:“王嫂。”
“诶!”王嫂应道。
姜一源眼巴巴地盯着他。
沈书临移开目光,看向王嫂:“之前从客房取下来的那幅荔枝,挂回去吧。”
姜一源高兴得要跳起来,饭也不吃了,把凳子移过去挨着沈书临坐下,抓过他的手十指相扣,反复摩挲:“哥,你怎么这么好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
沈书临皱起眉,抽回手,抬起下巴朝对面示意了一下,语气含着淡淡的责备:“坐回去,吃饭。”
姜一源哪有不从的,恋恋不舍地坐回去,刚想说什么,被沈书临警告地制止了:“食不言。”
吃过饭后,姜一源拉着沈书临上楼,要泡茶给他喝。
茶室的陈设和两年前没什么不同,那幅《追冬》挂在窗边,茶桌上一幅小小的画,画的是一壶二杯,摆放的位置都没变过。
姜一源选了一种茶,跪坐在蒲垫上,轻车熟路地提壶烧水,用电子秤盘称重,又挑出茶叶里的细碎茶梗。
沈书临坐在对面,静静地看他动作。
等待水烧开的间隙,姜一源嘿嘿笑着说:“哥,你这一年多都没换过头像,是不是因为头像是我画的?”
沈书临道:“‘拍一拍’是什么?”
姜一源手一抖,茶叶差点洒到地上。刚分手那会儿,他生怕被删除,天天提心吊胆地点进沈书临的头像和朋友圈,有一次他手快点了两次,‘拍了拍’对方。
还不止一次。
有两次他半夜睡不着,跑到山脚去,一遍遍点进沈书临的朋友圈看,也是不小心拍了拍。他每回都再点两次撤回,但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沈书临又道:“还有两次是在半夜三四点。”
姜一源:“……”好吧,看来撤回没有用。
“连续快速点击头像两次,就会拍一拍。”姜一源迅速转移了话题,“哥你尝过这个茶吗?是隔壁山头的,我帮他们设计标识,他们送茶给我喝,特别好喝。我就寄给你喝。”
沈书临尝了口茶汤,赞道:“不错。”
但他没忘记刚才的话题,只是问道:“你在山上,过得怎么样?”
姜一源并没有觉得在山上的日子苦,相反,很多时候他来来回回上下山跋涉,就是为了寻苦,为了自苦。可是沈书临从对面望着他,眼神温和又关切,他就感觉自己特别苦了。
但其他的都不苦,只有这个——
“哥,去年我打电话问你,是去年的茶好喝,还是前年的茶好喝。”姜一源道,“你说前年的好喝。”
那时是凌晨,他刚刚得知沈书临有了新男友,在路上失魂落魄地走了大半夜。他坐在花坛边上问出这个问题,沈书临的回答却又扎了他一刀。
沈书临轻抿了一口茶水,浅浅望着他:“为什么前年的好喝,你不知道么?”
姜一源思索了一阵,不敢置信地坐直身体,激动得手发抖。
沈书临又道:“去年在电话里,你应该告诉我,茶是你做的。”
“为什么?”姜一源问。
沈书临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语气却漫不经心:“你若是告诉我,那么我就会回答,去年的更好喝。”
姜一源的脑子里轰地一声,所有思绪全部炸飞了,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哥说起情话来,比全世界其他任何人说的,都更动听。
第五十二章
两人在茶室待了一下午,到了傍晚,姜一源借着放茶罐,目光飞速扫过那一整面墙的茶。
右边的圆形博古架上,摆的全是饼茶。左边的六层柜子,摆的是清一色的黑色茶罐,整齐地贴着标签。
姜一源一层层地看过去,没有找到那个生锈的小铁罐。
他怀疑自己看漏了,不动声色地又看了一遍,他这回看得很慢,可依然没有找到。
沈书临坐在茶桌前看书,见他站在茶柜前发呆,便问:“怎么了?”
姜一源转过身来,有些迟疑地说:“哥,你全部的茶都在这里吗?公司里是不是还放了一些?”
沈书临看了他几秒,合上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走吧。”
“去哪?”姜一源忙跟上去。
“去找你想找的东西。”沈书临说得模棱两可。
姜一源乐得不行:“哥,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咱俩说的是同一个东西吗?”
“那你不要说出来。”来到庭院,沈书临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微笑道,“去了便知道。”
沈书临先开车去了趟沈氏。路上他给后勤主任打了电话,到沈氏楼下,主任已经在楼下候着,手里拿着一提精美礼盒包装的茶叶,一支礼盒装的昂贵钢笔,和一整套各种面额的纯金纪念币。
姜一源好奇地问:“哥,咱去送礼吗?”
沈书临让他抱着那堆礼物,摇上车窗,往北边开去。他只道:“去了就知道。”
姜一源被勾得心痒痒,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两人想的是不是同一回事。他一面希望两人心有灵犀,一面又希望沈书临猜错了,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拉着对方诉说委屈,然后借机提出做一晚上的爱。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个高档小区,在西边的一栋楼前停下。
姜一源拎着那一堆礼物,跟着沈书临走入电梯间,等电梯下来的间隙,沈书临道:“我来拿一点吧。”
“你拿这个。”
姜一源把钢笔礼盒递给他。精致小巧的长方形盒子,上面用深蓝色的丝带系成蝴蝶结,丝带的颜色和沈书临袖扣的颜色非常搭。沈书临拿着钢笔盒子,又看向姜一源提着的纪念币套装和茶叶礼盒,问:“重么?”
“这有什么重的。”姜一源掂了掂,“几斤都不到。在云南,我还能背着一整筐柴火上山下山呢。”
沈书临微笑地望着他:“我之前没有想到过,你这么能吃苦。”
两人乘电梯到了十二层,沈书临上去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露出林西洵惊讶的一张脸:“沈总?”
他看到姜一源,更惊讶了:“哟,小跟……小画家?!”
姜一源凑上去打招呼:“你好啊,林大哥!想不到吧,又见面了!”
林西洵听他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得意。他嘴角无奈地抽了抽,忙邀请两人进屋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进来坐。”
沈书临道:“月初出差,没赶上你孩子的满月酒,昨晚刚回来,今天就来看看你。”林西洵招呼着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又倒来热茶。他心里有些奇怪,沈书临可不像是特意来看他的人,他俩认识十几年了,从来没多少客套。
“晓玲早上带着孩子去外婆家了。”林西洵说,“留下来吃晚饭呗?刚好我买了小龙虾,处理了一半了,我做你最爱吃的香辣小龙虾。”
沈书临刚想说什么,姜一源却已经站起身来,愉快地说:“好啊好啊,我哥最喜欢吃香辣小龙虾了,林大哥,来来来,一起去厨房,我帮你处理。”
一进入厨房,姜一源就开始旁敲侧击地套话。可是和王嫂相比,林秘书的职业素养显然高多了,不该说的一句话不说,微笑着用一句“你可以直接去问沈总”挡住了大部分提问。
姜一源站在水池前,拿牙刷清洗着小龙虾身上的污垢,郁闷不已:“我就想知道他这一年多过得怎么样?问他他也不会老实说啊!林大哥,你跟着我哥的时间是最多的,他过得好不好?”
林西洵正在菜板上切菜,闻言道:“沈总不抽烟了,喝酒前也总会让我煮葛花,从养生这方面看,他过得挺好的。”
姜一源想起烟香浓郁的下关甲沱,喃喃道:“不抽烟也不算好,他只是换了种方式。”
林西洵见他刷完了小龙虾,便赶他出去:“好了,小画家,别在这跟我耗了。”
半个小时后,一盘色香浓郁的麻辣小龙虾出锅了,另外还有两个炒菜。林西洵对自己的拿手菜很满意,不住地往沈书临和姜一源的碗里夹小龙虾,招呼道:“快趁热吃。”
沈书临看了眼姜一源碗里的小龙虾,道:“你帮我剥吧。”
姜一源心里甜蜜得说不出话,在桌下蹭了蹭沈书临的腿,用膝盖调情。
林西洵啧啧了两声:“没看出来,你俩这么腻歪。”
“那是。”姜一源得意地说。他把碗里的小龙虾剥出来放入沈书临的碗中,他自己只吃炒菜,林西洵一直不停给他们夹,竟也没发现他不吃小龙虾。
饭后三人坐在沙发上闲聊,沈书临问林西洵:“之前在办公室,有一个小铁罐子的茶,你还记得吗?”
林西洵回想了一下,记起了那个生锈的小铁罐。他松了口气,终于知道沈总这一趟屈尊来他家是为了什么。他想起方才闲谈时,姜一源讲起的茶山生活,心里有几分了然。
果然,就听沈书临道:“家里男孩子做的茶,他事先也没跟我说。”他说到这里转头望着姜一源,唇边带着一丝淡笑:“今天在家没找到,急得要拆房子。”
姜一源从他提到“小铁罐子”时,就开始激动得浑身发颤。等林西洵去房间找时,他就按捺不住地扑上去,吻住沈书临的嘴唇。他满眼都是惊喜,却说不出话来,只一遍遍地叫:“哥……”
沈书临按住他的脊背,轻轻捏了捏他的肩:“好了。”
嘴唇分开,姜一源满脸不舍。
林西洵拿着生锈的铁罐子从房间出来,笑道:“是不是这个?我也不懂普洱茶,没有喝过,让小画家回去泡给你喝。”
又闲谈了几句,两人就告辞离开了。
在电梯里,姜一源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沈书临先是制止,见他实在是激动得难自抑,便也随他去了。两人一起倒在车的后排座位。
“哥,你怎么这么好……”姜一源一遍遍地絮叨,“你记得我对海鲜过敏,你也记得那个铁罐子。”
他跪在地上,摸索着将嘴凑了上去。
黑暗中,感受到灼热的吻一路向下,沈书临的身体略微紧绷,他伸手按住男孩的后颈,只道:“我记性很好。”
姜一源不满地磨了磨牙,加重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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