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景铄打趣道:“你怕查岗?这群人里你最会撒谎,你女朋友不是被你耍的团团转。”
张鹏笑道:“嗨,哪个人不撒谎?人这一辈子谁还能不撒几个小谎。”
施景铄指着商柏青:“柏青就没撒过谎,他从小到大不撒谎,他小学的时候,作文不会写,他空着,我们让他撒谎说是肚子痛没写,他自己承认他不会写,故意空着的,被他爷爷好一顿打。”
郭高朗:“对,有这事儿,柏青从小偏科,不会写作文,写的日记被老师称为打卡模式,几点起,几点上学,做了什么作业,几点回家,中间硬是没加一点点自己的感想,柏青告诉老师,他只能写成这样,因为他没有感想。”
桌上的目光聚到商柏青脸上,商柏青淡然开口:“我确实没有感想。”
“柏青,你真的从来没说过假话?例如说违心的话之类的。”
“有。”
有过一次,也许不止一次,还是助教的时候,老教授有意无意告诉商柏青,校主任的女儿看上他了,想跟他处朋友,商柏青认识主任的女儿,一个机灵古怪的小女孩,在办公室门口见过好几次,人很好,但商柏青不喜欢。
郭高朗知道后问商柏青打算怎么做,商柏青说直接拒绝,说不喜欢,郭高朗劝他委婉一点,说不喜欢,她会说相处一段时间培养感情,最后郭高朗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跟主任说他的择偶标准,于是他在办公室告诉主任,说他喜欢成熟稳重,体贴,不粘人,不胡闹的。
后来他跟孟逐然在一起了,他才逐渐明白:没有什么择偶标准,遇到的是谁,想要谁,谁就是自己的理想型。
就像他没遇到孟逐然之前,甚至做好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打算,遇到他,认定他,他就是自己的理想型,择偶从此有了标准。
酒过三巡,在电梯碰到孟逐然的白T男人半醉着去找商柏青敬酒:“商总,我敬你,以后有合作,还请多多照顾。”
商柏青面前的杯子是空的,白T给他倒满:“对了,我来的时候在电梯碰到孟哥了,想投个广告,不知道孟哥那边能不能牵个线。”
商柏青站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可能帮不上你。”
白T似乎没听出这句话的意思,掏出手机:“我应该有他电话,前年聚会时提过一次,要了他名片,那我自己打过去。”
商柏青没来得及阻止,电话已拨通。
孟逐然电话放在桌面上,见是陌生来电,走到窗边,接通,对面的人说:“孟哥,我们先前在电梯打过招呼,我在采莲阁,商总也在,有点事想麻烦你。”
孟逐然不记得他给过这个人电话,“是商柏青让你打给我的吗?”
“对对,商总在呢,我方便去找你吗?还是你来我们这边?”
“我过去吧。”
景辉扶住孟逐然:“你喝这么多,去哪?”
“前男友在隔壁呢,找我过去聊几句。”
“谁?商柏青啊?”
“不然呢?”
景辉看着他脚步虚浮:“你行不行啊,红的洋的都喝了,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吗?没事,我自己过去。”可能是太久没这么放开喝了,确实有点飘,不过问题不大。
孟逐然推开包厢门时,除了商柏青和白T,其他人同时静了下来,施景铄一块肉夹在筷子上,“我去,谁叫他来的?柏青吗?”
郭高朗踢了施景铄一脚,让服务员加餐具,他原本是坐在商柏青左边的,赶紧往边上挪:“孟哥,来来来,加菜加菜。”
孟逐然看了眼坐在商柏青右边的宋卓,以及他们同色系的衣服,笑着走过去,向宋卓伸手:“宋学长,好久不见,上次太匆忙,没正式跟你打招呼,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走了吧?”
宋卓抬头,看着孟逐然,也笑:“看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再走了。”
“那就祝宋学长好运。”
郭高朗端来酒,商柏青移开:“给他倒茶吧。”
孟逐然坐过去,接过酒杯,一口干了,“喝酒吧。”
白T上前敬酒,说了投放广告的事,孟逐然直言告知:“我已经辞去电台职务,我可以给你电台招商部电话,需要的话你自己联系。”
“那行。”
郭高朗没敢续杯,孟逐然自己倒了一杯,被商柏青按住杯口:“别喝多,你不适合喝酒。”
孟逐然笑的眼眉弯弯,“你以什么身份管我?”
商柏青端着他的酒一口喝干,拉起孟逐然:“我送你回去。”
“别啊,”孟逐然挣脱他的手,不小心打翻桌上的茶水,弄的商柏青身前润湿一大片,“我朋友们还在那边喝呢,没散场呢,再说了,哪有让前男友送的。”
宋卓去外面向服务员要来干净的毛巾,递给商柏青:“柏青,擦擦。”
又转身拿另一条毛巾给孟逐然:“孟先生,你好像有点醉了,需不需要醒酒汤?让后厨煮一碗给你。”
孟逐然找来两个干净的杯子,倒满酒,拉着宋卓坐过去,脸上的笑意没断过:“学长,你这就见外了,我们也算老熟人了,你可以叫我小孟,或者跟商学长一样,叫我阿然。”
“好,阿然,敬你。”
商柏青再次上前,“阿卓,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孟逐然向商柏青举杯:“抱歉啊,打扰你们老同学聚会了,商教授,别这么小气嘛,让我跟宋学长喝两杯。”
施景铄偷偷问郭高朗:“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不对劲,孟逐然不会是要揍宋卓吧?他要敢动手,我第一个……”
“嘘,闭上你的嘴吧。”
宋卓跟孟逐然喝了三杯,孟逐然倒转杯子:“学长爽快,敬祝学长心想事成,给学长提一点小小的建议。”
“你说,我听着。”
“并不是所有的山月都解风情,学长,不主动一点,花永远从眼前顺水逝去。”
宋卓心下一惊,孟逐然明显意有所指。
宋卓的私人邮件个签是一句诗句: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他非常喜欢这首诗,自出国后,他会不定期给朋友们寄名信片,每张名信片都会加上他的国风印章,印的也是这句诗句。
前面六年,他从来没有给商柏青寄过,今年上半年,他生过一场大病,他以为他快死了,给商柏青发过邮件,寄过名信片,商柏青收到后回复他,欢迎他回家。
第十八章 今天是你第一次背我
10月13日,星期五,阴。
“他给我打电话,我没接,这是我第一次不接他电话,铃声结束,我顺手拉黑了他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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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逐然一定看过他的诗句签名,也看懂了里面的意思,毕竟,他一直知道自己暗恋着商柏青。
施景铄再次问郭高朗:“他们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
郭高朗嫌弃的把他的脸转走。
商柏青第三次去劝孟逐然:“酒也喝了,走吧,回家。”
孟逐然这次听话的起身,靠在商柏青身上,借着酒意,向包厢内的众人挥手:“不好意思啊,原本上次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想不到又碰面了,只能说宁城太小了,既然碰到就是缘分,今天再次申明,我跟商柏青先生已分手,我呢,单身,他也单身,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给商……”
商柏青丢掉绅士,抱起孟逐然往外走:“你们继续,记我帐,先走了。”
在走廊碰到出来找人的景辉,景辉赶紧上前:“怎么醉成这样?”
孟逐然被商柏青颠簸的差点吐出来,抓住景辉:“我真的没醉,教授你怎么能丢开你朋友,可以了可以了,辉哥送我回去。”
商柏青不肯松手,孟逐然扯着衣领,松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商柏青,我还真不喜欢你现在这样的,说好了给我时间,你再缠上来,我不保证不拉黑,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景先生,拜托了。”商柏青将孟逐然交给景辉。
“哎,自家兄弟,客气了,那什么,商总,我先带他走了,诶诶诶,你站稳……”
商柏青不放心,还是跟了上来,背起孟逐然:“好了别闹了,我不带你回家,送你去车上。”
“商柏青,”孟逐然没有完全醉,在他背上笑,“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你第一次背我,谢了啊。”
商柏青背着他往前面走,腰背稍稍向前倾,走进电梯,他说:“对不起。”
商柏青想起从前,那时的孟逐然刚进电台,电台时有聚餐,他被灌醉,坐在酒店门口的石阶上等着商柏青去接他,见到商柏青,他像小狗见到主人似的,抬头冲他笑,说:“他们都走了,同事要送我,我没同意,我知道你会来接我。”
“怎么喝这么多,下次有人劝酒,能不喝尽量不喝。”
“不行啊,大家都喝,我不喝,我怕领导记我名。”
“不会,你可以不喝。”
孟逐然借着他的手劲站起来,期待的看着他,问他:“我有点晕,可不可以背我?”
商柏青扶着他站好,说:“不可以,让你长长记性,下次不要这么喝。”
孟逐然搂着商柏青的脖子,对着他耳朵吹气:“你就这么出来了,你不怕宋卓难过吗?”
“为什么他要难过?”
“我看到半年前他给你寄的名信片了,也看到他给你发的邮件了。”
酒店到停车位的路途很短,短到不够时间给商柏青去细想半年前宋卓发的邮件写了什么。
景辉先去开车门,帮忙把孟逐然扶进去,对商柏青道:“可以,劳烦商教授了。”
看着汽车汇入主路车流,车灯渐渐变成烟头大小的猩红,商柏青想起了半年前宋卓的邮件,他在邮件里说想念家乡的红糖豆腐脑、红糖糍粑,想念家乡的月亮家乡的酒,当时商柏青在忙,邮件是孟逐然念给他听的,孟逐然问他:“你不回邮件吗?”
“忙,你帮我回。”
“需要怎么回?”
“你作主。”
后来他们没有再提这件事,在商柏青看来,那只是一种礼貌性的信件往来,不值得浪费脑容量去贮存,去记忆。
景辉没喝酒,启动车辆,问孟逐然:“怎么样,要不要去买点解酒药?”
刚才还闭着眼的孟逐然睁眼,从后视镜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商柏青,“买什么解酒药,那点酒,不算什么。”
“那还少?你喝了很多了。”
“我爷爷是老一辈的酿酒师,小时候家里有间小酒坊,我从小在米酒的香气中泡大的,很小就偷爷爷的米酒喝,这点酒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半醉不醉只不过是他装出来的引出关于他看过宋卓的邮件罢了。
景辉的好奇心被吊起:“这倒是没听你说过,后来呢,酒坊还开着吗?”
“没有,我爸那时候嫌酿酒没前途,外出打工,等他再回家,爷爷已病重,秘方被人偷走了。”
“啧,可惜了。”
商柏青返回包厢,在门口听到施景铄的声音:“老郭你别拦我,我就讨厌孟逐然,还不能说了,第一次见我就讨厌他,装的多清高多单纯,也就柏青会相信他。”
郭高朗:“别总这么口无遮拦。”
“嘿,我还就说了,别说他现在不在,他就是站这儿,我照样说,他就是配不上柏青,以前我敢说,现在更敢,反正他也不会去跟柏青说,要说早说了,他就是装,六年前……”
郭高朗沉声打断:“行了,有时候我真的挺想替你哥揍你。”
商柏青推开门:“六年前怎么了?你以前对阿然说过什么?”
郭高朗刚想上前打圆场,商柏青抬手:“你现在不要说话。”
宋卓站起身,他是真喝多了,晃了晃身形:“柏青,你还没吃东西,让人重新做一份给你吧。”
商柏青注视着施景铄,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宋卓:“你也不要说话,施景铄,你说。”
商柏青自带气场,严肃的时候压迫感十足,包厢其他人见势不对,各自找借口离开,只剩郭高朗、施景铄,宋卓和商柏青。
施景铄酒醒一半,吓到舌头大一圈,还是嘴硬:“我没说假话,我说你跟阿卓一块长大,你俩经历过生死。”
“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
施景铄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你刚跟他在一起那年。”
“为什么跟他说这些?你们还对他做过什么?”商柏青说着扫视着郭高朗和宋卓。
宋卓被他冰冷的目光刺到,极力撑着平和:“我看今天大家都有点醉了,还是先回家吧,下次再聚。”
商柏青浑身冒着“熟人勿近”的寒气:“没说清楚前谁都不能离开。”
施景铄这个人,脾气急躁,意气用事,喜欢用声音大掩盖自己的冲动,见商柏青的反应,他大声嚷:“我们认识快20年,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光屁股情谊,居然抵不过一个孟逐然,宋卓难道比不过孟逐然吗?”
“我现在问的是你对阿然做过什么,跟宋卓没关系。”
“我真的……我他妈想把你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代码,宋卓他……”
宋卓上前猛地推着施景铄往外走,他害怕,害怕施说出来,那是他守护了十几年的秘密,害怕他的秘密一旦见光,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阿朗,你先带景铄去醒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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