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比方,嫦娥站在你面前,你想不想,你要不要?”
“那肯定要啊,带回家供着欣赏也是好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
商柏青回到家,在玄关喊:“小乖小乖,开灯。”
“好的教授,已为您打开全屋灯。”
商柏青觉得这套语音系统不够完美,它应该只开客厅灯,而不是厨房,洗手间,走廊,阳台灯全都打开。
他坐回沙发上,他习惯性坐在右边,看书的时候右手搭在沙发扶手,孟逐然习惯性占据左边,他们同时在家的时候一人坐一边,安静的看书或者看新闻,某次他没提前告诉孟逐然他要回家,那天他打开家门,看到的是躺在沙发上的孟逐然。
孟逐然躺的很随意,一条腿翘在沙发背上,另一条腿自然垂向地板,听到开门声他迅速坐起来,打着哈欠说自己腿抽筋换姿势缓解下,商柏青当时告诉他:“腿抽筋可能是缺钙的表现,钙片和维生素你又忘记吃了。”
孟逐然说困了,改天再吃。
商柏青脱掉外套,坐到孟逐然常坐的那边,慢慢躺下,学着他那天的姿势,一条腿翘高搭沙发背上,另一条腿垂向地板,手随意耷着,很舒服,整个身体像是被打开,没有一点点负担,商柏青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这才看清原来家里沙发上方墙面的射灯照出的灯光是三种不同的形状,有星星,月亮,和山丘。
躺到昏昏入睡,突然想起来家里的智能家居系统应该是没问题的,喊之前要加一个指定的区域,不加被视为开全屋灯。
商柏青再次喊道:“小乖小乖,关灯。”
“好的教授,您的小乖为您关灯,您要注意哦,天黑别害怕。”
是孟逐然的声音,俏皮的声音。
刹那间,商柏青被黑暗包围,他在黑暗中继续喊:“小乖小乖,开客厅灯。”
“好的教授,开灯了哦,注意客厅灯光较亮,小心刺眼。”
还是孟逐然的声音,他提前录了多少种声音进去,温柔的,俏皮的,生气的。
身体很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商柏青起身整理房间,孟逐然只带走了衣服和必须用品,他的拼图,花瓶,他收藏的邮票,书籍,全都没带走。
玻璃橱柜里放满孟逐然这些年淘的旧书籍,他很奇怪,不喜欢看书,却喜欢淘旧书,淘来放在一边,一本一本分格放好,为此专门跑去京都拜师学习修补旧书,每次收到旧书一个人能在书房待半天。
年初,孟逐然一个人开车去300公里以外的城市收旧书,回来饭都没吃,说是答应卖旧书的老人去他儿子工作所在地养老了,中间人联系不上,书没收成,商柏青安慰过孟逐然两句,他悻悻的,没有接话。
商柏青问他:“为什么对旧书旧报这么痴迷?”
孟逐然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你不懂,等你懂我的那天我们可能已经分开了。”
现在孟逐然离开了,商柏青依旧不懂他对旧书籍的执着。
第二十一章 他来找我
11月2日,星期四,雨。
“他来找我,给我带了臭豆腐和螺蛳粉,可我刚好口腔溃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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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柏青没有打开玻璃柜门,擦拭着柜子外面的灰尘,其中一个格子是空的,外面贴着标签,是一套古医书典籍的名字。
天亮,商柏青再次拨打孟逐然电话,依旧是冰冷的机械提示音,他站在阳台晃神,脑子像是短路刚修好,孟逐然把他拉黑了,原来昨晚他就被孟逐然拉黑了。
商柏青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一家“恋爱心理咨询室”,这家是助理介绍的,助理的哥哥在这里接受过心理治疗。
孟逐然到丰市已半月有余,商柏青这段时间很安静,没有打过他电话,听景辉说他提着茅台去找过景辉,问景辉知不知道孟逐然住哪,景辉眼馋茅台,又不敢收,嘴一快,把孟逐然出门学习的事告诉了商柏青。
听景辉描述都能想象出商柏青拎着茅台不善交际的尴尬场面,商柏青有一套社交公式,还是孟逐然教他的,见客户,或者求人,礼品价格一万以上,长辈,或者上朋友家作客,一千以内,这种不需要贵重,以免对方回礼时伤脑筋。
在此之前,听商妈妈说商柏青从不送礼,他们家没有送礼的概念,商爷爷从来没求过人,只有人求他,别人带礼物上门,爷爷从来不收,爷爷当过兵,教育商柏青不收礼,不受贿,凭良心做事,导致他认为所有人跟爷爷一样,不收礼给办事,孟逐然跟他谈过一次,才有了后面的“社交公式”。
孟逐然曾听老教授说过一句话:有人天生不会社交,他们没有与人交往的需求,他们被动社交,有朋友上门他们会与之相处,多数时候他们享受孤独。
商柏青大概就是这类人,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事和物,有时候孟逐然在想,哪天郭高朗他们单方面断了这份联系,商柏青可能只是认为他们在忙,没时间联络。
那自己呢,硬要算的话,也是自己强行凑上去的,不过目前看来“欲擒故纵”这招用的还算有成效,他已经用上社交公式换取自己的消息了。
孟逐然打给景辉,让景辉“无意间”把自己丰市的地址透露给商柏青。
钓鱼嘛,总得下点饵,总饿着鱼会跑。
景辉飙了声国骂:“还好我那天跟商柏青说我不知道你在哪,等我知道第一时间告诉他。”
“他不会记得你说过什么,他只在意结果。”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这几年是怎么跟他相处的。”
孟逐然认真回想,“他很好相处,不吵架,尊重我,督促我上进,迫使我努力,给我绝对的自由,信任我,包容我。”
“你说的这些,我的理财经理也是这么对我的,好相处,督促我上进,经常给我发理财信息,迫使我努力往里存钱,给我自由,包容我。”
孟逐然没忍住,笑出声:“商柏青硬件好。”
景辉迟钝几秒,反应过来,“操”了声,挂断电话。
商柏青长的好看,孟逐然是个颜控,商柏青简直是按着他的审美长的,其他硬件更是顶配,他喜欢商柏青,惊艳于颜值,深陷入才华,美中不足的是商柏青缺乏浪漫细胞,不过没关系,孟逐然想,他可以慢慢发掘,慢慢教。
闲来无事时,孟逐然将他设计了一年多的男士婚礼服设计稿发给礼服制作工作室,这家工作室是景辉介绍的,排单很满,给孟逐然的答复是工期三到六个月。
孟逐然表示可以等,用这半年的时间调教商教授足矣,礼服地址填写的是商柏青的地址,倘若调教计划失败,那么礼服赠给商柏青,权当给他留下遗憾。
是的,遗憾的会是商柏青,他会明白他失去的是什么,礼服会挂在他家衣柜,日日提醒他孟逐然的存在。
沟通完礼服细节,孟逐然起了点坏心思,网购情趣内衣一套、情趣工具一套,同样寄去商柏青家的地址。
周四,下雨了,他报的五天制学习班,周末可以休息,跟同学一道走出大厦门口,不知不觉已入秋,秋雨伴着细风,只穿着单薄休闲衫的孟逐然打了个寒战。
跟他一道出来的同学叫罗湛,开着自己的婚纱摄影工作室,他叫住孟逐然:“我送你吧,这雨估计一会儿不会停。”
孟逐然微笑着拒绝:“不用,我打车。”
“我开车来的,我送你。”
孟逐然视线越过罗湛,落在正前方撑着伞的商柏青身上,他今天没有穿西装,烟灰蓝衬衫,配着黑色薄款风衣,整个人矗立在雨中撑着伞静静看着孟逐然。
孟逐然转头向罗湛道谢:“真的不用。”
罗湛也看到向孟逐然走来的商柏青,笑着问:“你朋友?”
孟逐然等商柏青走到跟前,抬手介绍:“我前男友。”
罗湛意味深长的看了孟逐然一眼,又看向商柏青,“那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没等罗湛走远,商柏青说:“我开车来的,车停在前面路边。”
“来多久了?”
“等了十分钟。”
他们撑着一把伞往路边走,孟逐然打了个喷嚏,商柏青把伞交给孟逐然,脱下风衣递给孟逐然:“需要我帮你披上还是你自己穿?”
这大概是商柏青第一次脱衣服给孟逐然,某个下雪的冬夜,他们一起回家,半路遇到一对情侣,男士体贴的脱下羽绒服披在女士身上,当时孟逐然问商柏青有什么感想,他以为商柏青会夸男士细致体贴,可商柏青说的是:“两个人都有问题,女方明知下雪,不应该穿这么少,男方应该提前提醒女方穿厚衣服。”
非常符合商柏青的行事作风,他的上班时间比孟逐然早,出门感知天气冷暖,冷会电话提醒孟逐然出门多穿衣服,他们从来没有遇过需要对方脱衣取暖的时候,孟逐然很想告诉他,女方不是不懂加衣服,有时候需要的是男方的关怀和爱意。
孟逐然接过风衣,套在身上,袖子稍稍有点长,这件风衣还是孟逐然工作的第一年拿了工资给他买的,买回去被挂在衣柜最里面,一次没穿过,没有找到可以穿的场合。
没等孟逐然问,商柏青主动说:“这是你给我买的。”
“我以为早扔了。”
商柏青接过伞,大半撑在孟逐然上方:“没扔。”
非常好,又是一问一答式聊天,孟逐然闭上嘴,不再说话。
往常他不说话时,商柏青极少开口,问就是“我以为你累了不想说话”,今天孟逐然不说,他反倒是话多了:“我换了新的号码。”
“我没接到陌生电话。”
“我没打,如果没等到你,我会打你电话。”
“不怕我再拉黑?”
商柏青打开车门,一股螺蛳粉的味道直冲鼻腔,商柏青护着孟逐然坐进车内,说:“我买了五个号码,你的性格顶多拉黑三次。”
确实,孟逐然懒,懒得重复拉黑。
“车里什么味道?”
要知道商柏青有嗅觉洁癖,不喜欢车里放任何有味道的物品,香薰香包全都不放。
“你上次吃过的。”
孟逐然扭头看向后排,后座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臭豆腐和螺蛳粉,“你可别说是买给我的。”
“嗯,来的时候查过地图,附近的一条街有这类小吃。”
“你不觉得味道难闻?”
“可以洗车。”
商柏青降下车窗,问孟逐然:“你要现在吃,还是带回去吃?”
孟逐然扭头看着后座,“我口腔溃疡,不能吃辣。”
第二十二章 缺心眼儿
口腔溃疡是假,他只是不想让商柏青觉得一切都能轻易找机会补救,跟他在一起时没吃到,现在也不想吃。
商柏青吃了几口螺蛳粉,鼻尖泛出微微细汗,他不能吃辣,吃起来看着很辛苦。
“买都买了,不能浪费粮食。”商柏青说。
孟逐然实在看不过去,抢走下车扔进垃圾桶。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孟逐然说。
“上次看到你吃,以为你喜欢。”
孟逐然耸肩,“读书的时候喜欢,工作后一般般,不算喜欢,也不排斥,我只是故意膈应你那帮朋友。”
商柏青点头:“我知道,是他们错了,对不起。”
孟逐然笑了下,“我其实并不在乎,他们对我来说只是陌生人。”
前面确实是受过几句嘲讽,后面除了施景铄,其他人倒也算过得去。
商柏青没有为他的朋友辩解,“我会让他们给你道歉,你说的没错,是我忽视了我的问题,阿然,你受委屈了。”
孟逐然愣住,突然鼻子有点酸,如果一样东西一直想要却没有得到,那某个不经意间那样东西被捧到面前,真的控制不住想流泪,譬如他一直想让商柏青理解他,想让商柏青知道他受过的对待。
“我没觉得委屈,施景铄有些话说的是对的。”
商柏青开着车,“如果他说的关于宋卓,你不用听,你如果想知道,我讲给你听。”
孟逐然看着窗外,腹诽:我比你先知道宋卓喜欢你,还能指望从你这里听到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听说商柏青和宋卓经历过生死,孟逐然是介意的,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只是后来宋卓出国了,孟逐然自然没有去问商柏青,毕竟他要维持他“成熟稳重,体贴懂事”人设。
见孟逐然没说话,商柏青问他:“饿不饿?”
“不饿。”
“我想回酒店换衣服,可以陪我一起吗?”
“好。”
不用问也知道他要去换下满身螺蛳粉味的衣服,他的礼仪里有一条:不准身上带有异味见陌生人或是去往人多的地方带给别人不适感。
他们先开车去了一家洗车行,车放在车行洗,打车去酒店,孟逐然开玩笑道:“如果在这里碰到你朋友,你有嘴也说不清。”
“为什么说不清?”
“我们已宣布过分手。”
“不需要向他们澄清。”商柏青说。
“你最近忙什么?”
商柏青照实告诉他:“公司暂时没有新项目,工作上不忙,刚结束一个采访。”
“你不是从不接受采访吗?”
商柏青每年给慈善机构捐款捐物,每年有记者联系他,全都被拒绝,商柏青认为一个企业家的最高境界就是慈善家,但他不会接受采访,他不想讨论或是发言,把捐款当成必须要做的事一直在做。
“为了还人情。”在商柏青的社交“公式”里,人情债属于等式。
孟逐然接着问:“私下呢?”
“帮宋卓找房子,找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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