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的撸下摇光也没关系,我们的话事人不还是摇光,‘法’、‘仙’、‘咸’也只会承认摇光一个人,他阳安年早就被划到‘劫字楼’那去了。”
“就是啊,笑死。”洛秀秀也跟着说,“我们帮又不是别的帮派,帮主本身就是我们几个轮流坐的,谁会真的在意帮主这个名号啊?随便他去。”
“只是可惜没法把阳安年踢出去。”百里千月皱眉。
领袖是一个帮派的精神支柱,虽然权力只有一个,地位却至高无上,连帮主都没法踢他走,除非把领袖的位置移交给帮主,或者自行退帮。
帮派最先成立之时创始人就是领袖兼任帮主,领袖将手中帮主之位转让出去之后无法再次成为帮主。
所以有些帮派为了不让大权旁落,更好地掌管帮派事宜,掌权者会直接兼任领袖和帮主两个职位,比如“云中仙”和“咸鱼摆摆”。
莫默就曾是“温文尔雅”的帮主,当初他本身也兼任领袖,后来把领袖之位给了阳安年。
所以他退坑之时阳安年无法使用帮主的权力,因此也无法直接解散帮派,就只能带人离开了“温文尔雅”。
回忆起往事,莫默内心唏嘘不已,面上仍笑着:“你们这是在讨论怎么逼宫吗?”
“是啊。”百里千月一脸坦然,“你也要参与吗?”
“如果莫默也加入逼宫的话,这算什么?”师青宇笑嘻嘻插一句,“‘得不到就毁掉’?”
“哈哈哈哈……”
笑闹之间,误会消弭,过往恩怨不知不觉被轻轻放下。
“啊!”
这厢讨论正热烈,后厢房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
细听——
是覃骸的声音!
众人一惊,急匆匆转到那“员工宿舍”一看,有人已经负枪站在房门外了。
那人简单地束起了高马尾,没套上铠甲,只穿着一件黑色高领的内衬。
她闻声转过脸来,众人一看,
原是锦摇光。
易尘淞见去查看的人太多,本想和莫默一起留在大堂内,远远看见了她在,便也赶了过来。
她脸上微微发红,发尾还有些潮湿,像是刚洗完澡出来的。
冲得太快的百里千月差点撞上,见是她,下意识小心地拉开了距离,问:“骨头怎么了?”
锦摇光摇了摇头没说话。
“笃笃。”
窗那边传来了暗号,她便直接撞开了门。
受到惊吓的骨头早已钻进了被子里,偏生屁股还留在外面,床上拱起一个好大的鼓包,瑟瑟发抖,闷在被子里不停喊着:
“有鬼!有鬼!”
简直可怜又好笑。
其他人在搜查屋内,锦摇光先去打开了窗。
她向外伸出了手,一个人便撑着她的手从窗外跳了进来。
屋内有人点亮了灯,大家就着灯光一看,来人身姿丰盈,体态曼妙。
不是唐书哉还能有谁?
两人双手短暂地相握片刻,唐书哉对她一笑,自然地松开了手,又看向屋内朝她望来的众人,解释道:
“我和摇光听到声音下来的。我在屋外看了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锦摇光点头:“我从楼梯那边过来,也没看到什么人。”
翻箱倒柜片刻后,屋内也没找见什么踪迹,易尘淞便只好上手把覃骸从被子里挖出来:“说说吧,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受到惊吓的美男子被迫转过身,裹在被子里嘤嘤垂泪,脸上满是憋出的红痕,看着真是可怜极了:“我看到鬼了……”
“知道了知道了。”百里千月有些不耐烦,催促着,“你见的那鬼长什么样啊?”
“呜呜……我也没看清楚,但是窗外好大个黑影飞过去……”他突然想起什么,探头对百里千月说,“有、有花香!我闻到了!”
“花香?”
众人思绪还停留在“劫字楼”研制出的“断魂散”那,回想着。
似乎那味道也不是花香啊……
还是身为溶月的姚洮洮率先明白了过来,一展广袖起了“镜花水月”的招式:“你闻闻,是这个花香吗?”
覃骸眼睛一亮,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香味!”随后又疑惑地偏头看了看姚洮洮,紧接着摇摇头,“不是你,你比他短多了。”
“短……”
姚洮洮分明是普通女子的身高,比锦摇光高出半个头,不算矮了,被他用这个词形容也有些被冒犯的感觉。
“你见到的那个人,很高?”锦摇光追问。
“长,很长。”覃骸还是坚持用长短形容,似乎在他印象里那个“鬼”不该用人类的身高来形容。
“估计还是那个轻功很好的溶月……”师青宇回忆起了之前,师晞受伤的时候,那个溶月也来过的事。
锦摇光赞同点头,又问:“那你看到她往哪里去了吗?”
覃骸就指指天花板。
楼上是……
“我的房间。”锦摇光说着,并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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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如果骨头闻到了花香,说明那溶月在对你治疗……摇光,你有被治疗的感觉吗?”姚洮洮好奇问她。
锦摇光努力回想,又悄悄看了眼身边的唐书哉。
方才……注意力全在唐书哉身上,根本就是连自己的身体有何异状都没察觉到。
唐书哉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偏过头,笑容里有些狡黠:“摇光,你有注意到那溶月吗?”
有你在,我又怎会注意到其他人呢……
锦摇光这样想着,俏脸一红,仗着屋内昏暗他人看不清,暗暗地抬头,难得有些勇敢地对上了她的目光,只说:“没有……”
语气还有些委屈似的,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鼻音。
唐书哉笑意更深了。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来路,三番五次的帮忙……”洛秀秀皱眉思索。
“如果是帮忙怎么不在我们面前现身,光明正大的不是更好?”经过了‘劫字楼’的事,易尘淞多少有些顾虑,“还是要多注意些,别被趁机下了黑手。”
“这轻功也不是我们能防范的。”百里千月摇了摇头,“只怕此人在游戏崩溃前把闪避的身法练满了。”
“别担心,练闪避的人不会坏到哪儿去。”师青宇笑着劝道,“时间不早了,大家就去休息吧,客栈有我看着呢。”
锦摇光看了眼窗外,最深的夜已经过去,天空开始呈现出淡淡的灰白色,暗淡的星子渐渐隐去,似乎有微弱的曙光在天边忽隐忽现。
一夜的忙碌,困意也渐渐升起。
她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呵欠,对师青宇嘱咐:“有事喊我。”
便率先向屋外走去。
“自然自然,等我找到这个‘鬼’了肯定先找师父您帮忙。”师青宇笑得一脸谄媚,丝毫不知自己一连踩了锦摇光两个雷点。
锦摇光脚步一顿。
因为阳安年对“师父”这个词开始有阴影,又因为顾京生莫名厌恶起“您”这个敬称,她只觉得有些恶心,又不好多解释,轻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说什么离开了。
唐书哉看在眼里,见大家都自行离开了,就去和师青宇商量:“下次还是别叫她师父了,她不喜欢。”
师青宇有些疑惑:“开玩笑的也不喜欢?”
见她点头,就笑着揶揄道,“不会是不让我喊,然后你偷偷一个人这样叫她吧?”
唐书哉闻言也笑起来,似真似假地回他:“是啊……”
“哇,你竟是想一个人霸占我们师父啊!”师青宇合上了覃骸的房门,边走边说,竖起了食指,却很有分寸地没对准她,
“奸诈的小师妹!”
“哈哈……”
唐书哉但笑不语。
要上楼时,师青宇又想起什么,叫住她:“摇光知道你是她徒弟了吗?”
唐书哉点点头:“我跟她说了。”
“哦?”师青宇来了兴致,追问道,“她的反应如何?”
唐书哉回忆起那时,锦摇光慌乱的神情还历历在目,还有那句下意识的道歉,真挚又动人。
她嘴里仿佛含了一块奶糖,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很可爱哦……”
“可爱?”师青宇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禁笑了,“是对你吧,如果是我瞒着她估计会生气。”
“嗯,也许吧。”唐书哉并不谦虚,简单道别后,迈着轻快的步子上楼去。
师青宇则去和留在大堂里看门的莫默汇报方才的情况。
唐书哉的房间与锦摇光仅一墙之隔,这边她的房门刚关上,终端就跳出了一条消息。
锦摇光发的,就两个字。
“晚安。”
她一笑,回复:怎么还没睡?
对面就立刻回她:没听到你回来,担心。
哦?
唐书哉挑了挑眉,心情很是愉悦 :那要不要睡一起?
隔壁的房间传来很细碎的响动,似乎拽破了什么东西。
唔……应该不是会是被子吧?
她这边在猜测,那边隔了很久才回,似乎很是犹豫:进度会不会太快了?
也不算快……她刚想这样发,眼珠子一转,嘴角扬起一个堪称恶劣的笑,想出一句话,发了过去。
隔壁的锦摇光正抓着不小心被拽破的窗帘发愁,可怜的布帘只剩下一半还挂在上面。
终端亮起了提示灯,她立刻点开看了眼。
是唐书哉发的:看都看过了,也不算快了。
“呲啦……”
手中的窗帘被彻底报废。
她脸红了个彻底,完全不知该怎么回复了。
这说的是刚才发生的……
那时,她从葫芦谷一传送回来,就叫了水在房间里沐浴。
水汽氤氲中,她脑中盘旋着许多念头。
就算亲手杀了一遍侮辱自己的人也不足以解恨……
她看着自己的手,就算已经洗干净,却仿佛还残留着鲜血的铁锈味,仿佛还有粘稠的液体从上面滴落下来。
愤怒、仇恨、厌恶……各种负面情绪有如实质缠上了她的手,似乎有黑色的东西覆盖了上去,然后手越来越沉重,最终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摸到了自己脸上流淌出灼热的液体。
是眼泪。
哭什么?
害怕吗?
是害怕吧……
不用害怕了。
她对自己说。
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力量,已经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也会有朋友及时帮助你。
可以不用再害怕了……
她想到了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百里千月他们,心下稍安;可记忆却控制不住地倒流回童年的那个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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