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吐沫横飞,霍渠则是黑着脸,他隐忍着,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最后,我那脑子有毛病的老娘,半夜拐了孩子出去,自个儿回来了,我和媳妇第二天才知道,那孩子从那以后,再也没回来过。”
两人所说的事情和资料上别无二致,也就是目前用于应付警方的说辞。
因为年代相隔久远,地处偏僻,又没有监控,即使怀疑,也很难找到证据,而纪守秋也正是因为这套说辞,一直坚信自己的孩子没有死,从而找了孩子七年。
“孩子真的是这样丢的?”
“真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在霍渠的眼神示意下,尹特助又让人递过来一个箱子。
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两人眼睛都直了。
“这位老板,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张丽香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箱子,眼里满是惊讶与贪婪。
“我们霍总只想知道真相。”
“刚才说的就是真相。”
看来二人还是不肯松口,软的不行,看来只能来硬的了。
“李大海,你现在的老板对你还不错,如果知道你挪用......”
“等等等等!”李大海连忙说。
张丽香掐了他一把,凑到丈夫身边低语,“不能说,要坐牢的!”
“坐牢?”李大海哼了一声,“我挪用钱的事,被知道了就不用坐牢吗?”
两人之所以有今天的日子,可以说和李大海如今的建筑老板离不了关系,发现的话,估计要吃一辈子牢饭。
李大海寻思,把真相告诉他们,坐不坐牢不确定,但至少有钱。
“二位放心,只要说出真相,我们霍总不仅会把钱给你们,你挪钱的证据也会帮你抹去。”
人心贪婪,李大海和张丽香对视一眼,决定把真相说出来。
“我们当时买了这个小孩就后悔了,可能我们求子心切,没想到这个时候,丽香怀孕了,我们找了江湖郎中看,是个男孩。”
“孩子还是自家的亲,本来想把孩子卖掉的,找了一户人家,发现那小子身体有病后,人家宁愿不退定金,也不要孩子,还把孩子有病的事情说了出去,这让我怎么卖嘛?”
说到这儿,李大海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张丽香也装模作样地抹起眼泪来。
人性的残忍丑恶至极,霍渠忍住狠狠扇两人的冲动,冷冷道:“继续。”
“我们也不是狠心人,那小子总归是我们买来的,也算是他的父母,但我这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没办法,给那小子买了个甜枣,让他捏着躲在行李箱里,骗他出去玩。”
“那小子可好骗了,第一次说要带他出去,高兴坏了,老老实实坐在行李箱里,我们带他坐了公交车,下车后,找了个没人的路口,把人给扔哪儿了。”
说完,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李大海和张丽香只顾看着箱子里的钱,丝毫没有注意到霍渠黑得吓人的脸。
“你们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
“唉,”李大海叹口气,“估计是我那老娘察觉到我们想把孩子转手,她本来脑子就不好,平时都分不清人,有天半夜带孩子跑了,我和丽香追了好久才把人追回来,差点坏了大事。”
霍渠久久没说话,夫妻二人狐疑地盯着红色的钞票,寻思要不要开口要钱。
“老板,您看,这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这钱是不是......”李大海小声询问。
霍渠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来,背过身,留给两人一个极具压迫感的背影。
尹特助将箱子递给两人,夫妻二人欢天喜地的接过,然而不等他们高兴,却发现除了上面的几张是真的,剩下的全是假钱。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丽香大惊失色。
“你竟敢骗我,你个王......”
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一只手捂住。
尹特助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地说:“二位刚才的话语已录音,至于李大海挪用公款一事,后续会有法律惩治你们,请二位好自为之。”
两人这才明白着了霍渠的道儿,顿时大惊失色,但为时已晚。
尹特助示意刚才随行的几个人,众人很快将二人牢牢抓住,堵住嘴,房间里很快响起闷哼。
“别弄到显眼的位置。”霍渠冷冷吩咐。
“您放心。”
出门时,霍渠看了这间令他恶心的房间一眼,那个胖胖的男孩站在墙边,看着父母痛苦却连嚎叫都发不出,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明明不是他的孩子,霍渠却感受到了痛苦,纪守秋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他一定要把那个孩子给找到。
霍渠沉着脸,久久没说话,自从见了李大海和张丽香,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他顺道处理了些工作的事,比原先预计回去的时间晚了些。
回到霍家总宅,按照以往,纪守秋一定会在门口等,霍渠怕他着凉,说了无数遍也不管用,今日回家到挺奇怪,人不在门口。
进了客厅,纪守秋面带笑意地看着霍渠。
郁闷的心情顿时消散不少,霍渠来到他身边坐下,纪守秋假意抱怨。
“怎么去了那么久。”
“处理些事情,多耽搁了几天。”霍渠说着,把路上买的东西那了出来,有一条薄毯是特意买的,纪守秋嗜睡,盖着午睡正合适。
霍渠很少有多话的时候,难得说了几句出差的事。
纪守秋笑意盈盈地看着霍渠温柔的眉眼,轻声说:“阿焕,其实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霍渠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微笑道:“什么事?”
纪守秋不答,而是拉了他的手,轻轻放到了小腹上。
“阿焕,我们有小宝宝了。”
霍渠的手失控般,放在纪守秋小腹位置的手动弹不得,仿佛手下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被炸得体无完肤。
“你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已经四个月了。”
霍渠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此刻,他是一条离了水的鱼,头晕目眩起来。曾经,他是希望和纪守秋拥有一个属于两人的孩子,但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几乎已经失去纪守秋了,如果纪守秋恢复了记忆,霍渠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承担的。
“是上次发情期?”
“嗯。”
“不是吃药了吗?”
纪守秋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那次,我无意间听见你和妈不希望我有孩子,所以我瞒着你,没吃。”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霍渠却感觉整间屋子都陷入冰窖里。
“守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纪守秋坚定地说,“我之前没说,就是怕你不答应,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瞒着,到了四个月才告诉你。”
霍渠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纪守秋,终于察觉到了对方的异常。
频繁嗜睡,脸和身子也微微胖了一圈,偶尔外泄的信息素,正是因为处于孕期不稳定。
霍渠恨不得给过去的自己一巴掌。
见霍渠迟迟未说话,脸也紧绷着,一点也不像高兴的样子。
纪守秋疑惑地问:“阿焕,你不希望我怀孕吗?”
霍渠露出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纪守秋皱皱眉,失落地问:“你不喜欢小孩吗?”
霍渠只能选择沉默,他无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有点累,先去吃饭吧。”
纪守秋狐疑地跟着霍渠走向客厅。
对于怀孕的事情,霍渠闭口不谈,晚上睡觉,他一闭上眼,就是和纪守秋的过往。
他欺骗他,强迫他,伤害他。
一会儿是失忆的纪守秋,哭着站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不要孩子?一会儿是恢复记忆的纪守秋,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用刀给自己的肚子剖开个洞,掏出了一个成型的胎儿。
次日,霍渠先照例送了小枣去康复学校,回到家,纪守秋昏昏欲睡地靠在沙发上,抬起一只脚,手里的袜子怎么也穿不上。
“我来,”霍渠默默接过对方手里的袜子,仔细地帮对方把袜子穿上。
纪守秋看霍渠脸色发白,魂不守舍,他咬了咬嘴唇,轻声问:“阿焕,你真的不希望我怀孕吗?”
手掌干净利落地帮纪守秋套上袜子,霍渠正了正脸色,缓缓说:“守秋,我们把孩子流掉吧。”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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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焕,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开玩笑!”霍渠突然提高嗓门,纪守秋被吓了一跳。
霍渠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但他毫无办法。
“守秋,我爱你,但你听我说,现在这个时机根本不适合怀孕,你身体不好,听话,我们乖乖把孩子流掉,以后还有机会......”
“你闭嘴!”纪守秋一把推开霍渠,“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身体很好,这个孩子我不会流掉!”
一番话让霍渠头疼得厉害,纪守秋是个固执的人,除了身体的原因,霍渠实在找不出别的借口。
“守秋,你现在的身体真的不适合怀孕!”
纪守秋冷笑:“知道我为什么要瞒那么久吗?就是因为霍渠你太奇怪了,我明明那么爱你,我想再生一个孩子,有错吗?”
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霍渠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开不了口。
他听见自己声音颤得厉害,“你刚才叫我什么?”
“阿焕?”
刚才的称呼好像是霍渠听错了,可他分明听得清楚,这是第一次,纪守秋在没有恢复记忆的情况下,叫了他的名字,尽管连说话的本人都没有察觉。
霍渠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阿焕,”纪守秋的眉头紧紧皱着,“你不爱我了吗?”
霍渠搂住他,轻轻叹了口气:“守秋,你会后悔的。”
“不会。”
“守秋,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了,”纪守秋挣开他的怀抱,泫然欲泣,“你就是讨厌我跟孩子。”
说完,纪守秋哭了起来,还摔了桌子上的一个碟子。
他不明白为什么霍渠不喜欢他怀孕,他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想拥有他们的第二个孩子,难道有错吗?
纪守秋越想越伤心,起伏的情绪让他头脑胀痛,他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霍渠当即叫了医生,又把纪守秋安顿好,揪心地守在一旁。
医生面色凝重,希望霍渠借一步说话。
看了躺在床上的青年一眼,霍渠带上门,立马询问医生具体情况。
“目前身体并无大碍,至于孩子的具体状况,需要带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他的精神状况呢?是不是不适合怀孕?”霍渠无意识地攥紧了手心。
医生沉默半晌,“按理来说不太适合,毕竟纪先生记忆还没有恢复。”
可对方看着霍渠焦急的神色,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霍先生,敢问纪先生想要这个孩子吗?”
霍渠一愣,继而缓缓低下头,眼里是化不开的担忧,医生顿时明白了。
“纪先生的精神状况已经好了许多,虽然不是适合怀孕的最佳时机,但如果对方执意如此,也不是不行。”
见霍渠仿佛丢了魂般,医生估计二人的关系不一般,但作为医者,他有必要做一些叮嘱。
“霍先生,恕我今日多说一句,纪先生目前不能受任何刺激,如果一意孤行,恐怕现在刚刚好起来的状况,会功亏一篑,如果不是什么特殊情况,还是顺着纪先生的意思来比较好。”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霍渠苦笑,事情哪儿那么简单。
如果纪守秋清醒过来,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再加上怀了个孩子,霍渠不敢想象对方会做出什么。
纪守秋诉说的满腔爱意,都是对“阿焕”说的,不是霍渠。
医生开了一些安神的药,霍渠刚把医生送出门一会儿,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响动,正是应了医生的话。
霍渠跑到房间,拉开门一看,衣柜大开,衣物乱糟糟地扔了一地,纪守秋跪坐在地上,正哭着往行李箱塞衣服。
“守秋,你这是要做什么?”
纪守秋胡乱塞了一件衬衣进去,冷冷地说:“我要走了。”
霍渠呼吸一窒,他有很多次,听纪守秋说离开,现实与记忆交叠,他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
纪守秋挣不开,通红地眼睛看着霍渠,“放开我。”
“守秋,我们好好谈一谈不行吗?”
纪守秋撇开头,“没什么好谈的,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们的孩子,那我带孩子一起走好了。”
霍渠顿时焦急起来,一不留神,放开了纪守秋的手。
“守秋,我真的爱你,也很爱我们的孩子,只是现在真的不适合。”
收拾衣服的手顿住了,纪守秋将衣服甩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拉着箱子往外走。
“守秋,你听我说!”
霍渠急红了眼,却不能告诉对方,这一切都是为他编织的一场梦,梦会醒,人会散。
他已经失去他了。
纪守秋自始至终不肯说一句话,也不肯看霍渠一眼,霍渠没办法拉住他的肩膀,将人转过身来,看清眼前人眼里的委屈,霍渠也一阵心酸。
“守秋......”
“你混蛋!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守秋你要去哪儿,这儿就是你的家!”
霍渠不敢太用力,每次纪守秋一使力就躲开桎梏,两人拉拉扯扯,一路争执到门口,此时已是中午,正遇上了小枣,和接小枣回来的弘韵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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