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订了套房,有两张床。”
“……哦,好。”稽雁行有些不知所措,一间套房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三天内,他每时每刻都要和阮钰在一起,“……那个,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请我吃顿饭就行。”
简单收拾一番,他们找了家酒店附近的餐厅,吃了寿司和刺身,在回去的路上,稽雁行盯着自己的影子,头也不抬地问阮钰:“现在去海滩吗?”
“如果你想的话,但现在太阳很大,我们没做防晒措施。”阮钰给出了另一个选项,“我刚刚搜了一下,酒店附近有水族馆,不如我们下午去水族馆,傍晚再去海滩?”
稽雁行点头应好,他没什么打算,兴致也不高,索性一切交由阮钰安排。
隔着玻璃观景窗,稽雁行和一条摩鹿加雀鲷对视,几秒之后,那条雀鲷摆着金色的鱼尾游向珊瑚,粉色珊瑚旁还聚集着另两只蓝藻鱼。
“真漂亮啊。”稽雁行怔怔道。
闻言,阮钰偏头一看,淡蓝色的光恰好打在稽雁行的脸上,衬得他像来自深海的美丽生物,神秘,却脆弱。
一时之间,阮钰分不清到底是水箱里的鱼漂亮,还是其他的什么。
阮钰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这里面是是热带鱼,色彩艳丽,它们喜欢围着珊瑚游。”
“围着珊瑚游,因为珊瑚漂亮吗?”
“不是,为了隐藏自己。”
稽雁行“哦”了一声,而后沉默地看着五彩的海洋生物,一只水母摇曳着纤长的触手从他眼前经过,圆盘状的水母通体透亮,如同海中的一轮圆月。
水母蓝绿色的光映在稽雁行的眼眸里,他的眼中仿佛盛着海水,又仿佛蓄着眼泪。
刚走进深海去,耳边就响起孩了童的啼哭声,稽雁行循声看过去,一个金发小男孩正在哭闹,一只张嘴冲过来的深海石斑鱼正是罪魁祸首。
幽蓝色的海水中,石块上附满了深绿色的藻类,绿褐色的石斑鱼像潜伏的刺客,猛地一看确实吓人。
水族馆之旅结束后,阮钰问稽雁行要不要休息一会,稽雁行看了眼时间,摇头说,不用了,去海滩吧。
傍晚时分,高大的椰树迎着晚风摇曳,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夕阳把海水染成透亮的金色,海面上,粼粼的波光宛如雀鲷的鳞片。
海边露天餐厅里,阮钰翻着菜单,翻完一遍后,他抬头询问稽雁行的意见:“主打菜是海鲜,吃得惯吗?”
稽雁行心不在焉地点头,极目远眺,海平线尽头的夕阳像颗即将熄灭的火球。
“螃蟹饼和椰子虾口碑不错,尝尝?”
“好,你看着点就行。”一艘帆船逆光驶向海岸,稽雁行一瞬不瞬地盯着船帆,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几分钟,阮钰把菜单推向稽雁行,“螃蟹饼、椰子虾、椰姜炖海鲜、海鲜饭、鸡尾酒还有饭后甜点,这些够吗?”
“啊,会不会有点多?”
“不会,都尝尝。”
稽雁行终于收回视线,他挤出一个浅淡的笑,说了句:“好,谢谢。”
进餐时,稽雁行始终沉默,尽管阮钰时不时地挑起话头,但都以冷场告终,直到稽雁行说:“抱歉,我很扫兴吧,你——”
阮钰打断稽雁行:“没有,别这么想。”他继续说,“旅游的目的是帮你放松,什么都别想,也别有压力。”
稽雁行的目光闪了闪,片刻后,他应道:“……好,我会努力。”
暮色渐深,餐厅里亮起黄色灯光,在食客的哄闹和掌声中,一个卷发女孩抱着吉他走上音乐角,拨动琴弦唱起了歌。
女孩性感的嗓音混着咸湿燥热的海风,贯入每一位听众的耳朵。
“We danced for hours in the sand”
在性感的歌声中,阮钰眼神抬向对座,稽雁行刚吃下一块鱼肉,被油脂浸润的嘴唇涂上一层蜜色。
“But friends don't know the way you taste”
很突然的,阮钰想起和稽雁行接吻时的柔软触感,交织的气息比海风还要湿热。
“you keep me coming for you”
阮钰喝下最后一口鸡尾酒,微醺勾起燥热的冲动,但理智压下了叫嚣的欲望,阮钰滚了滚喉结,耐心地问稽雁行:“吃完了吗?”
“吃完了。”稽雁行放下刀叉,擦干净的嘴,咬了咬唇,“味道很好,刚刚的歌也很好听,海风也很舒服,我现在,”稽雁行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感觉好多了。”
阮钰跟着笑,温声说:“嗯,慢慢来就好。待会去海滩散步,然后回酒店,怎么样?我们离酒店不远,可以走回去。”
“好。”
作者有话说:
来了
最近备考,压力山大,没办法日更,但我会尽量隔日更尽快完结~
第108章 烟花
不远处的马路上停摆着各式的小吃摊,海面被两侧的楼照成彩色,有人在海滩上露营烧烤,也有人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夜晚的威基基海滩热闹异常。
稽雁行和阮钰坐在一处僻静的地方,银辉似的月光撒在海面上,海风抚过他们的脸庞,静谧美妙。
恍惚间,稽雁行以为自己成了海面上的船只,悠悠地晃荡着,离岸边越来越远,离月光越来越近。
“今晚是周六。”阮钰开口打破了平静,稽雁行正观察着一只移动的螃蟹,闻言,他偏头,示意阮钰他有在听。
“有烟花秀。”
“烟花秀?”稽雁行问,“在这里吗,这片海上?”
阮钰点头:“对,还有半小时,你想在海滩上看还是回酒店看?”
稽雁行的视线飘向极远处,那里是没入黑暗的海岸线,又飘向马路上彩色的灯光,“在这吧,我想在海滩上看烟花。”
“好。”阮钰顿了顿,接着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别动,我很快回来。”
“嗯。”
阮钰起身时,稽雁行扭头目送他走向热闹的马路,很快,他收回视线,继续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无垠的海面让稽雁行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所有的压力和烦恼都被海风带走,沉入海底。
几分钟后,阮钰回来了,手里端着两杯冰饮。
“菠萝汁,但有微量酒精。”久坐沙滩,阮钰担心稽雁行会口渴,他选了家没什么人排队的摊子,好在味道尚可,没人排队的原因大概是不合理的价格。
稽雁行接过一杯饮料,咕噜两口,仰头看着阮钰:“谢谢,蛮好喝的。”
阮钰笑了笑,坐回稽雁行身旁,陪他看暗涌的大海,也陪他等烟花。
“回去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嗯……”稽雁行垂眸思忖片刻,他抓起一把沙子,等沙子漏完,他说,“彤姐问过我几次接不接综艺,我在纠结。”
“综艺?可以接,选一个国民度高的综艺,提高知名度,让观众更了解你。”阮钰支起右腿,白且长,上面沾着沙砾,他抿下一口菠萝汁,漫不经心地说,“我给你投资。”
带资进综艺当然有好处,不仅镜头多,还能避免被恶剪,但阮钰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自然而然地说出了“投资”的话。
“额……”稽雁行磨了磨牙,一时半会不知接什么话,阮钰是座金光闪闪的高山,而他似乎背靠着这座山,“你说综艺可以让观众更了解我,这其实是我担心的问题。”
“嗯?”
“我是一个比较无趣的人,没什么综艺感,观众不一定喜欢真实的我,不喜欢还好,万一都很讨厌我,说不定会抵制我主演的电影。”稽雁行语气平静,他并非害怕被讨厌,但不得不在乎观众对他的看法,“而且,如果我和观众离得太近了,我的角色可能就离他们很远了。”
闻言,阮钰沉默了片刻,稽雁行的考虑不无道理,可他又觉得,稽雁行总想得太多,也背负了太多压力。
“你不用想那么多,真实的你足够好。我赞同你最后两句话,实在担心的话,你可以试着当一期飞行嘉宾。”
稽雁行点了点头:“好,你说的也有道理,彤姐也说我想得太多了。不过,我现阶段还是想多进组多学习,等回去之后我先看剧本,综艺再往后放放。”
“可以,你规划得很好。”阮钰语气淡淡,心情却雀跃起来,稽雁行的话变多了,也愿意朝他敞开心扉了,这是再好不过的事。
晚上八点,烟花如约而至。
先是“轰”的一声,稽雁行一惊,旋即站起来,一朵烟花恰好炸开,紧接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竞相绽放,把夜空染成梦境般的彩色。
周围传来游客的欢呼声,稽雁行也看得入了迷,丝毫没察觉到阮钰的手背贴住了他的手背,也没意识到阮钰没在看烟花,反而在看他。
在阮钰的视野中,稽雁行的眼中正进行着一场烟花秀,他黑色的瞳孔流光溢彩,烟花一朵又一朵,炸在天上,也炸在阮钰的心里,烟花的美转瞬即逝,但燃落的灰却铺满了阮钰的心脏。
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阮钰缓缓靠近稽雁行,在唇瓣离脸颊仅有两指距离时,稽雁行突然转过头,脸上带笑,看到近在咫尺的阮钰,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阮、阮钰,你、你没看烟花吗?”稽雁行往后退了两步。
“没有。”阮钰的嗓音轻飘飘的,像怕打碎什么,他注视着稽雁行的眼睛,认真道,“我在看你。”
“看、看我?”
“嗯,一直在看你。”
稽雁行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为什么要一直看他?
只听阮钰继续道:“你眼睛里有烟花,很好看,我刚刚不止在看你,差一点……我会亲到你。其实吃晚饭的时候,我就想吻你,我以为你知道我为什么去西藏找你,又陪你来这里。”
“两三个月前,你说让我放弃你,我听你的话,做了很多尝试,都失败了。”
“好在现在,我似乎有不放弃的机会了。”阮钰滚了滚喉结,语气带上不易察觉的祈求,“雁行,我有吗?”
——他本不打算这么早坦白,他想多给稽雁行一点时间,也给自己更多可能,可此刻的氛围太过美好,异国,海滩,烟花,还有他们两个人,还有差点成真的亲吻。
海风吹起稽雁行额前的碎发,半晌,在阮钰等待的目光中,稽雁行开了口:“……我目前没有这种打算。”
阮钰的眼神暗了暗,果然,还是没有机会吗,也是,他当初对稽雁行造成的伤害太深,如今不过是咎由自取。
可他还是做不到放弃。
阮钰说:“没关系,我理解。”他勾着勉强的笑,张了张唇,又合上,就在稽雁行以为今晚要以尴尬收场时,阮钰往前一步,抬手虚摸了一下稽雁行的唇角,“你只说你现在没有打算,但没有否认我的话,我可以理解成……等你有打算了,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稽雁行没说话,直到烟花结束,天空重归黑暗,他都没有说话,还是阮钰打破沉默:“晚上会凉,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稽雁行始终低着头,忽然,他停下了,抬头看向仍在行走的阮钰,他喊道:“阮钰。”
听到呼喊,阮钰也顿住脚步,他扭头,漂亮的脸竟显出两分疏离,“怎么了吗?”声音却是温和的。
作者有话说:
晚了四十分钟,我来了
第109章 判决
他们没走太远,能听见隐约的海浪声,稽雁行放缓了呼吸,定定地凝视着阮钰,眼神认真。
“阮钰,我不明白。”海风把稽雁行的话语捎进阮钰耳中,“你喜欢我什么呢?我现在这样,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很多。”
阮钰想往下说,稽雁行打断了他:“你不用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只是随口一提,我真正想问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想要、包养我?”
初次见面,阮钰就提出了包养,条件还相当丰厚,可真等他成了阮钰的情人,阮钰又变得不冷不热。
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稽雁行,尤其在听完安阳夏的那番话,所谓包养,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稽雁行蓦地地想起,不止一个人说过,他和安阳夏的眉眼有两分相像。
阮钰沉默了一会,稽雁行以为他无话可说,正欲抬脚往前走,阮钰跨步到他身旁,虚虚拢住他的手掌,声音同海风一般轻柔:“我们回酒店坐下来聊,好吗?天晚了,会凉。你想知道的,我一件一件告诉你。”
“好。”
稽雁行想,他和阮钰的关系已然陷入僵局,一边是阮钰的非他不可,一边是他的耿耿于怀。
要想破局,唯有再次入局。
——
在开始沟通前,阮钰倒了两杯温水,一杯推到稽雁行面前,另一杯放在自己手边,纤长的手指扣了扣玻璃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阮钰坐直身体,像在应对审判,过于严肃的神情显得有些凛人,“严格来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在那场庆功宴上”
稽雁行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我们以前见过吗?”他怎么丁点印象都没有。
阮钰轻描淡写道:“偶然见过一次,没什么交集。”阮钰没说谎,作为校董出席校庆活动时,他见过稽雁行一面,至于阮钰为什么会记得——稽雁行的脸很有记忆点,阮钰又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人。
这不是稽雁行想要的答案。
没有交集,包养的事就更显突兀,莫非真如安阳夏所说,稽雁行不愿再被困扰,索性直接了当道:“拍《坪里村》的后期,安阳夏找我聊过,他给过看了你们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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